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
文/缪四儿
自从武大郎在王婆子的茶馆和西门庆起了冲突,挨了窝心脚,就一直卧病在床。胸口子被西门庆踹出了重伤,一咳嗽就疼得火烧火燎,一坐起来脑袋也发晕,只好躺在床上静养。
说静,也不静,大郎虽然闭目卧着,心里却一直琢磨,这妇人有了二心,自己一时动弹不得,兄弟又不在家,总得靠她端茶递水,暂且责骂不得。
那西门庆人多势众,又凶恶得狠,即使兄弟回来了也不好直接打上门去。兄弟好歹是个武装部长,体制内的公职人员,那西门庆上头有人,万一闹起来,再影响了兄弟的前程。
武大不甘心受这窝囊气,又担心武松那暴脾气,想来想去一筹莫展。
午后,觉得口渴,便在床头摸到茶壶凑合着喝几口凉茶,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长久,大梦乱纷纷,醒来已经天色擦黑。街上传来鹦哥卖梨的吆喝声,王婆子和人打哈哈的动静,还有刘老倌赶着羊群过去的声音。
一片热闹声中,他继续闭着眼回忆梦境。梦里好像说自己死了,兄弟回来去找西门庆算账,两个人在狮子楼殊死搏斗一场,把个西门庆从酒楼的窗户里踹了出来,然后举刀又把那厮的脑袋砍了。
衙门里的县太爷吓了个倒仰,可又觉得替兄报仇有情可原,那西门庆欺男霸女也着实可恶,便顺水推舟,把兄弟发配沧州了事。
梦里自家兄弟带着夹板镣铐,手脚腕子该有多遭罪。武大叹口气,心里暗自思付,这梦是来警示自己,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要仔细谋划一番。忽然听到外面有压低了嗓门说话的声音。
鬼鬼祟祟,肯定有不可告人事,便侧耳倾听,仔细分辨。
果然,是那茶馆王婆子的声音,居然是在挑唆金莲毒杀自己,改嫁那西门庆。大郎不由得怒气上翻,只觉得胸口闷疼,咳嗽起来。
外面的两人闻声而止,楼梯上响起窸窸窣窣的衣裙声,“大郎,你喝茶么?”是潘金莲的声气儿,室内昏暗,但妇人面色发白,一双眼睛充满犹疑。
武大知道她是在担心那些话是不是被自己听到,也害怕兄弟回来后找她晦气。便装着刚睡醒的样子,捂着胸口说:“我怕是好不了了,你且忍耐几日,待我拿得动笔,便给你一纸休书,你自行另嫁吧。”
那金莲立在床边捂住脸嘤嘤啜泣起来,武大知道那是假的,但假戏也总得往下演,便继续说:“我知道嫁给我这三寸矬子委屈了你,但当初我如果不应下这门亲事,你不知道又要被配给哪个不堪的腌臜货色。我也是想着有这门手艺,只要好好对你,你也不至于太受苦,唉……!”
大郎叹口气,没说下去,听那妇人愣了片刻,又哭了起来,这次声音悲切,是真哭了。大概是想起往事,触动了心思,自感身世罢。
“积累下来的银两你尽行拿去,嫁给那西门庆也好,另觅人家也好,权当给你作嫁妆了,自己置办两身衣裙,也别让人家看轻了咱。”武大说完,气喘吁吁地咳嗽几声,很是虚弱。
那妇人拿帕子捂着嘴,直哭个不停,仿佛真舍不得这汉子一样。
“别哭了,劳驾娘子把那茶给我兑点热汤,让我喝几口!”武大捂着胸口说道,“我大概是被踹折了肋骨,一咳就疼得厉害。”
妇人赶紧抹了眼泪,去楼下取了热汤来兑。武大看她下楼,急忙在床头妇人的妆奁里寻了一根银簪子,压在枕下。
妇人提了壶上来,把剩茶泼掉,重新沏了新的,并倒了满满一盏,双手奉给大郎。
大郎接过去,假装说太烫了,晾一下再喝,并询问楼下门户是不是关好了。
金莲一并答了,把灯点亮,就去旁边整理晾晒好的衣物,仔细叠好,又一件件放进柜子里。
大郎看着灯光下妇人低眉顺眼的模样,眼皮哭得有点肿,却恰像是涂了胭脂一般,显得楚楚可怜。不由暗自叹道:“这样一副样貌,果然不是谁都能消受的,话说色是刮骨钢刀,世人都爱这颜色,可也得命够硬,轻则伤身,重则如我这般,险些丢了性命!”
这样想着,把那茶端进手里,斜眼看着妇人,一手悄悄地摸到银簪子,趁妇人起身往柜里放衣服的时候往急忙茶里试了一下;正待看的时候,妇人却转过身来,大郎心下慌张,手一个没端住,茶水淋漓洒在的被褥上。
妇人连忙过来,摘下掖在衣襟里的帕子,擦拭水痕,一边埋怨道:“你要喝茶,唤奴家给你端,自己手又不稳,你看被褥都湿了。”
大郎看妇人又活泛起来,貌似还没有下定毒死自己的决心,可心里仍丝毫不敢大意,把银簪子压在屁股下,脸上挤出个讪讪的笑意来。
妇人又复倒了茶,亲自递到大郎脸前让他喝,他只好装着咳嗽,说这会儿胸疼得厉害,喝不得。妇人看他有些折腾,不耐烦起来,猛地掼在桌上,说随你几时喝,便起身下楼去了。
大郎从身下摸出簪子,紧张得手心黏腻,尽是汗水,就着灯光细细查看,簪子光亮如初,并没有发黑变色,就放心地端起茶来,仰脖一饮而尽。
话说金莲看大郎慌慌张张,掖掖藏藏,觉得怪异,就躲在楼梯暗处偷看。果然,看见那矬货拿着银簪子比划,不由得心里火起。
心里冷笑一声,想到,经历这番,这矬子是不会再相信自己了,他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了;这些男人,都不过是虚情假意,平日里拿言语哄骗着,或者是给他操持家务,或者是供他取乐,哪里有什么夫妻同心,恩爱两不疑。
既然如此,老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那西门庆虽然浮浪,但到底是个大门大户,人物又标致,对我也算有些情意,如果真能嫁他,也未必亏待了我。可又一转念,看那矬子刚才试茶的麻利模样,不像是活不成了,他如果不肯放自己走,又该如何?况且还有个打虎的叔叔在,万一他回来了,知晓这些,岂不是要出祸事。
妇人想着,一时六神无主,恰好听到有人叩门,急忙整理裙裾,从楼梯上下来,掌灯来看是谁人来访。
门打开,一股风吹来,差点熄灭了灯火。金莲急忙用手笼住,抬头去看,眼前人披着斗篷,露出如玉面庞,鼻直口阔,一双妙目自带桃花,正满含笑意地看着自己。
“西门大官人!”她失声低呼,倒退两步,手里的灯盏几乎拿不住,心里怦怦急跳起来,脸上也泛起红润。
那西门庆顺手带上门,接过她手里的灯盏放在一边,猛地把她揽进怀里,嘴里说道:“我的心肝宝贝儿肉,可想煞我了。”
那妇人被他一通揉搓,直浑身发软,但还是用手推他,嗔怪道:“奴家楼上有病人,大官人这时候跑来好没道理,也不怕被人看到坏了奴家名声,快快放手。”
那西门庆哪里舍得放开,说:“娘子莫怕,有我在,我看哪个敢阻拦,等那矬子死了,我就娶你过门。”说着,把妇人抱到做炊饼的案几上,掀开裙裾,扯下亵绔,急不可耐地要行云雨之事。
忽听楼上传来一阵嗽声,只听大郎唤道:“娘子,拿便桶来,我要方便,憋得厉害,需快些。”
饶是西门庆色胆包天,也有些分了神,潘金莲趁他放松,奋力挣了起来,低声说:“大官人且回去,那武二回来奴家定祸事难逃,如果大官人有心,就不必急在一时。”说完,瞅了西门庆一眼,眼神里大有深意。
西门庆一时有些愣怔,很快又恍然大悟,对着楼梯上的妇人比口型,你放心。
那妇人三步一回头地上楼去,伺候大郎用了便桶。那大郎说茶凉了,她又顺便把茶壶提了下来,放在炉灶上加热。
西门庆一腔子邪火正旺,即使武二来了也未必能赶他走,潘金莲只好宽衣解带,两个人就在炊饼案上成了好事。
事毕,西门庆瘫软在潘金莲身上,呻吟着说:“娘子真是我救命的解药,没有娘子,我西门庆要活不成了。”
潘金莲也被折腾得身软骨酥,三魂七魄好久归不了位,有气无力地娇嗔:“你们男人,都是没良心的,吃饱了就抛在脑后,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
“娘子莫急,快则三五日,我定要给你个结果。”那西门庆站起身来,边整理衣衫边走到炉灶旁提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边吹着气边喝。
那潘金莲软绵绵地从案上撑起身子,理了理弄歪了的发髻,俯下身满地寻绣鞋,一只在案下,另一只不知跑哪里去了。
就小声唤西门庆给她找鞋,可连唤了几声大官人,都没有回应。抬头去看,只见西门庆弯腰勾背,一只手捧着肚腹,一只手撑着炉灶,脸皮涨成了猪肝色,不由得唬了一跳。顾不得穿鞋,提着衣裙跌跌撞撞跑了过去,裹脚布拉拉扯扯散了一路,抓着他的手问道:“大官人这是咋了?”
西门庆脑门子上渗出来豆大的汗珠,眼珠子也变得血红,瞪着潘金莲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这茶水……是哪里来的?”
妇人吓得语不成句,说:“刚才那矬子还喝了,他好好的,这是怎么说的,王干娘给我的砒霜,我并没有用,我还放在这里……!”她说着,就从衣襟里扯出帕子,帕子抖开,里面并没有东西,又急忙从怀里乱掏,忽然想起来什么,大惊失色地掩住口。
西门庆用手指着她,忽然抬起一脚把她踢翻在地,踉踉跄跄往外走,不等走到门边,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人也如木桩一样栽倒在地。
潘金莲差点瘫软在地,战战兢兢走到西门庆旁边,壮着胆子用手去试鼻息,这一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起来那包砒霜,两股战战连滚带爬地上了楼,却看到大郎正坐在床边冷冷看着她,一脸的平静。
一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声泪俱下,颤声恨道:“你胆敢毒杀西门大官人,我这就去报官,等官府追究下来,我看你有几条贱命去抵?”
“娘子这话从何说起,我因撞破你们的奸情,被西门庆打伤,床都不曾下的,如何去毒杀那权大势大的西门大官人?”武大咳嗽几声,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王干娘方才给了娘子什么东西,娘子没舍得给武大喝,都给了那西门大官人,这是娘子心疼他,他该领情才是。”
潘金莲站起来,抄起旁边支窗户的竹竿欲扑过去打武大,却被自己的裹脚布拌了个跟头,直摔得几乎爬不起来。楼下偏又突然传来王干娘被火烧着了一样的叫声。
原来那西门庆当时欲火中烧,心急火燎得门都没有拴好;王婆子跑来探听消息,进门却发现西门庆死在当地,便跑到街上大呼小叫起来。
四邻八舍聚拢而来,也很快报了官,官府一看事关重大,便把潘金莲王婆锁起来带进衙门大牢,武大重伤在身,着人原地看管。
等武二办完差事回来,听哥哥说了事情始末,心下明白,一切听从县衙大老爷判决。
事情查明,原来是那西门庆指使王婆,授受潘金莲砒霜,欲毒杀武大郎,却自己误服,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婆为奸夫淫妇牵线搭桥,又为虎作伥,指使淫妇谋害亲夫,实在心肠如蛇蝎,天理难容,伙同淫妇潘金莲一起示众三日,凌迟处死。
西门庆无后,家产充公,几房妇人无依,皆判给武大作为补偿,王婆的茶馆也判给了武大。
武大家里平添许多人口,便扩大了规模,让几个妇人都学做炊饼,又把王婆的茶馆改成饭馆,领着一群妇人热热闹闹地做起来生意,不到三五年,也成了富甲阳谷县的大户。
那日,武大户走过紫石街头,太阳初升,晨曦满地,刚出炉的炊饼味扑鼻而来,他不自禁伸了个懒腰。刚要说话,忽然耳边风声大作,“啪”的一声,脑壳剧痛,抬头一看,一位娇滴滴的妇人手掩口鼻倚靠窗前,而自己脚下却是一根叉杆……
15岁的时候,夏若终于学会了撒娇。往自己头上塞了个发饰,她一头扎进方俊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叫着俊哥哥。而彼时的方俊早就有了非卿不娶的桃花美人,美人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斑驳的光为她穿上一条明暗交错的长裙。
方俊分别朝她们挑了眉以表明态度,随后就拉拉过美人的手,剩下夏若一个孤零零地扯着她的发饰。
自可以记事以来,方俊就一直出现再夏若的记忆里。起初只是个邻居的小哥哥,她轻易地察觉到了他好奇而又疑惑的眼神;随着交流可能性的增加,方俊正式成了夏若名义上的哥哥,即使那是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文字上的这样密切。
一年级暑假的一下下午,两家母亲相约去卖场扫货,夏若被寄放在方俊家。她趴在放在地上的席子上,两只小腿在半空中晃悠,手撑着脸看着旁边的方俊像战神般摇晃着手中的游戏摇杆。
盛夏的空气使她的喉咙感到燥热,在一连几声”我渴”后,不耐烦的方俊给了她小半个西瓜。不出所料,半个小时候夏若开始肚子疼。
方俊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摇杆,手忙脚乱地找到了自己仅有的十块零用钱,用家里的小拉杆箱小跑着将夏若拉到了村子里的卫生站。
夏若坐在箱子上紧紧地抓着拉杆,看着她前面的男孩子拼命地奔跑。轮子与凹凸不平的地面接触发出的咕噜咕噜声,随着箱子一直传到夏若的脑海中;她想象着自己被叠好塞进箱子里的情景。
好心的医生没有要方俊的钱,他让夏若躺在卫生站里洁白的病床上;方俊坐在放在床边的行李箱上。他们一起注视着挂在墙上的钟,计算着母亲们回来的时间。夏若惦挂着没有收拾好的西瓜皮,方俊想起了还没存档的游戏。
回家的时候他们一起步行,方俊的右手拉着夏若,左手拖着拉箱;这只可怜的行李箱两天后被发现因暴力使用而报废;他们之间的感情则得到了滋长。
接下来的岁月里,在父母想要得一个男孩的期盼以及方俊的宠溺下,夏若成功地长成了一个假小子。她跟着方俊一起在男孩子堆了混,逐一称呼方俊的朋友为哥哥。待到方俊上了初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远了,方俊开始说一些她没有办法听懂的话,他们一起走在街上时,方俊避免拉她的手。
等到她也成为了初中生时,方俊却已经在高中上学,在市区的一间寄宿学校里。他们之间的联系瞬间减少,星期天的时候方俊站在家门口等父母载他去车站,夏若趴在床沿边看着他发短信。
方俊没有跟她说话,只是在出发的时候向她挑眉表示打招呼,一声“走了”以后便离开。夏若不知道他在给谁发短信,她只知道方俊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她想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手机的缘故。
初三补课前的暑假父亲答应带夏若去沙滩游泳,但突然而来的事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临时有事的父亲将夏若塞给方俊,然后又给了他们些钱,便如释重负般逃离了现场。
他们分别回家收拾了彼此的泳衣,出门的时候夏若发现方俊站在门口发短信。
他们一起坐着公交去沙滩。坐着车上的座位,方俊在发短信,夏若假装自己在发呆。车头有个掉落的零件,一连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夏若都在数着零件与车碰撞发出声音的次数。盛夏的轰鸣模糊了她的感觉,夏若并没有发现自己中途轻轻地睡了一觉。
在沙滩的售票口,她第一次见到美人。美人将自己的长发梳成一个髻挽在头顶,穿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套装,上面披着一件小坎肩。换衣服的时候夏若才知道美人早在里面穿好了泳衣,带肚兜的比基尼款,相比之下,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深蓝色泳衣其实奇丑无比。
方俊租了一把沙滩太阳伞,他们一起坐在伞下。方俊与美人一起说着一些夏若听不出含义的笑话,夏若则在他们的背后趴着用沙堆了一个城堡。他们用沙将美人埋了起来,仅露出头部。美人戴着太阳眼镜,一会儿后便觉得胸闷,他们又迅速地将她身上的沙撤去。
他们一起沿着海岸线走在沙滩边上,感受海水收冲刷双脚的温柔触感。方俊与美人走在前边,而夏若则走在他们的阴影里。夏若跳海里向他们展示各种游泳的姿态,方俊和美人在岸上冲她挥手喝彩。她又游远了一些,回头时却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离开前方俊在冰淇淋车前为他们三个都各买了一支甜筒,夏若的是巧克力味的,美人的则是草莓味的。一个小孩冲过来撞翻了夏若的甜筒,方俊耸耸肩便递过了自己的。夏若注意到美人皱了一下眉。
高考结束后的夏天,方俊升到外省的学校念书,夏若升入方俊所在的高中,成了他的学妹。
方俊用一整个暑假的日子考取了驾照,在到大学报名前,他拿着父亲车子的钥匙敲了夏若家的门,得意地说,“我带你去兜风!”
夏若说她要换一套衣服,方俊拉着她就走,“得了,我们又不下车,在车上谁看你穿什么?”
他将她塞到副驾里,又亲手为她系上安全带,自己则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往外跑。待到车子上了马路,方俊才神秘兮兮地向夏若宣布,“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开车,说不定等下我两就车毁人亡了!”
夏若嫌他这话晦气,又拉着他的衣服让他快停下来,方俊得意地笑了,“的确是第一次上路,但我技术好得很,别怕!”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略带骄傲地说,“你看我第一次带人兜风就是带你,这可是妹妹才有的待遇有。”他郑重地宣布,“谁都没有的!”
方俊虽是这般说,但夏若一下就想起了他的桃花美人。若果不是她正好住在他家旁,这时坐在座位上的应该是美人才对。
如此想着,她有些赌气的看向窗外说,“是你自己第一次开车怕了,想着撞死了还要拉我垫背吧。可真够兄妹情深的。”
方俊一直驾着车开上了跨海大桥,笔直的桥面上并没有过多的车辆。他将两边的车窗都打开,任由海风呼啸地席卷进来。夏若让他别闹,他去说,“说好的兜风,没有风怎么成呢!”
说着,他将手伸出车窗外搭着,仿佛自己开的跑车;他还怂恿着夏若,让她兴奋地叫两声“哟~哟~”来增加气氛,夏若只当他是傻了。
这兜风的结果,两人还生还着,平安归来。但被海风吹了一路,第二天夏若的嘴唇因为干燥而发生了开裂。
终于等到了开学,夏若上了高中,方俊则到了大学;夏若觉得自己在这段时间内,永远地失去了方俊。
即使是在初中时,他们至少一周、半个月就能见上一面;而在这三年中,在这漫长的三年中,即使是寒暑假,他都不一定回来。
多年以后,夏若回想起这段没有见过方俊的日子,竟然觉得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想不起。整整三年的高中生活,除了几次大考的成绩,夏若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仿佛度过了一段人生的空白期。
方俊的生活则充实地令她无法想象,偶尔、唯一能看见他的日子里,他总是滔滔不绝地讲述这在异地的见闻,他或是去旅游,或许是跟社团活动,或者找到到国外交流的实习。方俊的母亲反而并不思念自己的儿子,与夏若的妈妈一起,两人总是唠叨着讨论着,“阿俊啊,能干敢干。去年去了马来西亚,挺好的。不过如果当初我们花再多点心思培养他,让他学学法语,就可以申请到瑞士的项目了。”
话题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到了夏若的身上,方俊妈妈说,“所以,若若一定要好好培养,这世界机会多得很呢!”
夏若知道他们的意思,所有“机会”指向的都是成功。夏若的妈妈曾告诉她,“女人啊,自己要越厉害,才能招到越成功的男人。”而说到厉害,怎么能忘了方俊的桃花美人。
即使除去方俊转发的微博内容,夏若也常在自己的主页上见到美人。和方俊同校的美人是有名的金融才女,在各校校花介绍时都能强占一席之地。夏若是有点庆幸的,这么优秀的女子,注定不会跟她的方俊哥哥。一个优秀的男性可以自己拼搏,一个优秀的女性则会找比自己优秀十倍的男性。妈妈就是这样告诉她的,夏若想。
而她夏若呢?她不需要一个成功的丈夫。想到这里,连夏若都吓了一跳。这是第一个瞬间,她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方俊。
她的确不需要他成功,他们根本不知道成功为何物,什么都不拥有,已经度过了十多年的时光。
他们什么都没有,而她也只有他;但是只要看到他,夏若就能感觉到快乐。
夏若认为,美人想从方俊身上得到的,绝不是“只要见到他”这么简单;她认为美人不如她爱他,她看不见他们的未来。只不过同样,她不认为自己和方俊之间有未来。
只是这不被夏若看好的恋情再次平稳度过三年,直至高考完毕,方俊带着美人回来见她。
这是夏若多年以后第一次见美人,竟比她印象中的更美的,浑身散发着明星一般的光芒,听说美人平时的确会兼职一些时尚杂志的工作。
她并不想贬低自己的哥哥,只是无法明白这样的女人为什么愿意跟他。
两人是为替夏若做报志愿参考而来的,夏若提出要和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念书,他们便给夏若挑选分数合适的学校,再根据她报出来的兴趣爱好分好了专业。他们问着夏若意见,她一句又一句地答着“好”“好的”;那些兴趣,全是她随口说出来的。
完结长达一小时的敷衍,方俊提出带他们出去吃饭,用的依旧是他爸爸的车。他替美人打开副驾的门,又替她系好安全带;夏若被一个人遗弃在后座。
只有她一个人。
夏若自认是哪里都比不上美人的,她知道。
或许有那么一点,她可以对着她大声宣布的,只有这么一点,“我爱他,我比你要爱他!”
在大学宿舍的床上,夏若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昨天在暴雨夜中冲回宿舍使他受凉,竟一晚就发烧了。被击垮的身体冲击着她情绪的防御线,很快在她在午夜里崩溃了。
美人并不需要一个比自己优秀十倍的丈夫,那天她在车上这样教导准大一新生夏若,让她抵制大城市的诱惑,“女人要自己有本事,不然只不过是男人的玩物,是奢华的玩具罢了!”
在这个雨下得淅淅簌簌的夏天,夏若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在那个方俊拉着她在街上疾驰的行李箱里,她被切成一块块,整齐地塞在箱子里。
有人,或许是方俊,拉着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狂奔着;在箱子里被切成一块块却依然完整存在的夏若,在一片黑暗之中所听到的,只有轮子和地面相接处的咕噜咕噜声。
或许还有雨声,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打在箱子上。
突然一片光透了进来,箱子被掀开了,开箱的人并不是十多年前的方俊,是而现在的。他留着胡子,头发也没有梳。摸了摸夏若的额头,方俊说,“退烧了。”
他转身将刚刚才拉开的窗帘又拉上,“你发烧都在宿舍烧晕了。是你同学送你来医院的,他们又要去上课,你辅导员就打电话给你妈妈,伯母又打电话给我。正好我空闲,所以就来看你。”
烧已经退了,夏若知道,他一定是没空的。
她没有说话,方俊又念着,“自己不会照顾自己的吗?这么不舒服还不去医院。现在你醒了,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不可以。”夏若想。并不是因为犹豫、扭捏或者害羞。并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有一些事情,方俊是一定可以告诉她的。
在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平放着三张床,另外两张睡着两个人,他们都是死了一般寂静。
即使这个比喻很不吉利,却是夏若的第一个想法。“他们与我们不在一个时空”,夏若这般想,“这个时空里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
唯一一个,只存在他们两人的时空。
夏若说,“你见到我的舍友了吧?怎么和他们说的?说是我哥哥吗?”
一个俗气的问题,换了个隐晦的问法,方俊给了她答案。
“我是真的将你当妹妹的,亲的那种。说出来你不信,我妈妈就是这样给我说的你,说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本来应该有个妹妹,小我一岁,但是在她才半岁大的时候染病死了。我妈妈无法承受打击,正好爸爸工作调动,带着我们搬家了,就在你们隔壁。后来看到你出生的时候,我们看了一眼就说,‘隔壁老夏家的女儿是我们的女儿,她走了以后投胎到老夏家,又回到我们身边了!’
妈妈说你长得和我妹妹分毫不差,我爸爸也只当她是想女儿想疯了。但妈妈怀着这个信念,一直和我说,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只是换了种方式留在我们身边,所以我们要像亲人一样对你。”
冗长而又奇葩的故事,夏若笑了。
在等待医生的间隙中,方俊静静地坐在一旁,手撑在大腿上,头低垂着。
他还对她说了另一个故事,“你不知道,我和她其实分手过很多遍了。不,应该说是无数遍。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除了爱。于是她从别人身上攫取其他,再回来我身边享受只有我才能给她的爱。最后还有真诚而理直气壮地宣布,‘只有在你身上我才感受到爱,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方俊忍不住叹息,夏若却愣住了。
美人说“我最爱的人还是你,”她既然能明目张胆地说这样的话,那么她夏若已没有一丝优势。
她从来、早就没有了优势,她知道的,即使美人不爱他,他也不会属于她。
夏若才读了不到一年大学,方俊就毕业了,放假的时间比夏若还早。
他会回到自己的城市里,这座刚被国家特批的新发展区,蒸蒸日上,做工程的方俊马上就要一展身手。
夏若想不起当初要考到这座城市的初衷,他明明只能在这里陪她一年——不,并不是陪伴,他们只是在同一个城市里,这一年间只见到了几面。
若果无法见面,那么两人无论距离,事实上都在同一个不可相间的世界上。
在离校之前,方俊邀请夏若一起为快到的母亲节挑选礼物,自从方俊告诉夏若那个故事后,她就认了方俊的母亲作干妈,他两也成了真正的兄妹。
一个多小时,从一楼逛到了五楼,两人却什么都没有买,最后在三楼的四餐厅解决了午饭,随便在淘宝上完成了任务。
离开时经过一楼,在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夏若见到了美人:她一手挽着一个男人,手中还拎着两个奢侈品购物袋,男人手上同样拿着数个。
方俊直接愣住了,他并没有冲上去,而是在这条唯一的通道上两人终于狭路相逢四目相对时,大家都愣住了。
夏若感到痛苦和尴尬,只想马上逃离,不为方俊,只为她自己——
她亲眼目睹方俊为此而垂泪,他几乎是痛心疾首,用干哑地声音说,“如果你不爱我,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我?可不可以走得彻底一点?”
美人却目瞪口呆,突然,她将那男人一推,将手中的袋子扔在他的脚下,马上抱紧方俊,“你还是为我哭了,你还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只是这是夏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目睹了这出闹剧,他们依然在毕业以后迅速、永远地分手了。
美人向他宣布,那是她最后一次说爱他,并且从此以后,她发现自己连爱都不需要了。
八月中,美人给方俊寄来了请帖,婚礼的地点在邻近的省份,坐轻轨需要两个小时,自己开车需要大半天。方俊开始发愁。
“开车去比较有诚意,坐轻轨总觉得太随便,像是来看一眼就走,还不如不去。”
他向夏若请教,夏若没有给他结论,只说,“带我一起去吧。”
她的请求得到了同意。
日子临近,方俊的焦虑更甚,他开始生了变卦的心,“你说我们只参加晚上的喜宴呢,还是一整天的婚礼?我又该穿些什么,那户人家可是富商。”
最后还是夏若为他敲定了注意,他们提前一天过去,晚上到达,睡一晚第二天一早参加婚礼。
就在计划好的那天,两人各自收拾好行李,下班的方俊和夏若打车到了车站。
在夜幕之下,两人并排坐着,她身边的方俊,既不属于美人,也不会属于她。
夏若突然说,“早知道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就定早一点的票,现在好困哦。”
方俊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去到那边还可以玩上半天,当顺便来个短途旅行了。”
夏若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重复,“好困哦。”
方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来,靠这里,很快就到了。”
夏若毫不客气了挽着方俊的手臂,便靠在他的肩上;但她并没睡着,她只是回到了多年以前,回到了他们的过去——
在那个闷热的夏天,她第一次见到美人,在沙滩上。在去往海滩的公交上,一个零件松了,随着车的颠簸,一下又一下响着。
夏若只希望这一段路再久一点,再长一点;她只希望可以在他的肩膀上再靠一会,一会就好。
年少时懵懂的爱恋她没有珍惜,后来她顿悟了什么是爱,越发怀念他那无声的爱,奈何他的身边已有良人陪伴,她悔不当初。一次勇敢的尝试,他们之间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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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意最头疼的事情就是逛商场,在学校陪朋友还好点,自己只需要在旁边跟着时不时说上几句评论性的话。
但是回到家陪她妈去商场可没那么简单,好不容易这次她爸也来逛商场,她终于可以把这个“挑剔”的妈甩掉了。
她本就不喜运动,首选当然是去旁边的咖啡店等她爸妈。就在刚点完咖啡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的时候,看见徐辰挽着路兆逸的胳膊往她这个方向走来,L市还真是小,在这都能遇见他们。
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是好久不见还是祝福他们?最终她还是没敢面对他,假装接着电话走出了咖啡店。
路兆逸却看见她那亮着的手机屏显示的壁纸是两个月前自己发到朋友圈的照片,以及服务生那句:Miss,您的咖啡还没拿!
2
顾爸顾妈买完东西出来就看见自家闺女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嘴角弯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晚上顾嘉意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她在学校时,身边到处都是成双入对的情侣,宿舍6个人,除了自己还单身外,其他人都……噢,不,还有一个天天泡图书馆,觉得谈恋爱浪费时间的学霸。
看着身边都一对一对的,她越发想念路兆逸,一个恨透了自己的人。为了不让自己越陷越深,这才跟辅导员请假回家的。可是,他不是应该在J市上学吗?怎么也回家了,还带着女朋友?
这次回家,不仅天天想路兆逸,反而做梦梦见的都是他。
顾嘉意想,还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回学校去吧,或许回去多学学习,跟着学霸泡泡图书馆,让自己忙起来就好了。
3
一旦陷入感情的漩涡中,就真的是让人吃不好,睡不好啊,不止影响自己,更影响别人。
这句话,学霸周霄霄算是领悟到了,而且她现在更确信,谈恋爱不仅浪费时间,更浪费生命。
此话怎讲呢?因为她唯一一个单身的舍友顾嘉意疯了,具体是什么样的?
比如现在,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20分钟了,一边看嘴里还念叨着:路兆逸~路兆逸~路兆逸……着实吓人!
再比如,前几天社团聚餐,顾嘉意喝醉了被几个人抬回来,抱着自己就开始哭,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啊。
整个楼道都的人都来观摩这位大佬,并对周霄霄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因为顾嘉意边哭边拉着学霸的手说:
我后悔了,我们,就,就…在一起吧,我真的…爱你,你不要、不要喜欢别人,你喜欢我吧,好吗好嘛?我喜欢你啊,真的~就…只喜欢你!
关键是当事人第二天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她周霄霄想想就觉得丢人,恨不得掐死顾嘉意。
4
最开始宿舍只有学霸被顾嘉意毒害,但是后来,另外四个人也受到了顾嘉意的“问候”。
比如:顾嘉意把这四个人召集起来围着桌子坐下,美其名曰有问题请教她们,第一个问题:你们的男朋友之前都谈过几次恋爱啊?
第二个:他们最忘不了的是不是自己的初恋啊?
第三个:你们能一走到最后吗?
人家四个都是和男朋友交往不久,正处在热恋期,哪经得起顾嘉意这种摧残啊!纷纷吓得落荒而逃。
事后,顾嘉意的五个舍友统一战线得出结论:能让顾嘉意恢复正常(也是为了让自己得到解脱)的办法有两个①让她和别人谈恋爱
②让她和路兆逸谈恋爱。
说实话,顾嘉意拥有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身材,聪明的大脑,只不过她的原则就是不挂科万岁,所以根本不用学习;以及令人羡慕的交际能力。
一开始追她的男生不在少数,但是呢,她拒绝别人的理由太秀:你学习太好我有压力、我长得太帅我没有安全感、你运动能力太强我怕你以后打我……令很多男生望而却步。
但是她的舍友们天天听她说,路兆逸,年年拿奖学金,人长得又高又帅,更是自己学校篮球队的领军人物。一开始她们都不相信,但是无奈人家顾嘉意每次都有图文证据啊。
所以啊,办法①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靠办法②了,虽然实施起来有点困难,但是一旦成功,全宿舍受益啊。
5
既然办法已经想好,那就万事俱备,只差实施啊。
舍长在QQ群里下通知:
今天平安夜,明天圣诞节,有对象的白天肯定是不会在宿舍啦,学霸又天天泡图书馆,所以今晚咱出去嗨一下呗,大家都协调协调时间,晚上七点咱一起从宿舍走吧@全体成员
以前舍长发消息没见大家响应,今天这是怎么了?顾嘉意想。
既然大家都去,她一个单身的人就更没什么事耽搁啦,那就一起出去玩玩吧,正好调整调整心情。
大学生嘛,出来吃饭喝个酒也很正常,大家都是成年人,没那么矫情,但是这所有人都轮流给自己敬酒是什么个意思?
后来她是被大家背回宿舍的。但她喝醉之后:不会吐,只会闹腾。而她舍友利用的就是她闹腾的这个特点。
下一步,就是打通路兆逸的电话,她们五个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舍友:意儿,你的电话响了,接不接?接的话我给你拿啊(说完直接一个电话给路兆逸打了过去)!于是就有了接下来长达三个小时的通话:
顾嘉意一听是路兆逸的声音,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就是三个小时边哭边笑的诉说,手机那边的人也不急,时不时发出个感叹词证明自己在听。
舍友一听这是有戏的节奏啊,于是乎后期还有人提供了充电宝,要不是后来顾嘉意睡过去了,其实这次通话会不止三个小时的,通话结束的时间是00:25。
6
第二天,顾嘉意起床已经10点多了,除了头有点疼,其他的没什么异样。宿舍还是只有她一个人,估计约会的约会,学习的学习去了吧。
她本想倒头继续睡,但异常就是从现在开始的——路兆逸给她打电话???!!!路兆逸?!没看错吧?!再三确认,没有!
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换手机号啊,这个手机号还是初中毕业那天他给她的,她虽然一直没删,但是心里却认定他早已经换了手机号,调整了一下之后故作镇定的接通:
“喂?”
她本想虚假地问一句是谁?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边的人却打断她:
“你醒了是吧?到你们学校南门来,我在这等你!”
“你?是路兆逸吧?!为什么会在我们学校门口?不会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随便找个人打一个电话吧?”
“你告诉我你宿舍在哪,我去找你,你知道外边冷吧,穿好衣服收拾好了再下来!”
她报完宿舍的地址后迷迷糊糊地挂了电话,却急急忙忙的开始洗漱,她想,哪怕是他骗她的,她也要信一次。
7
顾嘉意这绝对是平生洗漱最快的一次,用了十几分钟,经过宿舍一楼大厅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他,他还是和上次在L市见到的那样帅气,只不过这次他身边没站着别人,她跑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却抱了抱她,紧接着就吻了上去。
要不是她快喘不过气,他恐怕还不会放开她。此刻她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他,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先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他却又要吻过来,她这才阻止了他。意识到现在大白天的,她却在宿舍楼下上演了这一出激情戏码,她拽着他就往学校外边走,他却极其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
两个人来到校门口的的奶茶店,一人点了一杯热饮,顾嘉意的大脑也恢复正常了。他路兆逸是有女朋友的人,那他刚才对自己的拥抱和亲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路兆逸,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朋友,?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就上次,在L市逛商……”意思到自己说漏了嘴,顾嘉意立马捂住了嘴。
路兆逸想:就知道这个小傻子误会了。徐辰是他表姐,这是在初中毕业聚餐时大家就知道的事情,因为那次聚餐她没去,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就比徐辰小两个月,所以他从来不管她叫姐,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
8
“顾嘉意,我给你仔细地解释一下这其中的关系,你听好了,我的人生没有几个五年来浪费,你知道吗?
徐辰是我亲表姐,她就比我大两个月,所以我从来不管她叫姐,又因为我和她初中四年一直一个班,走得很近,班里都以为我们是一对,所以一直没什么女生靠近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省下我再拒绝她们。可是初四那次分班我遇见了你。
我以为我把喜欢你这件事情表现得很明显,就连班主任都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喜欢你,还告诉我不要早恋,大家都在中考的关键时候不能分心。所以我才问你,如果我模考考进班级前五,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你说只要我和你考的差不多,就答应我。我想,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学习都进步了,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也如愿考进了前五,可是你却对我说之前答应我是开玩笑的。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难受吗?”
“我……路兆逸,你听我说啊,当时我已经决定不管你考的什么样也会和你在一起的,我还特意给你写了一封信,但是还没来得及给你就被我妈发现了,她说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她就告诉班主任,我当时害怕了所以才会在出成绩那天拒绝了你。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那之后呢?中考最后一场考物理之前,在车上我是不是靠在你肩膀上说过,你报哪个高中我都跟着你?为什么上高中在学校看见你,你总是躲着我呢?”
“那还不是因为、在中考过后的那个暑假里,李良钰告诉我说,你们和老师聚餐结束以后,你就和徐辰表白,然后你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所以,你就以为这五年我一直和徐辰在一起?你是不是傻啊!李良钰对我什么想法你不清楚吗?她和徐辰因为竞选数学课代表有过过节,你也知道啊!你怎么会……”
“我当时、当时都快被气死了,没想过这么多就相信她了,那……也就是说,你没和徐辰在一起过?”
“你是猪吗?她是我表姐啊,我有那么禽兽吗?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龌龊!”
9
圣诞节当晚,顾嘉意没回宿舍,和路兆逸在学苑宾馆聊天聊到很晚(真的只是聊天,什么都没发生),可把她这些舍友激动坏了。
“小逸逸啊,我还有个很大的疑问啊、你怎么今天忽然就来找我了呢?你不知道当时看见是你给我打电话,我有多激动!”
“我问你,昨天谁把你灌醉的?”
“昨天?等会!!我喝醉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我给你打……”
顾嘉意打开手机,一看那三个小时的通话记录,心里有无数只草泥马在奔跑,但她却佯装镇定。
“我还以为你一直喜欢我,思念到受不得了,才会来找我的,看样子不是哦!”
“你再装!我不是一直喜欢你吗,我有喜欢过别人吗?”
“这我哪知道啊,毕竟你很会接吻,我可是不会的、是吧?”
“意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顾嘉意凑过去,却听见路兆逸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接吻这件事情,只要看见你就会了不用学,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不等顾嘉意问他提醒什么,便吻了上去,这一吻,比在宿舍楼下的一吻更疯狂,其中夹杂着深深的思念、浓浓的欲望。
他的小舌侵入她的口腔,与她的共舞,她被吻得意乱情迷,他突然地停止扯出了一根银丝,他留下一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就溜进了浴室,剩她一个人在原地面红耳赤。
10
顾嘉意洗漱好之后,就被他拉进了怀里,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贪恋着她的气息。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开口道:
“意儿,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高中三年,还有大学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以后你真的不能在这样了,我们以后好好的在一起,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千万不能离开我,一个这样的五年就够了,我害怕!”
“嗯,我知道,我这几年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这么、这么、这么爱你,怎么舍得把你让给别人呢?
不过,我那三个小时都说了什么,才会让你从J市一早赶到Z市的?”路兆逸笑笑,亲了亲她的唇角,准备抱着她去睡觉,
“意儿,很晚了,不想睡的话我们可以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但至于你那三个小时说了什么,得等到我们新婚夜我才会告诉你的。”
顾嘉意缩了缩脑袋,任由他把自己抱到床上,在他怀里躺好说了句
“可是你还不能领证,我早就想成为你的路太太了,晚安哦,我的路先生!”说完留给他一个晚安吻,便在他怀里睡去。
小剧场1:
顾嘉意还是提前知道了那三个小时的通话内容。
元旦放假她去J市找路兆逸准备给他一个惊喜,打电话才知道他们宿舍四个人一起兼职,路兆逸先训了她一番,说她一个人来太不安全,他都已经买好票下午去Z市找她。
舍友亲眼见到了高冷校草的宝贝,哪还有心思兼职啊,纷纷起哄要请吃饭。路兆逸也打算好好介绍自己的意儿和他们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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