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 澡堂
唔~有日子没见,我们的阿花要做妈妈了!好阿花,来,让妪粗糙不平、青筋突爆的大手,摸摸你的小脑袋!
母亲这个角色,是每一个母系生命都应该去体验的,它的伟大不仅仅是因为你引领了一拨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更因为这些小生命也会反作用于影响你,你将因此而脱胎换骨,收获一颗永远的赤子之心。乖阿花,绝大多数的左邻右舍都喜欢你,为你一切顺利,祈福!
当个头长高了一点,视线能与八仙桌齐平,我经常能发现家里一层灰,厚到可以画画写数字的地步。为了战胜灰尘,妈妈一天两次边边角角的打扫擦拭,从不拖欠马虎。灰尘大,是那个水泥厂无法改变的现实,所以,厂里每个月都有清洁卫生工作,挨家挨户的检查卫生。最干净的门户上贴上大红的“最清洁”标识,次一些的贴橙色的“清洁”标识,不理想的贴绿色的“不清洁”标识。这项工作开展了一段时间之后,检查督导员走到我家,看不都不看,直接给我们家的大门贴上红红的“最清洁”标识。他们对爸爸妈妈说,你家要是不干净,这个厂就没有干净人了。妈妈就是这样,成了厂子里出了名的干净人。
平常,马路两边的梧桐树,树叶都是灰色的,只等下一场暴雨,才能看到树叶本来的颜色和样子。每天出来玩,最脏的就是鞋子,灰里来尘里去,没有哪个人的鞋子上,不是厚厚的一层灰。很多戴着口罩、防尘帽的工人下了班,头发和鼻翼两侧,依旧卡着青色的水泥灰。我那时还想不到,也许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肺叶上都不干净,或多或少都粘着灰。
于是,澡堂就成了每一个职工,下了班必定要光顾的地方。小厂的澡堂每天下午3点就开放,妈妈让我一开放就去洗,晚了,池子里的水就浑了,四边漂浮着白白的肥皂沫。
女澡堂有三个相通的水泥砌起来的池子,最小的通往锅炉房。李大胖拿着铁锹,兜满满一铲子煤,往大大的炉灶膛里一丢,火蹭蹭旺起来,澡堂这边的小池子,就开始咕嘟咕嘟加热起来,一会儿就烫得不能洗了,我们就跑到大一点的池子里待着。不一会儿,大一点的池子水也烫了,我们就跑到最大的池子里待着。等大池的水也开始发烫的时候,我们就会往高高的窗户外面喊“好了好了,不能再烧了,再烧就烫了!”。李大胖听到传话,立刻调节火力或关闭锅炉,咕嘟咕嘟的声音戛然而止,耳朵安静下来。这时候大人还没下班,澡堂里只有我和小伙伴。我们开始窜上跳下的享受,全部成了疯丫头。
洗澡池的外面,是很大的更衣区,水泥砌的墩子,上面铺着没有油漆的木板。厂里养着一批木工师傅,他们的手艺非常好,处处光滑,不见梭手。每个前来洗澡的人,从里到外的衣服,就堆放在这个木板上,自动相隔个十公分的样子以示分界。澡客很多的时候,有人会把你的衣服挪过去一点,挤一挤,洗好的人出来在原址就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我是经常噘嘴嘟囔:咦,谁把我的衣服挪那么远,害我找!对孩子来说,这个墩子砌得有点高,想坐在木板上休息,只能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如果你带着奶娃洗好澡,把娃放在木板上躺着,擦干他们身上的水珠穿好衣服,操作空间足够大,很方便。一个刚生奶娃的女子,坐在板上一口一个我心我肝的给宝宝擦水穿衣,还叭叭的亲。小伙伴们悄悄说,这不是白洗么,娃脸上身上都是口水!前前后后不知她喊了多少声心肝,真真的把我和小伙伴们肉麻倒。女子一抬抱酸的胳膊,嚯,浓密的腋毛跟比男人还多,着实把我和小伙伴们吓了一跳。
从洗池里出来,女人们自然是光着的。澡堂是百叶木窗,有时候热气大,洗澡的人会打开木窗透口气纳个凉。有一扇木窗对着通往水塔的山道,一般情况下山道上没人;就算有人,人也不会回头往女澡堂里张望:厂就那么大,没有不认识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偷眼岂不臊得慌。可是有一天,我看到山道上,有个须发泛白的半拉老头,瞪着鱼眼贼头贼脑的向窗口走了过来。虽然我只是个一马平川的孩子,依然下意识的用干衣服遮住了自己湿漉漉的小身板儿。老头发觉自己的窥视被一个孩子发现,悻悻地走了。我大约是懵住了,居然没有叫,只默默忍着心跳,爬到木板上,踮着脚尖,把木窗户拉上了。
每天上午,穿着大胶鞋的工作人员,把头天的脏水放掉,拉着长长的皮管,带着大刷子,冲刷清洗澡堂,还会往放干水的水池里倾洒消毒粉。其实,下夜班的工人并不介意在别人的肥皂沫里清洗水泥污垢,因为总比不洗或者没得洗强很多。讲究的人从来不洗大池,她们在小池里把自己清理干净就走了。干净或者不干净,我都只喜欢大澡池,可以跳水,可以游泳,可以溅水花打水仗。一脚没站稳,呛几口肥皂水,也是常有的事。
女澡堂有一场人尽皆知的战役,一个中年妇女打了一个妙龄姑娘。其时,正洗澡的姑娘毫无防备,被掐得全身青紫,伤痕累累,仓皇中胡乱穿好衣服,跌跌撞撞跑出来的时候,头发还在滴水,带着没有清理的泡沫。逃出澡堂的姑娘,立马把挨打事告诉了中年妇女的老公,中年妇女的老公和姑娘一齐堵在女澡堂门口,等该妇女一露面,两人就冲了上去,齐心合力变本加厉,还了中年妇女一顿暴打。中年妇女的老公,是姑娘的师傅,姑娘曾经称中年妇女为师娘。那一顿两个回合的厮打之后,师傅和师娘离了婚,姑娘在家人寻死觅活的情况之下,依然和大了自己二十多岁的师傅成了一家人。他们在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吃年饭往门外扔鞭炮的当儿,扔了自己婚礼的鞭炮,与农历新年一道,开启了前途未卜的新生活。
男澡堂的水池长长的,更宽更大,能容纳更多的人同时洗澡,比女澡堂气派多了!在这里,我可以见到好几个哥们儿,玩得更开心了。只是突然某天,我看着那些光秃秃湿漉漉的成年男子,胯下一丛黑黑的毛发里晃动着硕大的黑鸡鸡,再想想女澡堂里,那些光溜溜的女子,她们浑圆雪白的奶子,男女有别的意识打了我个措手不及。自此,无论妈妈怎么劝,我都不愿意跟着爸爸去男澡堂洗澡了。
后来,经爸爸设计改造,混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喷淋。地面贴了瓷砖,四壁都是雪白雪白的马赛克,人们不再坐着洗澡,而是站着淋浴了。干净卫生没的说,只是孩子们应该很失落,因为不能游泳打水仗了。那时我已外地读书,只是小时候的干的营生,没齿难忘。
那年河畔、微雨,我和堂姐几人泛舟游于郊外的域名河上。微风裹挟着雨丝,吹拂着我的头发,我忍不住站上了船头,眺望着远处黛绿黛绿的青山。不一会儿,一身鹅黄的罗裙便掩映在了烟雨朦胧的水中央了。
及至身上打湿了一大片,也不曾察觉。天色暗淡下来,一行人终也是踏上了回城的路。
1-
遇上他的那一年,我十五岁,刚行完及笄之礼。
回城的路漫长而又孤寂,我忍不住挑开轿帘看看轿外的景色。
素手刚掀开轿帘的一条缝,便看到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袍的男子打马迎面而来,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尽显意气风发。就着这轿帘的掩饰,我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他几眼,明明是稚嫩的年纪,脸部线条却略显刚硬。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轿帘内惊鸿一瞥的细细思量,却在心中生出了丝线,细细密密的缠绕了我许久,许久。
也许是被他的意气风发所吸引,也许只是不明白为何稚嫩和刚硬能这么毫无违和感地出现在一张脸上。于是,我在和堂姐分手之时不着痕迹地和她打听了那个少年。
原来,是大将军家的二公子,我笑了笑“难怪!”
2-
这天之后,我偶尔会想起这个少年。我只当他是春闺里的一个美梦,一个临窗沉思的思念而已。
不过,那个微热的午后却打破了这种状态。
我记得那天下午有些许闷热,我坐在绣凳上做着女红。思绪总是被聒噪的蝉打断,以至于手指被针戳到了好几次。不久,娘亲来了,她告诉我说已经给我定亲了,定的是大将军家的二公子。
窗外纷纷扬扬地飘进丝丝栀子花的香气,我努力抑制住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和脸上的热度,轻轻的说了句“原来是他,还好是他!”如耳语般。
3-
婚礼定在仲夏之时,望日前后。我带着年少的期许和懵懂,踏着那十里的红妆嫁给了他,那个叫南宫谨的少年。从这之后,世上再无林诺怡,取而代之的却是南宫二少夫人了。
婚后的生活很平静,却不乏味。晨起,他会在梨树下面舞剑,看着一树一树的梨花落在他身上,我止不住嘴角的弧度,满心满眼似都被这一幕填充得毫无空缺感。待他停下,我会拿着毛巾替他擦汗,从额头至嘴角,看着他满脸的笑意望着我,我又忍不住羞红了脸赶忙松了手。到得傍晚时分,我们总会相携着在庭院散步,月光透过树梢,倾泻一地。何事不语,何情不诉。
4-
许是连老天都觉得我们太幸福了,想要收回些幸福才叫做世间的公平。
那一天晚间,我们依旧在庭院散步,可是他不再拥着我缓缓而行,而是站在我边上一直静默不语。我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却不打破。不久,他期期艾艾地说:
“诺儿——,我,我要走了。”
我没有问他要去哪,只是想想也知道,一个大将军的儿子,怎么可能整天沉溺在温柔乡中呢!还没等他说完,我以袖掩面跑回了房,趴着床上哭了好久。被子,还是结婚时的那床鸳鸯喜被,只是日后要一个人盖了。
一盏茶过后,我朝脸上匀了匀粉,修饰一下哭过的痕迹。我打开门,看着久未离去的他,身上沾满了梨花落下的痕迹。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无法控制有些发颤的声音。
“战事一结束,我马上回来。”
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归来无期。
我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仰着头望着他的眼,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走?我想,我想送送你。”我哽咽着把这句话说完。
他紧紧的拥抱着我,头抵在我的肩上,声音有些不大自然。
“诺儿——,你明天就不要送我了,就在房里不要出来好不好。就当,就当我不曾远行。”
我躲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不住地点头。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离别。
01
何曼的婚礼上,我们大学同学在北京的大酒店聚在一桌,讨论着当年的风花雪月和如今的面试求职。
只有林皓在一旁默不出声,怔怔地望着屏幕上跳转的照片,我看到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咋的,还惦记呢?”
听我说完,他忙收回了目光,开始挨个敬同学们。
刚刚喝两杯,台上司仪的声音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在他的强势开场后,新人在大家的掌声中缓缓出场。
何曼一袭白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想拍照,却看到旁边的林皓红了眼眶,强行微笑。
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大学那年。
02
大学时,何曼是我们系屈指可数的美女。
一天下课,我忙着去食堂吃饭,突然林皓在后面轻轻拍了我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问我 “能……能请你吃饭吗?”
作为一个地道的吃货,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铁板浇汁鱼、红烧猪蹄、干锅茶树菇……,对了,还要一份手撕饼,紫菜蛋花汤。”
我看着他点了这么多,假装客气地说“够了够了,不用点那么多。”
上了菜,我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抬头看到细嚼慢咽的林皓,我尴尬地笑笑,说 “这些菜还真不错。”
等我吃完了,他突然正经起来,说道“小夏,其实我想求你个事儿。”
我一听惊了,古人说的话真有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一看满桌的狼藉,我还是豪爽地说“你说吧,你夏姐能帮肯定帮!”
他鼓足勇气,望着我说“那个,我想追何曼。”
我突然打了一个隔,“你追何曼?”
03
他告诉我,在班级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被她精致的五官和迷人的笑容俘获了。的确,连我们女生也都觉得她很漂亮。
我们宿舍其他两个女生都有男票,平时我和何曼总一起走,难怪林皓找我……
答应了之后,我就成了林皓的情报员。
何曼的生日换一顿全家桶,何曼喜欢的明星换一顿排骨,渐渐何曼的一切情况,林皓都了若指掌,而我也成功胖了十斤。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林皓要在何曼的生日上表白。他准备好了玫瑰花和吉他弹奏《小酒窝》,一切准备就绪,却被何曼出去带回来的一个男孩子打破了。
何曼和男生牵着手一进来,我们就明白了。她简单而幸福地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男朋友,专门来给我过生日的,我一起叫过来大家不介意吧。”
我们几个人尴尬地望着林皓,他却径直走到桌子旁,说“别站着了,来!都坐。”
接着他强挤出笑容,领头举杯祝何曼生日快乐,我看到他眼神中明显划过一丝失望。
04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皓都郁郁寡欢,再也没有找过我。
一次下课我故意在门口逮他,我说“为了表达歉意,我请你吃饭吧。” 他看了我一眼,点头答应了。
在路上,我一直给他解释,“上次是我搞错了,她的对象是外校的,她从来没有告诉我们,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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