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儿:不嫁纨绔
“用生命在耍帅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梓予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好友申请,眼中闪烁着许久未见的光芒,内心的激动与狂喜在她发抖的手上完美的诠释出来。
“嗨,最近怎么样?”他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挺好的啊,你呢?”
“也还不错,就是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梓予看到这句话,激动的心情急转直下,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她反复的读着那句“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回想起属于他们两个的从前。
1
梓予在排练室里琢磨着手里的朗诵稿,同时也在后悔为什么要报朗诵节目,一个鼻炎患者的重度鼻音加上不够有特点的嗓音,还是一个非专业人士,在两位专业的搭档中间显得格格不入。跟朗诵组一起排练的还有主持组,梓予正陷入各种纠结的时候,一个男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男生个子很高,身形挺拔,不管行走还是站立都很有气质。这样有气质的男生非常能够吸引梓予,她在一旁装作认真读朗诵稿的样子,然后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这个男生,想要认识他,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先开口。
这时指导老师推门进来,给他们介绍了这个男生,原来他叫孟渭,是新选中的男主持人。大家都对孟渭表示欢迎,梓予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吸引他的男生。
孟渭其实没有梓予想象中那么帅,很腼腆,不爱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何,梓予的眼睛总是想看向孟渭。
排练开始了,梓予总是朗诵不出指导老师要的那种铿锵有力的感觉,于是到了她那一段,她卯足了劲大声的读出来,脸憋的通红,她感觉那一瞬间脸烫的像发烧一样,她知道孟渭正在看着他们排练,肯定也看到了她的窘态。梓予觉得自己完蛋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孟渭有交集。
排练结束后,梓予收到了孟渭的好友申请,两个人简单了聊了几句,孟渭聊起了梓予排练时脸红的事情,梓予心想这个人真不会聊天,非要把我的尴尬继续下去不可,然后回了他一句“很尴尬,不过还好,效果出来了”。
刚刚发送成功,对话框中弹出一条消息,让梓予在寒冷的冬天感觉到一股暖意。
“不过你脸红的样子真的蛮可爱的。”
2
梓予和孟渭渐渐的熟络起来,两个人一天除了睡觉和排练的时间基本上都抱着手机聊天,梓予盯着屏幕傻笑的次数越来越多,身边的朋友从刚开始的强烈好奇变成了现在的平淡回应“哦,在和孟渭聊天啊”。
晚会结束后,老师带着主持组和朗诵组一起聚餐,唱歌。梓予是一个不擅长社交的人,但是聚会有孟渭在,她无论如何都要参加。
聚餐时,孟渭坐在梓予旁边,大家一起玩了大冒险,孟渭被抽到跳性感的舞,一个腼腆的男生,四肢僵硬的扭了几下,梓予用手遮住眼睛,只留一条缝,毕竟画面太美有点不敢看。
在KTV唱歌时,孟渭又坐在了梓予身边,这让梓予禁不住乱想:是偶然还是他故意要坐在梓予身边呢?不过,不管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能离孟渭这么近,梓予就已经很满足了。梓予唱歌还不错,手握麦克风唱歌的时候是梓予最有信心最放松的时刻,大家都在赞叹梓予的歌声,而梓予关注的只是孟渭一次次投向她身上的目光。
孟渭点了首超级英雄,每一次唱到副歌部分,“你说我是你的超级英雄,偶尔也客串你的出气筒……”孟渭总会将眼神从提词屏上转向梓予,梓予懂得,那种炽热又温柔的目光,是孟渭传达给她的信息,这份情意只属于她一个人。
谁也没有把爱说出口,但彼此心里都明了,这种感觉既幸福又让人心急。
放假后孟渭送梓予去车站,在候车区依依不舍,不敢表达出来,就互相开着对方的玩笑,梓予能感觉到,孟渭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梓予的宠溺,他摸了摸梓予的头,说“不要太想我啊”,梓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不想在他之前表明心意,慌乱之中说了句“我头发没洗,你抹了一手油,哈哈!”孟渭接受到梓予这个梗,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撇弃嘴来说“算了,回家正好炒盘菜。”
孟渭总是能接住梓予的人各种梗,化解尴尬,又会让梓予很开心。
梓予要进站的时候,不开心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脸上,她终于忍不住问孟渭“我可以抱抱你吗?”
答案当然是可以,拥抱过后,梓予转身的瞬间,孟渭又把她拉回来,轻轻的吻上梓予的嘴唇。
梓予先是睁着眼睛手足无措,接着害羞使她的双颊又开始发烫,她强装镇定,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孟渭睁眼之前将脸上的粉红色褪去,但她越想镇定,越着急,脸上发烫的感觉就越强烈,孟渭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张像极了猴屁股的脸,哈哈的笑着说“哟哟哟,小可爱脸这么红”,然后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她。
孟渭用一个吻表达了他想说的所有,也许,喜欢是可以用多种方式让对方知道的。
3
后来孟渭告诉梓予,当他看到梓予害羞的样子,就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女孩娶回家。
孟渭和梓予,每天在一起都甜到齁嗓子,梓予每看到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孟渭送去一份,买来的水果洗好之后放在保鲜盒里给孟渭送去。孟渭会将梓予说过的所有愿望都记下来,列成清单,慢慢实现。包容梓予所有的小脾气,梓予不高兴甩脸子,亦或是吃醋生气,孟渭总是默默地听完梓予的抱怨,然后一直道歉,直到梓予原谅他。
孟渭和梓予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的场景,全在细节中完美体现。
梓予记得和孟渭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一起规划未来,一起在操场散步,一起坐在地上聊天,孟渭最喜欢躺在梓予腿上,看着梓予越来越厚的双下巴傻笑着,但从来不嫌弃梓予胖,总是对说不要减肥,肉肉的超可爱。孟渭一直都是把梓予当作小公主宠着,像掌上明珠一样捧在手心里,生怕掉在地上磕着碰着。
可梓予是一个比较强势的女生,很要强,孟渭说,梓予你以后一定是个女强人。
某一天朋友告诉梓予,她健身时看见孟渭和一个女生举止亲密。梓予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心想,孟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一直都是梓予心中的一个结,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去询问孟渭,“我朋友说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在健身房举止亲密,是真的吗?”
梓予期待着孟渭否定的答案,等来的却是一句“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梓予并不生气,她很失望,她突然不认识跟她相处了一年的孟渭。
两个人冷战了一段时间,梓予问孟渭怎么打算的,孟渭只是浅浅的说了句“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解决了,我们分手吧。”
梓予不死心,她对孟渭说,我要你当面告诉我。梓予认为,孟渭的眼神不会欺骗她。
两人见面后,梓予对孟渭说,“说吧,说你不喜欢我。”梓予看到孟渭的眼睛里不再是宠溺,而是深深的愧疚,他咬了咬嘴唇,说“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对梓予来说,真正的晴天霹雳正是那句不喜欢了,梓予没说一句话,扭头就走了,到了楼下,慌张的掏出手机想要再说点什么,发现联系人里已经没有他了。
分手后的梓予,突然变得安静了,笑点变高,容易悲观,连续好几个晚上哭着睡着,分手几个月仍然沉浸在悲伤里,拒绝看任何关于爱情的文章,电视剧以及电影,哪怕一个小片段都会让梓予哭到双眼肿胀的像只金鱼。
她要跟孟渭复合,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仍然被拒绝。
这次孟渭是真的走了。
4
梓予回过神来,想想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聊天已经有半年了,手机提示音一条接着一条,她这才突然想起,还没有回复孟渭的消息。“用生命在耍帅”,这么无厘头的网名是很符合他的性格,孟渭告诉梓予,当初他是故意从健身房里跟那个女生做出很亲密的样子,就是想用分手看看他在梓予心中的位置,他的计划是先分手再和好,却没成想这一分就再也没复合。
梓予也早已想明白,孟渭的离开其实是因为梓予强势的性格,让孟渭很有压力,梓予也成长了很多,如果可以重新在一起,梓予绝不会想以前那样强势的对待这份感情。
可如今孟渭和梓予,怕和好之后又会分手,都默契的选择了做朋友。
梓予放下手机,眼泪一滴滴的从眼眶跳下来,慢慢打湿手背,她擦了擦鼻涕和泪水,在日记本里写下几行字:
我仍然想和你共度余生。我们漫步在麦田,抬头便是蓝天,转眼可见明月。我的皮肤会被刺眼的阳光晒成你的颜色,我的眼眸会在夜晚闪烁着有你的皎洁。我们笑啊、跳啊,抬头纹都笑出了三个褶。我们在大雨中拥抱,追着暴风跑。终有一天,我想我会与你一起,把渲染孤单的个人传记,改写成世间最浪漫的情书。
唯儿苏唯随着声音转身,恍惚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是苏唯第一次见到梨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自此沉沦,无法自拔。
哪怕此后颠沛流离,满心荆棘,也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梨棠初见苏唯,刚刚十六岁少女,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那时的姑娘,明媚、善良,活的恣意飞扬。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明媚的小姑娘,会因自己,困囿于一方天地,最终却心灭成灰,远走他方。
在这幽暗的天牢中,看着目光中的女子隐在一抹亮光之中,像是要随月光飘去。楚祁忽然心中一慌,像是有什么要失去一样,直到手中接住一个羸弱的身躯,才明白,是因为笑容,她的笑容太过洒脱,看着自己,没有一丝爱意,也没有一丝恨意,仿佛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放在心上一般。
耳边传来一阵轻叹,像是他产生的幻觉,她说:楚祁,我诅咒你,诅咒你长命百岁,亲友常伴,喜乐无忧
天佑七年,楚国大肆进攻齐国
齐国名将苏凌领军迎敌,节节败退,于姚翰关大败,下落不明
楚王更亲往云城,以拿下齐国后,与赵国隔江而治为诺,借兵十万,一举来到齐国都城之下
齐国投降,史称,文帝之变
主殿之内,战降两派,争论不休
当苏唯步入大臣们的视线中,吵闹不已的大殿,瞬间静默
清冷的目光环顾一周,苏唯缓步上前,上到大殿中央,站在皇座旁,轻轻蹲下身子,与整个大齐最尊贵的儿童对视,缓声问道:淮儿想做皇帝吗?
原本因争吵吓坏了的皇帝,摇摇头:做皇帝见不到父亲,母亲,见不到阿姐,淮儿不想做皇帝,淮儿想要回家
家,哪里还有家,这国都破了,又哪里还有家呢
那就不做皇帝了,我们离开这里,阿姐带淮儿回家
眼看着这祸国妖女就要带走这齐国最后的血脉,终于有人鼓起勇气阻拦道:你这妖女,想梨丞相,平朝堂,安百姓;苏将军夫妇一生忠君爱国,前有保下我齐国皇室血脉,后有苏夫人为救我齐国百姓,以身试药,不治身亡;苏将军战至最后一刻,为国捐躯;怎么有你这样的妻女,投敌卖国,如今还要将我齐国皇室最后一丝血脉送于虎口,你怎么对得起苏将军夫妇的在天之灵
不劳太傅费心,敢做自是敢当,待到将来下到地府,苏唯自会向父母请罪。倒是太傅和各位大人,还是想想怎么求你们一生效忠的大齐列祖列宗为诸位保下这条命才对
言罢,在侍卫的护送下,带着齐清淮离开大殿
翌日,苏唯带着齐国代代相传的玉玺,在齐国百姓的唾骂中,走到襄阳城外,代文帝奉玉玺于楚君阵前,齐国就此淹没在茫茫历史之中
三月后,传闻废齐文帝于封地逝世,终其一生,不过十载岁月。自此,苏唯祸国妖女之名传遍三国
楚祁还能想到,苏唯第一次出现在他和史书面前情景。他一直认为,那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却不知何时已化作朱砂落入心间,如龙之逆鳞般,不可碰触
天启二十六年,太子不忿贵妃蒙蔽上听,害死其母,起兵清君侧,诛贵妃,杀佞臣,清朝政
新帝登基,年号天选,并且昭告天下,封先帝幼子为瑞王,天下始知,皇后当初所产皇子,由镇国将军抚养。同年,帝下旨令护送瑞王回京。
内乱初平,作为皇帝无暇分身,那么迎接陛下瑞王回京的差事,皇帝当然是要交给心腹了。从当初的太子幕僚,到如今的户部侍郎,整整三年间,只有梨棠是一直站在齐清浔身边,出谋划策。他自然便是这第一人选了。那时的梨棠,一身白衣,静默在城门前,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瑞王。不过第一个闯入眼中的,却不是我们陛下心心念念的亲弟弟,而是一个笑容明媚看着自己的红衣女子。而他也不会知道,那一刻,于眼前的女子,已是一眼万年。
次年,明帝齐清浔崩逝,传位年仅三岁的瑞王,擢升当时的户部尚书梨棠为丞相,辅佐新帝,同时赐婚于苏家独女苏唯
踏进太极宫,看着眼前的苏唯,梨棠一生叹息,听淮儿说,她从宣和殿出来,对着这遗诏整整三个时辰,谁也不理,一动不动
而现在的苏唯,耳边一直回荡着苏清浔最后的遗言
他说:唯儿,我此生惟愿政治清明,海晏河清,可是在我有生之年无法实现了,我把它交给你和阿棠,希望你们能让我保我大齐百姓衣食无忧,免受战乱之苦。但是,这些却要用你的幸福去换。我此生,无愧天地,无愧大齐,却于此时之上对你不起,我此心难安,唯盼你诸事遂心,喜乐无忧!
她不懂,她们熬了三年,肃清奸佞,还淮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怎么她的太子哥哥就要走了呢。他走了,淮儿怎么办,他才三岁,如何扛起整个齐国;如何,一个人,生活在这天地之间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淮儿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小小一团……
天启二十三年,齐王昏庸,皇后有孕,后宫余贵妃独大,更是借着皇帝旨意,把持朝政,铲除异己,余家声势浩大,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有意图上报天子者,均为贵妃党羽一一剪除,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及至皇后产子,贵妃意欲加害皇子,皇后拼死相护,将皇子交到忠心宫人手上,终安全护送至边关,交到镇国将军苏凌手中。
那时刚刚回家的她,听嬷嬷说太子哥哥着人带了书信给阿父阿母,便悄悄溜过去想要看看有没有带给她什么好玩的东西,谁知刚到书房门口,便听到瓷器摔碎的声音,随后便是阿母的哭声,她吓了一跳,以为父母吵架了,连忙进房,只看到面带愧疚还颤抖着双手的阿父和坐在桌旁怀里抱着一个小团子啜泣的阿母,及一旁十分熟悉的墨羽,这才知,原来他不知带来了太子哥哥的书信,还有皇后姑姑的死讯,和这个一出生就遭人迫害的表弟。
她知道,阿父向来因为当初没有留下做姑姑的依仗,将姑姑一人撇在那虎狼之地而深感愧疚。果不其然,当下苏父便欲回京,为妹妹和外甥讨还公道,却被墨羽拦住了
墨羽道,太子已有打算,正在四处搜寻余家罪证,待到证据齐全,必要余家为皇后及这些年被余家所害的人偿命,安抚住了大将军。
可谁知,这一等就是三年,听墨羽说,这些年来,余贵妃时不时会赐下吃食,看着太子食用后才离去,而这些吃食里面却含着慢性毒药,一点一点腐蚀这他的身体,所以他登基后才那么急的公布淮儿的身世,才会那么急的召淮儿回京。他想到了以后,想到了淮儿,甚至还想到里自己和楚祁,却唯独没有想到他自己。
回过神来的苏唯,就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俊颜,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身子差点闪到地上,还好被眼前时刻关注着她的人搂住腰,避免了躺到地上的命运。
看着眼前出状况的人,梨棠心中一阵叹息,明明自己每次出现都会让对面的小姑娘无所适从,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说她喜欢他呢。直到多年后,他随兄长去佛寺,才明白当初那个姑娘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恋慕着他的。原来是他,所以她畏惧。
辞别梨棠后,苏唯漫无目的地走在宫中的长廊中,虽然两个人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可是每次见到他,自己都会心中打鼓,总是出差错,难怪他不喜欢自己。如果不是圣上赐婚……可是圣上赐婚,把自己抢塞给他,他会不会讨厌自己。想到梨棠会讨厌她,苏唯就觉得整颗心都凉了。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国丧期间,不得嫁娶。可因为赐婚的圣旨上连吉日都定好了。是以当月二人便匆忙大婚,甚至连苏唯的父母和梨棠的家人都没有来得及参加婚礼,她就这样嫁给了他。
她想,他不喜欢自己,却因为皇命不得不遵从,她一定要让他做这整个大齐最幸福的人,所以,她也是这样做的。
婚后,梨棠借着镇国将军府的名声,雷厉风行,七年间,清洗了整个大齐朝堂。
而苏唯,摒弃所有的理想,以丞相府的名义,建粥棚、设善堂、开医馆,以安百姓
是以,当丞相随军,埋骨函谷关的消息传来之时,举国哀悼
可是,当楚军兵临城下,竟是丞相夫人开城门,迎敌兵进城,将整个大齐拱手让于敌国
史书称,天佑七年,苏家独女,开城门,大好河山毁于妇人之手
楚祁还记得,他在军营中见到苏唯时的震惊,而她只是执拗的告诉士兵:我要见祁王殿下
他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误打误撞得知楚祁是楚国主帅,还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他只知道,这是楚营,不是齐营,更何况皇兄也在军营,若是他身份为人所知,皇兄一定会用她来威胁齐国的。他是知道她是怎样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的,若知道有人要用她来换这齐国,她一定会以死谢罪的。而他,想要她活着,幸福美满的活着,所以便命人将她带来
可是当面前的人儿,瞪着红红的眼睛,直视着他,说:阿祁,沈大哥说是你害死了阿父,我知道不是你,是他骗我的是不是,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他突然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他利用齐清浔来到了整个大齐权利的最顶端;又利用她,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如今,他要夺她故土,而沈岩是她父亲的亲卫,素来得她尊敬。而眼前的姑娘,明明认出了他,却告诉他:只要你说,我就信你。他怎么忍心再欺骗她,可是他怎么能那么残忍的告诉她,是,就是这个你和你的太子哥哥最信任的人,她背叛了你,背叛了你的家国,她甚至害死了你的父亲,残杀你的同胞
他的沉默,刺激到了眼前濒临崩溃的女子,她突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向前来,可是却在他的胸口前停下了,而他只能看着她痛苦挣扎,矗立一旁。
面对梨棠,苏唯向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她的心是恨着他的,可是她的身体却无法突破自己,去伤害他,仿佛爱他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无法自主
我知你向来不想娶我,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我劝说淮儿投降,带着淮儿远离齐楚两国境内,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是你要保证,入主金陵后,保我大齐百姓衣食无忧,免受战乱之苦,不得伤害任一官员。
好,一言为定。不知为何,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她,他的胸口犹如造人重击,无法呼吸。可是他怎能强迫她以后继续和她杀父毁国的仇人生活在一起。不如放她归去。他以为那是愧疚,却不知是什么在心间落了家。
我信你。萧瑟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出大帐,走的极其认真。
及至苏唯代齐帝奉降书于御前,携幼帝以归隐。他才明白,那在心间生根发芽,从未教旁人得知情谊,竟是如此深入骨髓。此后五载,他辗转经年,只为寻一伤心人。而他也知道,此生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见不到那抹明媚的笑容了。
齐清淮记得,皇兄驾崩前夜,抱着他说:淮儿,皇兄要走了,留下这一堆烂摊子给你,阿棠哥哥以后会辅佐你的,阿姐会帮你们的,有了镇国将军府的军心,你和阿棠哥哥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只是,阿姐和阿棠哥哥为此会付出很多很多,你以后一定要厚待于他们。后来他长大了才明白,此事,于丞相是一辈子与一个不相爱的人举案齐眉,于阿姐是将原本的爱意隐在内心深处,从此她之于他,是盟友,是助力,却独独不能再提爱情。
第二天,阿姐抱着他说:淮儿不怕,还有阿姐和阿棠哥哥陪着你,还有阿父和阿母,我们都会陪着你的,淮儿不怕
他记得从前阿姐最爱听说书先生口中的各地轶志,他们回京时阿姐还曾笑言,将他送回京城,就可以去领略着大好河山的千万风采。可后来丞相随军出征,他问阿姐的愿望是什么,阿姐却告诉他:陌上花开,缓缓归!
天佑元年,临安王仗着皇叔身份,当朝发难,丞相挡在自己身前,利剑没入身体,若不是阿姐率领阿父给的护卫,只怕自己与丞相都要命丧朝堂了,丞相下令,随之谋反的所有士兵就地诛杀,之后便晕将过去。阿姐颤抖着双手料理好丞相的伤口,嚎啕大哭,身上不见一丝平常的冷静自持,及后更是亲手为丞相煮汤熬药,时候得知,那剑尖离心脏就差一寸。想在想想,以阿姐当初的手艺,那时的丞相定是过的苦及了。
天佑二年,索县灾荒,大批灾民无所依恃,瘟疫随之而来。民间传言,这是丞相独揽大权,欺压幼主,上天降下预兆,天亡大齐。阿姐亲往灾区,却无法缓解疫情,连夜派人请回阿母,终抑疫情,可是阿姐却染上疫病,那时阿姐已有身孕,阿母为保胎儿,遍尝草药,才救下阿姐与孩子,可是,阿母却因试药过度,再未回来,三月后,那个与阿姐无缘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当他得知消息,前往丞相府,明明已经神志不清,抱着他喃喃说着对不起阿母的阿姐,却还是能冷静的要我们瞒下此事,以防扰了丞相心神。
他们离开京城六月之后阿姐生下苏言,其实这几个月来东躲西藏的生活早已让阿姐心力交瘁,可是看着小小婴儿,他却似又见到多年前看着丞相的阿姐,眼神温柔似水。她为孩子起名苏言,可小字却叫缓缓,他知道那虽是她一生的梦魇,却也甘之如饴。
皇兄曾经要他对阿姐和阿棠哥哥好的,哪怕此时他没有能力厚待于他,却也不能伤他。可是他的阿姐,她将一个女子最美好不过的年华,全部奉献给了眼前的人,他们是夫妻,自当是甘苦与共的。
所以,看着眼前原本就已颓废不堪,又眼中光彩瞬失的男人,他漏出的满意的神色,他越过身去,牵着小小的女童,再不回头。
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曾有一个姑娘,用她此生寄托和一身血仇,换来了整个齐国百姓的和乐安康。
梦里不知身是客,你分得清梦和现实么?
如果灵魂不经历痛苦,你拿什么来证实世界的真实?
1
白夜正坐在电脑前,点了支烟,墙上古老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
眼看天就要亮了,他手头的稿子还没有完工。他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多少次加班写稿到午夜以后了。
白夜是一家网络公司的签约作家,前些年一直都默默无闻,不受关注。可能是他的勤奋给他带来了回报,最近他连载的灵异小说《梦杀》似乎很受大众喜爱。公司为了利润,催稿催得紧,不得不加班加点地赶稿。
因为之前收入不景气,他和妻子不得不搬到现在的小区。虽然比不上那些豪华的小区,但因为环境还不错,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老公,你怎么还不睡?”身后传来妻子低缓的声音。
白夜放下手中的烟头,转身看着睡眼惺忪的妻子和还在梦乡的儿子,伸了伸懒腰,说:“小兰,你先睡,我写完这章就来睡。”
“明早再写吧,都这么晚了,不休息怎么行呢?”
“没事,我这不都养成习惯了么。晚上精神挺好的,夜深人静,再说这种氛围写灵异小说灵感也不错。”
“老公,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在一起。”
“放心,快睡吧,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主角。”
小兰不再说话,白夜深吸一口气。卧室里瞬间恢复平静,只剩下幽幽的电脑光线和双手敲击键盘发出的吱吱声。
2
白夜已经记不清楚昨夜交完定稿是什么时间了。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小兰做的早餐放在桌上,房间里空无一人。妻子已经上班去了,儿子也上学了。
他拿起桌上的面包,魅族PRO6突然响了起来。是公司打来的,说这次的稿子虽然还不错,但好像缺少了点什么,希望他在下一章补充一些新的元素和情节。
白夜挂了电话,早饭也没有继续吃,就匆匆出门了。
作为一个作家,是需要灵感来源的。这些天他只要有空,就会到附近的古庙去听那里的老人讲故事。尤其是那些奇闻异事,给了他不少启发。
“小白,怎么最近你都不来古庙了,是嫌弃我这个糟老婆子了么?”刚跨进古庙的大门,就听见张婆婆扯起嗓门叫喊,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声音却依旧朗润。
“张婆婆,说哪里话,我昨天不是才来过么。您啊,年龄大了,记错了啊。”
“小白啊,张婆婆什么时候骗过你。你都大半年没来了,这些天都是你未婚妻来看我的。”
白夜听不懂张婆婆在说什么,自己孩子都那么大了,哪里来的未婚妻,心想可能是张婆婆记错了。
“张婆婆,您确定这些天来看您的人是我未婚妻?我都结婚好几年了,儿子都上小学了,不可能还有未婚妻的,您肯定是认错人了。”
“老婆子我虽然年龄大了,可记性好着呢。小茹啊,你的未婚妻,之前你俩一起来过的。听说你在写什么小说,我还给你讲了个故事呢。”
白夜努力回想,脑海里始终没有小茹这个人的记忆,更没有这个人的具体形象。他笑了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转身扶着张婆婆进了门。
他并没有继续反驳那不是自己未婚妻的事,他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是无果而终,反而会没有时间在这里找寻灵感。只好顺了张婆婆的意,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最近太忙,没时间过来。
和张婆婆聊完已经是傍晚,黄昏卷积着乌云,好像是要变天了。古庙在半山腰上,要是下起雨来可就麻烦了,他赶紧和张婆婆道谢,起身离开。
大雨倾盆而下,使劲地冲刷着地面,仿佛想要打醒沉睡的人。
白夜上了车,古庙缓缓消失在视野里。雾色低迷,他没有看到此时张婆婆眼角的泪水。
3
白夜还在熟睡中,就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今天是星期天,上次从张婆婆那里回来,灵感爆发一连写了很多章。自己还屯了很多稿子,所以难得清闲,想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大清早外面会吵得这么厉害,只好穿好衣服起来。
“外面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
“哦,好像是对面屋新搬来个邻居。估计是在收拾东西,过一阵就会好了。”
“对面?听说那里不是有问题,很久都没有人住了么?”
“总有些人不在乎那些,再说我们住这里不也没啥事么。”
白夜看了看做饭的妻子,门外的响动也已经消失了。
他坐在沙发上,想打开电视,可怎么也找不到遥控器。
他翻来翻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份撕成两半的报纸。一条名为“著名作家开车撞死一对母女,医院称其有精神病”的新闻映入眼帘。
他心想,现在的这些名人,为了逃脱责任,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由此感到一阵心寒。
白夜看得起劲,阵阵门铃响声将他拉回现实。
“老公,快去开门啊,我做饭呢。”
白夜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去开门。门镜里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子站在那里,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
“你好,我是刚搬过来的,这两天搬东西有点吵,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老家的特产,一个人也吃不完,顺便卖点人情,实在过意不去。”红衣女子犹如幽灵一样注视着白夜,眼睛深邃而幽蓝。
“哦哦,没事没事。”白夜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甚至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半天说不出话来。
“哦,对了,我叫张静茹,你可以叫我小茹。以后就是邻居了,还得麻烦你多多关照。”
“你说你叫……小茹?”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张静茹看着白夜的反应,神情微变。
“没什么没什么,进来坐吧。”白夜忽然想起前几天在古庙张婆婆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禁一震。
“谁啊?老公。”
“新搬来的邻居,拿了点特产,说给我们添麻烦了。”
“哦,你们先聊着,饭马上就做好了,留下人家一起吃啊。”
“好,你先忙。”
“看不出来嘛,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张静茹望了望厨房,眼睛在屋内环视了一遭,这才又看向白夜。
“结婚都好几年了,干我们这行的,有个稳定的家庭很重要。”
“哦,那你是?”
“我是个作家,写小说的。”说完,白夜就从旁边的书桌上拿了一本刚完稿出版的新书递给张静茹,“不足之处,还请指教。”
“《梦杀》,难道你就是那个很火的作家白夜?”
不知道为什么,白夜从张静茹的脸上看不出惊讶,这和以往遇到的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不同。她显得很镇定,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一样,这让白夜对眼前这个女人更加好奇。
“怎么,你看过我的小说?”
“嗯,我喜欢这种题材的小说和书籍。不得不说你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不过你分得清梦和现实么?”
听到张静茹这番话,刚刚还略显高兴的白夜一下子又摸不着头脑了。他静静地看着张静茹,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似乎更加神秘。
“我这不就是在现实里么,你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可能是小说看多了吧,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今天打扰了,改日有空再和你探讨一下《梦杀》。我这儿也有很多故事,可以和你分享。”
白夜不知道这是巧合还什么,他越来越对张静茹感到好奇。她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鬼魅般的诱惑力,在吸引着他,让他很快就陷了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会越陷越深。他看了看还在做饭的妻子,他感觉到有一种危险正在靠近,但他却不知道这种危险来自哪里。
4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静茹总是出现在白夜的生活中。给他送饭,和他讨论小说的事,甚至在他家来去自如。
白夜疯狂而又贪婪地幻想着她的身体,无法自拔。
妻子小兰也开始怀疑丈夫出轨,愈发无助和神经,一次次地请求张静茹离开。可这些举动对张静茹来说,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小兰带着孩子,按响了张静茹家的门铃。
屋内灯光昏暗,陈设很是古怪,东西摆放也很乱。张静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面坐着个老太太,看见小兰进来,瞬即咳嗽了两声。
“我求求你,离开我老公好么?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小兰看二人并没有什么动静,率先开了口。
“到底是谁该离开小白,到底是谁打扰了谁的生活?”张静茹笑了笑,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小兰。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呵,我告诉你小兰。你再纠缠小白,我不介意心狠手辣让你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爱小白,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分开。”
张静茹见眼前的小兰态度很是坚决,她起身想要将她的“面目”揭穿。两人开始厮打起来,老太太看着不说话,连连叹气。
白夜见妻子不在,想要问问张静茹是否知道他妻子去了哪里,若隐若现听到张静茹家有摔东西的声音。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连忙撞开了门。
“老公,你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家啊,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你都一周没回来了。”小兰看着自己的丈夫,显得有些惊讶。
“住手,张静茹你疯了吗,你在干吗。”白夜看见屋内的场景,瞬即拉开了两人。
“我没疯,疯的人是你。你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你愧疚,你无助,你无法自拔,你不敢面对现实……”
“够了!”白夜打断了张静茹的话,转身拉住小兰和儿子,“小兰,我们走。”
张静茹想拦住白夜,可是被老太太拦住了,“孩子你这是何苦呢,他是回不来了。”
看着白夜离开的背影,张静茹知道她又失败了,但她并没有打算放弃。
白夜走出张静茹的家,看着自己的妻儿,眼泪夺眶而下。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那种危险,来自他自己。
5
魅蓝pro6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只是告诉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有时间过去一趟,那里有他想知道的一切。
地点在郊区的一家私人诊所,不到一小时的车程。
白夜刚到,就有人在那里等他。他跟着那人进入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装饰十分简洁。
“请坐。”
“请问你是?”
“我是张静初,是张静茹的妹妹,同时也是你的心理医生。”
“我的心理医生?我又没病,哪里需要心理医生,你怎么和你姐姐一样奇怪?”
“信不信由你,接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刻意去压抑自己接受这些信息。”
“好,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样。”
“两年前,你和你的未婚妻张静茹,也就是我姐姐在去古庙看我妈妈的时候,由于你连续赶稿精神不佳,出了车祸,撞死了一对年轻母子。我姐姐为了你的前途和事业,替你扛下了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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