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究不是冬天里的一把火

智胜与王烨分手是两天前的事，在没分手之前他们都笃定彼此是天生一对，我们风言风语说了一大堆，还是禁不住他们在朋友圈撒狗粮。

红铜跟我说，这是贱，只有贱的人才会彼此在一起还用贱的方式秀恩爱。

我深有体会。

智胜是广东人，天生是嘻哈一族，活得敞亮，对人对事认准原则，王烨是相反的人，从小就是投机取巧的高手，学业上靠着小聪明拿了一个本三的学位证书只身来到深圳闯荡。在金融宦海中也算闯出了自己的名堂。他们两个是大学校友，在金融圈里校友关系网通天，很多项目最终靠得不仅是自己过硬的实力，还得不错的运气。认识智胜对王烨来说就是最好的运气。他们开始的没有道理，在认识不到三天之后高调在朋友圈宣布了交往。

红铜说，这比约炮还给力，不用付钱就可以开车，人生简直了。

我揶揄道，“你这话放别人身上可以，放你身上比山西的陈醋还酸！我看你是羡慕人家比你早点脱单吧！”KTV包厢里的声音很大，歌词是吼着出来，我努力让自己克制起来，但还是被红铜嘲笑的话给逗乐了。

这桌是王烨开得，为了庆祝自己成功回归单身贵族。我们一行十个人还是说混蛋话多点，轮到安稳人，没有一个是内行的。舌头还没有捋顺，嘲笑揶揄的话跟着就喷了出来。祝星说话直，“男人、女人的风骨如野草，遍地都是，那天被风刮跑也是正常，别被一个草拴住了。后面还有大把的草等你吃呢！”

智胜回道：“你以为我是老牛吃嫩草呢！要是草的话，你怎么急着领证……”

祝星说不出话。家里相亲，不到三个月便回老家领了结婚证书。年过二七便要摆喜酒，算是这圈子最早稳定自己关系的人。我们喊他胆子，见女人就怂。同行里出了名不敢和女性合作，要不是生活所迫。他还是一个纯真的汉子，然时间是把匕首，割肉放血贼快。两年不到饭桌上的黄段子必然出自他的嘴里。我们一竿子鄙视他的清高，女同志见惯风雨，对于他的黄段子敷衍的笑笑，终究还是沦为同类人。

红铜不干，他是喜欢过智胜的人。王烨不待见红铜，生意上不互掐，不代表私下里不掐。智胜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喝着低度的啤酒。旁边的小姐妹已经和其他男的聊得火热。散光灯照射下，光束一点点地闪过她的脸庞。红铜一直盯着她看，想着若是她不高兴，他便可以英雄救美。但是圈子里就是闹腾，对于两个人分手见怪不怪。几个人喝着啤酒，相互讨论着八卦的事。红铜干瞪着眼，若不是白飞在边上，他肯定坐过去。白飞一直督促着红铜减肥。红铜一百九的体重确实不适合恋爱，这体积不是真爱，没人愿意接这个锅。

我们不看好他喜欢智胜就是这个原因。智胜分手的那天，他放出话来，减肥不到一百三，他就不跟智胜说话。我们权当笑笑，过了一天便把这事忘记。他也是如此。我们只能围着他，替他打气。我们自然坐看好戏，但是依红铜的性格是不可能……

他不信，看着智胜的眼神放着绿光。智胜看不见他的眼神，专注的盯着另一个人。我和祝星说，红铜疯了，真是彻底疯了。祝星回我一句，怕是离禽兽不远了。红铜像是听到了我们的嘀咕，回头就是一个狠盯。智胜朝这边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便再不朝我们投来目光。

王烨唱歌真土，从头霸着麦不说，一直点冬天里的一把火。十个人围着他转，心想要不是看你失恋，看这里谁让你这么嘚瑟。红铜是一百个不答应，碍于面子没有发作。可怜耳朵在高分贝的轰击下渐渐有点习惯了这个声音。酒过三巡，桌几上的空瓶子竟是有了十打。红铜说，KTV贼挣钱，这帮孙子一下得付两千吧。常伟说，又不是让你掏钱，计较什么？来，跟我喝了这瓶。红铜仰着脖子就是一口气干了一瓶。我小嘴一口口地喝，心想喝不死你们这帮贱男人。杨茜过来，豆姐，你这小家碧玉的样子煞风景。

我放下瓶子，这不是不会喝酒，悠着点。心里却是另一番说辞。你这狐狸精喝酒比我还小口，凭着狐媚气抢了我不少单子，这会儿竟然用话呛我。

杨茜露出一个不容拒绝的微笑，看得我都快把喝下去的四瓶酒吐出来。她说：“我看我们还是出去透透气……”

红铜不干，听到我们的谈话，拉着我的说，豆姐，你说过要帮我做见证人的。

我狐疑一下，露出一个问号脸。

红铜用眼神指着智胜。我醒了七八分酒，想起来为什么要来这场聚会。杨茜受不了这氛围，自己走了出去。临到九点，我已经躺着床上，喝了一杯咖啡，拿着ko看着《飞行家》。红铜一个电话喊我过来，他说，豆姐，有戏。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

祝星又坐了过来，说道，胖子不是哥说话揶揄你，你真觉得智胜跟王烨分手是简单的感情问题？不是！他们只是融不进各自的圈子里。王烨要强，事事争先，做人狠绝，不留一线给别人。智胜不必说了，天生一个好人。进我们圈子实在难为她。这两个人不是做金融，自然没事，但是做了这个，出门就得顾虑，性格合有助力，不合则生事端。

我说：“别卖弄了，有功夫还不如多喝点酒，等回去看你媳妇怎么收拾你！”

祝星一顿呸呸呸。红铜不顺畅，说：“那我没戏了。”

这时，智胜走了过来。她挽着我的手，豆姐，你陪我出去一下？我说好啊。红铜一顿眼神暗示。我没理会。跟着智胜走了出去。智胜出门一句话就把我问住了。她说，豆姐，你说男人是不是只喜欢自己第三条腿，我们女人还不如它。我七八分的酒一下子全醒了。我说哪能呀，没有女人，他们就全是废物。智胜还算坚强，从分手到现在还没有哭过。我说，你也别多想，有些事顺其自然。一棵树和一片森林也就骗骗那些不懂恋爱的小姑娘。你我都是奔三的女人，爱情不是必需品，有选择性。对自己好才是第一要素，其他都可以后天补齐。

智胜似懂非懂。我也懒得解释，索性又跑回去拿了一瓶酒出来。服务员过来提示，我说，不喝，就是拿着。等人一走，一通猛灌就解决了它。红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来，这会儿跟智胜坐在一起。看他们模样，大概聊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我见他们不对劲，然后自己走了。

凌晨三点多，这场游戏算是结束了。王烨带着其他人出来，祝星走在边上扶着他。喝醉了，东倒西歪的一大片。红铜跟智胜还在大厅的沙发上聊着天，从我进去到出来过了两个多小时。

杨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搂着另一个男人，我看是另一个男人。叹了一口气，狐媚女人到哪都不是省油的。这时大家都看见了大厅的两个人。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去招呼祝星。倒在祝星怀里的王烨看到两个人的举动，身子往前一倾要吐，最终被他咽了回去。然后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一句，我终于明白猪拱白菜是什么样子？我报以微笑，祝星也尴尬的回望我。我们两个人默不作声，想着赶紧离开。

回到酒店大概是五点多，上午十点还有一场会议。我洗漱结束就上床睡觉。手机上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一条微信消息。电话是红铜的，消息也是红铜的。他说，智胜对他有意思，他们决定试试！

我脑海想起这不到两百的体重的胖子和一个不到一百的瘦高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卡特的《美女与野兽》登时入了我的脑海。然后转念一想王烨那句话，我有点腹黑，瞬间觉得不无道理。

我也想做条鱼，所以这条黑鱼，被我养到了现在，快一年了。

2017年11月21日星期二 晴

1

华山脚下，一间客栈，“追风驿站”！

院子里一月一季的玫瑰花，正开的火热。风吹来，阵阵玫瑰香，沁人心脾。

九月了，院子中间水池边上的白菊，此时也随风摇摆着，长长的白毛线似的花瓣。

水池里，我养的黑鱼，也长长了一大截。据说这种鱼也叫“孝鱼”。母鱼产完仔，非常虚弱，眼不能看，身不能动，不能觅食，鱼仔就一个个自动游进母鱼嘴里，让母鱼吃掉，母鱼才得以存活。所以这种鱼存活率极小，数量很少。

这条鱼，是你带来的。在我这水池里养了快一年了。你还没有回来，做给我吃，那就再养养吧，等你回来。

你是个爱旅行的男人！

2

去年九月，你来到华山脚下。由于是旅游淡季，你也不忙着爬华山，住进了我的，“追风驿站！”

你一进门，我还没看清楚人，先听到声。

“追风驿站，这名字我喜欢，我就是追风的男人，天南地北行在路上，追风。”你背上背着登山包，手上提着一个小塑料桶，戴着头盔，你摘下头盔，我才看清，这不像一个长期户外旅行的人呀，如此白净。

你住下了。原来你那塑料桶里，提了一条黑鱼。你说，是从黄河里捞上来的。我心里疑惑，黄河里有鱼吗？可也只是看着你提起塑料桶把鱼倒进我的水池里。

第二天，你一早起来，出去周边转了转。

回来问我:“丫头，你爬上过华山吗？”

我一想，虽然我是在这华山脚下长大的，竟然真没有爬上过华山。

我有点囧。

“哈哈，你不会没爬过华山吧！明天我带你一起爬华山，放心，我爬过很多山，有我保护你，绝对安全，和我一起爬山，也绝对有趣。”

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你。

第二天，客栈门上挂上休息的牌子，我跟着你做上山的准备。晚上爬华山。自古华山一条路，景区只能安排晚上上山，白天下山。

我们从玉泉院出发，顺着澄明清凉的山泉而上，经五里关、石门、莎萝坪、毛女洞、云门至青柯坪。

从青柯坪到五云峰（北峰），途经回心石，到了华山最艰险的路程之一，有点恐高的我开始害怕，你从包里掏出巧克力，要我吃，“丫头，吃了它，就胆大了，不害怕了。

往上看是危崖峭壁、突兀凌空的“千尺幢”。此是山崖裂出的一道缝子，人在缝中攀登而上，山路像从直升飞机吊下的悬梯一般，胆小的人会望而却步，故称“回心石”。

吃完巧克力，我望着“千尺幢”，还是不敢迈步。

你却给我讲了贺元希与其弟子，关于回心石的传说：

“相传，元代陇西人贺元希在华山修道时专门开凿石洞，他凿成一个，被别人强占一个，最后他不得不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在下南峰下长空栈道为自己凿石造室。当开凿“朝元洞”时，需用绳将人身缚住，悬在空中艰难地作业。两个徒弟便在峰巅垂绳，他在下边日夜凿洞。徒弟随师日久，以为师傅的本领只会凿洞，跟他学不到什么。于是他们便生歹意，将绳砍断让师傅坠落山崖，企图将师傅的尸体丢在洛南商州。

之后他们匆忙奔下山去，另投新师学艺。万没想到，当跑到“回心石”时，突然发现贺元希却从山下迎面而来。他们大吃一惊，跪下求饶。于是三人又回到南峰继续凿洞，修炼道功。后人便将二徒表示回心转意的地方叫‘回心石’。”

你说：“人与人之间一定要信任，就像贺元希的弟子不该怀疑师父没有本领教给他们，而要害死他，主要是师父也不该有所保留，徒弟也不信任造成的。”

你说:“丫头，相信我，有我在不要怕。”

整座山处处是悬崖峭壁，山路险峻，攀起来惊心动魂。

三十五岁的爱情，它的名字不叫风花雪月，叫一年四季，一日三餐。意思是，我要和你度过余生的每一个季节，和你吃每一顿粗茶淡饭。

和这个城市的大多数白领一样，齐雨也是独居的晚婚族。或者说，大部分时间她是独居的。

偶尔她也觉得房间里太静了，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她有想过要养一只英短或者布偶，这样起码家里不会太静。可惜的是，他有猫毛过敏症，齐雨也只能想想而已。

齐雨住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精装房。次卧基本被她用来放置杂物了。朝阳的主卧就是她的主要活动区域。主卧的四面有两面都有窗。双人床对着的那面墙，四面玻璃平铺开，虽然不是落地窗，可是因为朝向和采光比较好也和落地窗差不了多少。

每天清晨，阳光都会从两幅窗帘的缝隙间渗进屋子，虽然只有几厘米的窄缝，却让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当然，阴雨天除外。今天是个晴天。阳光不知道悄悄进来多久了，齐雨才懒洋洋的醒来。她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男人，蹑手蹑脚的准备下床。还没来得及拿开身上的的被子，她就被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我约了人，一会路上吃点，不用做饭了。”男人的声音有一点点哑，大概是昨晚喝了太多红酒的缘故。齐雨看了男人一眼，他的下巴好像冒出了一层细细小小的胡茬。齐雨伸出手，用手背在男人的下巴上蹭了又蹭。男人皱了皱眉，失去了耐心似的，”好了，我还有事”。还好，他并不是一个愚蠢的情人。他留意到了齐雨眼中那丝飘忽而过的失望，就在齐雨要下床的一瞬间，他揽住了她的肩，把她环在臂弯里，给了她一个普通，温柔，而饱足的吻。

“那个……”男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摸了摸齐雨的头，补了一句”你办事我放心。”

齐雨身上那个敏感的与工作有关的报警器突然响起来了，她想起没完成的调研报告，立刻回了一声，“好”。他们都是工作场上游刃有余的老油条，却在切换恋人和同事的关系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笨拙。他们遇见的有点晚，时机也没那么好，但是，却是在他们彼此最成熟稳妥的时候。

齐雨站在窗边，看着男人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心里有点空空的。她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无名指的位置，安慰自己，顺其自然吧。得到陪伴已经很不易了，若是再奢求爱情……爱情恐怕不是她这个年龄该想的事情啦。

明天，明天齐雨就36岁了。

她本想今天一起和他吃顿晚饭，不为庆祝，就是一顿家宴。她准备了他爱吃的银鳕鱼，牛尾，芦笋，鸡头米…却没想赶上他有事情。不过也是，他一年到头，有见不完的客户，谈不完的生意，签不完的合同…而齐雨，除了在工作上能帮上一点点忙之外，能做的就是体谅他的辛苦与繁忙。至于这份体谅里夹着的几分酸涩，也只有她自己咽下了。

她理了下心情，打开音响，打算煎块牛排，再开瓶红酒。她扭开火，黄油在锅里不断变小，她把用蒜抹过的牛排放到平底锅里，牛肉发出滋拉滋拉的声音。香味随着音乐摇摆，她也跟着快乐起来。肉香中突然传来叮铃叮铃的门铃。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心里有藏不住的雀跃，她知道，一定是他回来了。她打开门，男人两手拎满了东西，蛋糕，鲜花，包好的礼物……齐雨踮起脚一下抱住了男人。”我以为你不知道的，我以为你不知道的。”

男人慢慢弯下身，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

缓缓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郑重其事的跪下了。齐雨脑袋里一片空白，眼泪却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男人把盒子打开，缓缓地说:”小雨，我本来想准备一个隆重的求婚，可是今天早上你手机响我才看到提醒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想让你再等了。我知道你一个人辛苦很久了。我平时很忙，话不多，也不是什么浪漫的人，可是，以后我会努力的。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这个戒指是我订制的，它有自己的名字，如果你愿意戴上它，我就告诉你”。齐雨没有任何犹豫，把手伸向了他。男人站起来抱紧了齐雨，他趴在她的耳朵上说:”小雨，它叫一年四季。我想和你共度余生的每一年，每一个季节。”

齐雨的眼泪不停地滴，像是春夜的喜雨。她带着哭腔说，我终于在三十六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了。她一边抽泣，一边微笑，一边把手锤向男人。没有比这再好的安排了。

除了…

男人说”这是什么味啊…”

齐雨”完了，牛排糊了！”

男人”没事，没事，老女人吃老牛排！”

齐雨”滚…”

转载请注明：约嗲社区 yuedia.com 我们的婚姻故事  http://yuedia.com/category/hunyin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