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思维最宝贵(妇科病房的故事)

今天是周二,没有常诊手术,早上刚交完班,门诊就打来电话,说一会儿有一个卵巢囊肿蒂扭转的病人来住院,让我们做好接诊准备。

一大早就遇到妇科的急腹症,意味着接下来就会有急诊手术,我立刻集中精力进入了查房和处理医嘱的工作中,把住院病人该处理的医嘱先处理好,这样不至于因为急诊手术而忽视了病房住院病人的医疗。

等我刚把出好医嘱的病历抱到护士站时,病人也送到了。

病人是一个十七岁的女高中生,昨天下午在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忽然出现右下腹部的疼痛,当时还有恶心,还吐了一点东西。被老师和同学送到学校医务室,医务室大夫考虑她是跑猛了,就让她在医务室观察休息,还给她用了止痛的药。

在医务室休息时,虽然吃了止痛药,女学生还是觉得肚子疼的难受,学校就通知家长来接孩子。孩子父母来了后带女学生到就近的一家医院看病。

在医院做超声检查时发现女孩右下腹部有一个直径大约6厘米的囊实混合性的包块,医院的大夫结合女孩肚子疼的症状,考虑女孩是发生了卵巢囊肿蒂扭转。

卵巢囊肿蒂扭转好发于瘤蒂长、中等大、活动度好和重心偏于一侧的卵巢肿物。常常发生在患者改变体位,或者妊娠期和产褥期时,子宫位置大小改变时。有时不全扭转可以自然复位,腹痛随之缓解。

然后医生又说这种情况需要手术,现在都快下班了,手术还不找个好医院好大夫,推荐她们明天一早来我们医院看病手术。

女孩就和父母回家了,又吃了一些止痛的药。肚子疼到后半夜,疼痛反倒减轻了,一家人就睡觉了,今天一大早来我们医院看病。我问她们以前知道卵巢有囊肿吗,她们说没检查过。

听完家属说的病史,我忽然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卵巢囊肿蒂扭转属于妇科的急腹症,扭转的蒂是由骨盆漏斗韧带、卵巢固有韧带和输卵管组成。发生急性扭转后静脉回流受阻,瘤体大小会迅速增大,之后动脉血流受阻,囊肿会发生坏死、破裂和感染。

卵巢囊肿蒂扭转如果确诊是需要尽快手术治疗的。我问完病史,赶紧和范大夫汇报了病人的情况,范大夫马上和我一起检查病人,范大夫用手按压病人的右下腹部,问病人疼吗,病人说稍微有点疼,但疼的不如昨天下午厉害。

我们看了刚刚做的超声检查,右侧卵巢肿物还在,除此之外在盆腔还出现了积液。我看范大夫看报告时的眉头紧皱,感觉到她气愤的情绪。

范大夫告诉我立刻下医嘱做术前准备,回到医办室,范大夫对我说:“病人昨天后半夜腹痛减轻了,腹痛减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蒂扭转自然复位,一种是卵巢囊肿完全坏死。这个病人昨天下午就开始发生疼痛,一直疼到后半夜才减轻,最大可能就是发生了卵巢囊肿的坏死。”

她接着说:“卵巢囊肿蒂扭转是妇科常见的急腹症,一经确诊,尽快手术治疗,那个医生还劝病人等了一个晚上,等白天到好医院找好大夫做,她知道这对病人意味着什么!”

当手术我们看到腹腔里的情况时,我理解了范大夫的愤怒。右侧的卵巢肿物和输卵管都是紫黑色的,都已经坏死了,囊肿有的地方已经破裂,肠管浸泡在流出的浑浊的囊液里,还混着血水。眼前的这幅场景让我终生难忘。

范大夫、何大夫、器械护士和我一下子都沉默了,麻醉师和手术室的巡回护士过来看了一眼怎么回事,也不吭声了,我们只能在蒂扭转前的正常部位把右侧卵巢和输卵管都切除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就这样失去了重要的一部分性器官,在未来也失去了一半受孕的机会。

如果女孩遇到那个医院的医生有正确的治疗思维,知道这是妇产科急症,是需要尽快手术治疗,女孩的蒂扭转就可以被手术医生复位,然后尽力把囊肿剔除,保留剩余的卵巢组织,输卵管也不会被切除。做为17岁的女孩,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也会有心理的影响,也会面临着将来在婚育的时候,缺失一侧女性附件的不自信。

我想起实习时有一个男孩子发生了一侧的睾丸蒂扭转,晚上来医院,因为急诊病人特别多,医生的疏忽和误诊,没有被及时诊断而发生睾丸的坏死,最后被迫把一侧睾丸切除 。

今天又看到这个女孩子的一侧卵巢和输卵管被切除,我的心很难受,做为医生,一定要分清病情的轻重缓急,一定要熟练掌握正确的诊断和治疗原则,在面对一个病人病情的时候,你的思维决定着病人病情向哪个方向进行,千万不要偏离正确的轨道!

■□邹子然

01

“有一个四季在轮回,而我一无所获的走在街头,只有理想在支撑我麻木的血肉……”我强撑着疲惫的身子,目无目的的走在贵阳街头,我头极昏,什么也不想记得了,唯一萦绕在头脑的便是赵雷的《理想》,只是此刻的我似乎连理想都残碎了。

天色逐渐变暗,像是一枝不听使唤的墨笔,在冷清的天空划了极不负责任的几笔,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几对零散的小情侣追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依偎在座位上。

我低着头,像滤过一个无关我的世界,陌生的老大爷驮着生活把苦难埋葬在垃圾桶,给忙碌的一天写下半个句号。

我极饿。手里紧紧拿着我熬了两个通宵整理出来的简历,时间太仓促,离我毕业已经一年多了,今天应试了三家公司都做废了,妈给我的钱还剩下57元,路边的小面摊早早收拾回家了—–这时候的贵阳晚上格外的冷。

我把57块钱死死攥着,想了想又放回空荡的兜里,不理会肚子的抗议,在路边默默彳亍着,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今夜该如何安身,但我想,大多数情况我会在某个街头,某个老树下或某个公园,在昏昏的贵阳这些地方很多而且永久免费。

我不知道我走到了哪里,街道有些熟悉,而且几栋耸立的黑影像是几条火炉,向我飘着暖气,我依靠在墙上,把简历抱在怀里,疲倦立即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一束刺眼的光线惊醒了我。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向我走来,我摇摇头以为是错觉,但随即就听到一个熟悉而又惊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许琮,是你!”

02

我抬起头,是温老师。我立即感到亲切起来,随即又被一大堆问题萦绕着,正当我陷入思考时,温老师又向我走进了几步,一股刺鼻的古龙香水味儿瞬间便点燃了周围的空气。

也许她也看出了我的尴尬处境,便笑着问我是不是想念母校了所以回来看看,其实从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耸立在我面前的就是净湖大学了,也就是我的母校,而面前的这个26岁的女人在这里教了我两年的英语,确切的说,她现在是29岁。

一时间,我想起很多以前读大学的时光来,但充斥我脑海的只有灰冷的寝室和沉闷的教室,我立即感到颓然了,悔意像是太古的生物,险些将我葬在腹口。

经不住她的再三询问,我也不管什么尴尬了,就把当下的处境跟她大概说了一下,她听后先是一皱眉,随后沉默了几秒,我看见她稍稍偏过头去,在黑暗中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今晚去我家吧!”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才开始觉得她说的话有问题了,于是急忙补充说:“我老公也在家,还有一间空床的。”我没听见她说的话,只觉得浑身陷入一片飘着古龙味儿的雾气中,又在被这雾气锁困的恍惚中似乎点了点头。

03

我跟着她横穿过公路,走下石阶,再跨过一个小型草坝,挤过卖玩具和水果的杂铺店,于是就进入了一条很深的巷子。

四周黑乎乎的一片,我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此时温老师举着手机走在前面,我小心的跟在她后面,我们都沉默着,只听得彼此走路的脚步声和似乎都在极力压制的并不很雅致的喘气声。

小巷的路面湿湿的,偶尔会看见青菜叶和鱼的细碎鳞片铺在路上,一股难闻的恶臭随即扑面而来。两旁的房子都关了灯,走过一处楼房时,几滴冰水钻入了我的颈脖,我惊的跳开了。

“是楼上才晾的衣服,注意点儿。”她提醒说。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一酸,便问道:“温老师,你每天都这样吗?”温老师只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但我问之后立即就后悔了,我想补救什么,张了张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索性又闭上了。

后面的路更臭更难走了,路面坑坑洼洼,黑色的污水把我满裤脚都溅的是,这时借着微弱的手机灯光,我才知道我们走过一处垃圾堆,腐臭瞬间便淹没了我。我抬起头,立即看到路边光秃的枝藤上挂着几片爬满蛆虫的尿不湿,垃圾桶倒在一边,灰色的饭盒与冷的啤酒瓶堆在一起,旁边还有一团被扯烂的女人的丝袜。

我拼命捂着胸口,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许琮,你没事吧,就快到了。”温老师声音有些发涩,我听了,明知是温老师在安慰我,却反而更难过了,为温老师。她一个弱女子都能忍受,我又有什么好矫情的,于是我挺直了胸膛,拉高声音说没事。

突然温老师“噗嗤”一声笑了,她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喜欢装!”我一脸疑惑,虽然那时候我很调皮,可是我确实不承认我是喜欢装的。温老师继续说:“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总是逃课,偶尔来上课就把书堆得老高,然后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打瞌睡。”

“原来你都知道啊!”我一阵尴尬。“不然呐!”温老师说着笑了起来,我也笑。只是我知道,那是一种别样的情绪,勉强能算作笑吧,就在这时,我的肚子再一次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把所有不合格局的幻想拉回被黑夜包乳着的囚牢。“饿了?”温老师问,我点点头,温老师眼睛一亮,指着前面一栋黑漆漆的建筑:“到了!”

04

温老师的家在五楼,我们是摸着楼梯爬上去的,按温老师的话说,楼梯里的灯早在一个月前就坏掉了。

1939年,冬至。凤栖镇。

寒雪落了一整个节气,从大雪那日开始,竟未停歇。鬼子三天前开始屠镇,街上始终弥漫着血腥味,特别是主街,几乎人人都倒在血泊里。凤栖镇凤栖镇,这个美妙的镇名原先取自上古传说凤凰曾栖息于此,而这个当口,连乌鸦都不忍从上空掠过。

主人公是个柔弱且软弱的男子,乱世中,空有满腹诗书,却手无缚鸡之力。为生计,在镇上谋了个教书匠的活,一月一枚银元。和他那辛劳一辈子的母亲相依为命,倒也过得平安。平安,从鬼子入驻这个镇子就被肆意的打破了。他叫水生,因母亲生他时正在途中小船上得名,而此刻山河破碎,落絮飘零,命朝不保夕的生存危机,哪里来的水润,怕只有碎生了。

躲在这个黝黯生冷的地窖已经有十日,幸亏在学堂跟着一位留洋归来的先生戏谑时学了几句马马虎虎的日语,那日在酒馆听到醉酒的日本兵断续的狂言。虽然不敢置信,水生还是提前隐蔽了地窖入口,把母亲背下来安顿,每天趁夜色昏昏出去探听消息。

而三日前,他爬出地窖时,一下子惊呆了。院子里乱成一团糟,门柱房梁还在黑乎乎的冒着烟气,家被烧了。不是,是一整条街都笼罩在雾蒙蒙的灰烟中,虽然雪依旧疯狂的飘着,仍有些地方滋滋的冒着烟雾。一口凉气在水生背上突突的拍击着,他不能相信自己眼前这一切。昏暗的夜幕降临前,一条街都黑乎乎的斑驳着断壁残垣,洁白的雪一层层覆盖下来,整个世界都被黑白灰淹没了。他像一只孤舟荡在无边无际的茫茫水域上,不知方向,不知前程何方。

有行军的脚步声传来,水生赶紧把自己藏身在一口水缸后面。听到鬼子哇啦哇啦的叫唤着,还有翻译官的声音。屠镇!烧杀抢。。。不敢甚至没有想法去愤怒去悲伤去哀怨,不知怎么了?他静静地窝在那里任凭眼泪流了很久,虽然中间有几次机械地用袖子去擦拭,可是越擦眼泪就流得越凶。只好放弃,任由眼泪结成冰花。

然后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回到地窖。母亲问他:“水生,外面咋样了?”“妈,外面没事”顿了良久又涅喏了一句。“就是没人。咱过几天就能出去了。”地窖只有一盏煤油灯,昏暗到自己的手指伸出来似乎都看不清有几根。

三日后的今天,断粮断水油灯也快要熬尽了。水生心里难过,他不敢出去了,有几个时刻他想起之前出去看到的一切,都感觉自己的呼吸也没有了。他窝在一个角落里自己瑟瑟的发抖,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到整个身体,颤抖。

“水生。。。。”母亲唤他。听到呼唤,水生不利索的爬起来趴到母亲身边,怎么了?母亲在瑟瑟发抖,身上很烫。赶紧摸了下额头,糟了。已经好几顿没有进食,地窖阴风阵阵,完全没有御寒的能力。可怜老母实在忍受不了发高烧了。“母亲母亲。。。”水生急切的呼唤着,又忍着悄悄压低了声响,他害怕。害怕哪怕一丁点声音会吸引来外面不时巡查的恶魔。

“我渴。。。”母亲说完这句就晕过去了。悲切,纠结,无奈,紧张。如果再不给母亲寻点吃的喝的来,估计是要熬不过了。赶紧颤巍巍地爬到地窖口朝外面偷偷的张望,此时外面天色暗了下来。霜风凄紧的厉害。水生回头看了躺着的母亲一眼,紧握了下自己的拳头,出了地窖。

贴着边沿儿向前摸索。。。想在街上找吃的那是不能了,几乎烧尽。如果没错,北街是鬼子一开始就占领的,开了几家居酒屋和杂货铺,应该可以买到吃的。刚才听到呼啸过去的车里喇叭哇啦哇啦的交杂着日文还有翻译的中文:反对东亚共荣的暴民已除,只要留下的,都是良民。哼,良民。。。

可是口袋里身无分文,拿什么买?!街边横七竖八有很多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尸体。水生莫名的就走到了街中心,不敢再贴着墙壁,他怕。突然哪里来个胳膊来只手就拉住了他的腿。想到这里,心里就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也好几顿滴水未进,身体的力量只能支撑他晃来晃去的走着。迎面的风雪打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突然,腿像被钳住了一般动不得。低头看,真的有只手扯住了他的裤管。瞬间吓得瘫在地上,雪地里爬出来一个气若游丝的人,另一只手举过来一张纸条,“兄弟,鬼子司令部的重要情报,送到,送到小井村,要快。。。”快。。。。水生还没从惊惶中醒神,那人就倒下去了。死前给他留下了一个坚毅又恳切的眼神,抓着他裤管的手仍旧死死的抠着。

吓傻了的水生动了动腿,向后退了几寸,回过神来还是想起了刚才那断断续续的话,他没记全。只是捡起了那张“情报”。他拽在手里,看到刚才那人破损的口袋里露出银元一角。定了很久的神,水生猛得摸了过来,又做贼似的迅速缩回手,他爬不起来了。一时间像有了孔武之力般往后坐了好几步。

他展开手中的银元确认了下,又紧紧的捏在手中。刚才一下子后座了几步,身下的雪被压得咯吱咯吱响。突然眼泪就下来,小时候母亲多少次带着他雪天在街上踩雪玩,也是嘎吱嘎吱的响了一路,惹得很多街坊小伙伴都出来接龙玩。如今,已不知这条街上还有几个人像他这样蝼蚁般存活着了。

想起母亲,终于有力量一咕噜爬起来。准备去北街。“嗙磅膀”三声枪响,吓得水生一个激灵手中的银元就被抛出去不知落哪了。。。立刻条件反射般抱着头蹲在一旁。

万籁俱寂。。。没有动静。

不论是不知从哪来的不怕死的一颗好奇心还是声响从北街方向来的,水生摸索着向刚才的枪响处走去。

镇中往北的待客亭旁边是家客栈,冒着烟,有浓浓的枪火味。水生看到横七竖八躺着好些个国军民兵,有的已经快完全被雪盖住了。靠着右边的廊下影影绰绰的有人在动弹。水生忽然心里有股暖意,有活着的。他急切切的奔过去,蹲在廊檐下。

“是牛哥么?”一个粗哑的声音,那个活着的兵问道。转向看着自己。是的,看着自己。水生惧怕的退后了半步,虽然炮火炸得很激烈,这个小兵的双眼也血肉模糊,身上褴褛不堪,可以说只剩得一口气罢了。然而依稀辨地出来是个年轻的孩子。“我是水生,你是不是认不得我了,牛哥。我这里还有几发子弹,待会鬼子巡回来,咱们再拖几个垫背!”一口气听他说完这些,还有一些没有进的了水生的耳朵,水生,他也叫水生?。。。他正思考着。“你不是牛哥?”小兵意识到眼前人并非自己的战友,那么听他说完话应该就是镇上的乡亲。小小年纪突然又严肃的说道:快找地方藏起来吧,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水生心里想,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呢?那这个小兵呢?这镇上和鬼子拼命的人呢?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嘴里蠕动着,想说:小兄弟,我背你吧,咱们一同活命。可是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何,也许因为同样的名字,水生就这样坐了下来,坐在一堆死人堆里,和那个跟他同名的小兵水生依靠着。

他也没有力气了。。。连一步都走不动了。“我和老母躲了十多日了,在地窖。好几顿未进水米,老母发烧,我却找不来一碗水一碗粥。。。”水生自顾自得说着,好像风雪能懂他的意思。好像这个处处凄凉毫无生机的小镇能听懂一样。

“老乡,给你。去镇北买吧。。。”小兵水生递给他一块银元。。。“是我的饷银,还没来得及花呢,怕是没机会了,给你吧”。水生愣神,他没接。然后小兵摸到了他的手,塞在他手里一枚温热的银元,还带着小兵口袋里的余温。

“快离开这里吧,鬼子已经不杀平民了。”小兵略带急切的催促水生。水生心里想着:你也别在这了,把破烂的军装脱了,我背你走吧,不是活命最重要么,镇上不时鬼子巡视,看到军装的还不一个死。可是这些话到了嘴口就是像上了封条说不出来,水生也是读过《满江红》的人,他也知道一腔热血的意思。。。

他只是捏紧了这枚银元,捏的紧紧地。就这样离开了小兵水生。水生没有回头,他不知道是不是下次听见枪声的时候,就是小兵水生牺牲的时刻。他捏着银元,感觉腿上多了些力气。在这风雪肆虐的天气,感觉到一点热乎乎的不知道什么。

凄厉的小镇并不到,从主街到镇北倘若平时只需片刻功夫就走到,今天却格外的漫长。或许也是因为严寒风雪太大,或许因为水生并无气力,走的极其缓慢,或许因为水生心里脑子里乱成一团。总之,到了还未踏进北街那一刻,水生突然恍若隔世,这里确实是凤栖镇,热闹安详。北街和主街像是两重世界,互不相扰。。。

悠悠的还听到不远处日语的曲子,欢声笑语打破了风雪漫天的萧索,然后稀拉拉的另一种行人显得和这条街格格不入,那是跟水生同样的“良民”。山田大佐的妹妹良子小姐正在施舍粥米粮食,凡是良民前去都能免费领取。

水生是良民,母亲还在等着自己救命。于是,他从热情善良的良子小姐手中接过白面的馒头和一罐热粥。良子小姐笑容是温和的且不做作,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同族自己的哥哥所做下的种种暴行与她此时善举的对比是多么的讽刺。

水生记起自己是出来买吃的,而且他手中握有一枚银元,于是条件反射在接过吃的之后把手中的银元递过去。山田良子被这举动惊了一下,随后温婉的让旁边的翻译官对水生说:良子小姐是施粥,不用钱。还听见小姐用蹩脚的中文柔声说道:免费的。

这一时恍惚间,水生想起教他日语的留学东洋归来的陈老师的日本妻子,她也是这样的礼貌温婉。可是,日本人在中国犯下的罪行确实那样的滔天。

街上原来已经不再戒严,良民可以自由出行。水生想到母亲,干啃了几口馒头之后即刻匆匆赶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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