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刮伤了小朋友的脸

我家就住学校对面,自女儿升入二年级后我就没再接送她上下学,总是爬在后窗户上望着她小小的背影在车流人流中匆匆而过,心里感叹真不能小瞧了孩子,她们比我们想像的要勇敢的多。

上个月星期四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去秋游了,下午四点左右从当地返程,老师通知需要家长来接。我去学校指定的地点和众多家长等着孩子归来。

四点五分左右大巴开过来了,家长一拥而上,我也顺利地从人群里接到了女儿。女儿晕车,我担心地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头晕吗,吐了吗?她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说了句“妈妈,老师让您去找她,就现在。”我拉着她的手去找老师了。

老师正在和别的家长说话,看到我立马变的严肃,说:“你看你家孩子把人家孩子脸拉一口子,你看看。”说着她指了指她身边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左脸颊上有一道一寸左右长的血痂。

我赶紧上前,伸出手轻抚孩子的脸,歉疚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什么东西刮的呀!”

小男孩身边的高个男人呵斥我“别动”。我赶紧把手拿开,看着老师。老师说学校轮滑场地新装了放轮滑鞋的木柜子还没投入使用,孩子们看到后下课了就跑里老里面玩。我女儿见别的小朋友玩她也跑进去玩,出来推柜门的时候正好那个小男孩就站柜子旁边,柜门就撞在了小男孩的脸上,不知道怎么就拉了一道口子。老师又说我女儿不是故意的,她压根不知道小男孩站在柜门旁边,再加上柜子是新做的,可能棱角啥的都很生硬,所以就把脸刮了。

不管怎么说是我女儿弄伤了别人,我们有责任。我对站在小男孩身边一脸严肃的男人说:“您是孩子爸爸吧,这事老师今儿不说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孩子压根没给我说过,真是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您看怎么处理,是带孩子去医院还是怎么着,您说?”

男孩爸爸听了我的话脸色有点缓和,他说已去过医院了,没啥大事,目前没啥好的办法只能等刮痕上的结痂掉了,看有没没留下疤痕。如果后期要买个去疤膏啥的再找我们,现在没啥大问题,让我们也别再怪罪女儿,说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我一听这家长也挺讲道理的,心里一下子就松了口气,赶紧让女儿给小男孩道歉。女儿嗫嚅着说她一直在道歉,说完把头低了下去。

老师又从中斡旋,最后男孩家长满意地走了。老师对我说没啥大事,看着男孩脸上问题不大,叫我不要担心更不要回家责骂孩子,孩子是无心的。

回家后我就把女儿叫到跟前,跟她正面谈这个问题。我说虽说你不是故意的但也是你的鲁莽伤了别人,以后干什么要小心,伤到你了妈妈也会心疼。这事了就翻篇了,你不要再想了好好上学,要承担什么责任爸爸妈妈来替你,等你长大了再有什么事就要自己承担了,这没什么,就是成长中的一个小波折,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下比不再鲁莽就行。女儿不说话,跑进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了在屋子里哭。

我心想要给小男孩买点牛奶水果啥的慰问下,毕竟人家小孩受伤了,都是为人父母,咱得将心比心。还没等到周一我买东西,周六时孩子妈妈在班级群里找我,要我加她微信。

她说她看着孩子挺严重的,脸上可能要留疤痕,去了附近的两家三甲医院医生都说没啥大事可她还是不放心,约了儿童医院的整形专家去看,到时候看病产生的费用要我们全部承担。

我一下子就懵了,有这么严重,都找上整形专家了?可当时看男孩的脸真的不严重啊,就是一道小印子,再说了小孩子年龄小皮肤自身修复能力强,个把月就会没事的。

这些话我也就在心里想想,嘴上说的却是既然约了号那就去看,看看大家心里都踏实。费用该我们出,我们就出,不用担心。

周一下午,我和我们班孩子家长聊这事。家长们都说这事男孩的家长应该找学校啊,这是学校的责任,两个孩子都是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学校新做的柜子应该告诉学生还不能使用更不能玩。虽然我女儿有责任可学校责任更大。

有见过小男孩脸的家长说,没那么严重不致于找整形专家。医院就是个坑,去了没个千儿八百出不来,万一手术那可就不止千儿八百了。

这事闹的,我这心里也是没底了。孩子爸去外地还没回来,我一开始觉得这点小事我自己能搞定没必要跟他说,可现在是真金白银得往外掏啊,我得跟他说说了。

孩她爸听了说几百块钱我们认了,花多了那肯定得找学校,学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说不能找学校,我们孩子还要在学校继续上学,班主任也是一直跟班到毕业。如果和学校老师发生矛盾了吃亏的是我们孩子。我们是外地户口,孩子能上本地的好学校费好大劲了,再找学校太不容易。

孩她爸是个急脾气,她骂我胆小怕事,说孩子在哪儿都能上学,怕什么,该谁的责任谁承担,他绝不多掏一分冤枉钱。

我又约了男孩妈妈见面。我们俩站在学校门口边等孩子放学边讨论这事。男孩妈妈说她也知道是学校的责任,可是她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怕事情闹开后孩子在学校被老师孤立、另眼相待,她家孩子还胆子小内向。她还反过来安慰我说让我不必担心,她们有医保花不了几个钱。

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几个钱也是钱啊!明知道是学校的责任不去找学校三言两语把责任全部转嫁到我们身上。

没办法,我又去找了老师。老师也很惊讶,说那有那么严重还去找整形专家,后又说先看病,完了再说。

第二天孩子早上上学时要我下午没事时去接她,我答应了。下午没事我去的早,站在校门口边等孩子边看手机。忽然就听到我旁边站的一老头和另一老头讨论孩子脸刮伤的事情。我假装看手机认真地听他们在那讨论。

听了半天,他俩的意思是反正是别人掏钱,就往严重了说,谁让她们伤了咱孩子呢,该赔。学校那不能去找,得罪了学校对咱孩子不好,就让孩子家长赔,甭折腾学校。我听了心里特别不爽,可又有什么办法,事已出了。

周四的晚上我着急想知道结果就微信上问了男孩妈妈医生怎么说的。男孩妈妈把收费单拍给我,说是挺严重的,要分三次用药物修复,每个修复期是一到两个月,费用1129块钱,三次下来大概要三千多块钱。她一再强调是修复三次,不是一次,费用不能报只能我们出。

我听了觉得这个真的是诊疗过度,把这个情况打电话跟老师说了。老师听到后也很惊讶,说那有那么严重,就一小口子要花一千多还得修复三次,你们别管了,我去找对方家长沟通。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老师又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最多能拿多少钱,她心里好有个数。毕竟是我们孩子刮伤了别人,多少都得赔点。我看了一眼老公,他伸出五个手指头,我明白他是最多赔五百。我在心里加了三百,对老师说我们最多出八百,因为伤势真的没有孩子妈说的那么严重,去了两家三甲医院人家大夫说没啥大事,抹点修复药膏慢慢就好了,跟本花不了那么多钱。

老师在电话里安慰我,并说要把此事上报学校,然后和对方家长沟通,在不耽误把孩子脸伤看好的情况下双方能和平解决此事。老师还说我们私下不要沟通,等学校的处理结果。

第二天一早,男孩爸爸的电话打来了。他在电话里气势汹汹地质问我为什么不赔钱,找老师干什么?还讽刺我三千块钱对他们来说是个小数目,他们原先以为要花上万块呢。还说就算学校赔钱了他们也不会要,只要我们赔偿的钱。为啥呢?他说:“我得罪了学校我家孩还上不上学,还怎么上?三千块钱又不算多,现在这个社会谁都能拿的出,我们又没跟你多要!”

他在电话里巴拉巴拉说了快一个小时,又是劝我痛快拿钱,又是给我科谱医学知识,又是教我做人道理,车轱辘话来回说,我无可奈何地听着。我当时心想赔给他算了,花钱减少麻烦。

我家孩子爸找了个早年在法院上班的大姐,她女儿在市里开了律师事务所。大姐女儿说未满十岁的孩子在学校发生事故学校负百分之七十左右的责任,还得看事故的发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家长的责任化分比较轻。如果十岁以上发生事故,家长负的责任就大多了。

我们心里有底了,谁的责任谁承担,我们不推卸责任也不多担责任,该赔偿多少赔多少。

而这时候我们忽略了孩子的想法,她每天闷闷不乐,我们一讨论赔偿的事她就特别认真地听,听完又默不做声。她还告诉我,小男孩脸上的结痂掉了,她下课了就去观察他的脸,觉得他的脸就快要好了。她说:“妈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推门的时候不知道他在门外头。”

说完后孩子眼泪汪汪的,我心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告诉她,虽然你不是故意的,可还是无意弄伤了小朋友,咱得赔偿一部分,毕竟小朋友的脸受伤了,他爸爸妈妈也很心疼呀。但是什么事都得讲个理,咱们不能希里糊涂的赔偿。

学校一直没给出结果,我也不清楚老师和对方家长怎么谈的,又一个周六的早上,男孩爸爸安奈不住打电话过来了,他说要我们赔偿一千块这事就算了了,他不再找我们也不找学校了。

我用微信给孩子妈妈转了一千块钱,她收了钱后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明白这个别扭是躲不掉了。女儿用手机做作业看到我们的转账记录,用我的手机给她爸爸发了一条微信:

爸爸谢谢你替我付钱,长大了我一定还你。

一、

实验失败了。

米洛国际物理研究所,1001号实验,平行宇宙的局部移动,以失败而告终——我对着门外的夕阳默默宣告。

然而我不是米洛博士,也不是实验室的总管,甚至不是实验参与名单里的人,只是一个做着基本工作的见习观测员而已。不过现在不一样,我完全可以拿掉那见习二字。

因为除我之外,研究所里已没有第二个人了。别说观测员,我说要做研究所所长也无所谓,反正孑然一身,什么名号职位都毫无意义。作为见习,我最多也就是帮忙连接设备,辅助组装线路之类的,再要么就是帮忙记录些纷繁的数据。今天中午则是轮到我负责午饭,我提着饭盒上楼时,还没敲实验室的门就被轰下来了。现在想想,大概是实验室里的实验进行到了重要关头,大家屏着呼吸的时候突然听到饭盒摩擦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然后紧张过度的米洛老爷子就骂出来了吧。

我生着闷气,把大家的饭连着自己的带到了地下控制室,吃完了又顺便检查了一下动力炉,我觉得实验结束了,大家都饿得在埋怨我的时候,才带着一点点报复的快感和发觉自己有失职守的愧疚匆匆跑了出去。

而刚推开门,带着沙子的阳光和搅拌着水泥灰的风就眯了我的眼。五层楼的研究所,顶楼直接消失了,从一楼到四楼就是一个穿凿,通通透透,周围一片狼藉,连一块完好的窗玻璃都没有。而大家,则消失得干干净净,既无血迹,也无气味,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什么实验失败,这分明就是实验事故了吧?

我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这个时候打给警察已经没用了,要打给急救站和消防站才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圆饼,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口袋里装的只不过是研究所的所内通讯机。研究所为了避免干扰以及泄密,特地建在一个偏僻的盆地里,除了控制室,以及顶楼的信息中心,其他任何人员、区域都是不允许和外界通信的。

控制室所在的位置只有一个大洞,而顶楼已经连灰都不剩了。

夕阳西下,秋高气爽。一阵金色的山间秋风拂过,我冷静了一些。除了躲在地下逃过一劫的我,这个研究所已经不剩半个人了,打急救站电话毫无用处。消防站联系不上,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去。我记得研究所的地下是有车的。一辆轿车,钥匙在博士身上;两辆越野车,锁在特别车库里;四辆观测车,都是无人机;几辆自行车,那不算也罢…还有一台货运车,运送补给用的,看来只能靠这东西出去了。对于我这种半研究半打杂的人员,货运车的使用权限还是有的。

我从储藏室里调出了许多补给,包括工具、药物、食物,还有水,足够我用半个月了。在地下车库的升降机上放下圆饼,登录了我的ID,启动了货运车的调用程序。黄色的信号灯忽闪忽闪,货车从车库里渐渐滑到升降台上。咔啷一声,机械停了下来,完成第一步骤,开始进行出仓自检。

我趁着这个空当,到研究所剩下的楼层里都转了转。各个楼层的东西仿佛是海上的垃圾,被从中央发出的浪潮冲到了边缘地带,研究所是圆柱形的,所以越贴近外围的地方越是完整。而越是接近地面,地板中间的空洞就越小,整个被掏空的地方大致是个倒圆锥。看来要不是我在地下,说不定现在研究所里都没人了。而不幸中的万幸是,研究所的动力中枢、后勤中枢都在地下,不然,我就只能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出去了。

在一片狼藉里,我翻找出了一台相机,于是我便把现场都拍了下来——说不定出去后还能作为研究这起事件的重要材料,大概能卖几个钱吧?在二楼、三楼的实验室里,还有一些器械保存了下来,我把它们都运到了一楼,其中有的器械我也不大懂是干什么的,但是都完整,我就也带出来了。不单单如此,几乎每个楼层都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就跟个垃圾堆里的淘宝人,或者山沟里的掘金者一样,挨个挨个地翻检过去,但凡有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我就运到一楼。有的我用不到,有的我看不懂,但是就像一个小孩挖到一块卵石就能玩一天一样,近乎是出于一种我自己也不甚明了的动力在翻翻拣拣。等全部扫荡过一遍后,夜已经深了。

出了门,绕到出车口,然而却没有看见应该在那里的货运车,甚至连出车口都没有打开,空空如也。我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就飞奔到地下,控制台还立在那里,货运车正随着液压杆的升高而升高,当平台升到一多半的位置时,只听到一阵泄气的声音,平台又哧溜溜滑了下来,无多时,液压杆再次发动,平台平稳升起,匆匆落下,如潮汐般往复,做着希绪弗斯式的徒劳之功。不难想象,这白痴机器就跟健身一样举了一晚上的哑铃。

这气得我狠狠踹了一脚这东西,然而我的脚隐隐作痛,它却岿然不动。我停止了机械,稍微检查了一番,是液压阀有些漏。不仅如此,程序里的一些参数还乱七八糟的,由于几个小时的高强度磨损,还要更换几个零件…顿时我就觉得头大了起来。虽然没有可以看时间的东西,但是看天色大概是个凌晨一点左右。就算今晚修得好,明天也没有精力驾驶了。我决定先休息再说。

我不想睡在墓室般的地下,又爬回地上,月光从空洞里流淌下来,一些残余的线路和器械还挂在洞的边缘,在阴影和微光的作用下,宛如死掉的藤蔓。我拨开那一堆杂货,躺在一楼空旷的大厅中央,四周只有支撑着暗影的柱子,和外面吹进来的风。黑色的风封闭了四方,空洞里的月色格外明亮了,我渐渐沉入睡眠,恍惚里听到呢喃耳语。

二、

研究进行到这里,成功几乎只有一步之差。然而就是这一步,仿佛是要从2000年1月1日0:00挪到1999年12月31日23:59一样,总也迈不过去。而且我冥冥之中有着这种感觉,那就是,如果不快点跨出这一步,就越来越远,再也跨不过去了。但凡事总有办法,比如在国际日期变更线上我还是跨得过去的。现在,我就是在找这个研究的“国际日期变更线”。

作为首席观测员和实验助理,我的工作并不比博士轻,同时压力也如此。我知道别的观测员和工作人员时常觉得我们这些人就是几个异想天开的疯子,然而我知道我们不是。我们非但不是疯子,我们还是天才——这么说可能有点没羞没躁,不过天才和疯子本来也就一线之隔。在和博士一样的繁重作业中,我才知道一个新的可能性是需要多么伟大的创意、胆魄、学识才能去发掘。如果说之前我还有一成的顾虑和迷惑,现在我站在中央控制台前,再无半分犹豫。

那是一面镜子般的屏幕,周围环绕着诸多设备,每一根电线都是我们苦心搭设的。镜子里,也有一群身穿白大褂、摆弄着各色设备的人。仔细看去,甚至有的人和我身边的人面孔极其相似。

这就是我们目前的成果,对平行宇宙的观测。

当前还停留在定点的观测,不能通览。但也相当使人兴奋。我清楚记得米洛博士是如何老泪纵横,张开双臂,朝着这屏幕跪下。目前还只能观测,不足以服众。毕竟如果说这是技术手段制造的假像,我们也无可辩驳。但只要能完成干涉平行宇宙的实验,其说服力便可倍增。

大家都见证了这景象,然而只是昙花一现。不过数十秒的功夫,就消散的一干二净。不管我们事后怎么摆弄,都无济于事。要观测平行宇宙的消耗很大,而我们的动力系统在那短短的几十秒里就已经烧坏了一些地方,无法再达到原先的能量级别。我们都很想马上继续实验,无奈研究所建在深山老林里,跟外界交流起来比较麻烦,要等配件和专业维修员到达,那恐怕是几天以后了。我们虽说有一点配件,懂一些技术,不论是我还是博士都极力反对勉强凑合,一定要完完整整地修好,然后启动,屏幕闪亮起来,把另一个世界再度展现眼前。

这几天只好闲着了。

按理,一间研究所怎么也有几个项目,一些常务性的工作是一定会有的。但米洛博士的动力系统貌似也出了岔子,从实验室出来后一直精神萎靡,只有脚不由自主地颤抖不止。我知道这是什么病,只要动力系统能修好,保准他老人家垂死病中惊坐起。我也有些寝食难安,连炸鸡吃起来也没味。要知道,储藏室里就只有那么多炸鸡,一个月也就那么几次。

吃完饭后,我到一间小实验室里坐了坐,盯着一只摆傻愣愣看了半天,然后又拿起激光笔对着各种镜片照来照去,看光线在镜片间乱七八糟地折射、反射…玩了半天,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傻气,就起身爬到了天台上。

天台上干干净净,由于我们这里不研究天文,所以也没有什么望远镜。转一圈望去,山峦秀丽,鸟跃林中,看得我直想吟诗作赋,无奈自从高中毕业后,脑子里就再也没有跟那些东西打过交道,现在连一封情书都写不出,还谈什么吟诗…我一屁股坐在天台边,隔着铁丝网看世界,都被分成无数个菱形的小块,从每一个块中,又都可以看见完整的世界,只要不断变换角度就可以。每一个菱形都是自足的,然而拼接在一起又是完整的,实在妙不可言。

“你在这里啊,”门悄悄地开了,文音大概是张望了一会,便推门而入,“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很沮丧啊。”

“当然,到手的鸭子飞了,能不沮丧吗。”

“看开点啦,又不是修不好。”

“我知道修的好,但是…如果修好了也无法再现呢?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

“那——大不了不要诺贝尔物理学奖了呗。”

我翻身站起,张着双臂问:“开玩笑吧,诺贝尔奖关我屁事,关键是我们差一点就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啊!现在就像哥伦布看到了美洲大陆时船突然沉了一样。”

文音手插在口袋里,直接在我旁边坐下,然后抽出手来,摊开,什么也没有。“就像本以为好不容易能吃炸鸡了,结果却没抢到一样?”

啊啊啊,我一只手捂着脸,决定装傻。本来实验失败就够惨的了,现在突然想起连炸鸡也没有吃到,简直亏大了,蠢死了。

文音扯了扯我白大褂的衣摆,我露出一只眼睛,瞟到她舔了舔嘴角,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这人,故意的吧?然而接着,她摊开的手上不知何时突然有了东西,我两只眼睛仔细看去。

“这是——炸鸡?”

“你的那份我留下来了,怎么样,我对你好吧?”文音嘿嘿一笑。我干咳了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只见她打开手里的饭盒,直接捞走二分之一。我心里咔嚓一下,然而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强,便挨着她坐下了,一起吃着冷了的炸鸡,一边看着星星。

她吃的很快,不但快,而且干净。吃完了,就趴在铁丝网上吹风,看风景。我则一边慢慢吃,一边放松着,跟她搭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终于,我也吃完了,我们就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一言不发,只有风吹过铁丝网的声音。

渐渐地,风声大了起来,我似乎又听见她的声音,仿佛在喊我,又仿佛只是我自己的心声。她趴在铁丝网上,一动不动,却又似乎在变稀薄,要融入夜色。

“白痴,你他妈的快动啊!”我心头突然暗骂一句。我猛地惊醒,文音抓着的铁丝网正在一点点倒下去,她背对着我,不断喊着我的名字。我几乎是扑出去抓住了她的腰,一搂搂入了怀中,倒在地上。而铁丝网则越加高唱起来,最终伴随着螺丝崩坏的声响跌了下去,几秒后听到哐当哐当的声音。

文音转过身来,我也坐起,她看看我,在我毫无防备之中轻轻地吻了我一下,便埋入我怀中。

三、

好险,太险了。我全身一松,直接躺倒在地,心里无奈暗骂:这人是傻逼吗?

然而我这么说也有些别扭。因为那人毕竟是我,说自己是傻逼,而且是另一个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要说他是我,也对;说他不是我,也对。更重要的是,我终于是救下了文音,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她,但应该也是她才对。

话要从头说起。

我本来是要睡的,裹着毯子望着大洞慢慢睡着。然而真正等身心内外都安稳下来,要进入睡眠时,一种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去,而且似乎还有人一闪一闪拿这灯照我。我半醒半睡里狠狠给了脸上的“蚊子”一掌,然后就把自己扇醒了。醒了后,嗡嗡声一直在响。我遵循声音的轨迹追溯过去,最终在空洞边缘下停住了。那里还吊着一些组件,其中有几盏指示灯还在有规律地闪烁,嗡鸣声就是那里传出来的。我爬到二楼,接了几束数据线在上面,最后像长长的登山绳般拖到地上。

研究所的所内终端同时又是技术特化型的微机,只要把数据线连接上,多半能解析出来。事与愿违,这些信号在金属圆饼上解析的结果,是一种不稳定的光信号,而终端是没有屏幕的,根本无从得知这光信号是什么。

我便随手把终端机放下了——反正解析不了,有什么用?至少这样没噪音就可以了。月亮已经离开了空洞,不会有那种有人照射眼睛的感觉,我可以安心睡了。但真正裹着毯子躺倒时,却辗转难眠——那光信号到底是什么呢?

想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站起,拿出那一堆器材中的光学仪器和电子设备,这里拼拼,那里接接。几乎是随着印象,我组装出一个穿衣镜。

我组装穿衣镜做什么?!

八成是傻了吧,我一脚把穿衣镜踹开,它哐当一声倒在器材堆上。这时,几个大块头被它扒拉下来,露出了一台投影仪。我看着那东西,心中一跳,就直接提了起来,一检查,几乎没什么损坏,只有镜头有点问题。于是我连忙把投影仪接上数据线和手提电源,再把穿衣镜所用的特制镜片翻过来,让光打在其上。随着一阵哔哔啵啵的声音,图像渐渐清晰起来,就这么在空旷的大厅里看起幻灯。

画面的视角很奇怪,似乎是在空中,前方是一栋大楼,只是看不出有几层。楼顶与我的视线齐平,还有铁丝网,铁丝网后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发射塔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模糊的很。我顿时觉得稀奇起来,这个光信号是哪里来的呢?简直像是不知哪里的监控录像。这楼,看着怪眼熟的。我二十好几了,四处奔波,见过的楼太多了,能让我觉得眼熟的楼,究竟是哪一栋呢?

答案呼之欲出——这来的很快,因为黑夜里突然就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像挂在塔吊上的塑料袋一样在风中凌乱。那男人缓缓扭过头来,嘭地坐在地上,一双同我一般无二的眼睛、一副与我一般无二的嘴脸,照镜子般展现出来。

这下就清楚了,这栋楼一定就是研究所,除了米洛的研究所,我还没有这样穿着白大褂上过天台。从这个视角,八成是有摄像头安装在对面的树顶咯?可是我都干了好几年了,虽说一直见习,但工作经验和正规工作人员相比也不差,却从未听说过研究所在外围也布置有摄像头。如今这份监控录像就这么出来了,不由得…

嗯?

在画面中,“我”只是一直傻坐着罢了,要不是起风摆动了衣服,都不知道这是图片文件还是视频文件。这时,后方动了动,一个白色的点像旗帜般随风展开,转过身,文音的脸出现了。我直接跳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画面,确认那就是文音无误。然而文音,她早就死了,在我进来研究所的那一年就死了。在画面那头,她居然还同我一起吃晚饭,一起乘凉,还趴在铁丝网上。简直不能再鲜活了。此时,即便是身为科研工作者的我,都背脊一阵冷汗,不过背了一遍元素周期表后我迅速冷静下来。

这明显不是监控,因为我从未跟文音这么亲密过。我们虽说是一个专业里的同学,但她是才女,我是普通人,我们之间的交往也就仅限于常常打招呼。即便到了研究所里,她也是以前辈的身份存在的。尽管我憧憬着文音,但不管论及哪个方面,似乎都同她有着距离。当那天早上我听见文音坠楼而死的消息时,心中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现在,死去的人从镜子那头活过来了,我一时竟不能自已。

突然,文音坠楼的记忆从我脑子里闪过,我记起其鉴定是意外事故,是因为顶楼护网脱落导致的意外。我把脸斜着向镜面凑去,她此时正伏在铁丝网上,而“我”还坐在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要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就好了,可是这该死的东西偏偏放的是默片。我几乎把脸贴在画面上,看见文音的手攒的紧紧的,而铁丝网似乎也若有若无地倾斜、倾斜…

我的汗毛直竖,不知是真的危险还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文音马上就要惨遭不幸。然而两个人的话我又听不到,“我”也一动不动地发呆,简直气死人。要是他能站起来确认一下我也不必这么焦虑了…啊啊,明明画面里的事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我到底在急什么啊?

突然,铁丝网剧烈颤抖了一下,我几乎是瞬间爆发出了超常的思考速度,当即判断我的预感没错。而那个画面到底是什么呢?我想,大概是平行宇宙实验的残渣吧,比如来自平行时空里的一点点影像——也就是说,即便是不同时空,那个男的也是我,不再是和我一毛钱关系没有的事了。

然而“我”似乎还没察觉如此显而易见的危机,文音头微微偏了过去,想必是在喊他,是在呼救了。动啊,动啊!

白痴,你他妈的快动啊!

四、

“啊!”

我从床上弹起,看看窗外熹微的光,知道自己是做了噩梦了。然而即便在噩梦里,那声自己的暗骂也久久挥之不去。我知道,这是后怕、歉疚,或者别的什么。要是没有救下文音,我大概要背负这种日渐沉重的感觉过一辈子吧?

维修队中午抵达了,虽然博士不大精通实际的机械与电子工业,但是仍旧守在施工现场,毕竟能源中枢能否修好决定了我们的实验能否如期进行,而万一不幸加重了损毁,那恐怕连灯也点不亮了。不过听技术员说,损伤的只是一些零件,不需要大修,应该很快就可以了。

我陪在博士身边,文音又陪在我身边,三个人就这么前后站在门边,看着维修队施工。文音扯了扯我的袖子,我看向她,她使了个眼色,顿时会意,走到一边。

“怎么?”我问。

“哎,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真的是平行世界吗?”

“呃…大概?”

“但是,既然是平行宇宙,也就是说互不相干吧?怎么观测到的?”

我脱下白大褂,扭成绳状。文音好奇地看着,也不发声。

“把你的也脱下来。”我说。

文音懵了一下,问我说什么,我只好重复了一遍。结果文音向后一个滑步,把白大褂紧紧捂住,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怒火,只是看到她的脸色突然红了起来,就这么判断了。

她指着我,半张着嘴,终于蹦出两个字:

“流氓!”

咳,怎么说我流氓?我顿时就石化在原地。不过仔细想想,一开口就要女孩子脱衣服,确实有点…

“那个…我只是借一下你的白大褂而已…”

“干嘛?”

“不是要解释原理吗?我只是演示一下…”

她撇了撇嘴,侧过身子,像昆虫蜕皮一样将白大褂轻轻脱下,甩在我头上。我拉下衣服,只见她双手环抱胸前,似乎是看着我,然而脸笼罩在影子里,只有眼睛反射着光,我也不能肯定。我把已经扭成绳的衣服夹在腋下,如法炮制把她的衣服也扭成绳。伸出绳子一端,递给她,她会意地拿在手里,又从我腋下抽出一端,我们左右手各自连接绳子一端,两根绳子白晃晃绷直在空间,彼此毫无交集,似乎直到历史的尽头也不相往来。

“时间是线性的,随着时间运动的宇宙,就仿佛是一条线,或者一根轴,其中每一个点对对应一个时间点的宇宙。而所谓平行宇宙,就是互不干涉的两条轴,不论在哪个时间点都不会交叉。”

“这我知道。但既然是平行的,又怎么观测到呢?”

“确实,时间是沿着这条轴单向移动的矢量,在一个宇宙里,我们最多只能向前或者向后观测这条轴上发生的事,即所谓预知未来和过去重现。当然,还做不到就对了。但是理论上…呃,大概有可能吧?毕竟我们连另一条轴上的事都观测到了。”

我换成两腋夹住绳子头,然后左手将一根绳子向内侧按下去。

“现在怎么样,绳子?”

“弯了。”

“对,这个时候,这条绳子的样子,就是曲线了,而假如我们从某个点作出一条切线…”

我艰难地伸出右手,为了防止绳子滑落,还提起了右腿夹住,然后虚空中划出一条直线,跟右侧笔直的绳子交于一点。文音抬起头来,疑惑地沉默着。

“所以?”

“这条切线当然是不存在的,但是此时此刻的时间假如跟正常状态一样,那么就会沿着切线方向行进,最终就会和另一条线相交,即两个平行世界所共有一个时间点,在这个时间点,两个平行宇宙的状态是一模一样的。”

而我们的实验,就是通过扭曲局部的时空,来人为制造这样一个切点。只要扭曲的程度足够大,就能跟另一个宇宙相交也说不定。

“但是…”文音说话了,“你的意思我懂了,但真的如此的话,我们所观测到的其实并不是同一时间的另一个宇宙,而是那个宇宙的过去或者未来吧?你看,交点和你的切点根本就不对齐啊。”

我一看,果然。那既然如此,我们之前所观测到的,究竟是那个宇宙的过去呢,还是未来呢?我不禁如此想着。

“喂,回魂啦回魂啦。”文音甩起来两根绳子,打断我的思考。我看向她,文音走到有光的地方了,眼睛直直望着我,似乎是要透过我的眼睛去观测另一个世界。

她抬起了手,我的视线投入了她的眼睛里,以至于连她抬起的究竟是哪只手也不清楚。但无疑那是她的手抬起来了。它搭在了我的额头上,从我的某一侧脸颊划过,轨迹似乎是五道,又仿佛只有一道的触感。接着如一滴水,滑到了我的脖颈,最后到了锁骨。

“还是你认真的样子好看。”

“咳…什、什么认真的样子…”

文音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着什么,我没听清楚。不过这小声嘀咕的样子,竟也激起我的怜意来,不由自主就再次出神。

当城市还小的时候,我有许多热爱。

这一份热爱或许也被人关怀过,只是默默地不说话,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当我扎着马尾辫背着书包在跟着青春慢跑…… 这一份来自沉默的肯定是多少年后自己最深刻的回忆。

在那个还在流行看小说的时候,我和朋友总喜欢星期五放学之后,骑着自行车去书店。这成了我们一个月必去的地方。

对书店的样子、还有书店阿姨再熟悉不过了。每当我走进那家书店,店长阿姨都冲我笑笑。问我: 今儿找什么书啊?

后来,隔了一顿时间没去,再去时发现店里只站着一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的男生在整理新到的书。

我走到他身边问: “你好,店长阿姨呢?”

一秒二秒三秒…他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继续埋头整理书籍。

周围的空气真尴尬……

正打算要离开,店长阿姨提着包回来了。

见了我,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去办事了,这家伙不怎么爱说话。别介意哈”。

我: ” 没事的,阿姨。”

冬天来的有一点早,准备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还下起了小雨。

吃过老妈做的晚餐,屁颠屁颠跑去电脑旁边。登录QQ看到有一条好友申请。点了同意,几分钟之后对方没有发消息过来,我好奇发送一条: 你好,哪位?

之后一直都没有回复,于是我又再发送一条: 再不说话!我把你删掉哦!

对方还是没有回复,打开他的空间竟然设置权限。我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把他放在陌生人列表躺着。那时候QQ列表的好友数目就像考试成绩进步似的。多一分会有一点小满足,少一分感觉失去了什么。

那一年分班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们,他们像个冷漠的旁观者却要用微笑去感染别人。带着面具的温暖去接近和他们温暖的人。而真正温暖的人是真诚、善良的。是不管身边人如何有多缺陷、都会温暖对待他人。

朋友和我也渐渐的不常去那家书店,我们好像没有太多时间去看各种小说。

还记得上次去书店,还是几个月之前事了,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了。因为那天晚上有一个奇怪的家伙加我,过了一顿时间我发现他不在我的陌生人列表了。正好那一段时间成绩落后的很糟糕。

许多年前和朋友分享内心会发光的小理想。眼睛是带着一份憧憬和渴望。坐在还没有塑胶操场上,你听我说。我听你说。好像永远都不会烦,孤独离我们还太遥远,我们还有一大半的青春去热爱我们的生活。

地球会转,世界同样会发生变化。

学校规定要开始上晚自习,晚上回家有一段路,是没有路灯的。朋友家和我家同一个方向,她比我家还要远一点。记得朋友跟我说过一个发生在生活中的一个暖心小故事。她晚上回家,刚好那天夜晚还下起了毛毛细雨,所以骑车很不方便。就这样缓缓的骑着,后面来了一辆汽车,汽车在我朋友后面也是缓缓的开着。直到朋友到家,那辆汽车速度开始变快。

在黑夜,照亮你回家的路。让你不在迷路,不在害怕。

朋友那时候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姑娘。

我也曾遇到过,那天朋友请假我独自一人回家。行走在黑夜中,如果有手机有耳机有音乐那就更加好了。这样就不会感到寂寞。

老天爷是不是想让我挑战下寂寞? 骑着骑着自行车轮胎突然”砰”的一声。当时就急了,抬头看看没有星星的天空、没有路灯的马路。束手无策,可是必须还是要回家呀。推着自行车向黑夜走去,回家的路很暗很暗,远处只看到居民楼房间的灯光,窗户紧紧的关着,灯光很小气,照不到马路。

“心中有光,到哪都不惧怕黑暗”一想到这句话让我大步的往前走。

不知不觉走了一段路了,回头看看多了一份自豪感。

居民楼的光依然吝啬的紧闭着,走着的时候偶尔听到别人家的猫从我”喵”的一声、还有别人家的狗狗在旁边摇摇尾巴。像似对我的一种安慰一种鼓励……

狗狗一会还在冲我摇着尾巴,突然之间开始从不远处叫起来了。前面一个人提着一堆垃圾袋出来往垃圾桶走去,我继续往前走,那个人的手电筒闪过我的脸。我下意识躲了躲。他倒完垃圾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呆呆的站在一边,手里还拿着一个没有关上的手电筒。

我经过他身边,偷偷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模样,心想: 这不是上次去书店那个整理书籍的男生吗???

我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呢? 还是算了吧…… 阿姨好像说过他不爱理人。

我回头冲他看了一眼,那狗也没有再叫了,蹲在地上看着我们。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低着头突然能清晰看清楚自行车轮胎,在光亮中慢慢的一圈又一圈,还有自己一双沾满了泥的帆布鞋。

我再次又转过头看向他,没错,他的手电筒往着我这个方向照过来。在黑乎乎偶尔几辆车经过的马路,感觉寂寞突然走了。什么害怕也都走了。

我推着,他一路跟来照着。他一直在身后一段距离默默地、默默地照亮。

我很快到家了,进了家门我又再次转头看像那个不远处的少年,冲他暖心一笑。放下书包从里面摸出一颗棒棒糖。

跑向递给他“给你”

他接过棒棒糖低着头看着

在房间窗户探出自己的头,往回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拿着还有很多光的手电筒慢慢的前行着。还握着一颗棒棒糖。

那是草莓味的棒棒糖,吃起来特别甜。但有些棒棒糖吃起来能甜到心坎里。

黑夜旅途,寂寞孤单都会有。让你不再寂寞孤单的人终会出现在一个路口。他像一把火焰一点一点燃烧自己的内心。

第二天朋友兴高采烈跑过来说:“学校外面开了个小书摊,刚才我看见了,以后我们买书就不用跑那么远啦”

朋友还拉着我去小书摊逛了逛,小书摊店长是一个50多岁的大叔,书摊布置随意简单,书的种类各种各样。这让我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去那家常去的书店了,常去的书店也是随意简单、却有着不一样情感。

朋友积极的找寻她喜欢的书籍,时而问问我的建议。

去结账时,朋友疑惑的看看我说: “你不买吗?” 我: “我想去那儿买”

陪朋友买完书,我让她先回家,因为我还要去常去的书店。

冬天风冷嗖嗖的,两只手冻的通红,穿过几条街就到了那家书店,离书店不远的巷口一家服装店还放着五月天《天使》

不管世界变得怎么样

只要有你就会是天堂

像孩子依赖着肩膀

像眼泪依赖着脸庞

你就像天使一样

给我依赖给我力量

……

阿姨坐在收银台烤着火,看见我来了像往常一样很亲切的笑笑。说:“丫头,今儿来了呀,这么久都没看你来”

我: “最近有一点忙嘛嘿嘿”

阿姨瞧见我两只手冻的通红,“呀丫头,快来快来烤下火”接着又立马从背后拿出一个小板凳出来。

我笑笑:“谢谢阿姨”

阿姨:“客气了客气了”

烤着火同时环顾下四周,发现书籍整整齐齐排列着,什么类的书籍清晰可见。是之前那个男生整理的吗?

傍晚时分从书店出来,街边的路边摊开始忙活了起来,走着被烤红薯的味道给吸引,童年的时候在奶奶家,大冬天最喜欢拿红薯放在烤火堆里。拿出来的时候吃起来特别香。

我在路边摊买了一个烤红薯,有点像小时候的味道。

“呜呜呜…妈妈我的画脏了”一个小女生在路边摊的一个小角落哭泣着

她的妈妈温柔看着她说:“那这副画我们不要它了好不好?明天我们再去画一副。”

小女孩倔强摇摇头,“我不,我就想要这个。”

“听话宝贝,妈妈明天再去陪你画一副”

小女孩紧紧的握着手上那副画,眼泪还在掉个不停,好像这副画对她有特别的意义。小女孩的妈妈无奈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这时一个穿着卡其色大棉袄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来到小女孩身边

他蹲在小女孩面前的说: “哥哥把你脏的部分画成画好吗?”

小女孩眼泪汪汪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小女孩把手里的画递给了他,他轻松拿起画笔在上面认真的画。小女孩静静地看着他,怕打乱了他的思绪。路边摊的街道是非常吵闹的,有车的鸣笛声、有附近商店放出来的音乐声、有熙熙攘攘人群的杂声、还有小摊的吆喝声……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画画的样子十分认真。外面的天气很冷,拿着画笔的手冻的红红的,但他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周围的一切并不影响他。十几分钟后,画好了。

小女孩开心的接过画,“哥哥你好棒!”

“以后不准随随便便掉眼泪哦”他摸摸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特别听话的点点头,小女孩的妈妈跟他道完谢,就牵着小女孩回家了。小女孩走着时而回头冲他笑笑。

笑容,真的是一件温暖的道谢礼。

我在旁边默默地看完这个温暖的画面,手中的烤红薯也吃完了。接着我又去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这当然不是又给自己吃,我慢慢走向那个角落,把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藏在背后。

我今天可是第一次听他说话呢! 不过他的声音挺好听的。

他看到我的出现有一点惊讶,不好意思的又转过头看别的地方。

“给你!它还热着呢”把热气腾腾的烤红薯递给他。

他转过头从我的手中接过,不小心触碰他的手指,真的很冰凉。

“你刚才画的真的好好看,你是学画画的吗?”

他摇摇头,脸微微的有一点红。他这是害羞吗?

气氛有一点尴尬 两个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就在感觉尴尬那一刻,他突然对我说话了,相遇到现在第一句话。

“一起回家吗?”

“好啊!” 我很爽快答应了,突然想到我们俩的家是同一个方向,离的也不是特别远。

一路上我们就这样走着,他手中的烤红薯我也看着他吃完了。

“你手暖和了没?”我问道。

“嗯,暖了。”

我笑着 “那就好”

“多亏了你的烤红薯”

“嘿嘿,还有我手心的温暖”在他面前我甩了甩我的右手,刚才拿烤红薯的那只手。他笑着不说话。冬日傍晚,马路灯光透明我们就这样一路有的没的聊到了家。

温暖是能被传递的,像阳光不需要他人索取什么,就能照在人身上,夏日,给人希望。冬日,给人温暖。城市在慢慢的发生一些变化,唯独那些曾经的温暖还是那么可爱。

在街道某个角落,一些人正在窃窃私语。冬天的冰块开始融化了…… 冰块下面的是一片臭气熏天的污水。

走进自己班级时,仿佛好多双眼睛在看着我。我默默地在自己座位上写着自己作业,讲台上几个人围在一起,她们的每双眼睛冲一个地方看去。

自己抬起头和她们来了一个无言的对视,她们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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