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梦

疏星。残月。夜黑。风急。

暗影从房檐上一晃而过,只剩夜风吹动枯枝,影影绰绰,在墙上印上斑驳的痕迹,仿佛是看花了眼。

一夜的风霜,太阳照常升起。阳光蒙上了一层薄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软绵绵地倾泻在了大地上,惊得灰尘四散,久久不肯停歇。

马场的牛老汉早早地起来将水袋里灌满了水。清凉镇上的福远镖局大手笔,一次就购买了三十匹纯种的成年大宛驹,大当家的更是毫不犹豫地一次性付清了所有款项。牛老汉是个实诚人,特意挑选了最好的马匹,说不定还能讨得一点赏银。

一个戴着斗篷的人横在小道上,笔直地站立,任风沙打在身上,仍然似雕像一般屹立不倒。

一人,一剑,一斗笠,一蓑衣,再无其他。

牛老汉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挡在路上算怎么回事?

戴着斗笠的人仍然没有让开的意思。他两只脚岔开,两只胳膊抱在胸前,做成一个“人”字。风将斗笠上垂下的黑纱掀起一角,窥探着此人的真容。

“这位壮士,烦劳让一让,老汉要过去了。”

“你这马多少钱?”那个人并没有挪动一丝一毫,连身都没有转过来。

“我这马呀,是福远镖局已经定下的,钱都结清了,不能卖。”

“我出双倍。”那个人又说话了。

“我不是说了嘛,这是福远镖局定了的,你出再高的价钱也不能给你。”牛老汉话音刚落,一阵风从旁边呼啸而过,等他回过神来,那个人已经骑着一匹马绝尘而去,根本追不上了。

从天而降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沾满了灰尘。一锭银子,牛老汉从来没见过的大块纹银。

古道。西风。瘦马。剑客。

绣云阁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奇怪的人,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那个人将自己手中的剑拍在桌子上。

“哟,这位爷,您有何贵干啊?”一个约摸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上前拱拱手。

“找人。”

“找谁?”

“一个女人。”

“这位爷,您恐怕找错地方了。”男子笑了笑,“我们这儿是绣坊,不是花楼。”

“我要找她。”

男子敛了笑意。“足下擅闯我绣云阁,又如此蛮横无理,按江湖上的规矩……”

“廖总管,来者皆是客,怎么能对客人下逐客令呢?”女子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出来,让人骨头一酥,似乎醉酒一般,却始终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戴斗笠的人径直走上楼。楼梯老旧了,发出沉重的叹息。

“我还没让你上楼呢,你怎么就闯进来了?”屏风上映着女子的身形。她虽然在责怪,从她的语气里却丝毫听不出怪罪的意思。

那个人在离屏风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女子正在绣一副牡丹图。“听说你找我?”

那个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是谁?”女子扎下去一针。

“我是我。”

“从哪儿来?”

“从我来的地方来。”

女子轻笑一声。“有趣,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汉中关氏。”

“你跟汉中关氏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那你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做的事,从不问缘由。”

女子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我的确是知道一点汉中关氏的事情,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那个人拔出剑来指着她。“不想动手。说。”

“哎呀,看看你,这么耐不住性子。”女子用手指抚摸着剑身。“这样吧,你把斗笠摘下来,我就告诉你。”

“快说。”他并没有摘下斗笠的意思。可是他不知怎的,突然一愣神,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头上的斗笠就被抛到了一边。

瘦削的脸,瘦削的人。

女子的胳膊好似无骨一般,缠着他的脖子。“我告诉你,汉中关氏嘛……”

那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西域的曼陀香果真是个好东西。”女子自言自语地揭开熏香上的铜盖。

当这个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只有很高的地方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的天窗,从外面透过幽幽寒光。

该死的杨柳枝。

那个人将全身力量集中在右掌上。

“别白费力气了,这牢房是用玄铁打造,你废了也休想打开。”角落里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那个人仔细看看才发现,角落里竖着一个十字架,上面绑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刚才光线太昏暗了,他又在暗处,所以才没有发现。杨柳枝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反应竟变得如此迟钝,连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哎,被困在这儿,只有等死喽。”

那个人两步跨过去,一把抓住老者的头发,将他垂下的脑袋抬起来。“这是哪儿?”

“你没看见吗?牢房啊。杨柳枝的牢房。”

“哎,这位大侠,我老头子可不可以求你办件事?”

“不可以。”那人四处看看,除了上方的小天窗,整个牢房就跟铁桶一般。那个小天窗太小了,连小孩子都爬不过去。

“百鬼愁,你对我的这间牢房可还满意?”杨柳枝的话音刚落,石门被打开,黑暗中突然射进来一束强光。

老者突然变得很恐惧,不断地挣扎,想摆脱身上的枷锁。

“你刚才还告诉人家这里是由玄铁打造,怎么一会儿工夫,自己就忘得干干净净?”杨柳枝打开了牢房的门。

“我不会告诉你那个东西在哪里的。”

“是吗?可是我现在又没兴趣知道。”

“放我出去。”百鬼愁的声音低沉得让人害怕。

“你不想知道汉中关氏的事情了?”杨柳枝的眼睛秋波流转。

“要说就说,不说我就走了。”

“你这个人真是无趣。”杨柳枝的手搭在他的鉴赏,“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帮我送过去,我马上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她说着就从怀里抽出一个薄薄的信封。

百鬼愁两根手指夹着信封,轻轻一抽就到了自己手上。

“老实说,汉中关氏我知道得也不多,”杨柳枝俏销一声,“别着急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对人知道得不多,但一定比你知道的多。”

百鬼愁默默地将信封揣在怀里。

“走,我们出去边喝茶边说。”

“等等,”老者盯着百鬼愁,“你把我带出去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我对你不敢兴趣。”百鬼愁不看他。

“我知道汉中关氏的一个大秘密,这个她一定不知道。”

百鬼愁转过身去。“你知道?”

“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杨柳枝哂笑一声,“无所谓,这个老头儿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如果想带他走,我就放了他。你一句话。”

当杨柳枝又上楼绣她的牡丹图的时候,百鬼愁已经在路上了。

“喂,杨柳枝告诉了你什么?她的话可不能全信。”老者停下来,叫住走在前面的百鬼愁。

“不是不能全信,是根本不能相信。”

“那你还帮她送信?说不定啊,信里就是要杀你。”

“汉中关氏,”百鬼愁突然下了脚步,“你知道。”

“我……”老者还没看清楚,一把剑就架在了脖子上,“你这样容易误伤。”

“我杀不了杨柳枝,但能杀你。”

就在这时,老者突然变了脸色,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百鬼愁,恨不得将眼珠瞪出来。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已经张不开嘴。

百鬼愁发现不对劲了,轻轻一碰,那个老者就像铅块坠落在地一般。

老者面色发紫,显然是中了剧毒。他还在努力张嘴,一开一合,却根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百鬼愁趴在他身上,耳朵贴着他的嘴唇。“清……凉……集……”这是老者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一抔土,一木板,一壶酒。

百鬼愁盘腿坐着老者的墓前。他望着木板上自己用剑刻下的“老者之墓”四个字,微微有些出神。他刚刚检查过尸体,没有任何被毒针扎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个人早就已经服下了毒药。会是杨柳枝干的吗?她为什么如此害怕他知道汉中关氏的事情?

他抓起满是沙尘的剑。杨柳枝一再耍弄他,非得给她个教训。他想起怀里还揣着杨柳枝的信。

斜阳。残影。苍烟。

百鬼愁最终没有返回绣云阁,他在途中调转马头,去了另一个地方。

风声,树声,脚步声。

穿过这片树林就应该到了吧。百鬼愁边走边回忆着老者曾说过的每一句话,但始终找不出有用的线索来。

一棵树轰然倒塌,幸好他躲闪及时。紧接着,周围的一圈树都突然失去了中心,向他这边倾倒。他腾空躲开,并向其中一个方向扔了几枚飞镖。

“果然是百鬼愁啊,功夫好得连鬼都发愁。”一个手臂过膝,额前留有一缕长发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百鬼愁的视线中。

“今天我就来送他伤西天,让鬼也来愁一愁。”另一边,一个和刚才那个男子一模一样的人也走了过来。

“双生子?”百鬼愁面无表情。

“回去。”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回哪儿去?”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去不该去的地方。”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些地方不该去,我只知道我应该去哪里。”

双生子从身后迅速摸出十字弓来,齐齐向他射来。

百鬼愁冷笑一声,这在他眼里,简直就是雕虫小技,一抬手就将箭矢拨到了一边。

然而,那些箭矢后面都绑了细绳,被百鬼愁改变了方向之后全都死死地钉在树上。绣线一般粗细的绳子,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双生子顺着绳索就滑了过来。

百鬼愁倒是没想到,这双生子的轻功如此了得,连这么细的绳索都可以在上面来往自如。他一剑挥下去,细绳垂下,双生子却没有跌倒,而是一个腾空,一脚踢了过来。百鬼愁横剑格挡,震得他两手都有些发麻了。

双生子连连后退,却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隐川派?”百鬼愁记得,十年前,他曾亲眼见过隐川派的掌门出手。

双生子微微变了脸色。隐川派在江湖上并不十分显名,派中弟子也少,高手更是寥寥无几,近些年来逐渐没落了,没想到还是有人能认出来。“本来你只要乖乖地照我们说的做就可以了,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们的招式,那就必须把命留下。”

百鬼愁无动于衷。他既然见过隐川派的武功,就知道这种武功的弱点在哪里。身手再好的高手也不可能完全无敌,只是没有抓住罩门而已。隐川派之所以难出高手,就是因为他们的武功有个很大的弱点,对战时看不出来,可是旁观者却能一清二楚。

双生子直挺挺地向后倒下。他们的脖子上,只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线。他们的脸,迅速发紫,继而变黑,显然也是中了毒。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吗?所以提前就给自己安排了结局。

百鬼愁重新将剑插回剑鞘。对于他来说,就跟捏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双生子到底是想阻止他送信,还是阻止他去那里?现在想想也无所谓了。信,是一定要送的,因为答应了杨柳枝。那里,也是一定要去的,因为他必须追查下去。

晨风。暖日。清凉集。

村口的老大娘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匆匆离开了村子。隔壁的二虎子扛着锄头,和自己的媳妇儿叮嘱了几句便兴冲冲地往田埂方向走去。斜对门的阿嫂正在叽叽咕咕地叫唤了几声,顺手撒了两把米,身边立刻围满了鸡崽儿。“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孩子们摇头晃脑地读书。几个年轻的妇女聚在一起闲话,手中的针线穿来穿去也不会扎到手。

百鬼愁有着狼一样的警惕,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前面一家走出来一个小姑娘,端着一盆水,哗啦一声就随手泼在了地上。

百鬼愁刚好走到了那儿,衣角变成了更深的深色。

“哎呀,”那个小姑娘摔了盆子,“我不是故意的,这盆水是干净的,我打多了,没用完。”

百鬼愁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朝前面走去。

“喂,你找谁呀?”小姑娘跟上去,“清凉集不大,所有村民我都认识的。”

“甘小菊。”百鬼愁现在毫无头绪,除了那个老头临死前说的清凉集和之前无意中提到的孙女甘小菊。他并不清楚甘小菊是否在清凉集,但他还是来了。

“那你找错地方了。”小姑娘眨眨眼,“清凉集没有姓甘的。”

“哪里能住宿?”

“你要住这儿?那你就住我这儿吧。”

“你?”百鬼愁有些不相信。

“嗯。我爹娘外出赶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你如果只是暂住的话,可以到我家来。”

“不怕坏人?”百鬼愁看那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却丝毫不畏生。

“有坏人的话,村民们会帮我一起打坏人。”

百鬼愁不到半个时辰就转完了整个清凉集。清凉集成十字形,中间是一口池塘,将村子分成了四个区域。百鬼愁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总给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

小姑娘一直在门口和几个小孩子玩游戏,有个孩子耍赖,被大家责怪了一番。

夜深了,百鬼愁却始终睡不着。既然清凉集并没有一个叫甘小菊的人,那个老头儿为什么临死前要提这个地方呢?他到底想告诉百鬼愁什么信息呢?还有,这个清凉集表面上看和普通的村庄没什么两样,可是总让他感到不安。一定有什么联系的,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而已。

小姑娘突然睁开了眼睛,就在百鬼愁悄悄溜出去的时候。

百鬼愁在转角处似乎听到一些动静,赶紧躲了起来。这么晚了,谁会在外面?想干什么?

“你们的刀磨好了没有?待会儿动作要快。”一个人低声说着。

“你放心,保证叫他人头落地。”另一个人回答。

“可别让人发现了。”

“他一个外乡人,突然来了,又突然不见了,谁会在意?肯定会以为他走了。”

百鬼愁越听越不对劲,上去就抓住了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好汉饶命啊。那头的魏家刚搬来不到半年,听说他们家有宝贝,我们想抢过来。”

百鬼愁以为他们是要对付自己,真是虚惊一场。不过,抢夺他人钱财,无论是谁都不行。他想把他们绑起来,等天亮了交给村民处置,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倒在了地上。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清凉集的人各忙各的,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百鬼愁醒来的时候,小姑娘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他鼻子上扫动。

“你终于醒了,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那两个人呢?”百鬼愁还记得昨晚的事情。

“什么人啊?你在说什么?”

百鬼愁没空听小姑娘瞎问,他急忙冲出去,在清凉集正中的池塘旁边看到了那两个人。他一把抓住他们,

“你什么呀?疼!”两个人的胳膊被拧得生疼。

“你想干什么?”村民们不知所以。

“他们俩人看上了魏家的宝贝,想杀了他们一家,然后夺宝。”

那两个人却直呼冤枉。“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要杀人夺宝了?”

“昨晚子时,就在村东的第四棵柳树附近,我亲眼看见的,也是你们亲口告诉我的。”

“瞎说,昨晚子时我们在村西的葛家喝酒,怎么会去村东?”

“就是,我可以为他们作证。”说话的人真是魏家的主人。“我们昨晚四个人在一起喝酒,他们两个早就喝醉了,我和葛家的柱子还在喝,一步都没有离开。”

“对,一点也没错。”葛家的人也说话了。

“哎呀,你干什么呀?”小姑娘一把将百鬼愁拉过来。“你刚刚睡醒,昨晚睡糊涂了吧?”

百鬼愁不信。明明是真的,怎么可能?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鬼。看来他感觉的没错,这个清凉集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村民们对他的这个行为感到非常不满。“这里不欢迎你,请你赶快走吧。”

小姑娘却拦着。“大家都行行好,他一个人又没地方住,赶走他……”

百鬼愁示意小姑娘不要说了,一声不吭地走了。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就算有鬼也发现不了,不如等晚上再潜进来。可是他走出清凉集才发现,他怀里的那封信不见了。是被小姑娘偷偷拿了?还是昨晚掉在了村子里?

“堂主,主上吩咐的我们已经办妥了。”葛家的人对着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说道。

那个鬼面人转过身来。这个人个子不高,从相貌上分不清男女,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的。“很好,百鬼愁肯定还在附近,等着晚上再潜入这里。”

“那我们该怎么办?”

鬼面人刚才说话的声音还是个中年男子,现在却变成了七八岁的孩童。“按计划行事。”

百鬼愁一进清凉集就发现了问题。原本黑漆漆的村子里,顿时灯火通明。几十个戴着鬼面具的人正在等着他。

小姑娘被推了出来。“救我!”

“放人。”百鬼愁的声音很轻,但杀气很重。

“除非你自断一臂,废去武功。”那个带头的鬼面人说话像个老头。

百鬼愁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一个鬼面人将小姑娘轻轻拍了一掌,小姑娘的嘴角就沁出了血迹。

百鬼愁认出来,这是湘西夕阳老人的独门绝技金沙掌,汉中关氏一门就是被这种掌法杀死的。夕阳老人十五年前被人打落山崖,尸骨无存,不久江湖上就出现了一个自称夕阳老人后裔的团伙,各个都会使用金沙掌,是有名的杀手组织。

“百鬼愁见死不救,对方还是个小孩子,这要是传出去,江湖上还怎么看你?”为首的鬼面人的声音又变了,像是一个妙龄少女。

百鬼愁毫不客气。“要杀便杀。”

鬼面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你当真不管?传出去……”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鬼面人没有说话。很明显,他们如果杀了那个小姑娘,百鬼愁就会立刻杀了他们。“我们走。”

“喂,我们要去哪儿?”小姑娘好不容易才跟上。

百鬼愁没有说话。他讨厌被人戏耍,所有愚弄他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小姑娘靠着树睡着了。她被百鬼愁点了穴,没有一个时辰绝对醒不来。

“哟,您这么快就……”廖总管笑呵呵地迎上来。

百鬼愁一把揪住他,却没想到这个廖总管的功夫也不差,身子一扭就躲了过去。他没时间跟这些个属下较劲,直接奔到了楼上杨柳枝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信送到了?还是想我了?”不得不承认,杨柳枝的声音妖媚得让人难以把持。

“杨柳枝,你敢耍我。”

“你别生气,我派人拦着你,不是要杀你。那个老头儿留在你身边是个累赘,他死了比活着好。”

“你是怕他告诉我汉中关氏的事情吧?”

“这并不重要。”

“这很重要。”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百鬼愁并不想说太多,等他去找哪个小姑娘时,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百鬼愁,你个卑鄙小人!”廖总管突然一剑刺过来,差点儿就划伤了百鬼愁的胳膊。

“你有病!”百鬼愁是个以牙还牙的人,他被刺了一剑,也要一剑刺回去。

“你为什么要杀大小姐?”

“我只是警告她一下。”

“警告?你前脚走,我后脚进去就发现大小姐断了气,一剑封喉,还说是警告?”

“杨柳枝死了?”百鬼愁很怀疑,刚刚他连剑都没有拔,更别说杀人了。老实说,他虽然讨厌杨柳枝,但绝没有杀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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