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阳光的吸血鬼
喜欢阳光的吸血鬼
诶呦喂
1
我是个吸血鬼,没错,就是你现在想的那种。
居住地是一幢昏暗的筒子楼,不好意思,没有城堡的我让你们失望了。
我对我的邻居宣称我在晚上工作,虽然并没有邻居对我的工作状况感兴趣,但是我作为一个吸血鬼还是有一点职业操守的。
虽然我是吸血鬼,但我违反生物构造的喜欢阳光,那种亮堂堂的温暖让我很向往,这是我根据稀有的感受和猜测得来的感觉,毕竟光会灼伤我,我仍然记得手指头上冒出的青烟,很痛。
太阳马上升起来了,我走回房间,关上门。虽然我对我的居住环境不怎么满意,但是它糟糕的采光设计却是再适合我不过了。无论再怎么明媚的天气,它都能随时确保我的安全。
外面热闹起来了,几乎没有隔音功能的墙让我清楚地听到隔壁小情侣慌乱的脚步和互相催促的声音。“咣”。他们离开了。
没过多久,外面又安静下来,按照往常的时间安排,这种安静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不过大家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以至耽误了我的进食时间,我这样想着,皱了皱眉头。外面传来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扭头看向窗边,和声音的主人不经意对视,可能有那么两三秒的定格,我不确定,然后她咧开嘴冲我笑了,并且费力的抬起挂满袋子的手向我挥了挥。
一个下午我都躺在床上,时时想起她笑的时候弯成月牙的眼睛,还有头发上洒满的金色阳光,真漂亮。我把手放在眼睛上,嗯,暖暖的感觉。
2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青年,因为交不起激增的房租而换房子的事情是常有的,我站在自己的新住所前回想悲惨的人生经历。
拖着大包小包和一个因为缺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而发出巨大声音的行李箱爬上了楼,我看到我的邻居坐在昏暗房间里的一个桌子前,啧,他可真好看啊,唇红齿白的少年人。我冲他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他好像忽然不知所措,我没忘了自己现状的狼狈,进了房间。
一下午洗洗擦擦,归置好了行李,瘫坐在床上,想起他那怔住的表情,有点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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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我跟她也能说上几句话了。越意识到她的温暖,越觉得我是个只能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我开始躲着她。
2
和隔壁的帅气邻居讲话都感到很幸福,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不过最近他怎么感觉在躲着我,难道作为少女的我太过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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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迟了一些出门,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遇见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弯了唇角,怎么能这样,我可是高冷的吸血鬼族啊。照例打了招呼,我侧身经过的时候她忽然出声问我“你在,躲着我吗?”
我一怔,“没有的事。”
“嗯,可能我性格太外向了,如果吓到你的话抱歉啦。”
我转过身来,还是和初见时候一样清澈的眼睛,里面有我的倒影。
我忽然厌弃了躲藏的自己,“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好啊。”
“我其实是,嗯,吸血鬼。”我把颤抖的手藏到身后,假装平静地看着她。
她先是一愣,然后笑出声来,“你还,挺幽默的,哈哈哈……”
我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继而是沮丧,任由她笑着扶住我的肩膀,默不作声地扯出笑容。
一阵风吹过来,她忽然抬起头,我僵硬的笑容还留在脸上。
“你真的是吗?”她没有在笑了,紧紧盯着我。
“……嗯”说出来之后,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了。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秘密是要交换的对叭?”她笑了一下,幅度很小。
我讶异于剧情的走向没有作声,同时没注意到她好像有点紧张。
她的眼睛很亮,闪闪的,像我晚上看到的星星,“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
我忽然听不太清楚她接下来说的话,总是有噪音在我耳边,过了一会我发现那是我的心跳声。我感觉我的脸肯定红的像熟透的番茄,那是我很喜欢的一种蔬菜,尽管我从没脸红过,这肯定就是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我猜测,不,一定是这样。
似乎察觉到我的出神,她推了一下我,“你怎么说?”
我定定地看着她,听见我自己说“我也喜欢你。”
她笑起来。
2
我对他说了晚安之后竭力维持我的形象关了门,然后扑到床上,啊,他说他喜欢我,喜欢我啊。因为是吸血鬼吗,怪不得皮肤那么白,嘴唇那么红,那么可爱英俊。
躺在床上的时候回想起这个有点冲动的决定,其实当时我有一点慌张的,但是在我喜欢他的同时他也喜欢我又何必再顾忌什么呢,我很开心作了这个决定。
3
我早早地醒了,想起我可爱的吸血鬼男友,走过洒满阳光的邻间距离,到他窗前,看到他也在等我,他打开门。
“早啊。”
4
我甚至没有去捕猎,一晚上坐着发呆。终于熬到太阳升起来,如我所愿地看到她从阳光里走来,我想我的另类,可能就是为了遇见她吧。
我打开门。
“早。”
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个女孩正斜倚在上面小憩。远处走来一个少年,脸上挂着笑意。少年的手轻轻搭在女孩肩上,“你来了呀。”女孩从梦中惊醒,坐直了身子,羞怯的捋了捋发丝,目光看向别处。
她叫荆茜,来者是她喜欢了多年的人,肖翰。
“今天有什么事吗……”荆茜的脸颊微微泛红,神态略不自然。肖翰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我要结婚了。”说着从口袋小心地掏出请柬,递给荆茜。荆茜愣住了。她没想到,时隔许久后的再见,带来的是他结婚的消息。“这么快的吗……”她双手微颤,缓缓接过请柬,轻轻打开——是熟悉的,清秀的字迹。默默看完,时间定在一周后。荆茜抬头,对上的是肖翰幸福的微笑。
他一定很喜欢她,荆茜这样想。
沉默良久,荆茜先笑出了声:“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结婚的时候想起我来啦。放心好啦,虽然没准备,但是——份子钱不会少了的。”肖翰也笑了:“准备什么呀,份子钱不重要,人到了就好。”说完两人笑了起来。一时间,荆茜感到一丝酸涩。“既然没别的事了,那——我先走啦。”顿了顿,“我会按时到场的。”说完冲肖翰一笑,转身打算离开。“等等——”肖翰把她喊住了。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打在小路上,树下的女孩驻足回头,暖暖的笑。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她的笑容吸引着他的目光。他也跟着笑了。
“怎么?”“嗯——下周,穿你最想穿的衣服来。”荆茜捂嘴:“你也不怕抢了新娘风头。”肖翰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笑。“好啦,知道了,我先走啦。”荆茜刚走两步,又回头:“真的走了。”
背后一束温暖的目光,目送着她离开。
荆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一路上百感交集,思绪万千。狼狈地推开门,扑在床上。今天的她,笑得那么明媚,可谁知道她心里的苦涩啊。
高中三年,她一直喜欢着他。无论有没有回应,她一直都在默默关心着他,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终于,毕业前夕,她鼓起勇气,在开满樱花的季节,在树枝上系了一个信封,里面装满了少女的情愫。次日毕业典礼进行完,她匆忙赶到树下,信封却完好如初的挂在树上。风一吹,粉色的丝带随着满树的樱花飘扬。她快走过去一把扯下了丝带,将信封连着情书一起撕了个粉碎,然后转身离去。她背后的地上,是一地的纸片。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他终于还是,要结婚了啊。
——我最想穿的衣服,是和你的婚纱啊。
荆茜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
一周以后的婚礼,荆茜还是没敢穿婚纱去——她总不能让人以为她是去抢婚的吧。尽管如此,她还是去了。和他的最后一天,总要不留遗憾。她穿着一件纯白的曳地连衣裙出现在了酒店的大厅里。柔软的布料、流畅的裁剪,这样一件长裙穿在她身上,让她一下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从手包里取出红包,里面装着三千三百四十四元——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但却是她最后能为他祝福的。在签名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走入会场落座。
“……掌声有请新郎出场!”荆茜抬起头,看向台上。肖翰一身白色的直挺西装出现在台上,顿时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他身上。四周安静了,整个世界只有他在闪闪发光。荆茜目不转睛地看着肖翰,完全没听司仪都说了些什么。“有请新娘出场!”直到司仪喊道这句话,荆茜才如梦初醒,苦笑着盯着上台的方向。
她一定要见见他的新娘。
她要看看,他看上的人,到底有多么美丽善良,温柔细致。如果有幸能和新娘说上话,那就更好了。她会把他所有的喜好,所有的习惯都告诉她。她一定会好好嘱托那位新娘,对他好一点。当然了,也要祝福他们,百年好合。
她只是这样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新郎——肖翰,正从台上走下来,径直走向她所在的位置。等她反应过来,只看见他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鬼使神差地把手交给了他。
荆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他牵上了台。走至台中央,肖翰转过身来,缓缓俯身,单膝下跪。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戒指,慢慢套进她纤长的手指。“荆茜,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时间人声鼎沸,掌声雷动。荆茜一时间又惊又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边捂着嘴哽咽,一边不停地点头,将肖翰拉起来。肖翰和荆茜十指紧扣,站在台上。司仪眼含笑意,走向两人。“肖翰先生,你愿意娶荆茜小姐为妻吗?”会场静默了。肖翰偏头,看向身旁的荆茜,眼里的爱意恨不能流出来。“我愿意。”“荆茜小姐,你愿意嫁给肖翰先生吗?”荆茜此刻早已哭成泪人,不成句子的说:“我愿意。”
整个会场再次轰动了,人们纷纷为这一对新人祝福。荆茜扑在肖翰怀里,头倚在他的肩上,紧紧揪着他的西装外套:“不要再离开我了……”肖翰轻拍着她的背,为她擦干眼泪:“不会的。我永远在你身边。”
【番外】
樱花树下,荆茜穿着婚纱,挽着肖翰的胳膊,幸福地依偎在他身边。“三,二,一!”在摄影师按下拍摄键的前一秒,荆茜踮起脚尖,覆上了他的唇。“咔嚓”一声,摄影机留下了他们最美好的瞬间。
“如果我那天没去,你怎么办啊。”荆茜把下巴放在肖翰的肩膀上,笑着看着他。“我可是还有后招的!你不来我就找别人啦。”肖翰故意逗她。“噫!除了我谁还能看上你啊。”说着两人都笑了。“其实我还真没想过这一点。”半晌,肖翰答话。“你不去的话,我可能就终身不娶喽。”他一边说着,一边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傻瓜。
份子钱当然不重要,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啊。
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因为这是你的婚礼。
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那年的樱花树上,挂着一个少年的回信。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只属于我。
夜在酣睡。
卧铺车厢一片漆黑,窗外偶尔滑入一片狭长的灯光,还来不及照亮熟睡者的脸,就被飞驰的火车抛出窗去。车厢有节奏的“咣当”声中夹杂了时有时无的呼噜,黑夜摇摇欲坠,跌入梦里。
我对面的铺位上躺着一个壮硕的男人,薄薄的毯子外盖着他皱巴巴的外套,一双大号的男士皮鞋歪七扭八摊在床边。
这个男人是天刚擦黑时上的车,那时他携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一路跌跌撞撞来到我面前。他想把箱子弄到行李架上却总是失败,我慷慨出手相助,令他感激地对我呲牙一笑,那被烟渍浸黑的牙齿和口腔里的酸腐气味令我记忆深刻。
刚一安顿下来,他便絮絮叨叨地对我表示感谢。直到列车员来为他换铺位牌,才终于中止这令我颇为心烦的感恩词。
他把铺位牌随意塞进扔在一旁的外衣口袋,开始从随身的包里翻找着什么,但看样子一无所获。
“妈的!”他从喉间隐约传来一声咒骂,接下来是便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嘀咕,懊恼的神情渐渐清晰地爬上他带着几分凶相的脸。
他这神情不由让我生出几分嫌恶,便将头扭向窗外不再看他。被窗玻璃框住的夕阳把天边映得火红,似乎在做沉沦前的垂死挣扎。近处的平地上时而掠过一间间低矮的农舍,黑乎乎的影子被愤怒的夕阳撕扯得又细又长。
“嘿,哥们。”烟渍牙又开始找我说话,“你去哪?”
“林川。”
“很远呐!”烟渍牙啧啧嘴,“在那上班?”
“我……探亲。”和陌生人交谈令我颇为不自在。
“我去明城。妈的,火车上的时间可真难熬。”他骂骂咧咧地抱怨。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不止火车上时间难熬,人活着就他妈的难熬,难熬啊!”我不由转脸认真看了看他,他丢给我一个满含苦意的笑,扭身向过道走去,“哥们,帮我看下行李。”
和这样一个聒噪的人同行倒是不会寂寞,可惜我现在需要的正是一份寂寞,以便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眼看这种需要将会被这个陌生人毁于一旦,不由有些恼火,那是一种自己的权利被他人侵犯了的懊恼。我决意等他回来后不再理他,好让他知趣地闭嘴。
不大一会,一个壮硕的影子映在了车窗上,我装作没有发现,依旧一动不动盯着窗外。
“哥们。喝点?”
烟渍牙微微欠下身子,把怀中紧抱着的东西一股脑铺在茶几上,两三袋花生胡豆、七八罐啤酒不由分说跳入我的视线。
“不会喝酒,谢谢。”我冷冷地回应。
“那可真是没劲!”烟渍牙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不再邀请。(或许原本也没打算真心邀我。)
他抓起一罐啤酒,将拉环靠近自己,用粗大的拇指抠起拉环,在食指的帮助下轻轻一拉,啤酒罐立即发出“噗”的一声闷哼,白色的沫子趁机从拉环下逃命似的涌上来。他敏捷地将嘴凑了上去,响亮地“哧溜”一吸,结果了这些妄图逃跑的家伙。
之后的时间,烟渍牙开始专注地享用他的盛宴,我也重新得到了宁静。窗玻璃映出他的侧脸,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大部分时间只是喝着闷酒,下酒的食物几乎都被冷落在了一边。
“唉,探亲?”烟渍牙似乎有了几分醉意,话逐渐多起来,“是去看女朋友吧。”
我一动不动盯着黑漆漆的窗外,装作没听见。
“女人啊……”他映在窗上的影子也有些醉意朦胧地恍惚,“别招惹女人!危险动物!”
“对她们再好也没用,善变呐!”他从茶几上又拿起一罐啤酒,费了半天劲才找准拉环,奋力一拉,仰起头就往嘴里灌。
我暗自思忖: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会为女人伤感,莫非真的被女人伤了心?
“女人善变啊……该死的!”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忽地忧伤起来,声音居然也有几分哽咽。我不敢扭头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独自在唏嘘中喝光了剩下的啤酒,筋疲力尽似的躺倒在铺位上,很快就打起高亢而忧伤的呼噜。
车灯熄灭,车厢里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过道上几盏小灯发出幽暗的光。十点钟。
夜色在窗外勾勒出山峦起伏的曲线,我倚在窗边看着几乎不存在的夜景,任由火车将我载向远方……
当我再次看到窗外的山峦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对面那个男人壮硕的身躯背对着我,依然是他入睡时的姿势。看看时间:凌晨两点。
我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困意袭来,随手扯开毯子,打算躺下好好睡一觉。耳旁却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时有时无若隐若现,像是某个小动物发出的闷声。
到底是什么声音?我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侧耳仔细倾听,原来,竟是那个醉酒的烟渍牙发出压抑着的抽泣声。
这一发现令我大为尴尬,赶紧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往被子里钻,生怕惊扰了他。但我很快就发现,这种担忧是多余的,他原来不过是在睡梦中哭泣而已。
我不由感到好笑,看上去如此强壮的一个男人居然在睡梦里像个孩子般哭泣,莫非真的是为了女人?
我的神经被夜晚的混沌迷醉,各种思绪满脑子飘忽不定,不知何时又栽入了沉沉的睡梦里。
再次醒来已是凌晨四点,夜的气息死死笼罩着车内的一切,旅客们的呼噜此起彼伏。一切都是凌晨该有的沉寂模样,没有抽泣,没有好奇,没有女人。
我觉出几分尿意,趿上鞋向卫生间走去。昏暗的过道中空无一人,连列车员也回到了休息的小隔间。在经过那个窄小的隔间时,虚掩的门缝里模模糊糊飘出两个列车员打着呵欠的对话。
“……那也不该杀了自己老婆啊。”
“还不是被老婆给气的,听说他特别爱那女的,追了好多年才追到手的,结果还是背叛了他。”
“噫……真是,可惜……但他居然把老婆肢解了带走,太残忍了,听说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啊!”
“啧啧啧,搞不好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个变态。现在到处都在加强警戒,站上通知说下一站会有警察随车巡查。”
“这一下咱们又得忙了……”
“唉,安全第一嘛。听说那男人长得人高马大,万一真在车上,咱俩可对付不了。”
……
女人,肢解,变态……
半夜三更听到这样的话,不禁令我头皮一阵发麻,草草上完厕所,返身回到铺位时早已睡意全无。
此刻,我坐在铺位上,在黑夜中睁大双眼望着面前那个沉醉在睡梦中的壮硕男人。想起他对女人那番蔑视的话语,想起他睡梦里莫名的抽泣,想起他拼命买醉的模样……
思绪翻飞的我抬头望了望行李架上他那个的沉重的箱子,不由自主的联想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15号下铺,马上到站。换一下车票。”列车员捧着票夹走了过来。
我默默地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铺位牌,列车员似乎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也许没有。
我揣着换好的车票,在寂寂的夜色里轻手轻脚拎起自己的旅行袋。对面那个男人忽地翻了个身,睡眼紧闭着朝我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杀……”我心头一颤,紧张的神经绷到极点,逃命似的向车门奔去。
列车缓缓驶入车站,像个疲惫的行者般长长舒出一口气,终于停了下来。
我提着沉甸甸的旅行袋走在这陌生的站台上,却倍感亲切。几名警察在身旁匆匆而过,奔向我乘坐过的那列火车,与等候在车旁的列车长交谈起来。或许他们就是列车员口中的巡查者。
站台外的广场灯火通明,“明城欢迎您”的字样在醒目的位置望着我微笑。我钻进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将下巴上伪装的络腮胡粘得更紧一些,直到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彪形大汉看上去没有丝毫破绽。
我想那些巡查者会去盘问那个睡在我对面的男人吧,不知醒来后的他会如何对他们解释自己对女人的厌恶和自己莫名其妙的抽泣?他又该如何弄明白自己不翼而飞的车票和这趟坐过了头的旅程?
我对镜子里全新的自己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再次仔细搓洗了双手,在皱巴巴的外套上随意蹭了蹭,便提起放在一旁的旅行袋,温柔地说:“老婆,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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