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谁曾经奋不顾身?
她觉得她最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一个……
全校都排斥的人。
……
–01–
周宜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子，看着教室外面走过去的瘦削身影，听着耳边窃窃私语地议论。
“你们不觉得乔宇简直怪的没边了么，除了张霖，这个学校还有谁跟他来往啊。”
“就是，除了成绩好一点，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拽什么……”
“上次好像他们班谁起哄，动了他那张爱尔兰的奖状，他把人家打的现在还在医院呢。真是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还不开除他。”
“背景大呗，真是可惜了那个好脑子，一天到晚带着那么大的黑框眼镜，阴沉得简直可怕。”
……
周宜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可怕么……为什么她只记得那天人群推攘着让她差点从体育场看台掉下去的时候，牢牢抓住她的那只手，那让人安心地味道。她想大声驳斥他们说的不对，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其实，她是怕了，她怕她说出与大家不一样的话，最终变成了乔宇那样。
她比乔宇低两届，知道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偶尔听高两届的学长学姐说起他，倒不像是这样厌恶，反而满满都是可惜，只说从爱尔兰比赛回来之后就是这样了，阴郁、独来独往。
周宜慢腾腾地从座位站起来，也不管班上的喧闹，假装她们这一层厕所都是人懒得等，暗戳戳地往高三班级在的顶层爬去，这是她最近常找的借口，也不怎么跟惯常一起玩的朋友们结伴上厕所了，倒有点乔宇的意味。
路过乔宇他们班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盯着走廊这边的窗外发呆，冷不防触上他的目光，周宜下意识偏转了目光，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快步走了过去。
事后，又有些懊丧，其实她每天见到乔宇的机会很难得，虽然最近有心留意下，乔宇每天在学校的大概行踪她也知道，小心翼翼制造一些偶遇地机会，但不是每一次她都能见到他的，加上离高考只有半年的时间了，一想到以后见不到他了，心里就有点堵得慌……
她想，若是能和他说上一句话，怕都是雀跃的……
–02–
周一早上抽检查表的时候，她抽到了高三（1）班，面上维持镇定的周宜内心早就乐开了花，身为团支书的她每周一检查升国旗仪式的时候，都会在抽表格的时候祈祷去高三（1）班，天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抽到。
因为会遇到乔宇，她每个星期一都特地把自己收拾的利利落落的，哪怕不能检查他们班，也会故意在他面前晃过，刷刷存在感。不过她知道，那个人可能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离乔宇远一点。”
周宜眯了眯眼睛，才看清眼前逆光站着的男生，乔宇的好朋友，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众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和他好朋友的境遇简直天差地别。她倒没想到，最先注意到她的反而是张霖这个家伙。
“我怎么做与你无关。”
“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不好好学习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女生了。”
“你很老么？再说我又不喜欢你，你在这叨叨啥，我就是脑子里装的是一坨屎，那坨屎也不会是你。”
张霖嘴角抽了抽，有点被噎到不知道回什么好……
其实这段时间她发现乔宇的这个好朋友阻止一切人对乔宇的靠近，莫名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是不是喜欢乔宇啊？”
“你才喜欢乔宇呢，老子是直男！直男！！！”张霖对于周宜看着他一脸你是不是GAY的表情恼羞成怒地反驳道。
“我是喜欢乔宇啊。”似乎只要不当着心上人的面，她是可以坦然承认自己的心思的。
“……”
马丹！这个天聊不下去了，张霖气冲冲地转身走掉了，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
“看你的样子，吃瘪了？”乔宇看着黑着脸的张霖，难得好心情地调侃一句。
“那个喜欢你的女生简直太可恶了，我跟你……”张霖说一半闭了嘴。
乔宇难得的好心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冷地开口道：“现在本就不会有女生喜欢我，就算有了你也不必管，反正我也不会搭理她们。”
一不小心听了墙角的周宜觉得事情越来越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她喜欢的人不会真的是个gay吧……
看着乔宇有往这边走的意向，周宜厕所也不上了，撒丫子往楼下自己班狂奔，捧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大口喘着气，妈呀，差点被发现了。
“小宜，你怎么喘成这样啊？”同桌郭雅雅好奇地问到。
“没事没事，我怕要上课了，就赶快跑回来了。”周宜挥挥手表示自己没关系。
郭雅雅点点头，有点八卦地问到：“刚刚张霖学长找你做啥啊？”
“没啥，”周宜知道她这个同桌也是张霖的小迷妹，怕被张霖迷妹们围攻，赶快解释到，“就是问我他们班升国旗的分数。”
“哦，”郭雅雅一脸羡慕地说，“我觉得好好啊，可以看到张霖学长呢。”
周宜撇撇嘴，她才对张霖那个王子病的家伙没有兴趣呢，她还是喜欢她家低调而有内涵的乔宇。不过周宜也没有想过有关乔宇的意外来的那么快……
–03–
周宜家庭条件其实不是很好，加上母亲严厉，所以她至今没有手机，也不曾关注网络新闻，所以在周一到学校的时候，看到校门口那么多记者堵着乔宇的时候她都惊呆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前去扒下紧紧抓着乔宇衣服的手，推着乔宇走进了学校。
“这是怎么了？学长你……又拿奖了？”
乔宇沉默了一下，回到：“没有，谢谢你。”
消失……
周宜看着乔宇远去的背影，咬了咬下嘴唇，她有种他随时会消失不见的感觉。
和乔宇一起参加爱尔兰国际机器人大赛的对手向媒体披露，说当初是乔宇在他们的图纸上动了手脚才导致比赛场上的那次爆炸。她从朋友的手机上看到整个微博和空间都炸了，铺天盖地都是谩骂乔宇的话，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找乔宇。
升国旗的时候，她没有在他们班级群里看到他，索性借口肚子疼，找了她的好朋友帮她代查，跑去了乔宇他们班，没有发现乔宇，由于操场在升国旗，她也不好往那边跑，偷偷摸摸从侧门摸到了学校的小花园，果然在池塘边发现了乔宇独坐的背影。怕是近乡情怯吧，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乔宇也没理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他们说的……”
“你和我很熟么？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不是我做的呢，还是你想从我这套到什么消息卖给新闻媒体？”乔宇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说到。
周宜有点难过，她的好心会被这样曲解，带了点哭音委屈地解释道，“你或许对我没有印象，但我知道，会在人群推攘自己都站不稳的情况下，还关注别人安全的乔宇不会是那样的人。”
乔宇一时有些怔愣，起身离开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消散在空气里：“那你看错了，我就是那样的人……”
周宜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捏在了一起，眼眶有些发热，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哪怕你是那样的人，我还是喜欢你”，而且，她还是相信他，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一个比谁都热心的人……
周宜从小花园回教室的路上，发现一群人堵着乔宇的路，嘴里说着恶毒的话：“你这种人渣怎么配和我们一个学校读书。”
“就是，没有想到你为了拿奖能做出这样的事，你其他的奖状怕不也是这样得来的吧。”
“像你这样的败类还有什么脸读书，赶快滚出学校吧。”
……
周宜自己也没想到过，素来胆小怯懦的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这样的奋不顾身、不计后果。但那一刻她只知道，她不愿让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谩骂。
“你们觉得你们这样很了不起么？你们不过是找着各种理由来平衡你们的嫉妒和自卑，乔宇不配和你们一起读书？呵，我觉得没脑子的你们才不配和他一个学校，到目前为止网上不过一个参赛选手的片面之言，你们就堂而皇之地攻击他，官方都没有发出任何声明，你们是哪里来的底气指责他，哪里肯定这件事就是真的呢？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一张张好假装正义使者的脸，让我觉得恶心、说着正义的话，却从来不过脑子不辨是非，只知道从众！”
人们总是盲目地跟随着舆论导向的热点起哄，却从来不去思考背后事情的真假，有的时候他们以为的受害者只是他们以为的……
乔宇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身前的、胖胖的姑娘，才到他肩膀的小丫头却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若说之前他并没有在意这个频繁出现在他生活里的女孩子，这一刻他真的把她放进了心里。
周围的人像是被打脸了一般，有些觉得不好意思的人就悄悄散去了，还有些小声嘀咕到：“谁知道你是不是他的姘头，帮他说好话来着。”
学校的学生是最易被挑动也最容易觉醒的一帮人，他们大部分没有丧失生而为人最良善的一面，被人点醒了便不会再以最大的恶意去看待别人。
乔宇把周宜拉到身后，声音毫无波澜地说到，“我从来不和你们解释什么，不代表就是我理亏，也希望你们自觉一点，远离我的生活。”
直到人群都散去，张霖才从角落慢慢晃过来，对着周宜说：“小姑凉，不错嘛。”
“反正比你好！”
张霖话锋一转对着乔宇说：“阿宇，她说你是屎。”
“窝草！我什么时候说乔宇是屎了啊！”周宜觉得她快炸毛了，在她男神面前毁她形象！
“上次啊，上次你跟我说你脑子就是装的全是屎，那坨屎也不会……”
乔宇手揽着张霖的脖子往上拽，说到：“要上课了，回班去。你……也回去吧。”
“啊，好的。”周宜傻愣愣地点头，看着乔宇的背影又一次远去。
乔宇靠在班级的窗户沿上，不知道看着窗外哪里，兴致不高地说到：“把手上的素材都发了吧，别跟他们耗了。”不然他们该将眼光转到那个小丫头身上了，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不能带上无辜的人。
顺着乔宇的目光，张霖看到那个叫周宜的小丫头的身影，靠在窗边，大红色的衣服很是扎眼。这是万年铁树开花了呀。
–04–
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的就解决了，北爱尔兰那边提供了比赛期间的全部视频，反而是最开始指责乔宇的那个男生，他们那一组私下里小动作不断，试图窃取乔宇的设计图，结果因为资料不完全，最后实验的时候发生了爆炸，乔宇甚至为了救他们，后背被炸的血肉模糊。最开始骂的欢的那一群人又立刻倒戈开始骂那个男生了。
周宜撇撇嘴，她就知道是这样，这群键盘侠一点自我是非判断能力都没有，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能立刻去打自己的脸。
可是，她从那以后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而见到乔宇的机会似乎也越来越少……
“哎……”
郭雅无语地看着趴在桌子上蔫了吧唧的周宜，吐槽道：“小宜啊，你有时间在这唉声叹气，不如拿出你当时面对记者和同学的勇气去乔宇他们班堵他啊。”
“我当时……只是脑子一热，就……”周宜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万一同学都不理她了怎么办。
想想那天，她自己都没脸看了，回教室又被郭雅套了话，这下全班都知道她喜欢乔宇了，感觉离全校都知道也不远了……
“好啦好啦，那中午不回去，陪我去看元旦文艺汇演的彩排总是可以的吧。”
周宜有点蠢蠢欲动，看不到乔宇日子也要一样过吗，于是多云转晴：“好呀，那等会接我一下手机，我跟我妈说一声。”
直到中午被体育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震惊的时候，周宜才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不好的决定，偏偏郭雅还拽着她往里面钻，被人群冲散了握着的手，情急之下为了避让音响设备的电线，重心不稳向旁边摔去。虽然这次不是在上面的看台，还穿的厚，但摔到地上也很丢人的好伐！！！
大脑一片空白的周宜，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声，颇为无奈的语气回荡在耳边：“你说，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我和你总有一方很狼狈呢？”
迟钝了三秒钟的周宜结结巴巴地开口，“乔，乔，乔……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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