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连公子】殊途本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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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壹
屋内,檀香缭绕;窗外,暴雨倾盆。
沈家二小姐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咳嗽声断断续续。纱幔轻放、美人垂危,与这暮秋时节相映,愈发显得凄清而悲凉。
闷雷滚滚响起,门口处逐渐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小妹,你怎么样了?”来者正是沈红绸,秀丽的脸上满显心疼。
沈红线恍惚地摇头,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一男子的音容笑貌。可转瞬间,那人的身影便完全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惊诧之余,她顿觉心痛如绞,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将绣被洇得越来越湿。
沈红绸登时赶上前,焦急问道:“小妹,你是不是很疼?”
“姐姐,我这病恐怕是捱不多久了……”沈红线抬手擦干泪,咳得更加激烈。
望着形容枯槁的妹妹,沈红绸亦压抑难解。默了半晌,且劝慰道:“爹爹最近找来一个道行颇深的疯道士,他说你的病能够痊愈,仅是缺一味药引。”
话音刚落,那疯道士便匆匆进来了,掌心里赫然躺着一粒莲子。
“这味药,可活死人肉白骨,由线娘故人所赠。拿去煎成药羹服下,病呐,就可以好了。”
沈红线刚欲起身问他,究竟是哪位故人,那道士却早已走远了。
贰
锦州商贾沈老爷,膝下有两个女儿。长女名红绸,嫁作令尹妇;小女名红线,明眸慧心,善歌工赋。
沈氏新宅位于钱塘郊,往东百步,就是翰林高学连先生的遗居。
初秋季节,于月明星稀的某夜,沈红线无意中嗅到阵阵淡香,循迹而走,竟是到了荒芜的连家院内。
院里久无人住,她倒也不惧怕,只径直往莲池方向去,却忽见一人正孑然独立。
似是听到窸窣脚步音,那人慢慢地转过身。刹那间,沈红线忽感天地同辉亦失了光彩。
连清知见她发怔,无奈浅笑道:“姑娘误入我的府邸,还一直盯着我看,是想要留下么?”
听闻此言,沈红线不由地红了脸,连忙摆手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连清知眸中笑意愈深,而后徐徐地走近,将自己的外袍温柔地披在其身上。“天凉,姑娘应穿厚些。”
未及沈红线反应过来,他就兀自说道:“我这白莲庭院皆生妙处,便是入了秋,也有接天碧叶千顷,倾月流光万里,里照莲花清皓净香。”话锋一转,复又低喃道:“可惜,唯有莲子的心,是苦的……”
沈红线痴痴望向塘中莲花,在玉色浸染下,衬得如梦似幻;偶有红鲤游过,复激起涟漪四散。
叁
自那晚以后,沈红线便经常会去找连清知。二人弹琴下棋,吟诗作对,惬意得很。
可沈老爷却越发觉得奇怪,不知道小女儿何以总往外面跑。日子久了,到底还是没忍住,把人叫到跟前问了一番。
岂料,沈红线竟粉面含羞地承认了自己已有意中人,恰是邻府的那位连公子。
沈老爷爱女心切,次日清晨便前去亲自探访。直至黄昏时分,方满面冰霜地归来。
“线儿,是我太骄纵你了吗?你居然敢欺骗爹!”刚进书房,沈红线就劈头迎来了这么一句。
她迷惘地看着怒气冲冲的沈老爷,愕然道:“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沈老爷负手叹气,“今早,我前往郊外寻觅了大半日,才找到个废弃院子。据周围人家讲,那还是前朝所留,里面根本空无一人,只有满池莲花摇曳。”
沈红线猛地愣住,一时说不出半个字来。
晚风微寒,连清知如往常般站在莲塘边,遗世而立,静默不语。
“阿知,你……你为何什么都不同我说?”她哀戚地问。
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苦笑道:“线娘,你若知晓我的根底,便不会想时时同我在一块了。”
沈红线不由地退了两步,喉咙微有些涩:“就算非我族类,搭上性命,又有什么关系?”
“正因如此,便忘了吧……”衣袂翻飞间,空中仅留下淡淡的余音。
肆
沈红线病了,病得不轻,病得萎靡,整日郁郁寡欢。
原因是气血凝结,心肺受损,已近膏肓。沈老爷请了许多名医来治,结论都是:无药可治。
最后,有个疯疯癫癫的道士道出了缘由,说其是受妖气侵扰。如果能得那妖物的心作药引,二小姐必能早日痊愈。
沈红绸与沈老爷闻言大惊,登时恳求他去施法捉妖。
临行之际,那道士瞥了眼不成人形的沈红线,直摇头念道:“孽缘啊,孽缘……”
荒废庭院里,连清知正木然地坐在栏杆旁,眸底情绪不明。
“你看,你好意为那个病怏怏的丫头续命,沈家却叫我来拿你!”道士一手持木剑,一手灌了口酒,续道:“这混沌尘世里的人呐,皆自私自利。”
尽管出现了不速之客,连清知俊逸的面容上依旧没有波澜。“少废话,既是来收妖的,只管剖了我的心交与线娘。其他,我自有担待!”
疯道士见他这般坦荡,倒也为难起来。连清知勉强扯起嘴角,低笑道:“你不动手,我自己来。我已经,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终
药碗咕噜噜地滚在地上,沈红线忽然泣不成声。她记起来了,一切都记起来了。
“阿知,你看,水这么冷,莲花都开散了。你没有心了,我便来做你的心。欠你的,都还给你!”
月明星稀的夜晚,郊外的湖面先是涟漪盛绽,随后冉冉地归于平静。
注:说实话,《连公子》是我听第一遍就想哭的古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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