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飞絮,妹妹你吓着我了
小小说
妹妹你吓着我了
文/鲁宏墨香
我十六岁那年的一个夏天，一个周日，妈妈把我叫到身边说：“你妹妹成天嚷着，要穿连衣的花裙子，你今天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到城里，给她选一件花裙子去吧。”我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应允了。
城镇距我的家有十几里的路程，爸爸在乡政府工作，我们的生活和家，总是随着爸爸调动工作的单位，时而迁移……。
爸爸身体好了以后不久，小妹妹就出生了，比我小十一岁，我十六岁那年，小妹妹已经五岁了，自从她出生到这个家里，整天像个小公主一样，全家人围着她转，父母为了表达爱她的心里，还给她起了个娇贵的小名“宝英”，意思是我们这个家的宝贝。
小妹妹不但乖巧，而且模样俊美。白白细细的皮肤，毛茸茸的一对小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个樱桃小嘴儿，红红的，一头卷曲的头发（她的头发像我的父亲）。小妹妹年龄虽小，聪明可爱，她好像能感觉到她在这个家的位置，奶奶，爸爸，妈妈，都宠着她，所以整天事儿事儿的，哈哈哈！
我也很喜欢她，特别的喜欢。一是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有个妹妹，就像比弟弟们还近一些的亲人，将来是个姐妹伴儿。我总想抱着她出去显摆显摆，可那时的妈妈和奶奶总不允许，又怕我抱不好，又怕我把小妹妹摔了，碰了。总之，我和弟弟们想抱抱都不能得到允许的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小天使，哈哈哈！
所以，今天妈妈突然把这么一个宝贝交给我，并且还有任务去完成，我真是太高兴了。
因为到城里的路途远些，妈妈就从邻居家借了一辆手推车，交代好了一切事宜，给了我二十元钱。妈妈说，给妹妹买连衣裙，大约用十几元就够了，剩下的让我们买点吃的。就这样，我们姊妹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城里出发了。
一路上，我和十三岁的大弟弟倒换着推车，十一岁的小弟弟和五岁的小妹妹，坐在手推车上，嬉闹着，我们姊妹有说有笑，一路来在了城里的东门。
小城相当于一座县城的规模 ，不大，有点历史，约几十年左右。因为，那时还有城南门，城北门，东门和西门，城墙厚厚的，虽然残垣破壁，但基本模样还能可辨清。
一进东门，十八棵两人才能抱过来的大榆树，威风凛凛的排列路的两旁，当时给人的感觉，这个小城有历史，讲究。
我按着妈妈叮嘱的，进城后找了一家有院子的百姓家，把我们的车寄存在那里，我们姊妹就轻装进城了。
越往里走越热闹，也是临近快过端午节的缘故吧，有好多可有趣的东西，人也越来越多，拥拥挤挤的，小妹妹更是指这问那的，开始我和弟弟们分别抱一会小妹妹，后来累了抱不动了，她也不安静，总想自己行走。我还得负责找卖童装衣裙的商店，就决定拉着手走。
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的，实在不方便，我就对两个弟弟说：”你们负责领妹妹，我得找卖童装的商店”。又走了一会儿，小弟弟说，小妹妹走得太慢，还总想站下看热闹，于是我们就又想个办法，我在前头走，大弟弟在后拽着我的后衣襟，小弟弟拽着大弟弟的后衣襟，小妹妹拽着小弟弟的后衣襟，目的是，既不影响走路，又挤不着小妹妹。
就这样，我特别叮嘱小弟弟看好妹妹，别掉队。两个弟弟都答应好了，于是我们一行队伍，继续在人群中穿行。
我自顾着找商店，身后的弟弟妹妹们，眼花缭乱的看着好玩儿好看的东西，各自饱着眼福。
又走了一会儿，我发现了一个卖童装衣裙的商店，也就是这个城里的百货商店，我拨开人群走进去，一直感觉弟弟们都在身后，也没在意，竟自选看着适合小妹妹穿的连衣裙，选了几件总觉得都不错，当要决定付钱时，心想还是问问小妹妹本人，虽然她小，但也得征求一下意见啊，于是我回头对还在那东张西望看着热闹的两个弟弟说：“快叫宝英看看，这裙子喜不喜欢？”两个弟弟同时回头叫妹妹。
啊——，妹妹不见了，我惊恐地看着两个弟弟，小弟弟也慌了，营业员阿姨笑着说：“别急，人多，可能被挡住了，喊一喊。”于是，我们站在那喊了一会儿，没人应，我对营业员阿姨说了声对不起，我得去找妹妹，放下手中选好的连衣裙，就在那商店从头找到尾，没有妹妹的影儿，两个弟弟开始紧张的哭了，我也慌了。
从卖衣裙的商店一路找出来，一点儿妹妹的踪影都没有，于是我们又一直顺路回头找着问着，弟弟们哭着喊着，“宝英——，妹妹——，妹妹——宝英——”。
越找心里越慌，越找越害怕，心里怕极了。看着哭成泪人的两个弟弟，我真的不忍心去埋怨他们，也没心情去责怪他们，更没时间，没闲情，去浪费找妹妹的分分秒秒。
我此时的心，紧缩的都感觉成一块硬石头了，手脚在找不到妹妹的分分秒秒中，一会儿比一会儿冰凉，开始觉得脚下向踩着棉花垫子，两只耳朵开始听不到杂乱的声音，并且像有鸟的翅膀在耳朵里扑腾不停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眼睛开始模糊不清，找啊，问啊……。
找了好一会儿，一路找到来时的东门，那几棵大树下，我实在迈不动脚步了，瘫软的坐在一棵大树下，心里想：“完了完了，妹妹一定是丢了，丢了……。苍天啊，求求你，帮帮我吧，把妹妹还回来吧……。”我双手合十，无奈的在心里祈祷着……。
两个弟弟看着我一声不吭，他们一定也是傻了。我没有一点力气了，在心里打算着，妹妹如果真的找不回来了，我无脸回去面对爹娘。如果家里知道，我把小妹妹丢了，会成什么样子……？我不敢往下想啊，妹妹找不到了，我一定不会活在这个人世的。但是，我一定把两个弟弟完完整整地带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亲自交到他们手里，然后我再离开。我把妹妹丢了，不能再把两个弟弟丢了，一定要把两个弟弟带回到家里去，这是我的任务……。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想着想着，这时一位好心的爷爷走过来，对我说：“孩子，你们还是去找公安局报个寻人启事吧，别在自己找了，时间拖得长了不好啊。”我在老爷爷的指导下，顺着他指给我的路线方向，起身去找公安局报案找妹妹。
但是，我的脚软的站不起来了，两个弟弟使劲儿的扶起我，刚要迈步又倒了，我已经神经质了，眼睛盲目地向四周瞭望着，我在寻找妹妹的踪影……。
突然，我发现在从我身边数，第六棵大树下，也就是几百米外，有一群小顽童，在哪里爬倒卧起的，一会儿聚成一堆儿，一会又挤成一团儿，大约有十几个小孩子，在哪里玩儿着游戏，就是当时当地最时兴的一种儿童玩法，一张一张用彩纸折成的动物卡片儿，叫——piaji。带输赢的，放在地上，用手拍打，一起一跳的，挺吸引人的。小妹妹当时就对那玩儿法着迷了，在家时天天出去和邻居家的小朋友们玩儿，今天小妹妹会不会……？
当我看到不远处的那群小顽童，眼前突然一亮，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突然起身，疯了一样飞奔过去，当时把两个弟弟吓怔了，随后跟着往前跑，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那群小孩子跟前，不容分说扒开头挤成一团的他们。一看，被他们围在中间，在那里正趴在地上，拍piaji的小女孩，正是长着一头卷曲头发的小妹妹，于是我一下抱起妹妹，紧紧地搂在怀里，什么也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只是断线的泪珠在我的脸上流着流着……。
小妹妹在我的怀里挣扎着，手里还攥着赢来的动物卡片，嘴里还嚷着：“我又赢了，那几张是我的，快给我——”。
小弟弟气的，一下把她手里的纸片儿抢去扔到地上说：“还玩儿还玩儿，我们都要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小妹妹听小弟弟这么一吼，才停下来，看着为她着急的姐姐哥哥，一声不吭安稳的，忽闪着毛茸茸的小眼睛……。
从和她一起玩儿的小孩子，七嘴八舌的讲述中，还有小妹妹的补充下，我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尾。
原来，小妹妹在我们经过那棵大树下时，她就注意到了这群玩儿piaji的小孩子，一直惦记着，当让她走在尾后时，小妹妹见有了机会，趁小弟弟看别处不注意，偷偷回头来找这群小顽童来了。
当她挤进这群小顽童时，正玩儿在兴头上的小孩子们，也没太在意，小妹妹玩儿的挺好，先是好言巧辩的向其中一个小孩借了两张卡片儿，后来不断地赢，还给人家后，又用手里赢来的几张和人家玩儿了起来。
越玩儿越来劲儿，把什么都忘了。在这期间，还曾和人家一起回家去取新的卡片儿，还在其中一个小孩子家的院子里玩儿了一会子，而后又转回到原地那棵大树下，因为那的场地光滑，重新又开始玩儿，饿了还吃了人家一个小饼子……。
就这样，她在哪里忘我的消遣着，玩儿着，我们姐弟三人在另一处，几乎翻遍小城，难过的泪飞雨下地找着，找着……。
不管怎样，妹妹完好无损的找到了，我也奇迹般地随着经过的讲述，逐渐恢复了体征力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领着妹妹的小手，重新回到商店选好花裙子，又用剩下的钱，给弟弟妹妹们买了点吃的，我一点不觉得饿，只是口渴的很，喝了点儿离开家时妈妈给带上的水，取车带着弟弟妹妹一行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听着小妹妹叽叽喳喳的讲演着……。
今天，我能把妹妹找到，把弟弟妹妹们完好的带回家，真是一惊一喜的幸福啊……。
因为找妹妹，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时近傍晚时分，我们才见到家的影子，门前的大路上老远就看到爸爸在哪里着急地等着，张望着，一日晚归，也急坏了爸爸妈妈，看到我们一行归来，爸爸几乎小跑着迎上来，小妹妹手舞足蹈的展示着美丽漂亮的花裙子，爸爸高兴地抱起小妹妹，对我们姐弟三人说：“可回来了，把我和你妈妈急坏了……！”
走进家门看到，妈妈早已把饭菜摆好，看得出等了我们姊妹好久了。我们的归来，给这个家增添了喜庆和快乐，在父母的询问下，两个弟弟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我们这一天的事儿……。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两行泪水不停的流着，丢妹妹的那一刻，我一滴眼泪也没顾上流，回到家里，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我倒觉得委屈了，哭了。越哭越想哭，越哭越委屈，不知道原因的泪水，倾泻而出…….。
爸爸妈妈没有责怪我们，只是说：“只要你们四人都平安的就好。”看到哭而不止的我，妈妈理解地说：“孩子哭吧，大声地哭痛快了会好一些的……。”那时的眼泪，一半是高兴，一半是后怕，一半是庆幸，假如找不到妹妹，这个家就不会是眼前这样了……。
虽然，我和两个弟弟只经历了丢妹妹的几个小时，但那一刻，是震惊魂魄的一刻，每当想起都后怕，一生难忘的后怕，妹妹你吓着我啦……。
图片发自简书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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