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贱,再也不贱

-01-

如果世界上有忘情水,那肯定火爆全球,分分钟一扫而空。

没有人预料分手,就像是没有人渴望一段明知道没有结果的开始。

“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将就。”小燃闷闷地说。

“如果冬子再回头找你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一巴掌拍在沙滩上!”

可事实却是,下次聚餐,我又看到了小燃和冬子勾肩搭背的缠在一起。

小燃和冬子恋爱五年,冬子劈腿,冬子哭到声嘶力竭,求小燃网开一面,小燃盛怒之下分手。冬子直接霸王硬上弓,完事后跟小燃写下血书绝不再犯,两人和好。

小燃闪避着不看我的眼睛,我也硬生生为朋友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冬子,我敬你一杯!”我斟满一杯白酒,滴酒不沾的我,一仰头就灌了下去。“冬子……好好对小燃。”

嗓子辣得灼痛,恍惚之间我看到小燃低着头眼圈红红的一言不发。

我知道,今天她笑得多没心没肺,昨天她痛得就有多撕心裂肺。

既然她选择了原谅,朋友能做的就只有支持。希望小燃今天受的罪和咽下的泪,总有一天都能变成她渴望的幸福。

越是张牙舞爪想要搞热气氛的人,内心越是柔软和脆弱。她害怕场子一冷,友情就跟着冷,所以敬酒的是她,醉酒的也是她。

大家只看到她放纵地笑,却从没想过要借个肩膀让她肆意地哭。

-02-

可是,出轨,只有零次和一百次,没有一次,两次三五次。

小燃彻底心碎了,冬子也对表演道歉的戏码疲软了。两个人真正分手的那天,异常平静,甚至没有一句大吵大嚷,小燃拖着黑到下巴的眼圈,拉着三个箱子,一步一踉跄地被“请”出家门。

冬子就在那里打游戏,没回头,一句话也没说。

在他们的感情中,看似小燃占据主导,可我知道,她吵嚷的声音越大,说得越是理直气壮,心里就越虚,越是渴望冬子不要离开。实际上掌握决定权的,恰恰是冬子。

小燃喊着分手,那只是向冬子宣告她的重要性,希望冬子珍惜这段感情;冬子宣布分手,那就是已经决定好的,板上钉钉的,绝不会再改变的事了。

小燃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像过去五年中,一分手就轮着番的半夜打电话,哭诉冬子怎么惹她生气。这次,她宅在家里,很少打电话,甚至很少有人能打得通她的电话。

是啊,他们在慢慢变成对方的过去,成为彼此的曾经。

那些描述过无数次的未来,就像是我们计划了太久的圣地,我们一直向着那个目标前进,可谁也没预料到的是,就在按部就班的旅途中,突然遇到了分叉口,于是你向左,我向右,我们调转方向盘,分别驶向了不同的路口,追寻不同的风景。

-03-

小燃偶尔还是会提起冬子,讲着他讲过的笑话,用着他修好的电脑,喝着他买回来的红枣茶。

那些似乎与他有关的痕迹,一个不落的存在着。好像离开的只有冬子这个人而已,那些生生活琐事和玩笑习惯,从来没有剥离过。

但凡真爱一场,没人从分手的下一秒钟,就能满血复活地投入新的生活。将过往和现在分得一清二楚,再无交集和纠缠。

时间就像春蚕抽丝,不动声色地将往事和习惯一点一滴抽离,直到有一天,猛然回头,惊讶地发现,我真的好久好久都没再说过那句曾经让我笑到前仰后合的笑话,再也没有看过那部让我哭到痛不欲生的电影。

小燃知道,生活似曾相识,似乎从未改变,可实际上早已经天翻地覆。

但她仍努力地生活,幻想着直到有一天,她会遇到那个人。

那个真正心疼着她,看穿她强装的坚强,和在大大咧咧下埋藏脆弱的人。那个在她迷离之际,递上一杯蜂蜜水,就能让她感动到为他做一辈子早餐的人。那个在睡梦中朦胧着醒来下意识的找着枕边那只牵着手睡着的人。那个只会对她笑,对其他人都很酷的人。

她一定不会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为了搭伙过日子就随便找个伴结婚。

我们要感谢过去,感谢的不是带给我伤害的他,感谢的是走过伤痛的自己,是那些个难眠的夜和自我挣扎,让我们变成了今天更加勇敢生活的自己。

只有经历了那些个不好,我们才懂得什么叫做假装好,什么才叫做真的好。

不是你为我铺满了玫瑰花就再没了下文,而是你肯帮我一起收拾满屋子的花瓣狼藉。

不是你为我准备了烛台和香薰,而是交杯酒饮尽,我洗碗,你为我递上干巾,站在一旁陪我聊天。

过去的美好,就让它封存在记忆里,成为人生中偶尔想起,仍有余韵的回忆,不再刻意提及,也不勉强前缘再续。

未来的路,要走得笃定自信,因为我们终将遇到那个灵魂伴侣,遇到那个,只要我笑,只有你懂的人。

他住在齐市最有名最来历不明最鱼龙混杂最富有传奇与神秘主义色彩的一条街。

——裸奔街。

1

知更鸟闹钟走到早上六点钟,森深被吵醒。

看见手下贺拳急匆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光屏。

森深不悦的隆起眉毛,他是凌晨四点刚睡着,“什么事?”

“先生,见鬼了!”

他朝闹钟上的电子表看去。

上面显示:2032年10月23日,10~20摄氏度,空气优,小雨,建议着衬衫或薄外套。

“下雨天也有人搞事?”

“不是客人,是……”

“森狗?”

“……一半一半吧,先生,您还是自己看吧。一言难尽。不,是根本难以置信。”大块头贺拳,难得收敛了身上那虎豹一样彪悍的气质,全身被一种懵逼到怀疑人生的气场笼罩。

森深单手不耐烦的接过光屏,只一眼,目光就蓦地定住。

瞳孔放大,又放大。看起来不比贺拳好到哪儿去。

“这是……机器人?”他顿了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被一群警察追的上蹿下跳,尖叫狼嚎的长发……女人……头?是个什么玩意儿?

“先生,我一开始也这样认为,可惜不是,她的血是真的,说话声调和尖叫声没有合成痕迹,她一个弹跳有五米高,速度飞快。关键她还逃到了我们的地盘。森g——繁警官请求见您,要您配合封锁这条街,全力捉拿她。”

森深唔了一声,又斜眼朝光屏看了一眼,就随手把它放在枕边,打了个哈欠,“她杀人了?”

贺拳疑惑,“先生为什么这么问?不过直播上说她是个疯婆娘,一出现就大呼小叫,最后还吓的几个市民心脏病发,森繁警官带人去抓,开枪打歪了,她带伤逃掉了。”

“大惊小怪。”

森深对此不屑的评价道。

“他那种人,看不惯异类。他觉得异类都得死。不分善恶。”

森深说这话时,撑起身,被单从身上滑落,只穿着一条内裤,他漫不经心拉开窗帘,眺望被蒙蒙细雨笼罩的一条街。

——他的管辖地。

不过三天后他就自由了。答应那个人的期限就在三天后,他一点儿也不贪恋这个位置。

贺拳兀自低头纠结了,“可是先生,森繁警官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而且市民害怕也很正常吧,就连我也吓一跳呢。您刚刚不也……”

毕竟是自己十分敬重的老板,贺拳握拳假咳两声,毕竟有些话不好直说。

“呵。”森深凉凉一笑,俯瞰楼下裸着身子或慢走或慢跑的人,十有八九都朝他的方向眺望,见他看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开始抛媚眼儿。肉体随着动作晃动,他强忍着没在手下面前失态呕吐。

“他说叫我配合,我就配合?你去官网发布消息,就说因为天气原因,今天裸奔街全面开放,门票全免。”他不但不配合,还要给他添堵。

说完森深“唰”地关了窗帘,捏了捏眼角,低声咒骂一句,“大清早的,真他妈辣眼睛。”

“先生……这不好吧?”

森深不说话,只拿眼尾轻扫了他一下。

贺拳感受到熟悉的威胁,三步并两步,没出息的小跑出去,临出门又突然退回来,“先生,您走的时候带我吗?我想一直跟着您。”

见森深看也不看他,正赤脚站在衣柜旁挑衬衫,一手拿着深蓝色的,一手拿着纯黑色的,纯黑色肩膀处绣着袖珍雄鹰,金丝的,他满意的点点头笑了笑,三两下穿上。

“先生?”

森深低头扣皮带,漫不经心的说,“我打算三天后让你接手这条街的。你在我身边待三年了,知道这里的规矩,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比其他人都清楚。交给你我放心。”不然落在森繁和蔡市长手里,他会膈应死的。

“啊!先生,您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和您一样,虽然喜欢女人,可也不想每天看裸女啊。”

虽然裸奔街自从先生接手后就被他要求涂画彩绘,可顾客的身材还是一览无余。

森深被逗乐了,低声笑了笑,说话声沙哑,“我可跟你不一样,”

“先生……不喜欢女人?”

他喜欢男人?

想到先生一直以来对女人冷漠的反应,对一直锲而不舍追求他的市长千金蔡妍的视而不见,贺拳不敢说自己想通了什么,只是僵硬的后退了一步。

森深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带几个人去看看,敢来这里抓人,却不遵守规矩,是哪个道理?”

“啊?”不但不配合,先生还要妨碍执法?

“他执的是哪门子的法,我不觉得那女人是这里的公民。”

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那个靠一颗头就蹦蹦跳跳的女人,贺拳不得不同意这个说法。

2

洗漱完毕正在用早餐的森深,就坐在餐椅上看光屏里的直播画面。

森繁等穿着制服的警察被以贺拳为首的保镖给拦住,也恰好给了那个女人逃跑的时机,本来她已经再次被森繁抓住了。

森繁的脸黑的不行,贺拳可懒得管他什么心情,坚持让他按这里的规矩来,他只要脱衣服,就让他继续抓人,不然就得出去。

开发裸奔街的人是一个神秘的大人物,后台很硬,就连市长都没法左右,这条街是唯一一个具有独立宪法的街,所以遵法的前提就是“坦诚”。

当然,它的主人除外。

哦,主人的手下也除外。

——因为主人说了算。

森繁顶着一众手下的注视,街道上的男女也都在看热闹,他快咬碎了后槽牙,还是狠不下心来,恨恨的朝某栋楼某层的防弹玻璃窗看去,扭头就带人走了。但是那样子看起来并不是要善罢甘休,而是打算请人出面了。

森深喝了一口茶,余光瞥见那女人趁机飞奔的样子,一蹦一跳就能从那家茶饮店到一家药店。

“毛毛?”

森深喝完茶下意识手往旁边一伸,是空的。他才发现原来一直坐在自己身边位置的家伙不见了。

“毛毛?”

他又唤了一声,寂静的房间没有回应,森深也不介意,走去书房整理些资料,并且挑选落居地。

齐市他是不会再来了,如果不是那个人救了他一命,他是不可能答应接手这条街的。

不过,去哪儿呢?

婴市……太靠北,冬天大雪难停,路况也不好。丰市……太热了,四季几乎没有大的变化,没趣。万市……阶层复杂,人龙混杂,吵。

看来看去,只有齐市最适合人居住,可惜他并不想留在这里。

不单单因为森繁,还因为那个烦人的蔡市长。

也许出国,隐居在一个小岛上也不错。森深想。

据说裸奔街起源于一个啼笑皆非的误会,但就是这个粗陋的误会,使得它成为世界举世闻名的旅游胜地,游客络绎不绝,这条街并不是用来获利,但是为了维持起码的秩序,控制人数,森深便定了价位,不过赚的钱一分不剩都捐出去了。

市长对外隐晦的表示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为此名声还火了一阵子,森深对此不屑一顾,懒得追究。

和对他的女儿蔡妍一样,对他也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他从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哪怕是在这里出生的。

“先生,森繁警官带人把裸奔街包围了,市长默许了他的行为,他似乎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贺拳觉得承认那颗头的性别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因为他并不觉得她身上具备可分辨男女的性状,毕竟,她真的,只是一颗头而已。

森深手指一划一划的,还在挑选落居地,已经有两个海外小岛的资料被他收藏了。

“随他吧。”

“啊?我以为,先生是想帮那个女人。”

森深也不回头,无语的笑了笑,“我为什么帮她?我们又不认识。”

“……也是。”先生可不是会对女人好心的人。

不过,他以为先生是因为猎奇心理,也不对,先生自己就是一个奇迹,发生什么他也不会奇怪,顶多惊讶一刹那。

“对了,贺拳你去找一下毛毛,它不见了。”

“毛毛不在这里?”贺拳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它的影子,“我这就去找。”

这一找,就找到了天黑,他怎么也想不到,被自己错过的某街角一个灰色垃圾桶里,那个脏兮兮身上还挂着果皮的萨摩耶,正和那个被警察通缉的女人争抢一个面包片。

“松爪!”

“汪!”

“松开!”

“汪汪!”

“该死的狗!”

“汪汪汪汪!”

花福正想跳起来砸它,却被白毛狗一爪子拍下去,最后连面包片都放弃了,咬住她的长发撒腿就跑。

“死狗!给我放开!”花福气急了挣扎着,这些双手双脚的动物们,就仗着自己身上工具多,一个个都欺负她!

真是气死了!

想她独族族长之女,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小姐,突然来到这里,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成了过街老鼠,大家看她的眼神不是惊吓就是厌恶,她表面不说,心里难受极了。

被人打伤,肚子又饿,没地方去,自己都替爹爹心酸,最后躲到一个桶里,惊喜的发现能吃的东西,谁知还被一只狗给抢了!

它抢过去就算了,自己不吃,还不让她吃!

爹爹曾经说过神女的一句话,叫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太适合她了。

这个白毛狗实在太可恶,口水流了她一脸,沾上伤口火辣辣的疼,她几次想挣开,都被它一爪子差点拍懵过去。

“汪汪!”

该死……

脏兮兮的狗叼着一个“布娃娃”。大家看到都觉得脏,不用它吠叫,主动就退让了。

一路下来,它跑的好不顺畅

3

黑暗中,脏兮兮的狗哼哧哼哧的爬上了主人的床。

1

马太太这几天的心情都非常好。

自开学以来,女儿马丽丽已经是第五次把满分的课堂小测验试卷拿回家了。

一个暑假的培训,居然这么有效!在上学期还是门门课都在及格线徘徊的女儿,和现在相比,根本就判若两人。

马上就要月考了。马太太心想,要是这一次马丽丽都拿到高分,她一定要买些礼物,带着女儿专程去那个培训学校,向那里的老师和校长道谢。

高兴之余,马太太又看了一遍女儿的试卷。

字迹工整,满满的红勾,是典型的优等生的试卷。

“我的女儿怎么这么聪明?!”马太太说着,又看了一眼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女儿,又在心里对自己补充了一句,“连作业都没再出现过任何错误,连小数点都打得那么整齐圆润。”

“我回来了。”随着开锁声响起,提着公文包的马先生走进了门,再随意把鞋子脱下来,并把灰尘溅到了门口地毯外缘的瓷砖上后,又忽然谨慎地俯身把鞋子摆好扶正。

可是本来预备好听妻子一贯那样唠叨一声“怎么又乱脱鞋子!又把地板搞脏啦!”的马先生,却意外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于是马上放好鞋子,用脚把灰尘拨到地毯底下,趿上拖鞋走进客厅,马先生看到了妻子兴高采烈地扑上来,给自己去看她手里的那张试卷。

“又得了一百分!”马太太说着,又大声对书房里的女儿说道,“出来吃饭啦宝贝!”

马丽丽好像没听到妈妈在叫自己,仍旧低头做作业。

方程式,几何,算数……

“咦?你做数学题都不用思考的吗?”马先生端着一杯茶走到女儿身后,惊奇地看着她如行云流水般飞快写题的笔。

“看到就会算啦。”马丽丽一面应答,手里的笔还一面在写。

“到底是什么培训班这么神奇,我也要去问问,”马先生摸摸女儿的头,说道,“说不定掌握了这样的方法,以后业务就完全不会出错,也再也不担心扣工资了。”

“没有什么方法,就是玩了一个暑假。”马丽丽放下笔,“为什么你和妈妈都不相信我呢?”

“我的女儿变谦虚了,”马先生笑得合不拢嘴,“作为奖励,这个星期天去游乐场玩吧。”

2

马太太是一个家庭主妇。和其他的家庭主妇以及小区里的三姑六婆聊天,是占据她大部分娱乐时间的活动。

而在这部分聊天时间里,除去聊聊哪里房子涨价,哪个菜市场的菜比较便宜,以及商场的服装折扣,最大的一部分,就是有关孩子的话题。

学区房的最大好处就是靠近学校,最大的坏处则是家长们一旦聚集到一起,就免不了要明里暗里拿孩子们的成绩来较劲。

“我儿子的月考分数出来了,又是班里的前十名。”

“我的女儿在年级前三名呢。”

她们七嘴八舌说着这些,却不自觉偷眼去瞄马太太,可是她们发现,马太太今天格外开心。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马太太笑起来,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她所有的科目都是满分呢。”

“怎么可能?”其它几位太太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初中生的试卷怎么还会有满分的?”朱太太说道,“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可以推荐我儿子上的补习班给……”

马太太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而是把手机拍好的试卷照片给她看,几位太太都因为那照片里的试卷而聚集到朱太太身边来看,紧跟着,她们都说不出话来了。

不止是全无错漏的答题,连字迹都工整得可怕,没有歪出横格的笔画,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涂改。

这么优秀的小孩,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应该是马丽丽。朱太太心里这么想着。

毕竟在上个学期,她们还时常看到马太太摆着手,很尴尬地说着“考得不是很好,真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这样的话。

那么到底是怎么提高的?在这些太太们中间,终于有人说出了心里的好奇。

“是这样的,”马太太退出手机相册,仍旧笑眯眯道,“我女儿放暑假的时候,去上了一个补习班——”

“什么补习班这么厉害?”朱太太忍不住插嘴。

“很偶然的一个机会,”马太太耸了耸肩膀,“上学期的期末,她又没有考好,我老公说以前总是又打又骂,让她没有自信,就让我鼓励她一下。”

“然后呢?”太太们迫不及待凑了过来。

“我带她去买衣服啦,那天丽丽还对我说,一定会好好学习,”马太太说,“旁边正好走过来一个发传单的小伙子,他给我了一张补习班的传单,我看了一下,就问他在哪里。”

“你这么容易就听信了别人呐?也不怕被骗钱。”终于有太太逮到了这个“教育”马太太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因为成绩实在太差了,本来就有报补习班的想法,所以有人介绍,就先去看一看,”马太太两手一摊,“到了那边,那个年轻人拿了几道题给我女儿做,错了很多。”

马太太又说,她当时觉得很丢脸,马丽丽也有点不知所措。

“可是这不能证明那个补习班就有用啊。”朱太太不甘示弱。

“我一开始也不这么认为。”马太太说,“所以我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方法,那个年轻人就对我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还拿了一些树形图给我看。”

“后来你就被骗钱啦?”又有太太插嘴。

“后来,来了一位盘头发的漂亮女老师,可以免费体验两星期的课,再看效果,”马太太的眼睛又笑成了一条缝,“结果,再做不同的题,居然可以拿满分了呢。”

“真的还是假的?”朱太太摇头,显然觉得难以置信,“说不定是给了答案。”

“可是月考怎么会有答案吗?”马太太还是笑眯眯的。

3

和主妇们的谈话,在马太太说出补习班的位置后告终。

可是新一轮的质疑,又在几个太太无法找到补习班位置后开始。

马太太想到,自己本来就打算好要带上礼物登门致谢,于是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带着马丽丽就去了。

同行的还有朱太太她们几个主妇,一开始,马太太还同她们解释了几句,可在到了所谓“补习班”的门外之后,却只看到空空的两层楼房,连教室里的“激发潜能”“假期培优”这样的牌子都已经摘掉了。

“怎么会这样?”马太太原地转了两个圈,眼睛也把教室扫了好几遍,却愣是找不着那些“老师”。

“你一定是被人骗了钱了。”朱太太斩钉截铁说道,“如果这个补习班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不继续开下去呢?”

“不会的。”马太太急于证明自己,拉紧马丽丽的手问她,“妈妈没有记错吧?真的是这里吗?”

“是这里,”马丽丽说,“可我真的只是在这里玩了一个暑假呀。”

“你看吧,”朱太太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上来,“丽丽都说了,你一定是被人骗钱啦……”

“小孩子不要瞎说!”马太太的脸一下子变得红一阵白一阵,跟着便拉着女儿走出教室,下了这座两层楼房。

好不容易在主妇们面前找回来的面子,居然就这样丢掉了。

马太太很不高兴,她以为女儿在这之前说的“玩了一个暑假”只是谦虚,可她没有想到,马丽丽在别人面前也是这样说。

“跟妈妈说实话,你的成绩怎么提高的?”等回到家里,马太太连忙拉住女儿,问道。

“就是这样啊,”马丽丽说,“补习班的课很轻松,也会发题目给我做,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变成一百分的。”

“班里别人也是这样的吗?”

“补习班里只有我一个学生呀。”马丽丽歪着头,对着妈妈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奇怪她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咦……”马太太糊涂了。

这个补习班,是因为收不到学生,所以才关掉的吗?

4

马丽丽最近总是说自己头痛。

一开始,马太太还会帮女儿揉揉,可是马丽丽的头痛却越来越频繁了。

“你是不是偷懒不想写作业?”马太太在看到女儿越来越迟钝,并且成绩越来越差,作业也歪歪扭扭这一系列事情之后,终于发怒了。

“是真的……”马丽丽不敢反驳妈妈,又头疼得难受,“一想题目,头就很疼。”

“是不是叫你不用读书就不疼了?”马太太暴力地将女儿拉回书房坐下,指着歪七扭八的作业喝道,“不许偷懒,给我重写!写不好不准睡觉。”

马丽丽撇嘴,好像就快哭出来了,可她只能抽泣着拿起笔,当着马太太的面,顶着头疼艰难地写下仍然歪歪扭扭的字迹。

“你写的什么鬼东西!”马太太一看到那难看的字迹,就忍不住对女儿吼了一声。

“可是真的……”马丽丽想要揉一揉额角,却被马太太用力把手扯下来。

马丽丽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头疼也变得更加难忍了。

等到马先生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看见女儿被妻子打得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

“爸爸,头疼……”马丽丽用哭哑的嗓子说着。

“去医院看看吧。”马先生心疼得不得了。

5

等马太太看到CT片子之后,她终于不再怀疑女儿了。

照出来的片子显示马丽丽颅内有好几个位置就像是长出了骨头一样,和颅骨一个颜色。

“脑袋里怎么可能长骨头呢?”马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吓傻了。

说好的全面检查在“医院专业人士有欠缺”的情况下,不得已转了医院做进一步诊断,然而最后的检查出来,却是一种任何资料上都没见过的病。

脑部钙化。

马太太当场就吓哭了。

医生做了很长一段的解释,最后表达的意思也不过就是“绝症”这两个字。

“怎么可能呢?我的女儿才读初中。”马太太和马先生一先一后哭得一塌糊涂,可是并不能改变现实。

医生询问了马太太,马丽丽有没有最近碰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有没有感染到什么的可能,马太太都说不出来。

因为女儿除了上学放学,的的确确没有去过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所接触的所有东西,也都是马先生马太太会接触到的。

可只有马丽丽病了,还病得如此严重。

看到这一幕情景,一个藏在昏暗处的身影,悄悄离开了医院。

6

“对一号实验对象的观察,还需要继续吗?”那个在几个月前还被马太太亲切地称为“张老师”的年轻人,回到了昏暗的地下实验室中,对那位背对他坐在桌子前的盘着头发的女人说道。

“真的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情况吗?”女人很失望似的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桌上井然有序摆放的各种实验器材和药剂,摇了摇头,“看来这个配方还是有问题。”

“从注射到现在,只持续了四个月。”男士摊手说道,“时效太短了。”

“这种药物原本,就是以刺激人类大脑潜能极限发挥为前提,在短期内迅速得到智力及能动性的提升,”女人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敲着脑袋一侧,似乎很伤脑筋的样子,“可是,这种副作用也来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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