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久违了(二)

尘归尘,土归土,姑娘,你不属于这儿,从那儿来回那儿去,心结还需心药医……

说完,老主持的手就落在苏尘烟的头上轻轻的抚着,跪在他面前的苏尘烟殷勤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此时的她尽量做到心无杂念。

老主持微笑点头眼里满是慈祥,收回手闭上眼开始捻珠颂经,听着听着苏尘烟的心真的慢慢平静下来,一行清泪滑过脸颊,明明没有多高的温度,她却感受到从没有过的灼伤,很疼……很疼……

2

苏尘烟接到游玉的电话时刚回公寓,从寺庙回来的她本就心绪不宁,游玉这事她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门口的箱柜上放着一盘新鲜的水果,切形均匀摆放整齐,一看就是房东萨迦的杰作,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每天都是那么地快乐开心。

萨迦是快乐的,别看只是个老太太,却把生活过成了艺术。她的脸上永远都挂着具有感染力的笑容,温柔可亲为人热情大方,对事对人永远都那么温和。

苏尘烟很奇怪,在萨迦的世界与生活里是不是从没发生过不好的事情,所以她才会那么地快乐。

事实却并非如此,萨迦曾经有个儿子,却在21岁那年不幸离世,这事对萨迦来说是痛苦的,萨迦很长时间都走不出来,还好有丈夫和其他孩子陪在身边,陪她一步步走出阴霾,让她从新有勇气面对生活面对周围的一切。

萨迦的事情让苏尘烟嘘呼不以,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的,她的家人又是怎么做到的,或许,这就是外国人和华夏人看人对事的不同之处。

手机仍然在响,响得热烈而急躁,换下鞋放下包,将响个不停的手机放在鞋柜上,人就朝里走去。

站在花洒下的苏尘烟揉着长发的手一顿,手机终于不再响起,手上的速度加快,原本明亮的镜子随着气温的升高,就挂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凹凸有致的身体就变得朦朦胧胧,带着过多的不真实。

回到客厅的苏尘烟往沙发上一坐,说是客厅,其实对面就是她睡觉的地方,一张很大的床,早晨走的时候没有整理,床铺上很是凌乱,水蓝色的床单褶着,带着草莓图案的被子搭落在床角落在地板上,沙发和床之间挂着一个过大的帘子,白天拉开晚上拉上。

当时租这公寓就是因为便宜,二十多平的小公寓足够一个人住,想着以后有钱了再换个大一点好一点的地方,等到真有钱的时候却住习惯不再想换。

打开电脑,拿起一块橙子就往嘴里放去,手机却再次响起。

苏尘烟停下手朝门口看去,手机的提示灯一闪一闪地断断续续,苏尘烟抽出纸巾擦擦手,收回的目光落在电脑上,手机依然在响,手机的指示灯一下一下闪着绿光,苏尘烟瞪着眼睛,一人一手机就这么对峙着。

苏尘烟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烦躁,叹口气的她终是拿起手机接听。

听到一声“喂”,游玉就看向坐在对面的顾南笙,此时的顾南笙正在闭目养神,自报家门的游玉放低声音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听完游玉的话,苏尘烟道:“我……我没时间,你找别人吧!”

直来直去的拒绝,既然不想去那就干脆利落些。

游玉笑道:“苏小姐,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先考虑一下……”

考虑!

有必要吗?

游玉给出的条件非常的好,好到让人不忍甚至是无法拒绝,游玉请她本就和公司没有半点关系,时间也是自由的,就连支付给她的工资都是从顾南笙个人账户划出去的。

说起这事,游玉也是摸不着头脑,疑惑归疑惑,游玉确不曾深问。

还记得刚入行时,带她的老师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少说多做少看少听,明星不是普通人同时也是普通人,他们的身上有着千万光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他们也有不想暴露在阳光之下的事情——隐私!

游玉能在顾南笙身边呆这长时间,还没滚蛋,想必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小姐,那明天的试镜就麻烦你了。”游玉趁机做出邀请,声音有些大,“苏小姐,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游玉怕她拒绝,本想着报上地址就收线,这样做又感觉不太礼貌,只能静等她的回答。

坐在沙发上的顾南笙争眼朝她看去,喝口水的游玉冲他比出OK的手势,无声地说道:搞定了,眼里有着小得意。

“我……好吧!”拒绝的话愣是没说出口,苏尘烟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望着黑下来的屏幕,一声叹息,人就往后靠去。

第二天,苏尘烟匆匆赶到目的地,付钱下车就朝对面的保姆车跑去,手里的化妆箱也跟着晃一晃的,身上的披肩被风吹起一角,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十分钟。坐上车的苏尘烟向游玉道歉,坐在前面的游玉转身冲她笑道:“没关系,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隔着走道,坐在椅子上的顾南笙在看剧本,一张纸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他这次试镜的角色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因为是年代战争电影,由好几个国家的演员出演,场面壮观宏大。

如果,不是角色需要,也不会找上这个东方面孔,经纪公司也不会把这个机会给他,虽说就那么几个镜头不多的台词,却足够一个人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的了,前提是你得演得真,演得好,演得出彩。

游玉做足了功夫,从接到消息到现在,她就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又是查资料又是做功课,忙到现在,她的心还是没有定下来。

片场的人只多不少,忙着化妆忙着试镜,不同国家的语言交织在一起,听得耳朵嗡嗡作响,混乱中让人很不习惯。

先一步下车的游玉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将马扎一放就朝不远处招手,提着化妆箱的苏尘烟跟在她的身后,脚下的电线横七八竖地躺在地面上,有着还缠绕着道具,稍不注意就会绊脚。

苏尘烟看着走在前面的人,深灰色的毛呢大衣穿在他身上还真的合适,本来他长得就高,这样一来更显他身形修长。浅色围巾纯白色的高领毛衣加上一张俊朗的东方面孔,还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放眼望去,演员们说着不同的语言长相不一却各带特色。她看眼他的后脑勺,她就想到一个四字成语:金鸡独立。

不知怎的,想到这个词,她就特别地想笑,忍了一会却还是有一丝笑声从她嘴里传出来,她抿着嘴,因为一笑一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不再死气沉沉。

人是很多,放眼望去全是脑袋,却只有他一个东方面孔,不是金鸡独立是什么?

当然,也很玉树临风,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你笑什么?”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她抬头就对上他探寻的目光,她先是一愣,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因为,从他的眼里她看了一种叫不悦的东西,放下手的她一脸冷清从他身边走过去。

游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貌似和人吵架了,对方是个外国人,看那穿衣打扮应该也是来试镜的演员。

走过来的顾南笙问她怎么回事,游玉把事情的始末简单说明。原来是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占据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位置,一屁股坐在那不起来,不询问不客气直接坐下去,起初游玉也没生气,以为好好说说他就会起身离开。

没想到,游玉被无视了很彻底,手拿可乐的男人根本就没看她一眼,这才是让人生气的重点。

对于没礼貌的人,游玉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说完游玉走过去拽着男人的衣袖,看这架势要上手,却被顾南笙止住“再找个地方不就完了吗,何必呢!”

游玉气愤异常,“凭什么?这是我先找到的,他连问都不问就坐,一点礼貌都没有。”

“算了,咱们去那边!”

坐在马扎上的男人一脸得意地看向游玉,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挑衅:我就坐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游玉气得直咬牙,毫无防备的,游玉的脚朝男人踢去,正得意的男人差点没坐地上,还好反应快及时站稳,怒视游玉。

游玉不再理他,拿起地上的马扎用力地拍打两下,故意用英语说:“脏死了,回家得好好清洗一下。”

男人的眼睛瞪得老大,顾南笙递给她一个眼神:“对于进化还没完全的生物,他是听不明白的,你是人,别和这种生物一般见识呢!”

好一个别一般般见识。

游玉笑出声来,声音很大尽是嘲弄。

顾南笙,你这样真的好吗?

苏尘烟默默地想着,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抬起头就对上一道疑惑的目光,是那个外国人的。

外国人向苏尘烟询问他刚刚那话说什么意思,说这句话时用的是中文,现场只有他们四个人,能听明白的也只有他们三个。至于眼前这个老外,或许,真的没有听明白,毕竟汉语博大精深,一句话通常都有好几个意思,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远远的,游玉叫她,她冲他点点头,快速地朝游玉的方向走去。

这次的试镜没有成功,说是让回去等消息,其实就是没戏的意思,累个半死却是这样的结果,游玉心情很郁闷。

回去的路上,坐在前面的游玉为顾南笙抱不平:“导演眼睛一定是瞎的,还有那个外国佬,不知和导演说了什么,看你的眼神都变了,歧视,赤裸裸的歧视……”游玉的手握成拳头,恨不得捏碎那个男人的脑袋。

“本来我也没报希望。”顾南笙开口。

游玉转头看他,游玉不明白,顾南笙接着道:“这个片子不适合我。”

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打酱油的角色,他本就不想演,只所以会来,完全是给某人一个交待,没被片方看上正合他意。

游玉还是想不明白,顾南笙往后靠去,“公司让我回国发展,这个时候还可能安排活动吗?再者,我也不喜欢和那些人一起演戏,听着聒噪!”

游玉点头,各个国家的语言表达方式不同,听着确实让人烦躁,可她还是气不过还带着不解,公司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还有那个外国佬,竟然欺负到他们的头上来了。

苏尘烟回到家已接近傍晚,有些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累……很累,换好鞋的她在门口站了半晌,走廊里的灯光照在她的后背上散落在眼前,她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带点摇摇晃晃。

空气中带着一丝冷清,屋里不是很乱,地面上比往日干净,就是床有些乱,早晨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她将化妆箱放在靠近鞋柜的地上,而后将背在身上的挎包拿下放在鞋柜上,关上房门朝楼下走去。

游玉再次打来电话时,一场秀刚刚结束,整理好化妆箱,她才拿起一旁的手机接听。

那面的游玉到是很客气,东拉西扯一翻才说重点,问她考虑得怎么样?

苏尘烟本想一口回绝,说出来的却是让我在好好想想,毫无兴趣的态度。这件事情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内,她在这生活得很好,为什么要回去?等攒够了钱她就会离开这里去一个真正没人认识她的地方。

“苏小姐,你先别挂好吗?苏小姐………”声音提高,游玉是真的急了,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

回国的行程已定,本来公司这边已给安排好化妆师。

奈何,顾南笙这厮不松口,其他的随便,化妆师除了她谁都不用,那天公司开会顾南笙的态度很明确,公司的高层和股东自然不高兴,碍于他和某人的关系,对于他的态度最多只能咬碎一口银牙不好发作,遇到这么一个难搞的主,也够让人头疼的。

在公司里顾南笙是出了名的冰山脸,性格薄凉不善交际,和高层股东的关系并没好到那里去,和其他艺人私下里也没什么往来,没工作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在公寓里,基本上是不出门的。

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完全不适合艺人这个职业,艺人的性格都是多样化,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源突破底线的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和公司高层,关系一定要搞好,不然,说不准下一个就成为会被雪藏的对像,红与不红真的只在一念之差,有人飞黄腾达有人一夜暴红,却不知这背后的艰辛。

顾南笙厉害就厉害在这,即使把公司搅得乌烟瘴气,那些人也不赶轻易发作,这年头上面有人就是好办事。

起初,刚来的游玉并不明白,也不敢轻易发问,后来,时间一长她也多少听到一些,公司的老总乔语培,人称“乔爷”,和顾南笙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至于是怎么个不一般法,却无人知小。

游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基兄基弟,乔爷她见过几次,长得美艳白净,一看就是个受,在看她家主子攻力满满,越想越有可能。

还真是暴殄天物,造孽!

不久之后,游玉的想法生生地得到印证,某天,做完活动回去的路上,游玉实在忍不住问出口,小心翼翼声音轻轻,她就是太好奇,再无其他。

顾南笙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笑得很温柔,这种温柔只有想到对自己尤为重要的人才会出现,比如……爱人!

“他……很好!”语气温柔得不成样子,一惯冷清的目光里都覆上一层柔和。

很好……

好……

“……”听说是一回事,想是一回事,当想法得到证实时,还是让人有着不小的吃惊。

哗啦,游玉的少女心碎了一地,小助理和大明星的爱情桥段在她心里毫无准备地落下帷幕。

关于苏尘烟这事,游玉是不解疑惑的,公司里的化妆师一抓一大把,还都是名头在外,她苏尘烟也就是个无名小卒,顾南笙怎么就抓着她不放非她不可呢?

坏了,他不会是个双吧,爱着基友的同时还喜欢女人,瞬间,游玉看到一个很大很大的火坑,是专门为苏尘烟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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