告白

提笔要写爱情，我却把刚刚看得《甜蜜蜜》忘记的一干二净，只管想起你，猝不及防还是早有准备，我说不清。我想写一封长长的信给你，我敢写只因我知道，信是寄不出的，你不会再知道小女儿家的心思啊，我这才悄悄放下心。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让人心碎又让人着迷。无论是用什么言语，只会，只会思念你。”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每一次遇到爱，我都无一例外地把“爱”换成“喜欢”。仿佛这样，才能小心翼翼地让自己退回界限之内，喜欢上你，方能有惊无险。可耳机里传出的莫文蔚，喉咙沙哑依然用力唱着爱情，我还是悄悄红了眼眶。

我觉得这世间藏的尽是你的琳琅风雨，我怎么也不会忘记。又突然遇见你在时的天与地，我却偏偏想不起你。我只知道我后来一见钟情的人，他长得好像你。

铺开纸，我还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爱情故事里的呢？

或许是藏在总是满分的数学试卷里，你看着试卷的时候我偷偷看着你。还是说藏在那年冬天的第一口冰激凌里，你看着蜷缩在你旁边的我，额头冒汗疼痛难捱，你闪过一丝担心。又或者，你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最后一年，认认真真告诉我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矜持。

那会不会是和你坐在桥上，吹着寒风喝酒，月亮掉进水里溅起几颗星星，我坐在你旁边听你酒后，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没有我的故事的时候……

最不可能是后一种，我梦见好些次数了，都没有成真过。月亮他怎么舍得掉进水里，你又如何会愿意再见到我……可是我抬头看月亮，却分明记起你曾伸出滚烫的手，替我熨平那几颗皱巴巴的星星。

你成为爱情故事里男主角后的每一天，你所到之处，什么颜色都郁起来，屋顶，墙，化学方程式的图案，甚至是保险丝坏了的那一盏灯。我物理没有你强的好处这时也尽管显出来。于是我们，等黑板擦的刷刷声落，等晚霞把操场照的通红。等着一棵榆梅稍经一触，落下碎碎的瓣子，等着重新着色后的草。 我的脸上若有好看的红色，它的来源便是十五岁的你无疑。你只是单肩背着书包，脚踢着跟前的石头，在人群熙攘里唤我的名字，让我不小心就喜欢了好多年。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

十四岁的我把手放进你的手中，你带我穿过大街穿过小巷。从二零壹贰年的夏天穿过二零壹叁年的冬天，也闻过那一年的春天。当我还在颤颤巍巍躲避父母和家长，自己像只乱窜的小兔子假寐于早恋的禁忌牢笼，你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那时候，大地上，五步开外的地方，总是笔直地站着一个你。我笑了，所以你眉头开了。

现在想起来，数学试卷、冰激凌、认真告白的男孩的眉头、不矜持的女孩浅浅的笑、化学方程式还有无法照明的那一盏灯，都是我最初尝到的小小爱情。

当骄傲的人学着低头，当倔强的人开始服软，当我察觉到，你越飞越高，而我还停留在自己的一隅，你无时不刻不在收敛着自己的锐气，却在拥我入怀时没能藏好小小的刺。我低着头看见隐隐的小口子，假装视而不见，却殚尽全力。我就知道，可能就到这里就为止了。

你问我为什么，我只是习惯性摇头，我也学当初的你，一言不发。我啊，我也想和你一起爬山涉水，篝火星辰，悠悠万里，遥遥无期。看夕阳，数叶落，苍穹四暮，河曲向晚，天明路长，且歌且行，只是这些我都还没舍得告诉你。我看到你眼睛里的失落了，说话不算话的青春啊，能算什么爱情呢。

我多希望，你依然能去相信有一些站着不说话的美好。

比如有一个女孩子默默记下了一个男孩子所有的喜好，在某个通宵的日子里包揽了所有的罚抄。偷偷在笔记本上写他的名字。把每个和他有关的日子当作生命里的里程碑。分开的时候，送他一首很爱很爱你。“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不牵绊你。”

所以我这样喜欢你，我不想告诉你，因为我不再需要你给我一点回报。

我会记住这些日子，记住你指给我看的每一个阴晴圆缺的月亮。我不会难过，不会抱怨，因为你是我心上的白月光啊。

我也有默默倾注，把我不可辜负的时光都送给了你。

十九岁的我胸腔里积聚的泪水终于倾盆而出，在浸着月光的小露台上哭成个泪人。

时过境迁，再诉诸笔端，我亦负卿去，世间可怕之事，未见得是不能恰逢其时，而是不得见，无相遇。所幸，我喜欢过那样一个你。无白，不得圆。

幸已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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