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十岁那年,外头来了个癞头和尚,不知和父亲说了写什么,自此我便再也没能踏出我的那个小院子。母亲因为这件事儿向父亲哭诉多回,却还是没能得到父亲对于我的解禁。而在院子中的我更是茫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想要道歉都找不到理由。

于是接下来的三年里,我只能坐在我的小板凳上下下棋,棋成为了我生活的全部。

直到有一天,母亲哭着拉着我的手说:“出嫁之后,好好照顾自己。”

我一头雾水。

(一)

十三岁的我,出嫁了,也就是意味着我自由了。

却是没想到,原以为是爱我的那个父亲,为我安排的婚事居然是冥婚。

嫁给一个死人?

我丢掉了我最爱的棋,收拾好我所有的东西,踏上远嫁之路。

父亲没有给我准备什么丰厚的嫁妆,也没有为我准备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

只有一个大我三岁的护卫送我去我的夫家。

他说他叫谢鸣。

他长得很好看,干干净净。

远嫁之路,漫漫无期,除了一个我不认识的村子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那地方究竟在哪儿。

于是我只能紧紧的跟着谢鸣。他对我很好,一路上都很照顾我,只是他过于安静,所以我们根本毫无交流。我便觉得他是因为父亲才这么尽心的保护我。

路上,我们需要走过一大片的树林,翻过一大座山。不过这是最后的路程,过了这座山。我便就要成为一个死人的妻子,谢鸣也可以回到父亲身边复命。

这日,走到湖水边。他见我满脸倦色,便说休息一下。我便站到水畔,眺望远处的山景。

我在家中被关的太久了,再加上之前一直匆匆赶路,无暇风景。这一下子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浸身的是多么好看的景色里。想着很快我要进入另一个牢笼,我便贪婪地呼吸这山里的空气,贪婪地欣赏这山中的景色,我得把这一切都刻在心里才好。

那样沉醉在山水之间的我,竟没发现他已经悄然声息地来到我的身边,与我并肩。

我们并肩坐在水畔,我托着腮帮子,侧脸往着他。

他说无聊得很,便与我讲起了他从前的那些江湖事迹。

我被关在家里久了,和外界早就脱了联系,听他说起这些,不禁向往起来。他原来是这么自由的人,原来他的生活是这样的有趣自在。听着他侃侃而谈,我的脑中一直浮现出与他并肩遨游天地间道德场景。

我的心在狂跳,我的脑在狂想。

一时间,我觉得与他更加亲近了。我明白我在崇拜他,甚至萌生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想让他带我走,去哪儿都好。

他突然不讲了,我也突然断了思绪。

他转身面向我,说:“既然你的夫家是个死人,你要注定做寡妇,何不嫁给我吧?”

什么?我一下子呆住了,他究竟在说什么。

我不满自己竟迟疑想要答应他这个要求,于是一下子站起来,继续往前方走。之后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在我的后面。

两日后,我们在站在我夫家的门前。

院子里一片荒凉,院中的木棉树已经落败成空,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摇摆。

屋中只有一位妇人,她接待了我们。

我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

坐在我对面的他看着我,轻轻对我说:“这是你的夫家。你的下半辈子就要在这里度过。”

于是他和妇人一同离开,寂静中我听到了链条锁门的声音。

桌上有封信,是父亲的笔迹。他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命,把我锁在这里是于国家,于我有益的。我听了父亲的话,甚至根本没想去反抗。原来,这一切都是设好的局。父亲要保我不死,我也要保家族不亡。

大门外,谢鸣说,他会永远陪着我,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隔着门,一辈子守着我吗?我不想要,既然我的命已经定下来了,那我就不要这命了吧。我拿出包袱里偷偷藏起来的小刀,深深的在手腕上割了一个口子。

我不要你一辈子在门外守着我,如果可以,下辈子我要和你一起去门外的时候浪迹天涯。

(二)

像是做了一场梦,带着清晰如记忆般的梦,我醒了过来。

守在我的身边的侍女对我说,父亲为我安排了一桩婚事。

婚事?我环顾四周,这里是我的闺房,是我被关了三年的地方。

这和梦中一样的场景是怎么回事?一样的桥段,而我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没错,父亲为我安排了一场远嫁的冥婚。

没有送亲队,没有高厚嫁妆,只有谢鸣。

我又一次的见到了他,他依旧那么干净清爽。

看着他这张脸,我不禁想起梦里他对我说让我嫁给他的场景,那时候的他是那样热忱,原来那时候的他是真心想要我嫁给他的啊。

我又一次的和他踏上远嫁的征途。

一路上,我不止一次的偷偷望他,带着少女的情怀,我不明白这是怎么的一种贪恋,我只知道我忍不住,看不到他我会想念他,于是我便分分秒秒地望他。如果将来我们注定要分离,那这一刻我要把他牢牢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少女的爱恋永远这么的深刻!

与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我们走到湖水边,他要我休息,他与我并肩坐着,他与我讲起他的那些浪迹天涯,他的人生轨迹,向往理想。

突然我不想嫁了,想同他一起浪迹天涯。只是知道自己命运的我可不能害了他。

我望着他那发光的眸子,那样的喜悦,那样的热忱。而我以前居然以为他是个安静,不喜言语的人。

他突然转头看着我,四目相对,我垂下头,双颊绯红。

“既然你的夫家是个死人,你要注定做寡妇,何不嫁给我吧?”

我低着头,双眸满是泪水,一样的话,一样的悸动。

我没有回答,默默的往官道上走。他也一如的跟在我后面,没有说话。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迟疑。一切与梦中毫无两样。

原来,他还是会在门外守着我一辈子。

于是我做出了与梦中相同的选择。

至少没有我,他还可以仗剑走天涯,而不是一辈子守着这个小小的院落。

(三)

睁开眼后,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说辞。我不禁怀疑到,难道我的人生一直重复着这一段吗?是为什么呢?我没有那么聪明,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如果父亲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命是真的,那么我永远困在这段经历里,是不是我做什么都不会祸国殃民呢?

这样的想法让我决定抛开自己既定的命运,期待与谢鸣的相遇。

我开始兴奋要远嫁这件事情,我缝着嫁衣时常常偷笑,侍女看到之后甚是不解地问我。

我便回道:“也许远嫁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终于盼到了远嫁的日子,也见到我心心念念的他。一如既往,素衣静立,淡雅如水,但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他。

一路上不管我找什么话题和他搭话,他和梦里的他一样,对我不多说半个字,我甚至开始怀疑,他之后说的要守护我只是一时兴起。一切与前面两次毫无差异。

湖水边,一样的休息与放松。

我开始想,我为什么如此想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对我产生守护之情的,既然我们注定被困在这段经历里,那么我就永远不会失去他,我会一直一直遇见他。

我走到了水边,在他还没有来到我身边的时候便用余光偷偷的看他。他站在我的斜后方,面向前方,许是在看风景,看的入神。我想问问他看什么看的真么入迷。

于是我转头望向他,却发现他看的入迷的居然是我。

你在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正在看你。这句子真美。

我一时间满眼泪水,原来原来那些话从来不是他的一时兴起,原来原来他也像我爱慕他一样喜欢我。

我转身往路上跑过去,他追了过来,一把抓住我。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我生疼。

“不要去了,嫁给我吧!”

我双目满是泪水,我望着他,他的眸子里有我,只有我,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望穿。

“我是个不祥之人。”我的声音在颤抖,我垂下头,不敢看他,“我是个不祥之人。我知道自己的命运,但是这一次……”

我抬起头,心中坚定地做了一个决定。

“你若愿娶,我愿嫁!”

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滴滴落在了他的心里。

我愿嫁。

眼前的一切突然暗了下来,身边的景消失了,眼前的人消失了。

(四)

“我睡了多久?”在确定再次醒来没有发生远嫁事情之后,我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姑娘你已经睡了三年了。”侍女对我的苏醒似乎喜出望外,声音很是激动,“你可把奴吓坏了。”

是啊,三年。

三年前,我因为一场意外坠马陷入昏迷。

原来我用整整三年在梦中给自己编制了一个世界,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世界。

我突然想起梦中的一个场景。

那日我问他:“若将来与心爱的姑娘走散了,你会怎么办?”

他若有所思却十分认真的回答我:“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便在这湖边,建一座亭,亭中摆一谱棋,她会寻着棋思来到这里。”

因为她爱棋,会寻着棋思来解。

(五)

三月后,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

只当为梦中的自己做个了断,寻着梦中的路,我来到了梦中的湖水边。

却发现,那儿真有座亭,亭中摆白玉棋盘,座上的人白衣翩翩。

似乎是那个看着清冷难近,实则满怀热忱的人。

一,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小伟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周六晚上九点半。

关掉桌上的电脑,低头瞄了一眼脚边的背包,尽管累的有点睁不开眼睛,但是还是决定去楼下的健身房运动下出出汗。

从大学毕业工作以来,小伟一直在这家广告公司担任设计工作。

整整10年的没日没夜的劳作,终于让他熬到了现在的位置,年薪百万生活优渥,但是也留下了中度忧郁症的困扰。

很清楚自己的病况,由于没法停下来休息只得每天吃药,并且医生建议多锻炼身体才能延缓病情的加深。但是他目前的工作状态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

从2年前开始,小伟就成了公司楼下的健身房的黄金客户,差不多每天都会去锻炼一段时间,即使任务再紧,他都会抽出半个小时四十分钟进去跑会步。

果然身体现在好多了,睡眠质量有了质的提高,虽然吃的药有时会出现些副作用,比如会听见些奇奇怪怪的小声音或者看到些五颜六色的小气泡,但是现在他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对工作产生任何影响。

楼下的健身房现在重新换了老板,改为一天24小时自助运动。这样更受小伟欢迎,哪怕有深夜的加班也不用担心健身房里没人。

换好了运动服在跑步机上热了会身,走向杠铃区,今天的项目是肱二头肌。

现在他很为自己的粗壮胳膊骄傲。

6组动作完成,肌肉的泵感很充实,吃了点蛋白质能量棒,洗完澡回家。

睡前小伟按照流程吃了药平和的躺在床上,扭头看了下床边的闹钟,12点35分。

“明天还要继续啊。”转回头平卧在枕头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突然,小伟睁开了眼睛,他听到了些轻轻的细语声,他很清楚自己有时会听到幻听,可是今天他听到的分明是轻轻的说话声,而不是像原来那样杂乱无章的类似无线电的干扰声。

仔细的辨别下,似乎有听不太清楚了,又恢复到从前的吱吱叫声。

看了下闹钟,才过去2个小时,不管他了继续睡,明天的设计要交稿了,还有好多细节要修正。

第二天小伟醒的很早,当他看到自己才睡了5个小时不禁有点沮丧,担心又回到以前睡不好觉的状态,可是发觉自己没啥睡不醒的感觉也就不再当回事。

今天他第一个到了公司加班,开始检查修改昨天的设计稿。在和其他部门来加班的同事开会,沟通,调整等等,到了晚上十点终于赶在了客户的截止期之前提交了设计。

合上了笔记本长长的出了口气,小伟转了转脖子甩了甩胳膊,拎起背包直奔健身房,今天练腿。

11点半撸铁结束,洗澡,回家,吃药,睡觉,程序照旧。

躺在床上睡了不到2个小时,白天一直隐隐担心的事还是来了,这回听得很清楚是有人在说话,就像有几个小人在他脑子里开会。

小伟不敢睁开眼睛只能仔细的辨别说的是什么,结果他听见的只是些奇怪的话,声音很清楚但是就是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小伟甚至认为这是肌肉在和自己的大脑在说话!他也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想法。“看来我的忧郁症又加重了,不但是忧郁症我的脑子看来也有点问题。”小伟自言自语道。

翻了个身拿枕头捂上耳朵接着睡觉,这谈话声好像轻了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小伟没有被闹钟惊醒就醒了,忽然想起来昨晚的奇怪想法,感觉头发都立了起来,吓得他一下子坐起来拉开被子,看到自己的两条腿完好无损的横在床单上,摸摸身上什么都没少,长出了一口气又闷头躺了回去。

想再躺一会可是总觉得有声音在脑子里回响。

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抄起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是不舒服要请假半天,下午到公司。老板很爽快就答应了。

隔着被窝看到床边的药瓶里还有半瓶的药片,说什么也不敢再吃了。最近因为工作太忙,医生配的抗忧郁的药已经几天没有吃。

继续赖了一会床,起身去浴室冲了把澡,小伟决定先去公司楼下的健身房运动会,然后再进办公室。

现在是周一的上午,健身房里人不多,小伟换好衣服还是去跑步机热了会身,和馆里的二个工作人员聊了会天,然后走到杠铃前,今天是周一国际练胸日,他决定按照金字塔式好好练练胸。

通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卧推已经达到了接近120公斤,很有成就感。

躺好,调整好抓杠,腰部稍微抬起一点空间,“嘿!”杠铃起,吸气,下杠,吐气,推杠。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的完成了第一组12个。

稍事休息继续来第二组,第三组,当他第四次把杠铃推起来准备第四组时,忽然一阵轻微的说话声传入了耳朵“天哪,又开始了!”小伟心里嘀咕道。

这时的小伟的脑子非常的清醒,双臂向上伸直,100公斤的杠铃就停在自己70公分的胸部上方,自己的胸肌却一下子失去了力量,杠铃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缓缓的砸向自己的脖子。

黑幕。

二,当小伟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光线柔和的屋子里,没有人很安静。

只是看着墙上挂的画,窗边的桌子和沙发感觉有点奇怪,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的扭曲,就像自己小时候学游泳时泡在水里看东西一样。

“咔哒”一声门开了,走进来2个警察,一个是高个子女警夹着个大号文件袋,走在她前面的是个矮又壯的中年男警察。

两人看了小伟一眼,走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男警察一声不吭继续看着小伟,女警打开文件袋掏出一堆纸张和看来像照片样的东西。

等到女警整理完成文件,男警察掏出自己的警察证对小伟晃晃说:“丁小伟你好,我叫刘敏达是负责你的意外伤害案件的警察,她是我的助手方玲”,说着随手一指边上的女警。

“丁小伟你听得见我的说话吗?”

声音传进耳朵觉得也有点怪怪的,有点飘飘忽忽。

“我能听见刘警官”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很怪异。“我这是怎么了警官?受伤了吗?我在哪家医院?有没有和我公司领导说过?”

刘敏达警官双手叉着十指看着小伟说“你在健身房锻炼时受到了伤害,杠铃正好砸下来砸在的胸骨上缘。”

“是不是很严重?我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还有很多设计没完成啊。”小伟担心地说。

“工作的事你就先不要操心了,你受的伤比较严重,目前无法再去公司上班了。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听健身房的工作人员说你去那个健身房锻炼已经有2年也算是个老手了,从你最后一次卧推来看有的100公斤来看成绩也是相当的不错,怎么会有杠铃掉下来砸到自己的低级事故发生呢?”

小伟闭上眼睛想了会说:“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当时胸肌突然发不上力,杠铃一下子掉了下来。再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刘敏达看着桌上的照片和文件边在嘴里应着,拿起一份文件说:“你的诊断书上写你有中度忧郁症,还在吃药,你的药是医生给你配的吗?”

“是的,都是朱医生配的,我的工作很忙除了去朱医生那里根本没时间四处去找药。是药有问题吗?”

“不知道,”放下诊断书说“我们也去过朱医生那里,她证实了你的病情和吃药情况。”说到这里刘敏达掏出一只烟刚要点上,方玲冲他摆摆手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只好把烟放在鼻子下面用力的闻闻,放回口袋里。接着说

“你这次的意外比较严重,严重到我甚至觉得有人想要谋杀你,但是我又觉得不像谋杀,整个事件有很大疑团,所以隔了那么久还要来找你。”

“隔了多久?我在这里一直是昏睡不起吗?”小伟不自觉的加大了嗓音。

刘敏达看了看方玲说“有了一个星期了。”

“那么久啊,我还以为是昏迷了一晚。”

“是的,你的伤很重,医生也是集中了全市所有的科研力量才保住你现在的状态。”方玲的声音很好听,如果不做警察去给电玩配音也是很好的。

刘敏达拿出一块平板打开一个视频说“这是事发现场的监控录下的经过,可能你看了会不太舒服,但是对于我们的破案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

视频拍的很清楚,小伟看到自己平躺在长条凳上,双臂推起杠铃后停着迟疑了一会,突然双臂一软杠铃准确的砸在脖子上,自己的脖子就像根面条一样想下弯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然后就再也没有抬起脖子,杠铃砸在地上发出震天的哐当巨响。

刘敏达又打开了另一个视频说:“是的,你的脖子当场就砸断了,这时另外一个视频,记录的是警察还没到现场,健身房工作人员发现的一些怪事,和你有关。你看来会更加难受或者说是害怕什么的。”

小伟犹豫着说“好吧,我的脖子断了,我还在这里看自己的视频,接着放。”

第二个视频是从小伟躺着开始,头向后弯着,来了3个工作人员把他身体扶起来坐正,可头还是像面条一样软软的向后甩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把他的健身t恤拉拉平。

这时小伟发现一个不合理的地方,自己现在能够卧推100公斤以上,胸肌是比较发达的,原来的健身紧身t恤是撑得满满的,可是现在的视频里的t恤的胸部是瘪瘪的没啥肉。

工作人员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其中一个还在他的胸部拍了一下,突然就像被开水烫了下一样拼命的甩手,画面上显示应该还大声叫了起来。另一个人也拍了下也是拼命甩手,把他的t恤往上拉了起来。

接下来的画面就很触目惊心,紧身t恤被整个从上半身拉了下来,原来是两块饱满的胸肌的位置现在肌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排白森森的胸骨!

小伟大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三,第二次睁开眼睛时屋里的灯光柔和暗淡了不少,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墙边的一大排仪器前查看着什么,不时地在写字板上记录着数据。

“嘿!医生!”小伟轻声地喊道。

护士转过头看着小伟说:“你醒了?感觉怎样现在?”

“没啥感觉,只是觉得腿啊,手啊都没啥知觉。”其实这时小伟觉得嘴里有点苦,最好来个巧克力什么的,现在忙着健身这些甜食都不吃了。

“是的,这次你的伤很严重,你的中枢神经受到伤害所以你对于四肢最近都不会有啥感觉。”护士把记录板抱在胸前笑着说“我叫小戴,以后由我来负责照顾你。”

“哦,谢谢小戴。”小伟说道“那二个警察还在吗?”

“嗯,在的,我去叫他们进来。”小戴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又安静下来,只能依稀听到些电器发出的嗡嗡声。

没过一会房门打开了,刘敏达警官和方玲警官走了进来,这次刘敏达还是晃着空着的双手走在前面,方玲夹着个笔记本电脑。

刘敏达走到病房窗前用力拉开了窗户,一阵强劲的风吹了进来,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说“快到冬天了,风真冷。”然后点起了一支烟,用力的抽了起来。

可是小伟却想到了一个有点可怕的念头,冷风灌了一屋子,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冷的感觉也没有呢?

“刘警官,能不能告诉我实话,我的伤到底伤成什么样了,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刘敏达把抽完的烟屁股丢到窗外,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可怜,转回头看了一眼方玲,方玲轻轻的摇摇头没说话。

从这个动作小伟清楚的捕捉到了些细节,自己的伤应该严重到可怕的地步,现在更清楚的发现自己现在除了眼珠可以四下动动,其余的什么也动不了,什么也感觉不到。

刘敏达又掏出了一支烟,边抽边像下定决心似的说“我可以告诉你真相,这事你早晚都会知道,不过你要有充分的心里准备,你现在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小伟没吱声,死死地盯着刘敏达。

刘敏达狠狠地抽完最后一口,从墙边拉过来一面穿衣镜,透过镜子小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可怕的一幕,镜子里的画面是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玻璃鱼缸,鱼缸里充满了无色的透明液体,一个苍白的像脑子样的物体泡在里面,上面插着许多根电线接在墙边的大堆仪器上。这个脑子样的物体的前面是二只大大的眼珠还在不停的四下转动,除此之外就是脑子的下面连着一簇神经血管之类的东西。小伟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自己的大脑,就只剩下大脑了。

刘敏达说道:“你的身体已经死了,可是因为你的意外很特殊,为了搞清情况我们就把你的大脑和机器连接在一起,运用现在最好的科技让你的一部分复活了。”

小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进去,他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称自己为“自己”,毕竟只剩下个脑子其余都没了。没了身体的脑子还能是个人吗?

刘敏达继续说道“我们通过你的大脑上连着的数据线已经把你大脑里的所有信息都刚刚下载了下来,包括事发前你在脑子里听到的说话声,因为你是第一个把大脑连上机器的人,所以我们争取到把你一直养在营养液里。”

“至于能不能把你的大脑重新找具身体再连上,目前为止还做不到,你只能先做个脑子活下去。”

四,刘敏达和方玲轻轻带上了房门走出了医院,方玲皱着眉头说“刘队,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残忍了,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想不开啊。”

刘敏达看了她一眼说:“有点,不过这是迟早的事,即使他知道真相想不开也死不了,他就剩下个脑子了连手都没有,怎么死法?他只有天天泡在水里一直活着。”

方玲不禁打了个寒颤,想到天天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泡在营养液里就剩下个脑子了,浑身都起来鸡皮疙瘩。

二人走到门口,上了警车回到警局一路无话。

刘敏达的电脑里完整的放着从小伟大脑里下载的资料,和这次案件有关的资料全部打印成文稿放在桌上,还有刚完成的尸检报告。

让他感兴趣的尸检报告显示,小伟的胸肌消失的很奇怪,这二大块肌肉和其他肌肉的连接处有着显著的伤痕,有点像用力扯断的绳子,从放大的照片来看每一条肌肉纤维,神经和血管的断面都是不整齐的,但是每一个断面都是愈合的。

打个比方就像在一根绳子上打了二个结,然后在二个结的中间拉断掉,最后把二个结松开。

身体内所有的组织都经过了化验,没有出现异常的物质,包括抗抑郁药物的惨留都没有,据小伟大脑信息显示他有一周没有吃药了。

唯一有问题的数据就是小伟体内的蛋白质的含量很高,这个很容易理解,像他这种健身爱好者平时都会增加蛋白质的摄入,数据高点很正常。

没啥头绪,刘敏达的脑子一片糊涂,反复看小伟出事的那段视频也没得出什么有效线索,他甚至觉得这件事可以移交到神秘事件调查部。

很清楚在局里的这个分部的职责,刑警们有时会把实在解决不了的不可思议的案件转给他们,但是所有的这些案件一旦进去后就再也收不到解开谜团的答案,不会说破案进度也不会发文说解觉不了,最后就没了踪迹。

刘敏达曾经在10年前移交过一件小女孩凭空失踪案,就在他的面前,一个小女孩慢慢的凭空消失,就像一层雾盖在小女孩身上,等雾消散了小女孩也不见了。

这个案件困扰了他半年时间,还看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

这时房门推开了,方玲急匆匆走了进来说:“刘队,又发生了一起类似小伟的案件,在蔷薇健身。”

刘敏达抓起椅背的外套和方玲冲出了警局,车上方玲一边开车一边汇报:“蔷薇健身是本市连锁健身机构,一共有25家门店,这次是发生在市南较为偏僻的健身房。事发的是本市去年成人组健美冠军章进,当时他正在练腿,扛着220公斤的杠铃练深蹲,结果整个大腿的肌肉突然消失,杠铃把他压在地上,辛亏他的同伴在身边能够及时救助,否则估计就没了。”

方玲边把着方向盘边迟疑的说:“现场的情况不太好,当时章进正好是在下蹲准备起来时大腿失去了肌肉,所以400多斤的杠铃加上他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吃在二个膝盖的位置,所以他的大腿骨在膝盖的位置和小腿分开来,场面很可怕。”

曼陀罗华一旦释放,失去的人终究复来。

——题记

锲子

世有传闻,每隔十五年,至清明之夜,红月之下,白海之上,还之天神……

那是清明,黄昏的月吐着殷红,黑得近乎透明的鸦越过彼岸花海,只留一片血色天空。

花海上蒙上一层红雾,一瞬间,彼岸花数朵尽放,绽放出白魂浓醇,凝成一股人型……

叶家

“哎呀,这,这是……”叶家梅姨大声地叫了出来,“哎呀,少爷!少爷!”

叶翎轩微微皱皱眉头:“梅姨,叶家之内,不得喧哗。”

梅姨是叶家几代人的下人,如今早已是年过半百,知道当今家主的性格,压低分贝:“少爷,老奴在夫人园子里发现,发现一个白团子……”

叶翎轩闻声,放下手上公务,扬起头,看向逝母的园子,起身踱步。

梅姨本正在打扫夫人的园子,却在花圃之旁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白乎乎的大纱球,不得一惊,哪来的污砕?

叶翎轩来到园子,远远看见一个白球趴在花圃之外,心中一提,脚步都有些颤抖。

难道母亲回来了?昨晚乃清明之夜,传闻是真的吗?是母亲回来了吗?

叶翎轩心中无数的猜想抑制住惆怅,蹲下身去探究。

只见那并不是白纱球,只是一个人蜷在白纱之中……

叶翎轩颤抖着用手拉开那突出地方的白纱,一片殷红触目惊心,红得发亮,亮得好长,整整齐齐,像是一匹红布,但又不像——是头发!

那红下一张白得像雪的侧脸,静谧的白色睫毛长得吓人,一个小小的鼻子,一张比头发还红的肉嘟嘟的小嘴!

这,这不就是他母亲嘛!

但是比母亲要白得多,母亲的皮肤是小麦色的白……

而且她比母亲要小得多,一张肉嘟嘟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母亲的头发不是红色的……

所有迹象都表明,她,不是母亲!

但是,这张脸与母亲挂在卧室里的那张简直一模一样!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叶翎轩望着那张脸,不由自主地用手去碰——她!身上好冰!

叶翎轩看了看被她冰伤的手,无奈地继续望着她的脸。

她,是谁?是母亲?还是其他人?

“哎呀,是,是夫,夫人!”梅姨在叶翎轩身后看见了那张脸,不可思议地从叶翎轩身后走了出来,跪在白纱旁,“夫人,你回来了!”

叶翎轩看着梅姨一脸的高兴,强制住兴奋半信半疑地说:“梅姨,她当真是母亲?”

“是呀,当真呐!当年你才四岁,夫人就不知所踪,消失了十五年,现在终于回来了!夫人还是那么年轻!”梅姨越说越高兴,刚想伸手碰碰白纱,却被那寒气镇住,以肉眼可见被冻伤了手:“嘶!哎呀,少爷,这……”

白纱也有寒气?叶翎轩感到疑惑,用手拉拉白纱,只是有点凉,并无大寒呀。

他又叫了两个小女奴过来,与梅姨无二。

看来只有他能碰那白纱了,叶翎轩捧起那团白纱,感到她极轻。

他走进母亲的房间,将那团白纱轻轻放在那张淡蓝色的床上,拉扯着被子给她盖上。

他停下手时,这才注意到,她的右眼角下方,有一朵小小的白色彼岸花纹。

原来她真的是昨夜回来的母亲呀,毕竟世间传闻,没谁不信。

“红月之下,白海之上,还之天神……”叶翎轩笑了笑,有点儿僵。毕竟自五年前叶翎轩的父亲叶天岭去世后,他就近乎再也没笑过了。

床上的女人……哦不,应该说是少女。少女皱了皱眉,纯白色的睫毛翻开眼皮,动了动眼珠,白色的眸子瞬间变成了红色,闪着冰冷的光。

她望了望四周,眼底的光在不停闪变着,一会儿呈银色,一会儿呈红色,长长的睫扑扇扑扇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夫人,您醒了!饿了吗?有什么想吃的?老奴去做。”梅姨见少女醒了,和蔼地露出微笑。

少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盯着梅姨。

“梅姐?嗯……哦,一碗豆腐脑就好……”少女含笑地冲梅姨点点头。

梅姨听到回应,递了一张手绢过去,轻声说:“夫人不要太过伤心了,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奴去准备膳食了。”

少女愣愣地接过手绢,她轻抚过自己的双颊,哦,原来是自己不知情地流泪了……

“等一下,梅姐!”

梅姨退回来:“夫人,还有事吗?”

“要凉的。”

梅姨盯着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像是知情似的,点点头:“是,夫人。”然后便退下了。

少女铮铮的望着这张手绢,纤细的手指轻抚过手绢上的白纱,那是曼陀罗华!少女意识到,她的回归是所有人都预知的,但他们仿佛却不知曼陀罗华的意义……

“母亲,您醒了。”叶翎轩早就走了进来,看着少女望着手绢出神,便喊了她。

少女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还是望着手绢看,好像更出神了……

“母亲。”

“母亲?”

少女猛然间回神,“呃……嗯……”

“母亲,您怎么了?”叶翎轩说着就要去碰她。

“哦……轩儿,我没事。”少女看着叶翎轩将要触碰到她的手,一下子瞳孔紧缩,红瞳瞬间变成了白瞳,“不,不要碰我!”

叶翎轩瞬间收回了手,这才想到她身上有寒气:“母亲既然没事,孩儿就退下了。”叶翎轩知趣地起身,走了出去,恰恰碰到给少女端豆腐脑的梅姨,“梅姨,这是?”

“哦,少爷,夫人想吃豆腐脑,我给她端来。”梅姨还是含着微笑。

叶翎轩用手碰了碰白瓷碗边:“是凉的?”

“是的,少爷也想吃吗?”

“不用,梅姨,你先端进去吧。”叶翎轩的脸色暗了下来,想到母亲刚刚那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又想到那碗豆腐脑,脸色不禁沉了沉,挨着母亲的卧室门等着梅姨出来。

半晌,梅姨端出来一个白瓷碗,里面还躺着小半碗豆腐脑。梅姨望见少爷等在这儿:“少爷……”

叶翎轩伸出一根手指:“嘘~”

梅姨马上噤声,压低分贝:“少爷,怎么了?”

叶翎轩淡声说:“母亲吃冷的,也不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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