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新编》之嫦娥奔月
一座清冷的宫殿内,一名女子摆弄着手中的珍宝,眼光撇见一旁捣鼓草药的兔子,耳边又传来断断续续的伐木声,女子轻叹一声,心中兀自莫名烦躁了起来。她叫嫦娥,是天上的仙女,也是这座广寒宫的宫主,她旁边捣鼓草药的是玉兔,那个在宫外弄出烦人声音的是吴刚,他总是拿着一把巨斧砍那颗怎么也砍不倒的桂树。
嫦娥,原本是大帝帝俊的女儿,出身非凡、地位崇高,从小深受大帝疼爱,族人们也都很喜欢她。嫦娥小时候非常好动,常常追着天上飞舞的蝴蝶、地上奔跑的兔子以及水里游弋的鱼儿玩,久而久之,学会了一些奇特的步伐,在加上跟着族里司管礼乐的长者学习,便学会了跳舞。那个时候的她,整天除了跟着父亲出游打猎,就是在花园里练习舞蹈。她喜欢跳舞,随着身体的摆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大自然的魅力,她掌控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使它们恰到好处地与空气、与大地、与周围的一切接触、分离,她就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又像一只游弋的鱼儿,在空中腾挪变动,在地上奔跑跳跃,她尽情释放着自己的天性,放肆享受着美好的生活。
嫦娥十六岁,就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动人,有着倾国倾城之资、沉鱼落雁之容,是所有年轻男子心目中的女神,可是,嫦娥却很苦恼,因为她的父亲要给她择一个夫婿,可是她却看不上任何一名男子。直到那天,父亲带她去参加一场宴会,她遇到了他,他有着高大强健的身躯、英武不凡的面容以及灼灼生辉的眼神,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他是个真正的大英雄,那场宴会是为他一个人而举办,据说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射下了天上的九个太阳,解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便是后羿。
后羿出身贫微,从小被父母弃于山野,与百兽为伍,因善于射艺,被帝尧赏识,尊为射师。彼时,天上突现十日横天,如同十个大火炉炙烤着人间,大地皲裂、河水断流,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帝尧甚为悲痛,求众人解决之道。这时,后羿主动请命,欲于昆仑山颠射日。这天,后羿登上昆仑山顶,手握巨弓、搭持神箭,一箭射落一只太阳,连射九箭,射落九只太阳,独留一日,命其早起升于东边,晚至落于西边,从此人间安定下来。后羿成为了部落的英雄,被帝尧封地为王。
听完后羿的事迹,嫦娥愈发肯定,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于是,嫦娥频繁出没于各大活动现场,只要有后羿在的地方,她便欣然前往,只为能够多看他一眼。她还主动在人前跳舞,特别是在后羿的面前,那时,后羿坐于高堂,四周宾客云集,她则略施粉黛、穿着华美,于堂前歌舞。音乐婉转动听,她踏着轻快的步伐,舞着曼妙的身姿,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后羿也被眼前的女子惊艳到。久而久之,两人互有好感,一个是大帝帝俊的女儿,一个是部落推崇的英雄,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对,顺理成章地结为了夫妻。
成为了夫妻的后羿与嫦娥,彼此恩爱无比。后羿每日出游打猎,回时必先到嫦娥处,带回些礼物给她,有时是一块光亮的石头、散发着五色的光辉,有时是一株绚丽的花朵、喷洒着浓烈的芬香。嫦娥则待在家中,谱些乐曲、练习舞蹈。她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后羿在她的身边,她跳舞给他看,她尽情释放心中的爱意,将深情寄于舞蹈,他安静坐在一旁,欣赏着她的舞蹈。那时,嫦娥发现,原来跳舞给一个人看,是这么的开心快乐。以前的她,跳舞是她的乐趣,她为了自己而跳;现在的她,跳舞是她的深情,她为了后羿而跳。
可惜,好景不长,后羿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河伯的妻子-洛神,嫦娥遭到了冷落:后羿狩猎回来,也不去嫦娥处,而是去幽会洛神;后羿也不来看嫦娥跳舞,还严令禁止她跳舞。嫦娥伤心极了,整天以泪洗面,终于心生恨意,决心报复后羿,可惜苦于实力低微。
直到有一天,后羿喝醉酒后回来,嫦娥把他扶进家门,他醉醺醺地说话,说他从西王母处求得两枚仙丹,只要吃一颗,便可长生不老,吃两颗,则可飞升成仙。他还说自己不想成仙,只想和洛神长生不老,在人间享受幸福。听完这话,嫦娥内心悲痛欲绝,口中却还不住劝慰,劝后羿莫说胡话。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她要毁掉仙丹。
后羿将仙丹装进锦盒,藏于暗阁之内,命士兵严格把守,嫦娥没有机会动手。一天,后羿去昆仑山讲道,他的弟子逢蒙闯进家中,刺杀护卫,挟持嫦娥,命其盗出仙丹。嫦娥假意逢迎,来到暗阁,取出锦盒,趁逢蒙一不注意,一口吞下那两枚仙丹。逢蒙大惊,怒而上前,欲揪住嫦娥,可惜晚了一步,嫦娥身放白光,无物可侵,飞离地面,向着天上的明月奔去。
嫦娥飞升成仙,成为了月宫之主。月宫之上,遍地凄凉,只一个宫殿立于其上,宫名为广寒。嫦娥将宫殿收拾干净,住了进去,又遇到一只兔子,其身如玉,取名为玉兔,后来,有一名男子,被责罚于此,终日伐桂树,男子每砍一截,桂树便生一截,始终也砍不倒桂树,男子名叫吴刚。
月宫之上的生活,枯寂乏味,嫦娥无事可干,只好跳舞,可一跳舞,她便想起了后羿,想起了与后羿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对后羿的爱,也想起了她对后羿的恨,她借由舞蹈来忘掉过往,借由时间来洗刷爱恨,一天天便这样过去了。时间久了,她对后羿的感情越来越淡,百年过去,她不再恨后羿,千年过去,她不再忆后羿。
嫦娥美貌无双、又善于歌舞,常被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宴请做客,众仙都欲一睹她的芳容、一赏她的舞姿,她拗不过当权者的盛请,无奈答应。那时,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坐在高庭,周围都是各路大仙,彼此说笑逗趣,庭前瓜果遍地、仙酒弥漫,仙女们往来穿梭,好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可是,嫦娥却颇为悲伤,好歹她也是大帝帝俊的女儿、英雄后羿的妻子,却沦落为供他人观赏的舞姬。从前的她,跳舞是她的乐趣;后来的她,跳舞是她的寄托;如今的她,跳舞是她的生活。
寂静的宫殿内,一声叹息格外凄凉,嫦娥摇了摇头,甩掉那些过往的回忆,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旁边的玉兔还在捣鼓草药,宫外的吴刚也还在砍伐桂树,生活还是一如即往地无聊。她又想起了那个肥得像一头猪的天蓬元帅,醉酒后居然抓住她的衣服不放,意图调戏自己,还好天兵天将赶来及时,他被贬下凡间,否则若是被他纠缠住,想想都觉得厌恶。
嫦娥拿起案牍上的一块糕点,圆形花边、里面包着各种馅儿,她咬了一口,还挺好吃,这种糕点叫做月饼,在凡间广为流传,据说这是人间为了纪念自己奔月的那天,家家户户必备的茶点。还有流传在人间的一个说法:说是自己贪念成仙,撇下后羿,独吞仙丹,飞奔月宫。她自己听到后,常常觉得好笑。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她都快要记不清了,但那又怎样,她问心无愧,她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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