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去哪儿

“不就是个男人嘛,值得你这个大龄剩女大动肝火,气昏迷了过去?”

皇姐身边的副官唯唯诺诺道:“他不是个普通男人,他是……”

“他是谁!报上名来!朕非去宰了他不可!”

撂下豪言壮语,副官突然闭口不言,我朝他瞥去一眼,发现他垂着头,哆哆嗦嗦的窝囊样儿。

我暗暗自喜,难道是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于是假咳一声,放缓语气,循循善诱道:“你就招吧,兴许朕还能用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个男子匍匐在皇姐的……战甲之下呢?”

“几月不见,你好大的口气!”

我一惊,回眸看去,浩浩荡荡的一队宫女太监首当开道,麻溜儿地站成两排,皇后就从这队的那一头,昂首挺胸,步履从容地走到我的这一头。

皇后回娘家省亲,一走近三个月,不但一封信没有,也没人来通知我,她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她回不回来,于我都没多大感触,估计皇后也是如此,谁叫我在她心里是那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呢。

可这也不能完全怪罪于我,自古婚姻不是儿戏,哪对儿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皇后小时候还被某个半仙预言将来是万千少女景仰的一国之母,安安分分地长大不好吗!怎么就跑去学人家自由婚恋了呢,结果……

三年前我登基,为了我大日宣国更加强盛,皇姐亲自出使邻居玄武国,相传玄武皇被她的淫威震慑住了,竟然把自个儿的早已心有所属的亲妹妹嫁了过来,所谓强强联姻,也不过就是表面关系,内里……

皇后极少正眼看我,更不曾给我请安,有事全靠皇姐周旋,除了那年短暂的昙花一现。

说实话,这一个瞬间,我被她惊艳到了,不是她有多漂亮,而是那种气势,仿佛面对再大的困难,也能临危不乱,给人一种安全感。所以,不仅仅是这一个瞬间,还有曾经的很多个时刻,尤其是她最初和皇姐起冲突的那一次,我隐隐对她有些佩服的,毕竟皇姐总是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专制霸道,从没有谁敢忤逆她。

不过,现在不宜表露情绪,省得她一会儿又嘲笑我。

我正了正色,“皇后回来,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派人去迎接你。”

皇后却径直走向床边的皇姐,一个眼角眉梢的尊重都没给我,只头也不回地淡声回道:“也不过两月多二十三天,何必大张旗鼓,更何况我们不是一向如此。”

看看,这都什么态度,而那些宫女、太监、副官都一副要死不死地憋着笑。但我不和她计较,皇姐说了,男人要让着女人,心胸开阔的男人才有魅力。

于是我假装看不到那些取笑我的眼神,认认真真地打量皇后的背影,在记忆里搜寻三个月前她离开时候的身形,许是时间久了点,副官咳了好几声才回神。

皇后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不自觉地挺直脊背,“咳……有事?”

她没言语,只微微勾了勾唇角,但怎么看,那个角都无比古怪。再看旁边的副官,一张脸憋得鲜艳欲滴,我灵光一现,他们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可我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澄清“朕不是在看你的屁股,只是想假装关心关心你”,说出来恐怕更招人厌吧。

为了不让大家伙尴尬,我只能转移话题,“早就听皇姐说过,皇后不但精通书画,医术也不在话下,很多疑难杂症经你之手都能起死回生,不知皇姐到底是何缘故迟迟不醒?”

我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皇后却不配合我,非要在宫女太监们面前驳我脸面,还是一副嘲讽的语气:“是不是离了你皇姐,你连吃喝拉撒都不会了。”

我又一次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自高冷的皇后之口,她对我一向是不理不睬的态度,今儿个竟然不给我面子,还瞧不起我?她如果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也能接受,但一副高高在上批判众生的模样,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怒火攻心,指着她的鼻尖的手也颤抖得厉害,她却还表现的非常期冀的样子,好似我不扑上去咬她,我就是孬种!但我怎么可能真的像疯狗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还是副官深得我心,忙跑过来一边给我顺气,一边小声安慰我,让我多想想昏迷不醒的皇姐,我狠狠地瞪向他,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离了皇姐我就没办法活了?

副官瞟了我一眼,貌似揣测到了我眼神所表达的意思,谄谄地闭了嘴,我一口老血才咽了下去。

但为了表达我的愤怒,也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只好叫副官做了出气筒,我一把甩开副官,脚步奇快,怒气冲冲地摆驾回宫。

“哼。”

鉴于我灵敏的耳朵,我坚信自个儿没有漏听,在转身的那一刻,皇后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也听得出,那一个字里包含着的满满的鄙视之情。

纵观日宣国历代祖先,没有哪个皇帝当得如我这般窝囊吧。

想喝酒纾解郁闷的心情,却连个人都找不到。

唉,可悲啊。

还是回书房看书吧。

我的总管大太监第一次主动关心我:“陛下可是心里不痛快?”

我瞪他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总管大太监“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诚惶诚恐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心疼陛下,陛下乃一国之君,这天下什么不是陛下的、不是陛下一声令下就能左右的,可这皇后……奴才还没见过哪朝哪代的皇后敢如此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搁在心上!”

我有苦难言,皇后曾经和人私奔那事儿,这边除了我和皇姐之外没人知道,我总不能说皇后对我有着满腔的怨恨,她的态度我也早已习惯了,而我居然可耻的羡慕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这样很好。

不过今个儿的反应有点大,依皇后的性子,纵使有再大的怨言也不会憋上三年。

更何况,在我看来,我们曾经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她的一颦一笑不可能作假,只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局面,我抓肝挠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她今日的表现着实有些奇怪,试问一个不把我搁在心上的人,又怎会把我们离别的日子记得如此清楚。唉,这皇后在折磨人这方面还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我叹口气,努力为自己找回颜面:“皇后可能也是在娘家受了气,作为她的夫君,让着点也是应该的,不是有句古话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区区一个小女子,朕就不与她计较了。”我又暗暗加重了语气:“但是小人之态,朕是绝不会姑息的,尤其是那些试图挑拨朕家庭和睦的小人!”

总管大太监连连磕头认错,我没管他,从旁边绕过去走了,结果又和皇后来了个迎面相撞。

我一下子变了脸色,说服自己是一回事,能不能毫无芥蒂的面对是另一回事,于是朕当作没有看到她,径直走过去。

皇后却叫住我:“上哪儿去?”

这语气简直和皇姐如出一辙,丝毫没有对夫君的尊重,我便故意冷笑了声:“我皇姐才刚倒下,一个个的就都蹬鼻子上脸了,试问皇后娘娘,你没履行过一日分内事,今日又何必反过来管教朕呢?”

皇后脸上波澜不惊,垂首瞧了眼跪着的总管大太监,淡淡地发话:“你们都下去,本宫有几句话要和陛下说说。”

最后这句是看着我说的,让我浑身汗毛竖了起来,不禁打了个冷战,记忆中皇后从来都是避免和我单独相处,今儿是怎么了?

反常必有妖啊!

但我怎能在她面前示弱,大手一挥遣退了所有人,斜着眼问:“你有什么话,赶紧长话短说,朕很忙的。”

“你还真是个工作狂。”

我狐疑地看她一眼,她周身的那种高冷的气质陡然间荡然无存,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让我实在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接着说:“我大致知道静姐是怎么回事了,所以麻烦你放太医院三天假,我有法子,不过不要让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我还没发表意见,她就转身扬长而去,我这个气呀,一时没忍住,对着她的背影吼道:“吴橙橙,你给我悠着点!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媳妇,我是个大男人的份上,我早把你打进冷宫八百回了。”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修身、齐家、和天下,否则在皇后顿了步伐的那一刻就扑上去,给她点颜色瞧瞧了,让你不尊重我!

虽然撂了狠话,但该办的事儿我还是办了,给太医院放了三天假,听说皇后立马就带着人入驻了,据我的眼线来报,折腾到了后半夜还不见停歇。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又不能去太医院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去了皇姐的寝宫,结果叫我发现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长得高高大大、脸上有疤的小太监在给皇姐擦身子,那个小心翼翼啊,满满的都是柔情,臊得我想自戳双目。

这一定是假冒的!

“大胆贼人,竟敢亵渎我皇姐冰清玉洁的身子,来人啊,把这贼人拖出去宰了!”我一脚踹开门,命令侍卫们冲上去,但我忘了,我是深更半夜偷溜出来的,如今我一人面对贼人,不免有些慌张。

贼人却慢条斯理地瞅了我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现在才发现我,未免也太迟钝了,丞丞带我进来自然有她的用意,不懂可以去问她。”

我眯着眼,打量他许久,决定现在就去问皇后,那贼人却有意无意地望了眼窗外,呢喃:“丞丞做事太较真,一忙起来总是忘记吃饭,不知道在这深宫大院里有没有人惦记着嘘寒问暖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跑我的地盘上撒野不说,还阴阳怪气的责怪我,我恨恨地故意提醒他:“脸上的疤都快掉了,赶紧黏黏吧。”

他果然上当!

老虎不发威,真把我当病猫了。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了,不知道吴橙橙回娘家两月二十七天,那贼人一个劲儿撺掇她与我和离,说我那方面不行,连个蛋都种不了,要来何用!

吴橙橙呢?确实是瘦了些,就不知道是被愁的呢,还是真的被曾经那个深爱过的男人扰乱了心绪。

连带着我也心烦气躁,本想回去蒙头大睡,却一不留神跑到了御膳房。真想扇自己俩耳光,人家给两巴掌连颗甜枣都没有,我还贱兮兮地跑去献殷勤。

但自己的媳妇儿,又没有打算和离,也不能纳妃,为了家和万事兴,我熬了一碗红枣山药粥。

曾几何时这也是我的闪光点之一呢。

到了太医院门口,本来想把粥给小丫头,但皇后警觉性太高,一下子便发现了我。

“谁?”

我鬼鬼祟祟的样子太滑稽,不想被她看到,也不想让她承我的好意,于是脑子一抽,把粥放在门外,狼狈地拔腿就跑。

跑到前殿,我还气喘吁吁的,竟看到将军、丞相还有一些大臣陆陆续续地走过去,我瞬间信心百倍,儿女情长算什么,男儿就要顶天立地,做出一番大作为,不用我巴巴地去讨好任何人,还搞得颜面尽失。

于是我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在龙椅上,微笑对待百官,结果丞相大人说:“皇后三年无所出,陛下是时候充盈后宫,为我大日宣国开枝散叶了。”

从小,皇姐就教导我,我是堂堂一国之君,天下第一的男人,我只要坐在这高位之上,严肃而宽容的俯视殿下大臣,只要运筹帷幄、发号施令,剩下的就交给她和臣子们冲锋陷阵,这样,就够了。

可皇姐没教过我,如果臣子们想干预我的房事、我娘子的肚皮,我要怎么办?

是谆谆教导,还是拖出去……宰了?

我只能说,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下朝后,老将军拉着我的手迟迟不走,他的叹息一声胜过一声,我没辙,为难道:“不会老将军也是来劝朕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的吧?”

老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您从小就喜欢和漂亮的女娃娃耍,咱这帝都的哪家千金没被你许过海誓山盟。”他环顾四周,凑近我,悄声道:“臣知道陛下是有贼心没贼胆,所以明日会以死相谏,成全陛下!”他竟然还挤弄他那双深陷的小眼睛,意思好似在说“大家都是男人,我懂你的意思”。

你懂个毛线啊,皇后一人就够我受得了,再来一堆……我还要不要活了!但念在将军一片好意,我善意地提醒他:“皇后已经在研制给皇姐的解药了,不假时日……”我没有说完,老奸巨猾如将军大人,一定明白我的深意。

说到皇后,索性去看看她,不,是去看看她的解药做得怎么样了,但我的总管大太监不知跑哪儿溜号去了,于是我找来了几个侍卫,这样比较有气势。

炉子上的药“咕嘟咕嘟”地冒着苦涩的气味,皇后顶着一头乱发,还有抹黑的脸趴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的正酣,身旁一个宫女都没有。

我忙脱下自己的外衫轻轻地给她盖上,吩咐侍卫把药装了给皇姐送去,屏退了其他人,我才悄悄地蹲下来,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总担心皇后突然醒来吓我一跳。

我仔细地观察她的脸,确实不愧为玄武第一美女,想当初我揭开她的红盖头,着实被惊艳到了,导致愣在了当场。别笑话我,哪个男人不好色,就连女人看到美好的事物也会多看两眼,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

区别只在于欣赏与占有。

如此漂亮的女子是我的娘子了,欢喜倒是真的欢喜了一阵子。可谁知玫瑰都是带刺的,见我盯着她不放,竟然点了我的穴,狠狠地告诉我,她给我戴了绿帽子的事儿,并且言辞冷冽地警告,我要是敢碰她,她马上杀了我,再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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