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朋友死在了漫画里

1

我是一个镖师,京城威武镖局的首席镖头。

江湖上,有一个资深镖头曾说过:“江湖上的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都要靠黑白两道的朋友赏脸。”

所以,为了更好地靠脸吃饭,让更多的山寇绿林折服在我的盛世俊颜之下,我得好好呵护这张在两个月里已经遭受大漠朔风、岭南暑日摧残的俊脸。

高山茂林,时有野兽的低鸣在山林中回荡。山涧的空地上,我把刚从河里捕到的鲤鱼架在松木火上烤,鱼香混着松香飘荡在空气里。

“洗洗澡,搓搓背,姑娘见我笑开颜。”河水清凉,与其洗脸不如直接下河洗澡,我为今天又没有遇到拦路劫镖的匪徒而欢呼。

“别唱了,真难听,影响我的食欲。”

“难听你别听,你是谁?!”

突兀的女声打断了我的兴致,距离最近的万坪村尚有200多脚程,此处荒郊野外何来的女子?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打扮奇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的女人坐在火堆旁,津津有味地啃食刚刚烤熟的肥鱼,吃完还不忘舔舔手指上沾到的肉汁。

看到精心烹制的晚餐被突然闯入的陌生女人连皮带骨地吃掉,我的心里一阵心痛。

糟糕!难道遇上劫镖的?!

趁着岸上的女人仿佛还在回味美食,我不露声色地瞥向放在岸边的衣物,确认了堆在衣服下面的镖匣还在,不由得松一口气。

师傅曾说,要是遇上劫道的,一定要先报出自己的名号,和对方用江湖黑话盘道,一来打听对方虚实,二来和气生财,意思意思付点开路钱,权当交个朋友。但要是遇上耍横的,那只能用拳脚说话。

出师之前,我曾问师傅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窝囊。

师傅白了我一眼说:“都在江湖跑生活,凡事留一线。再说,又有几条命能次次跟别人拼得你死我活?”

师傅的话总是没错。

我双手抱拳,朝岸上的女人喊道:“在下威武镖局总镖头宋子洋,敢问姑娘吃哪里的饭(哪里混的),穿的什么衣(想要做什么)?”

女人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手中吃剩的鱼骨,“吃你的鱼啊,身上的衣服不是你送的么?”

装傻!这一定是个难缠的女魔头!

女魔头站在河边,月光如纱披在她的身上,白皙如玉的脸上柳眉弯弯,一抹红晕在她的双颊晕染,她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小伙子,身材不错哦。”

我羞愧地钻进水里,我守身如玉了十八年,就这样在荒郊野岭里被一个女魔头给看光了。

2

我拉紧衣服,将贴着封条的镖匣紧紧地抱在怀里,隔着熊熊燃起的火堆,我再次打量起这个自称苏琴琴的女魔头。

苏琴琴双手抱臂,好奇地朝着四周张望。她拉开我绑好的头巾,一脸哀伤地掂量自己的短发,直说羡慕我有一头柔顺的长发。

苏琴琴的装扮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穿着一袭碎花短裙,齐耳的短发衬得她分外娇俏,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短发挺好看的。”

苏琴琴一扫之前的阴郁,笑嘻嘻地凑近我,“好看吧,我也觉得,这是为了拍婚纱照特意剪的呢。”

原来她之前的不开心都是装的。

“这里不是北京啊?!”

“嗯。”

从苏琴琴的话里得知,对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说当时和我从婚纱店试完礼服出来,骑上摩托车准备去王府井吃重庆鸳鸯火锅,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她就出现在了荒郊野外,她循着馋人的鱼香找到了我。

对于我的记忆,她倒是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

“你是我男朋友,确切地来说你是我未过门的老公。我们上午试完了婚纱,今天下午刚要去民政局领证。”

“你是一个漫画家,虽然现在你总是碰壁,但我相信你一定能画出世界上最好看的漫画!”

“我们养了一只叫作花花的柴柴(柴犬),长得像你,性格特倔!每次出门都拉不回来。”

“我们生活在2018年的中国北京,年初刚在6环外买了一套60平米的婚房,我算算,现在还有60年的房贷要还。”

苏琴琴扳着手指头,自顾自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说到动情之处,她的嘴角会微微上扬。

“等等,你说我们有婚约?”

我是个孤儿,被师傅收养后,从小在威武镖局长大,在我的印象中,师傅似乎从未给我定过亲。

我看着眼前梨涡浅笑的苏琴琴,内心莫名有些期待和激动,忍不住想要向她靠近。我努力搜寻着关于她的记忆,可越往深处回想,后脑勺便像遭受重物捶击一般,越发疼痛,痛感顺着脖子逐渐蔓延到全身。

“子洋,你怎么了?”

苏琴琴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急忙蹲在我面前,从她焦急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虚弱的倒影。

“子洋,你快躺下。”苏琴琴毫无顾忌地坐在地上,示意我枕在她的双腿上,“有我给你当肉垫躺着舒服,你快把那个破盒子扔掉,马上给老娘躺过来。”

断骨般的疼痛让我浑身战栗,我咬紧牙弓腰抱紧怀中的镖匣,她果然还是为了镖匣而来,可这是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你还磨蹭啥?”

苏琴琴吃力地将我拉向她的身边,试图顺直我的背脊,我拼力抵抗,僵持之下,苏琴琴似乎意识到什么,语带怒气,“你以为我要那破箱子啊,呸,连你都是我的,我干吗要抢自己的东西?!”

苏琴琴的霸道宣言令我窃喜,也让我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疼痛也随之减退,连眼皮都开始沉重,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3

“你醒了!”

我刚睁眼,就看苏琴琴的脸凑到眼前,她脸上的担忧也瞬间转为欣喜。

“哎哟,我的腿都酸了,子洋你快起来。”

醒来后才发现,我枕着苏琴琴的腿睡了一夜,看着苏琴琴艰难地爬起身,时而揉腿,时而伸腰,我的双颊一片绯红。

“喏,你那箱子在那里呢,我可没动。”

“谢谢。”

“谢什么,我昨天想了一夜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古装打扮,难道我穿越了?难道你不是宋子洋?可不对啊,你们俩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连屌丝气质都一样!”

苏琴琴继续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虽然她穿着奇特,举止怪异,但我莫名对她有好感,我开始嫉妒她口中的另一个宋子洋。

“子洋,你那个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苏琴琴话锋一转,又转到了镖匣上。

我看着镖匣上完好无损的封条,决定告诉苏琴琴。

“这里面是威武镖局的地契、命书,还有印鉴。”

“哦,原来是房产证和公章啊!那命书是什么呢?”

“命书是朝廷给镖局的认可,只有拿到命书镖局才能走镖。”

“这不就是经营许可证么?!”苏琴琴好奇地看着我手中的镖匣,“那你没事拿着这些东西到处瞎跑做啥?”

我心下一沉,握紧拳头,“这是师傅托我走的镖,我要把这东西送到武林盟主张正淳手中。”

“武林盟主?!电视剧里武林盟主都是很有钱的呀,他要这些做什么?”

“他已经称霸武林,现在想要吞并全国的镖局,为他所用!”

“这不是垄断么,他这么霸道,你就不能不给他么?”

“他的爪牙已经打伤、打跑了我们镖局的兄弟,我们不得不屈服。”

一想到张正淳和他手下的所作所为,就让我怒火中烧。他们上门捣乱那日,我在外面走镖。回到家时,偌大的威武镖局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师傅一人抱着残缺的牌匾跪在堂屋。师傅说,要在三个月内将镖局的信物送到数千里之外的张家堡,如若不然,他们会让威武镖局从此在江湖上消失。

为了师傅,为了威远镖局,我都要去会会这个武林盟主。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个剧情这么熟悉?!现在是哪个朝代?”

“天历23年。”

苏琴琴一手托腮,一双眼睛转了半圈,突然大声喊道,“这不是子洋你创作的一部名叫《大镖侠》的漫画么?!原来我们穿越到你的漫画里面去了!”

苏琴琴兴奋地欢呼雀跃。

我默默地整理好包裹,苏琴琴是个好姑娘,可她真是病得不轻,但和她的一番话提醒我还要更重要的使命去完成。即便不忍分别,但此去只怕是九死一生。

“你要去哪?”

苏琴琴拉住我的衣角。

“完成我的使命。”

“是走镖么?那我也要跟着去,难得实景体验一回子洋你的漫画世界呢。”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子洋。你跟着我只会有危险!”

“你难道忍心将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抛在荒郊野外么?”苏琴琴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那我送你到最近的万坪村吧。”

“yeah!”

苏琴琴假模假样地擦掉眼角的“泪水”,狡黠地朝我眨眨眼。

即便到了万坪村终会分别,但能和苏琴琴多相处一些时日,我心里暗喜,习惯性地用手搓了搓鼻子。

“哼,还说你不是宋子洋,你高兴时就会搓鼻子的动作可一直没变!”苏琴琴模仿我的动作,信誓旦旦地说道,“你肯定是太入戏了,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4

我发誓,我后悔了!苏琴琴可真是一个闹腾的女人!

一路上,她花样繁多,一会儿要去下河摸鱼,一会儿要上树捉鸟,临时兴起还要我表演轻功给她看,路过最容易藏有山匪的路段,她还要扯着嗓子唱一些令人面红心跳的淫词艳曲!

在和苏琴琴的相处过程中,我渐渐明白她口中的世界,但我不能接受的是我只是一个书中的角色。苏琴琴坚持我的魂魄是另一个世界的宋子洋,我尝试过几次去回忆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可每一次回想,只会让我浑身骨头如被撕扯般疼痛。看到我痛苦的样子,苏琴琴只好作罢。

慢慢,我发现自己没有从小到大的记忆,仿佛我的人生只是从走镖开始。关于这点,我没有告诉苏琴琴,也许只有完成自己的使命,才能得到答案。

在苏琴琴的闹腾中,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万坪村。

“子洋,这个叫花鸡超好吃!”

“子洋,这个翡翠镯子我超喜欢!”

“子洋,这些人怎么都在看我们啊?”

苏琴琴的奇装异服引来了众人的围观,即便我用披风罩住了她大半个身子,但她仍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

我拉开荷包,点了点里面剩下的碎银,拉着苏琴琴的手进了街角的成衣店。

苏琴琴左挑右拣,最终选中了一件红色的云雁锦衣,她得意地在我身边转圈,“子洋你看,这件衣服和我们选的中式礼服好像哦!”

我错愕地别开眼,一袭红衣的苏琴琴真的很美。再看下去,我怕不忍跟她道别。

“汪汪!”

一声犬吠引起了苏琴琴的注意,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群七、八岁左右的孩童围成圈,用手中的竹棍驱赶被围在中间的小黄狗。小狗左右躲避,凄惨地哀叫。

苏琴琴先是一愣,随后快速地挤开孩童,一把抱住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狗,“花花,你也穿进来了啊!”

“汪汪!”

小狗呜咽地发出叫声,看到苏琴琴尾巴摇动得像摆动的拨浪鼓。

“姐姐,这只狗是我们的。”

“是啊,姐姐!快把小狗还给我。”

孩童们七嘴八舌,向苏琴琴讨要她抱在怀中的小黄狗。

“小屁孩,这是我的狗,小心我扁你们哦。”

在苏琴琴装腔作势的威逼下,几个年龄偏小的孩子当场被吓得哭鼻子,被年龄稍大的孩子拉着跑开了。

“子洋,你看!我们的花花也穿进来了呢。”

“汪汪!”

苏琴琴将小狗抱到我面前,指着小狗左腿的一处翼状的红痕,“你看,这是咱们花花的印记。”她怀里的小狗欢快地舔着我的脸。

“这就是你说的柴柴?这个大圆头不就是村里的旺财么?!”

苏琴琴毫不客气地赏了我一个爆栗,“他是柴柴!不是旺财!是我们的红娘,你难道忘记了么?”

“汪汪!”

小黄狗花花也在委屈地抗议。

“花花,你爸爸居然忘记你了,他真是个负心汉!”

“汪汪!”

苏琴琴说一句,花花就叫一声,一人一狗,一唱一和,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隐在槐树后的人还在,从我们进村开始他就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

“子洋,这个木偶好可爱啊!”

苏琴琴将花花塞到我的怀里,兴奋地跑到木偶摊前,将巴掌大的木刻人偶拿在手中把玩。

“公子,你就给夫人买一个吧,两文钱一个呢。”小贩适时地从布囊里拿出更多的木偶,眼睛不时地瞥向我背上的背囊。

“走,我给你做!”

“啊!你说真的啊!喂,你轻点啊,我们干吗走那么快啊?!”

天色渐晚,乌云遮顶,一场风雨眼看就要来了。

5

傍晚,一行四人冒雨踢开了破庙摇摇欲坠的木门,秋风带雨灌进庙里。

“把镖匣交出来!”

四人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

“老大,别和他说那么多废话,镖匣就在他后背的背囊里。”刀疤男身边的痩脸猴正是在万坪村遇见的木偶小贩。

“早就听说,有各大镖客要给武林盟主送宝贝,这次让我们兄弟给碰上了,真是天降横财!兄弟们,给我上!”

刀疤男一声令下,三人便围了上来。

对付明抢的强盗,只能靠拳脚说话。我轻巧地躲开了四人的攻击,铆足力气奋力迎上,拳脚较量立判高下。四人皆是三脚猫的功夫,顷刻间,便全部被我打趴在地上。

“你给老子等着!”

刀疤男捂着脸,带着三人灰溜溜地逃进了雨里。

“身手不错嘛!”

“汪汪!”

苏琴琴抱着花花从破旧的佛像后走出来。

“苏姑娘,我们就此别过吧。”

“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现在已经有人盯上我了,你跟着我只会更危险。过了万坪村,前面就是黑岗寨,离张家堡也就不远了,我不能再陪你了。”

“哼,你这是在赶我走么!你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

苏琴琴气鼓鼓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一个答案。

“我……承诺你的人是另一个宋子洋。”

我连忙避开苏琴琴的眼睛,害怕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会因此动摇。

“宋子洋,我跟定你了!”

苏琴琴眼里噙着泪花,气冲冲地走到佛像前,背对着我躺在软垫上。一晚上,她始终没有转过身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花花趴在我的腿边,我拿出小刀,在心中描摹她的面容,一刀刀地刻在木头上,这是我镖客宋子洋,唯一能给她实现的承诺。

6

我是在天刚亮的时候离开的。

苏琴琴抱着花花还在睡。昨夜,我刻了两个木偶,一个放在苏琴琴的耳边,一个放在我的怀里。

黑岗寨依山而建,峡谷狭长,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让黑岗寨占据优势,高高耸起的山包极易让山匪隐藏躲避。黑岗寨的当家刘一刀是个贪得无厌的匪徒,凡是经过黑岗寨的镖队无一例外不被他刮去一层油水。黑岗寨的存在,一直以来都是镖人的噩梦。

所以,当隐藏在山丘后的山匪鱼贯而出时,我一点都不意外。

“刘老大,那个镖人就是他,金银财宝都在他背后的背囊里!”

想不到刀疤男攀上了黑岗寨,此刻正谄媚地向身旁精瘦乖戾的刘一刀说道。

刘一刀看了我一眼,朝身后摆摆手,“上!”

数十名拿着长刀的山匪气势汹汹地向我扑来,我拉紧背囊,抽出长刀迎了上去。山谷之间,刀器碰撞之声久久回荡,浓浓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即便山匪功夫不强,但奈何人多势众。对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用车轮战不断消耗我的体力。

“子洋,我来帮你!”

“汪汪!”

苏琴琴的声音乍然响起,让我精神为之一振。我看到一人一狗正朝着我奔来。

“敢欺负我男人!”

苏琴琴拿着长棍朝山匪挥去,花花张开一口尖牙,围在她的身边,一有人靠近苏琴琴,花花就一口向来人咬去。

“哟,来了个小娘子啊,兄弟们先把小娘子拿下,绑回去给老子当压寨夫人。”

“是。”

“子洋,快来帮我!”

刘一刀猥琐的笑声刺激着我的神经,眼见越来越多的山匪围向苏琴琴,愤怒让我的刀越来越快,下手越来越狠。

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将如潮涌来的山匪打趴在地上,偶有几人在苦苦支撑。

“子洋,小心!”

“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飞身跳起的花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它的腹部还插着一柄飞刀,鲜血汩汩直流。

“不!”

苏琴琴踉跄地扑到花花身上,颤巍巍地用双手捂住它的伤口。花花轻轻呜咽,声音越来越弱,从峡谷灌来的山风吹走了花花最后的声息。

“我要杀了你!”

我拿起染满鲜血的长刀,径直朝刘一刀砍去,在我的盛怒之下,没了帮手的刘一刀勉强支撑几个回合后,便倒在了我的刀下。

苏琴琴抱着花花的尸体悲痛欲绝,突然她不停抖动的双肩平静下来,她慢慢地转过头,面容悲切,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子洋,我都想起来了,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了,真好,能有这段时光和你相处真好。”

苏琴琴的眼泪和她手上沾染的鲜血不停地刺激着我的大脑,头痛如雷霆击穿了我的全身。痛苦剥夺了我的五感,我看着苏琴琴惊慌失措地说着什么,她无声的话语好像在说:“一定要醒过来。”

7

苏琴琴和镖匣失踪了。

我的头痛已经消退,身上的刀伤被涂上了金创药。我的左手边是一处新立的土包,断木为碑,歪歪扭扭的刻字道“花花之墓”。

我看了看四周,此处地势平坦,树木成荫,离黑岗寨已经相去甚远。我能想象到是苏琴琴一手抱着花花的尸体,一手搀着我来到此地。

三月为期,明天就是张正淳限定的最后一天,这个傻姑娘一定是自己拿着镖匣去了张家堡。

我也该动身了。

花花的坟墓离我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

再见了,花花,我一定会把苏琴琴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张正淳广发英雄帖,举办群英会,召集了江湖各路人马聚集张家堡,就是为了告知他已经统一全国镖局,巩固自己的江湖地位。

我混进人群里,毫无阻挠地进入了张家堡。眼下人头攒动,却不见苏琴琴的身影。

“群英会现在开始,请各位英雄豪杰进入大殿。”

随着小厮的高声唱喝,人群陆续走进大殿,我想苏琴琴肯定也在其中。

“欢迎各位英雄豪杰远道而来参加此次群英会,共同见证天下总镖局的成立,现在请各地镖局一一呈上信物,随后我会给大家统一发放授命书,任命各位为天下镖局各地分局的掌权人。”

张正淳站在大殿中央,昂头睥睨殿内众人。

“你这小人,老子自己走镖,不需要你的任命!”

殿内有人暴喝一声,一身灰色短衫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既然这位英雄没能力掌管分局,我只能另立他人。”

话音刚落,一袭黑影从大殿掠过,没人看清张正淳怎么出手,就见灰衫男子已经倒地身亡。

顷刻,大殿内噤若寒蝉。

“我振远张进愿意誓死追随盟主!”

“我强力刘坎愿终誓死效忠盟主!”

不断有人走上殿前,毕恭毕敬地呈上镖局的所有信物。

一抹熟悉的红影从我眼前飘过,苏琴琴正举着镖匣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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