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降
【市防汛办提示:本市将有一次区域性的暴雨过程,现已启动暴雨黄色预警,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一
这已经是手机第三次收到这样的通知了,扣上手机,我抬头看着窗外那连绵不断的雨水,不停地拍打着校区愈渐泥泞的小道,真不知道它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哗哗哗……”的雨声,不停地骚扰着我的中枢神经,让人愈加沉沦,眼前时不时的浮现出一片混沌。
翻开厚厚的临床学课本,直立桌上,支起的手肘勉强撑住了下巴,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讲台上系主任神一样的讲解,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一个三层钢筋架的椅子将一台破旧不堪的解剖床围合在正中间,椅子上坐满了人,看着密密麻麻的背影,我竟然找不到进入口。
这可是本届最后一期解剖学模拟考试,听说成绩合格的人可以优先获得老师给予实习地的推荐。
眼尖的我,发现钢架椅子有一处侧缝,足足可以挤进一个人。于是,小跑着过去,使劲地往里面钻。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人转过身来挡住我。
我想尽了办法也还是钻不进去,一次两次、三番四次、怎么推也推不开。
这感觉让人懊恼极了,我拼尽了全力、大喊一声,彻底将那阻挡我的东西推开。只听,哗啦、咣当。在我感觉头脑一下子敞亮时,我的脑门被一个硬硬的东西击中,瞬间一阵酸痛席上额头。
一秒、两秒,宁静中充斥着窃窃私语,我将眼皮一点点抬了起来,心中夹杂着一阵惶恐。再一次闭上眼,咬着嘴唇暗骂道“该死”。
此刻,大家正看着我,邻座的苗苗捂嘴笑着凝视我,慢慢用她四根纤细嫩白的手指划过脖颈,比划着“死定了”的手势。
完了。果真,我睡着了,我竟然在系主任的课上睡着了!
崩溃如我,咬着下嘴唇,看了眼桌上的粉笔头,冷汗一滴一滴落下。
二
果不其然。当晚,我被留校了,坐在鬼见愁办公桌的对面,低头写着检讨。
一个小时过去了,三遍检讨书,每一遍都超过500字。这死老头居然看都不看,一句“不深刻”就把我打发了。难怪外号叫“鬼见愁”,哼,真的是软硬不吃。
望着教学楼外一点点暗黑下来的天色,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那个该死的鬼见愁竟然把我留在主任室,自己跑去吃饭了。
心中无数次的咒骂着,要不把他书藏起来?要不往杯子里放点土?脑中划出各种报复方案。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行动起来。
打开第一个抽屉。一摞整齐的课业教材规规矩矩的延边码放。
‘’呵,这臭老头,收拾的还挺干净。‘’
打开第二个抽屉。一个铁皮饭盒,一个手电筒,一小卷发黄的手纸。
“哼……老古板,现在谁用铁皮饭盒啊!”
打开第三个抽屉。一个密封的黄色牛皮纸袋。
“咦?这是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着我,瞧瞧地打开了它。
一叠整齐剪下的报花,一张旧照片,一张音乐贺卡,还有一个红领巾。
“这都什么呀?嘁,我还当什么神秘东西呢!鬼见愁就是个怪老头。‘’
三
好奇的看着第一张。
【199x年,xxx市第十六中学校发生一起园惨案。】
‘’呃……,好惊悚!‘’带着一丝好奇,继续往下看。
‘’昨日,第十六中学发生了一起惨案。事故因校方场地施工改建,未合理管制操场放置的施工作业车辆。导致一对正在玩耍的同学,其中一个因好奇钻入了搅拌车,另一个则按动了启动按钮,最终酿成了此次不幸的事件。校方及施工工程公司,在此次事件中……”
看到此处,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脚底轻飘飘的,后背涔涔的冒凉气。
这个事,我知道啊。记得当时,街坊邻里逢人就聊十六中闹鬼的事。据说还成立了捉鬼队。
听知情的人说,当时,那辆搅拌车里全是血酱,孩子的衣服都没了。妈妈被通知来学校,看到那场面,当场就疯了。
打那以后,十六中一到晚上就能听见孩子哭声,好几个下夜的老头儿都不敢再干下去了。一个接连一个辞职。学校在那一断时间里,是人心惶惶啊。下了课,老师学生绝对不敢留校。
后来,一个流浪汉由于没有地方居住,知道这件事,特意找领导说不害怕,愿意下夜值班。学校自然乐得促成。
但是,没过多久,那人就疯了,逢人就说:“那孩子在楼上……三楼,抱着脑袋哭,不停的哭,没脸……没脸……他没脸……”
刚想到这儿,“咣当”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巨响。吓得我心脏突突的加快了好几倍速度。
好紧张!好紧张!魂都快没了。赶紧把东西塞好,关上抽屉。由于太惊吓了,一张发黄发旧的简报,就被遗落在了脚下。
弯身捡起的同时,室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手疾眼快的我迅速将那简报藏在检讨书下面。
抬头看见鬼见愁慢步向我走来。
我低下头,假装写着检讨,简报上那个男孩的照片透过纸印了上来。我悄悄的挪开检讨,看着那孩子的照片。顿时,一种此生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
慢慢的抬起头,我对上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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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了,吓死了,一边写一边冒汗。**
**十六中意外事故,据说是真事。**
**愿亡者安息,早登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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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寒冬的夜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盒火柴都没卖出去。
大雪覆盖了整个城市,凌冽的风在耳边呼啸,卖火柴的小女孩拖着不合脚的鞋子在雪地里行走,发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她的脸已经被冻的通红,刚烫的金色卷发在风中飞舞。
说起金色的头发,还是她偷了爸爸放在抽屉里的钱烫的。因为这事,她还被打了一顿。
自从她的妈妈死后,爸爸娶了后妈,她变得更加叛逆,以前,她也是班里的三好学生,这事之后,她就结交了一些校外的社会人士,抽烟打架烫头,叛逆三件套,她学了个遍。
风中飘来了一阵烤鸡的味道,她想起了外婆做得烤鸡,那可是一绝,金黄酥脆的外皮,里面的肉质细嫩却有嚼劲,想想就流口水。外婆去世之后,她再也没有尝过这样的美味了。
又是一阵疾风吹来,卖火柴的小女孩裹了裹单薄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爸爸让她出去卖火柴,要她赚烫头发的钱,而她却一根火柴也没卖出去,她想到回家又要受后妈的奚落,说不定还要挨爸爸的打,她就不想回那个没有温度的家。
小时候,她也是父母的掌中宝,她也曾坐在爸爸的肩头,玩骑大马的游戏,可是自从爸爸心心念念的儿子出生以后,她在家里越来越没有存在感,热闹都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2)
既然这样,那就不回去了吧。
卖火柴的小女孩下定了决心,世界那么大,她想去闯闯。
M城不大也不小,有两个汽车站,一个火车站。要去哪儿呢?卖火柴的小女孩陷入了沉思。
那就去南方吧,那里四季如春,没有严寒。
小女孩缩着脖子,双手环抱,弓着背,向火车站走去,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深夜的火车站,只有零星的行人。
到了这里,她才想起了一个现实问题――没有钱。
她颓然地坐在火车站里的座位上,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火柴,划了一下,火花顿时就窜起来了,她用手拢着这弱小的火苗,感到了一丝丝温暖。
“小妹妹,喝杯热水吧。”
小女孩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大约三十多岁,她的声音好像一阵春风般柔和,让人想要信赖。
她接过女人的水,捧在手上,顿时感到了一股暖流流向心里。
有时候,陌生人比家人还温暖。
(3)
女人得知小女孩无家可归时,邀请她在她家暂住一晚。
小女孩没有丝毫怀疑的就跟她走了。
她把自己的围巾给了小女孩,不断提醒小女孩路上滑,小心点。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就到了女人的家。
她的家在一座古老的单元楼,人烟稀少,远离市区。
女人热情地招待小女孩进门,门里面,一个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你先进房间里休息,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小女孩进了房间,越想起那个男人的眼神,越觉得不对劲,她趴在房间的窗户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这么水灵灵的姑娘,最少要四千。”传入耳朵的正是那熟悉的温润的声音。
原来,女人是个人贩子。
小女孩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世界上已经没有再对她好的人了。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要赶紧想办法了。
“住着还习惯吧。”女人推开门进来,一如既往得和善。
原来有的人还有两幅面孔。
小女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挺好的。我这次出门就是为了去找工作,我还有两个女同学要一起去。”
女人听到还有两个女同学,自己还可以多赚一笔,心里不禁一动。
“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找你同学,今天晚上就安心在这里睡吧。”女人温和得笑了笑。
(4)
小女孩一夜无眠。
阳光从窗户里飘了进来,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小女孩坐在女人的车上,向她指定的地点驶去。
“姐姐,你就在车上等我,我找到同学了,就带她们过来。”小女孩朝着女人一笑,一脸人畜无害。
这下,总算摆脱了她,小女孩高兴的蹦蹦跳跳。
前方,有一个精瘦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在烤火。
小女孩灵机一动。
“大叔,你一个人在这烤火呀,你的妻子孩子呢?”
“嫌我穷,早跟别人跑了。”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三十多岁,长的还不错,你看怎么样?”
“多少钱?”
“我就赚个介绍费,四百就成,不过就怕那个女人不乐意。”
男人嘿嘿一笑,“你把人带来,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小女孩心情很愉悦,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女人的车上。
“姐姐,我那同学的父母不同意,还要拜托你去跟她们的父母说一说。”
女人一听,没有丝毫怀疑的就跟小女孩走了,小女孩把她带进了男人家,那女人就再也没有出来。
王丽看着手里这根细细的亮亮的针,一个人坐在床边愣住了。是那种最小号的针,可以轻易戳进肉里。
囡囡是王丽和老公何健的第一个孩子,医生抱出产房就跟家属说这个宝宝五官好看呢,以后肯定像妈妈。
王丽和老公是大学同学,四年的朝夕相处让他们决定毕业就结婚。因为何健是他父母将近四十岁才好不容易怀上的老来子,所以很急切地想抱孙子,早早给何健存了一笔钱,婚房也在大学期间就买好了,就等着这对新人入住了。
王丽第一次见婆婆张华,觉得是个面目慈祥,一脸笑容的中年妇女。张华拉着王丽的手说很喜欢她,想他们尽快结婚,早点生孩子,一切事宜他们都安排好了。
王丽也感觉和何健四年感情很好,双方父母都满意,早点结婚也挺不错的。这样这对才大学毕业的情侣,就选了个好日子喜结连理了。
婚后婆婆每天变着法给王丽炖补汤,笑着叫她早早生个孙子出来,趁她还能动,帮他们带,这样也不影响他们的事业。王丽连连答应。
王丽夫妇都是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没有任何不良爱好,宝宝就在一个月后默默地扎根在王丽子宫里。
怀胎十月,王丽从怀吐到养,整个人都憔悴不堪,但宝宝生下来,是个七斤八两的小美女,夫妻两个高兴得不得了。各位长辈也表达了祝贺。
婆婆张华在月子里尽心尽力地照顾王丽,期间偶尔开玩笑说再生个二胎成个“好”字。儿子何健每次都反驳说生囡囡王丽已经吃很大的苦了,而且他们都觉得女儿贴心,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她。这个时候王丽总是很感激地看着老公,婆婆总是笑几下就出去了。
囡囡从出院回家就是婆婆带,理由是怕王丽年纪小不会带孩子,总是喂奶的时候才抱给她。但也是奇了怪了,医院里住了七天,囡囡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很少哭,偶尔还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东看西看。
回到家没几天就开始动不动就哭闹不停,只有喝奶的时候会安静一下。王丽当新手妈妈根本没经验,婆婆愿意带孩子她很感激,每次孩子喂完奶张华就贴心地把孩子抱走,哭声透过几道门已经传不进王丽的耳朵里。
这天婆婆有事出门,王丽把宝宝抱到自己的房间,却忘了拿小被子。她进去婆婆的房间拿了被子走到门口,眼睛瞥到地上有张黄纸。她捡起来一看,纸上字体杂乱地写着什么七七四十九天得男,唯有针破女煞。
王丽看不怎么懂,把纸放在婆婆的梳妆台上。台上有个红色绒布的小口袋,但王丽没有翻别人东西的习惯,何况这个还是自己婆婆的。
囡囡哭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喝奶也安抚不了她。王丽说带她上医院,婆婆总说没事,女孩子娇气爱哭点没事的,只要不发烧不咳嗽就不要紧,医院跑多了不好。
王丽想着婆婆毕竟有经验,网上也说别经常带宝宝上医院,这样会降低抵抗力什么的。何健这段时间公司忙,每天早出晚归也没时间陪他们上医院。想想孩子哭也不要紧,就先不去医院。
这天王丽喂奶时,囡囡喝了几口就哭个不停,小手乱抓,小嘴里大口大口地吐奶,把王丽吓死了,当下穿上衣服拿起包,抱着孩子就往医院跑,忘记了叫上在楼下超市买菜的婆婆。
囡囡在医院的检查结果把王丽和之后赶来的何健惊呆了,囡囡体内有四十九根绣花针,深深地陷进她身体各个位置。有些针扎得太深必须开刀取出,囡囡才三个月大就要经历开刀这么可怕的事。
谁往囡囡体内扎的针?王丽突然想起婆婆房里那张奇怪的黄纸,拉扯着何健的衣服声嘶力竭地说:“都是你妈害得!”
何健被她摇得头都大了,叫她冷静点,不相信自己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妈会对自己的孙女下毒手。所有亲戚都说张华是真心喜欢这个孙女,一直都是她带的。
王丽跑出医院急忙打车回家,一进门推开上前问话的婆婆就冲进她房间,在梳妆台上翻找。张华急忙来拉开她,王丽推了婆婆一把,在梳妆台最底下的抽屉找到了那张黄纸,旁边还有上次的小红袋子。
王丽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根崭新的明晃晃的绣花针。针尖细得仿佛戳进她心里。
她愤怒地回头看着她婆婆,张华已经瘫坐在地板上满脸泪水。王丽还来不及质问她,何健也赶回来了,看到妻子和母亲这个样子,还有妻子手里的针,大脑一片空白。
王丽和何健离了婚,她无法面对伤害自己女儿的婆婆。原因是张华私底下算过王丽夫妻俩,命中不带儿。想要儿子,唯有在第一个女儿体内扎满49根针。才能破女煞。
当天婆婆一脸歉意地说出这个让人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的理由。还生生地说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夫妻两个好,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王丽当天把婆婆骂了一顿之后回到医院照顾女儿,囡囡在医院待了将近一个月。看着从她体内取出还带着血的针,看着老公何健一脸憔悴的样子,听着亲戚们各种替张华求情的声音,她提出了离婚,并且说不同意就起诉张华故意伤害罪。何健只有痛苦地答应了。
王丽带着女儿离开了这个城市,回到了老家。何健搬出了家,张华一个人留在他们的婚房里,小区里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每个人都在说她恶毒。何健爸爸也说她太可怕,一气之下回了老家并且不承认和她的夫妻关系。
张华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嘴里念叨着:“我是为了你们好,为了你们好。四十九天到了,女煞就破了,孙子就有了,孙子就有了,嘻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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