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女人杨磐儿


1.

街那边有个叫杨磐儿的人,四里八乡都叫他“假女人”。

“假女人”是我小学初中同学杨远丽的爸爸,大家有时叫他爸爸的真名儿杨磐儿。

杨磐儿生了一张窄长脸儿,一副水蛇腰,说话像个女人,拿腔捏调 ,走路一扭一扭如风摆柳。

杨磐儿的老婆呢?却是矮挫壮,像个男人,说话翁声翁气,(简书作者薰衣草的清香原创)无腰可扭,像根短粗的木头在路上慢吞吞地行走。

这夫妻俩在所有人看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绝配!

那时的婚姻不知是谁乱点鸳鸯谱。

杨磐儿曾有一个远房表妹,他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为近亲的缘故,双方家长都极力反对,最终有情人未成眷属。

小时的乡村,逢年过节的娱乐就是舞狮(老家话叫玩丝丝“狮狮”),玩花船(老家话叫玩蝴蝶儿)。业余舞狮队轮流到各个生产队打谷场表演节目。

记忆中那年的正月十五,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在蓝盈盈的天空,清冷的白月光,洒满一座座黑瓦白墙的村庄;撒满打谷场上那一堆堆小房似的稻草垛;撒满远近寂静的山冈。

吃完丰盛元宵节晚餐的孩子们、大人们,从上塆儿下塆儿,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他们有说有笑,走着跳着,跨过淙淙流淌的小河间的圆石,来到对面的打谷场。

打谷场的四周已站满了看节目的人群,我也随着人们来到打谷场。

在明亮的月光下,我看见一个穿着粉红戏装的背影,戴着花头饰,垂到屁股的假发辫,站在一个纸糊的彩船中间,双手扶着两边的船帮,正在做表演前的准备。

打谷场上叽叽喳喳,大人们双手拢在棉袄袖筒里,小孩儿们在大人身体的缝隙间穿梭打闹。

这时,节目开始了,我看见那花船里的古装女子扭过身体,面向人群,双手扶着船帮,有节奏地扭起了秧歌儿步(小时不懂),她那垂坠的长辫稍随着她扭动的身姿而摇摆。

我钻入人群挤进前面,终于看清了:那戏装女子原来是我同学的爸爸杨磐儿——“假女人”。

月光下,我仔细地盯着他的脸,那窄窄的脸上搽满了一层厚厚的白粉,描着黑黑的弯弯的细眉,黑色的眼圈儿,上挑的眼角,颧骨处扑着红胭脂,还有那描画变小的红丢丢的嘴唇。

那是我儿时记忆中,第一次见到表演节目时男扮女装的角色,在我童稚的心灵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假女人”这边表演着花船节目,那边的舞狮节目也开始了,人们又涌过去看舞狮。

我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盯着狮子张开的血盆大口,这时从狮口中突然飞出一只棒槌,它不偏不倚刚好砸向我的头!我当时一阵疼痛,眼冒金星,“哎呦!”一声捂着头蹲下了。人群骚动了一下,但我的家长都没在跟前,一个小孩子不知道去找他们理论。

我忍着疼痛走回家,回到家我额头起了一个元宵样的大包。我叙说着事情的经过,四爹说:“你当时咋不拣起棒槌砸到那狮子头上!”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小孩儿怎么那么单纯呢?

正月十五以后的十多天,“假女人”杨磐儿和舞狮队继续到各个生产队表演节目。

2.

从街上那七拐八拐坑洼不平的石板路走到头,前面有一条大河,大河的对面儿有一条宽敞的大路,大路另一面儿是层层梯田,杨远丽的家就在那梯田上面,一条斜坡小路上,依着缓坡而建。

一个阴沉沉的秋天下午,放学后,我和同学来找杨远丽玩。

我们看见她的母亲正在扫院子。走进屋里,发现她的父亲“假女人”杨磐儿正在专心致志地用竹针在打毛衣,他的动作是那样地娴熟。我惊异地看着她的爸爸,没想到他不仅会跳舞演节目,还会打毛衣,真的像个女人,怪不得人家叫他“假女人”。他抬头用女人样的眼神看看我们,我跟他的眼神对视了一下,赶紧扭过去。

“远丽,给你同学拿南瓜子嗑。”他拖着那唱戏样的细腔调 ,放下毛衣,从柜上端起一盘儿南瓜子,一扭一扭地走到我们跟前儿。

“嗑瓜子儿,女子。”几个同学嘻嘻哈哈地跑出去了。

杨远丽那窈窕的身材跟他爸爸一模一样 ,那弯弯的眉毛也像她的爸爸,只是那两颗龅牙却像极了她的母亲。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像爸爸,但却比爸爸长得更结实健康,而另一个哥哥则像她的母亲:矮矮的,黑黑的,壮壮的,那不善言辞的木讷,简直是他母亲的翻版。

那天回家,我告诉母亲原来杨远丽的爸爸还会打毛衣呀。

我妈说:“你不晓得吧?他们家是她妈什么都不会,只会种田干活儿,她爸就在家里干细活,像个女人一样。”

“哦,原来这样啊。”我恍然大悟。

年复一年,乡村舞狮玩花船的节目不再盛行,杨磐儿把那花船和行头扔到墙角。时光就像他家大路对面的河水,静静地流淌。

杨磐儿渐渐衰老,那黑黄的窄脸布满沟壑纵横的绉纹。

又是一个冬日午后,他坐在廊檐下继续织那件许久没织完的毛衣,那布满老年斑的双手已不再灵巧。儿女们早已成家,我的同学也远嫁到北京。手工织的毛衣已不再流行,人们开始穿机器织的毛衣。

杨磐儿停下,歪着头,老花镜垂下来,他睡着了。

院儿里几只鸡偎在一堆儿,眯起眼打盹儿,一只鸡在角落里使劲弹着灰窝。

只眯了十几分钟,杨磐儿醒了,他又继续低头织着,他抬起头看了看那群鸡,撵着:“嚎是~嚎是~”鸡动了一下,又抖抖翅膀继续打盹儿。

他抬头看看天空,“哟,天阴了,要下雪了。”他站起那竹板似的身体,收起毛衣和线团,掂着椅子,跨过门槛儿,慢慢走进堂屋。老伴儿正躺在里屋睡午觉。

他走出来,站在院儿里,他的身板儿仍然笔直。他无意中扫了一眼墙角,那只风吹日晒雨淋的花船已剩骨架,他的行头布满灰尘,那条乌黑的假发辫在风中凌乱地飘飞,在阴沉的天空下让人心生诡异之感。

他轻轻地一声叹息,有些浑浊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那堆他曾经的热爱,那给他带来辉煌,给乡村的人们带来乐趣的花船。

他想起了热闹非凡的乡村正月,耳畔响起“噼呖~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咚咚~锵锵~咚咚~锵~”的锣鼓声;响起大人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吵闹声。

他走进那堆花船和行头,准备扔进灶里烧掉。

他掀起花船的骨架,“喵~~”一只乌黑的猫突然从那破旧的戏装里钻出来,乌黑的圆眼珠,瞳仁里发着黄色的光瞪着他。

这时,他发现下面还有一群黑色、杂色的小猫胆怯地看着他,像婴儿似地“喵~喵~”地叫着,有一只黑白色的猫,像只小熊猫那样可爱。

他的心柔软起来,他从院子的另一角儿找来一个大大的纸箱,返回屋里找了一些旧棉花塞进纸箱,他把那些小猫咪抱进了纸箱,又从屋里找来一些小鱼和剩饭装进盘子,放在纸箱旁边。小猫咪们试探着开始吃起来,那只老黑猫看了看他,也慢慢地走到食盘边吃起来。他把纸箱搬到房檐下。

3.

又过了些年,塆里的老人们一个个相继去世,杨磐儿更加衰老了,他偎在火笼边烤着火,不再织毛衣了,他的老花眼更花了。

女儿来接她去北京玩。

“老啦,哪儿也不想去。”他说。在女儿的再三劝说下,她终于和女儿坐上火车来到北京。女儿带他来到京戏茶楼,他看得如痴如醉。

他想回家,女儿再三挽留,他依然决定还是要回家,女儿拗不过,只好送他回老家。

街上响起了广场舞的喇叭声,乡村的中老年人也跳起了广场舞。

自从从北京回来以后,八十五岁的杨磐儿老人很忙 。

他从屋后的竹园砍回毛竹,做起了花船。从街上买来了红色的纸,绿色的纸,黄色的纸,粉色的纸,紫色的纸。他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做好了一只比从前更漂亮的花船。

他每天哼着小曲儿 ,烤着炉火,仿佛返老还童,脸上总是洋溢着慈祥而快乐的笑容。

很快又过春节了,儿女们从四面八方回来,家里烧着炉火,屋里边温暖如春。

孩子们低头吃着东西,看着手机,大人们围着麻将桌噼里啪啦打着麻将,杨磐儿老人在这热闹中却感觉孤独。他真的老了。

又到了正月十五,(简书作者薰衣草的清香原创)那晚的月亮,还像很久以前的正月十五一样,像个玉盘高悬在碧蓝的天空。

明亮的月光撒满院近的村庄,村庄已极少有旧时黑瓦白墙的模样。

月光撒满远近的山峦,那山依然是旧时的山冈。

月光撒在大路那边的小河,小河里荧光闪闪,依然不舍昼夜,静静地向远方流淌。

杨磐儿老人拿出从北京买回的戏装行头,对着圆镜认认真真地上妆,他穿好戏服,上完妆,在自己的院儿里,站在小船中,两手扶着船帮,迈着十字步,扭着腰,表演起来。院儿里的人越聚越多,他一路往街上走着,扭着。

街上的广场舞还在继续跳着。

杨磐儿老人来到广场中心,兴奋地表演着,人们纷纷围过来,人越聚越多。他们高兴地谈论着,那些老人们也都聚了过来,他们重又看到了“假女人”杨磐儿表演花船。

街上的广场上盛况空前,人们里三层外三层,欣赏着杨磐儿表演花船节目,兴奋的老人仿佛回到了久远的从前。

很晚了,人们在月光下簇拥着杨磐儿老人回家。

那晚老人睡得很香,很沉静。

第二天早晨,他很晚还没起床。女儿来喊他吃饺子,喊了几声,没有动静,女儿走到跟前,发现他面容安详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老父亲,“爸!”她突然大声尖叫起来!

杨磐儿已安静地离去,他的面容是那样的安详。

简书作者薰衣草的清香原创首发,侵权必究!

秋叶之静美

“你接过吻吗?”四味忽然扭头问我。

今年是我认识四味的第三年。在我的印象里,他是瘦弱安静的读书人的样子。大部分与他的对话都发生在结伴而行的路上。他是非典型的理工类男生,适合与他谈论音乐、电影,谈论三百诗书和美好圣洁的爱与性。不适合谈论数据与刻板印象,不适合谈论情绪和进行充满目的性的交换。

在问题提出的这一瞬间,气氛开始变得奇妙了起来。仿佛有一把箭架在当下这个空间角落里瞄准着我们,一触即发。这真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旖旎幻想的烂问题。

我刻意清清喉咙:“当然咯!你不会跟我说你谈了这么多次恋爱都只局限于精神交流?柏拉图?别逗了。”

此时的四味和卓卓正处于某种边缘状态中,他们是彼此的竞争对手,又以一种隐晦的方式惺惺相惜着。在直男气息泛滥的理工系班级中,四味是不太合群的另类,防风外套在格子衬衫中鹤立鸡群。更不用说,以文科类素养来看,四味也称得上是佼佼者。在交谈中,他是难得的让人感觉没有压力而又势均力敌的对象。他懂得说什么样的话,会使受话人舒服这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小技巧。在我看来,卓卓是幸运的。

四味有些羞涩的笑了:“我在想,如果我吻她会怎么样?”

我前一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我知道他纯情,但我不知道他这么纯情。尤其是作为一个目击者,见证了他维持两年的上一段感情之后。在一片荷尔蒙的洪水猛兽中,他总显得有些难以置信。我并不是说在一段感情里,这种接触是必要的,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使感情不那么容易挥发的途径。

“我不了解她,你觉得可以大概就可以吧。”我适时刹住了话头,不再想深入地和他探究下去。

而他却好像突然来了兴趣,自顾自说了起来:“我之前想过,接吻大概就像我踢完一场酣畅淋漓的足球之后喝到了冰水的感觉吧”他深呼吸了一下,“你们女生看的小说里是不是都用‘心脏漏跳了一拍’来形容?”

“我以为你肯定不看这种东西呢,四味你真是刷新了我对你的印象。”

“卓卓最近总偷偷摸摸地看,我就随手翻了几页。”他露出了少见的调皮的表情。“她好像是因为高中的时候太乖了,现在想要把叛逆的日子补回来呢。”

这次对话过后的许多天,我们都没有再有机会单独交谈。

四味和卓卓一起,被我几次偶遇。两人的互动也渐渐镀上了情侣之间特有的奇妙物质。偶尔我和四味突兀地目光交集,他的眼神里多了抗拒。和谈恋爱的异性朋友疏远距离,无论何时都应该是心照不宣的法则。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多月。

某天,依旧是路上,四味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拍了我的肩膀。

我许久不见他一个人了,下意识还是去寻找卓卓的影子。

搜寻无果,我有些恶趣味地开着促狭的玩笑:“四味啊你现在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了吗?”

他猝不及防地涨红了脸,飞速对上我的眼神准备进行反击,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利用这个空档好好思索了四味可能反击的所有情况。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原本能跟卓卓接吻,我是很开心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觉得校园里司空见惯的景色也都美极了。就从那天之后,她的态度忽然变了。怎么说呢,表面上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我知道她在刻意避开我。起初我以为她是在害羞,但是再三追问之后得到的结果让我有些意外。”

“她说,她觉得羞耻。哪怕是在那个情况下,她都没有感受到和我一样的愉悦。她说,我亲吻她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父母失望的脸,当下就明白自己这样是做错了的,还下意识开始想‘解决方案’,就是刻意疏远我,反而在父母老师面前责表现的更乖更努力。这是她赎罪的方式。”

四味的眉头拧了起来,眼神里有些困惑。

“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但是她后续的反应真的让我很惶恐。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是不带强求的顺其自然,我没想到对她来说是那么有压力,该死的是我并不知道压力从何而来。”

“可让我最难过的是,我可以接受她排斥我的原因是因为我的问题,或是她不喜欢我。但是明明都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那一步,决定接受彼此了不是吗?为什么会卡在了这里呢。我是很担心我们的关系无法继续,但相比而言,我更心疼她因为这件事来苛责自己。尽管我到现在都不觉得这是一个错误。”

他一股脑将所有话都倾倒出来之后,又不再言语。

从我站的侧面看去,四味更瘦了一点,五官更慵懒地排列在脸上。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显得缓慢。我无话可说,只能跟在他身边走着,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我不该吻她的,对吗?”四味问我。

我回想起不久之前问“你接过吻吗?”的那个四味。他和卓卓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是雀跃的模样。大多数时候,他们在学校的银杏大道上散步,四味低声讲话,卓卓就在一边掩着嘴笑。我喜欢卓卓这样温和清淡的女孩,四味在她身边光芒四射。

我想卓卓是喜欢他的,但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无从知晓。

但是我没有想到,卓卓在课间也来找我,说想要聊一聊。

我们约好下课在图书馆顶楼的天台见面。我下课有些晚,跑上去就看见卓卓抱着杯子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我。我坐在她对面,等着她开口说话。

“真的很不好意思来打扰你。”她轻皱一下眉头有些抱歉。“但是这些话我也不知道该对谁说。你和四味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想大概我也可以信任你。”

“四味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想我的反应有些过激。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上了大学才第一次谈恋爱,所以经常害怕,反应也总是慢半拍。四味他很好,他好像总是知道怎么去迁就我,和他在一起我变得更有勇气了。”她停下来喝一口水。

“他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不知所措。然后跟他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我总是习惯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但是事情变得糟糕起来。他开始闪躲我的眼神,尽管我们还是大多数时候都在一起,但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就好像过了保质期的饭团,包装还是好的,但是里面已经有微生物在发酵了。我很想跟他道歉,但是又开不了口。”卓卓叹了口气,“他大概对我很失望吧。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他如果能等一等我,我会追上的。”

卓卓说完这一大段话,脸颊上飞起了红晕。

“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些话我对着你可以讲出来,对着他就不行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呀?”

我悄悄按开手机的免提。四味的声音穿过电波飘荡在天台的风里。

他说:“卓卓,我可以上来吗?”

“这个故事或许有一点长,很感谢大家能够听完。这是我第一次感觉他们的爱情很温柔的瞬间。现在希望卓卓不要怪我打开了电话的免提,也希望四味不要怪我让他翘了专业课。今天婚礼开始之前,我分别问了卓卓和四味一个同样的问题,‘亲吻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他们的回答也是一样的,是爱人的呼吸。我希望他们可以永远感受彼此的呼吸!”我举起手里的酒杯。

“致亲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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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一个许久没见的朋友来南昌。我看到她发的动态,配图显示她在八一广场附近。犹豫许久,还是在评论区问她,要不要来我学校玩,我请她吃饭。

我们将近五年没有见面,期间也几乎未曾聊天。她对我突然的问候表示惊讶,我也惊讶,惊讶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请求。五年前,我们还是初中。我们有过一段美好的记忆,因为那时我们深爱彼此。

大概是初二上学期,她从别的学校转来我们班。第一次见她时,她穿一件浅色的裙子,站在教室门口报道,阳光倾洒进来,有风吹动她的头发,那是个很美丽的画面。当时我正寻思她会坐在哪个位置,后来,阴差阳错,她坐在了我后面。

我当时成绩还可以,但她的成绩不是很好。有时,她会在后面用手指戳戳我的肩膀,然后递过来一张纸条,问一些她不会的题目。再后来,熟悉了一点,她也不问题目了,我们开始用纸条传来传去聊天,而且通常是在上课的时候。我们聊各种各样的事情,也聊各自的过去,不知不觉就写完了几本小本子。再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时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但不久后,因为班级滚动制度,她被分到了平行班。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每次都期望着下课的时候,能在某个转角遇见。爱情里,特别是年少时的爱情,这种一日不见心乱如麻的思念,这种患得患失的慌张,尤为强烈。

在学校里,这叫早恋,我明白了爱情之甜,也明白了爱情之苦。多年以后也明白了老师们不赞同也是有道理的。这样的感情缺乏理性的基础,全然凭着青春的荷尔蒙行事。当激情退却,厌倦和空虚就会重新占据上风。

初三之后,我们之间的感情慢慢变淡,最后也谈不上思念,连见面的欲望也没有了。中考完,我们很平静地在网上聊天,我说,那分手吧,她说,那好。这就是无疾而终,简单到不需要多余的修饰词。

她最终还是没有来我学校。期间我们聊了一会儿天,打了一通电话。那是晚上,下着大雨,天空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她发现自己忘了带身份证,一个人在南昌的夜里游荡。我有点担心,穿好衣服,打算去找她。她说已经托朋友帮忙,在找宾馆。最后总算是安顿下来。

她离开南昌后,我们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互不打扰,互不关心,仿佛从未有曾经,也仿佛,她从未来过我在的这座城市。

我见过很多爱情,在自己身边。如胶似漆的,相敬如宾的,打打闹闹的,平平常常的,爱以无数种面目存活于世。但大多数,我所见过的,爱情,无非是从陌生中来,又回到陌生中去。所以,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清,当我们在谈论爱情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些什么。

但我仍然相信爱情啊,爱的本质是美好的,疼痛只是它的赠送品。它美丽而危险,又始终充满着魅力。有句话叫,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是的,你无法拒绝爱情,就像,你无法拒绝巧克力。

除非你对巧克力过敏。

落风 2018-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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