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般春好色

村长死了。

他被放在院子里,直挺挺地躺在一张破席上。黑白相间的头发更是灰扑扑的一团糟。他的脸整个凹了进去,仿佛有人将里面的骨头拆了出来。凹进去的脸皮上凸起的几个圆滑的痘痘也失了光彩,透着灰败。深蓝色的寿衣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诡异。

村长死的时候正跟人在村口打牌,赢红了眼睛的他沾着唾沫数着手里的钱,大叫一声“头疼”,人倒下就再也没有起来。人们发现村长死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漆黑的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

打牌的人将村长抬到家里时才发现村长的脸生生凹了进去。几个人放下人慌忙逃回了家再不敢出门。

村长夫人骂骂咧咧的走到村长身边,使劲踢了两脚,“你装什么死?快起来!”

隔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她凑近了一看,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声。

顺儿躲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怯生生的,双手攥成拳头。她红着眼睛,紧紧咬住嘴唇。周围的人或者沉默不语,或者窃窃私语。这已经是村里死的第三个人了。仿佛在某个瞬间,他们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你个狐狸精来这里干什么?”村长夫人声音嘶哑。她坐在地上,粗壮的腿沾满了灰尘。

顺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面色苍白,身体不住地颤抖。她叫顺儿,可“狐狸精”三个字早已刻进她骨子里。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老公都是被你害死的!”村长夫人的声音很大。

看热闹的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顺儿。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根本藏不住秘密。所有的人都知道村长对顺儿的那点心思。或者说,这个小村子里的男人,无不对顺儿存了些心思。

顺儿紧紧抓住衣角,勉强笑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村长夫人猛地站起来,肚子上的肥肉随之上下抖动。她咬着牙,脸上横肉颤抖,“从小就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村里人谁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顺儿将手放进兜里,握成拳头,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她大笑一声,“我跟你们一样的货色。”

“哟,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呢?”说话的是隔壁的王婶。顺儿小时候曾经在她家吃过一次饭。

“谁知道呐。什么样的人生下什么样的闺女。她娘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更别说这偷生下来的孽种了。”说话的是隔壁的李嫂。顺儿记得上学的时候,她的书包坏了,还是李嫂帮她缝好的。

“就是就是,要不是街坊邻居们可怜她,指不定早就饿死了。”说话的是隔壁的孙姐姐。顺儿记得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还是孙姐姐牵着她的手去村口的小卖部买了第一包卫生巾。

刺耳的话就这么传进耳朵。顺儿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早就没了知觉。她红着眼睛,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离开了。

她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落寞。她伸出手,看着血肉模糊的手心。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手心的伤总是来回反复。

“你就这么走了吗?”

“不然呢?”

“我已经照你的要求做了。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他充满欲望的声音让顺儿作呕。“你真的以为能得到我?”

“哈哈哈……”他的身影晃动了一下,让人看不真切,“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不管怎么说,你都要给我一点报酬吧。怎么样?”

“你是村长。为了男女这点事,放弃自己的身体,值得吗?”

“值得,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顺儿叹了口气,“走吧,跟我回家。”

“嘿嘿嘿,好好好。”

顺儿的家在村子最北边,老旧的房子散发着岁月的味道。房子是死去的父母留给顺儿唯一的财产,她留恋这个老房子中的一切。

“你这房子好啊,上好的木材,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顺儿打开门,“进来吧。”

门轻轻晃动了一下。顺儿关上门。

村长的身体开始变得厚重,逐渐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原本凹进去的脸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他的身体微微弯曲,搓着手,“咱们,咱们开始吧。”

顺儿本能的退了一步,“急什么?”

村长挠了挠脑袋,“不是说只能离开身体一天吗?我怕拖太久回不去。”

“没关系。反正你这辈子都回不去了。”顺儿轻轻擦拭着桌上看不见的灰尘。她总是将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然后在灯光下看尘土将房间一层一层覆盖。

“你,你……”村长双腿不停地颤抖。他的脸逐渐变得苍白。

“难得你会相信我的鬼话。”

村长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我怎么会相信你的话。我怎么会相信你的话?”

“我一直被你钳制,你一直觉得我是你的附属品,所以你相信我。”顺儿厉声说道,“反正我这辈子是毁了。要死一起死好了。”

“我……我不想死。”

顺儿笑笑,“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村长抬起头,眼睛闪着光芒,“什么,什么办法?”

“告诉我,当年我妈是怎么死的?”顺儿红着眼睛。

村长“嘿嘿”笑了两声,“这事?这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说!”顺儿指了指墙上的钟表。距离一天还有半个小时了。

村长擦了擦脸上的汗,“你,你知道,我,我一直喜欢你。小时候的你虽然还没长开,却吸引了村里大半的眼光。当然,另一半的眼光在你妈身上。我一直想得到你,可你妈将你当成宝贝轻易不让你出门。于是,我找了村里两个帮手一起到你家将你妈勒死,然后扔进井里。反正这村子小,很少有人过来。后来,后来我们仨就将你……嘿嘿。真相就是这样,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对吗?”

“对。”顺儿紧握住手,“所以你们都该死!”

村长站起来,大声说,“你耍我?”

顺儿笑笑。

村长气急败坏的掐住她的脖子。

她在失去意识前睁开眼睛。

老旧的房子不见了。雪白的房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

“先好好养病,等你好了再说。”

顺儿睁着眼睛,一幕一幕的记忆将她缠绕。她仿佛看到三张充满欲望的脸,带着邪恶的笑,将手伸向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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