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算计 刀魔
(一)
丰燕城地处南方,物产丰富,居户众多,已算得上大城。
胡老汉的小店并不在官道上,平日里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有什么客人光顾的。
这一天,胡老汉方一开门,就看到了赵万秋。
赵万秋今年十七岁,身量不高,腰间悬挂一把普普通通的刀。
看到胡老汉,赵万秋摸出十数个麻钱:“老板,有包子吗?”
“有,客官请坐。”胡老汉招呼赵万秋坐下,掀起笼屉,拿了五个包子摆到盘子上,放到赵万秋桌上。
胡老汉回头冲屋里大声道:“兰儿,快给客人上汤。”
“来啦!”一个女子声音从屋里回应。
几个呼吸的工夫,一个少女从屋内出来,双手捧了一碗带着几分菜色、漂着些油腥子、冒着热气的清汤放到赵万秋面前。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眼波流转,口若含丹,若非面上有一道红色胎记,已称得上绝代风姿了。
这少女对赵万秋微微点头:“客官慢用,这汤是我们送的。”
赵万秋颔首,也不拿筷子,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少女见到赵万秋粗鲁吃相,掩口一笑,头也不回,进屋去了。
赵万秋不禁心神一荡,包子塞在嘴里,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回过神。
“想不到她笑起来还蛮好看的。”赵万秋心下嘀咕着,吃一口包子,喝一口汤,不出片刻工夫,桌子上已经一扫而空。
赵万秋正要向胡老汉打听客栈所在,忽然一个锦子公子带了两名仆从过来,就看到胡老汉变了脸色。
其中一个仆从把一封银子往胡老汉台面上一摆:“胡老汉,你有福了,我们家公子相中了你家小兰,这是五百两银子,你数数吧!”
赵万秋起身抬眼望去,只见柜台上两排大银锭整整齐齐,银光闪闪。
胡老汉把银子推回:“陈公子,我家小兰无才无貌,又不知三从四德,绝不敢高攀。承蒙公子爷看得起,小的感恩戴德,还望公子收回成命。”
另一个仆从道:“胡老汉,我实话给你说了罢,你我都清楚,人家小兰脸上有胎记是假,不想嫁给我家少爷是真。我家少爷慧眼如炬,早就看穿了你的把戏,如果银子嫌少,凭你一句话,再加五百银又有何难?”
胡老汉面露难色:“我就小兰这么一个女儿,嫁了出去,谁来给我养老送终啊?”
陈公子开口道:“这个不难,岳父大人请放宽心,出门时我爹又有吩咐,我娶了小兰,您搬到我家去住,如何?”
“这……”胡老汉心念一转,又说道:“我叫小兰出来,只要她愿意就好。”
胡老汉女儿声音从屋内传来:“陈公子,我看你还是回去罢!我不过一介农家女子,哪配得上你们大户人家?”
胡老汉赔着笑:“陈公子,您也听见了,我们是农户,高攀不起,请回罢!”
“既然如此,那请恕在下无礼了。”陈公子一抬手,找了张桌子坐下,再不看胡老汉一眼,只等仆从抢人了。
“慢着!”赵万秋脚方动,人已到了柜台边上,拦住了陈公子的仆人。
“还等什么,动手!”陈公子的话传来,两名仆从一同挥拳打向赵万秋胸膛。
赵万秋抬腿,出脚,两名扑从倒飞出去,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是什么人?我陈一扈的闲事也敢管?”陈公子走到赵万秋面前。
“我叫赵万秋,看不过去的事,我都要管。”赵万秋抱着手丝毫不惧。
“好!”陈一扈猛地飞身而起,双腿连弹,一踢额头一踢胸口,到了赵万秋面前。
赵万秋以掌为刀,左拍右拦化去陈一扈攻势,侧跨步回身,一掌斩中陈一扈腰间。
陈一扈百余斤的身子重重摔落地面,未及爬起,已被赵万秋掌刀压住了咽喉。
“陈公子,莫再与店家父女为难,如何?”赵万秋撤手,扶起陈一扈,并伸手为他拍去衣上尘土。
陈一扈显是怕了赵万秋的武功,只得点头称是,灰头土脸地走了。
胡老汉过来作揖:“少侠,多谢出手相助,以老汉看来,不如趁早离开了好,陈家你惹不起,我也要收拾细软带女儿远走他乡去。”
赵万秋狐疑道:“这陈家如此横行霸道,就没人治得了他么?”
“如今这世道,官匪勾结,哪还有人管这些?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胡老汉说着,叫女儿打了包袱,又小心把柜台里银两收起,向赵万秋道了别,匆匆离去。
赵万秋自然不怕这些,他到伙房里一看,灶上柴火尚旺,便又盛了一碗菜汤,坐到桌旁边吹边饮。
半柱香时辰过去,有马车到了店门外停下,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此人满面油光,方口大耳,胡须连腮,颇有气度。
这人走到赵万秋桌前,抱拳为礼:“在下陈通岳,特来向少侠赔罪,在下教子无方,以致对少侠多有得罪,还望少侠见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万秋也便发作,他起身还礼,说声“客气”,请陈通岳坐下。
陈通岳道:“少侠,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赵万秋坐正,道:“不敢当。在下赵万秋。”
陈通岳目光扫过赵万秋佩刀,道:“请恕在下冒昧,据在下所知,江湖上使刀的人虽多,高手却极少,不知少侠师承何派,在下早年也曾行走江湖,或许与少侠师门有些交情也说不定。”
赵万秋对陈一扈殊无好感,有意同陈通岳胡诌,道:“在下的师父是一个瘸腿的老人家,只可惜他老人家仙逝得早,没学到多少功夫,倒让陈老爷见笑了。”
陈通岳笑道:“哪里哪里,赵公子少年英雄,陈某佩服。在下已吩咐在府上设宴,向赵公子赔罪,万望赵公子赏脸。”
赵万秋假意应允:“好说,正好我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能结识到陈老爷,正是在下的荣幸,陈老爷先请,在下随后就到。”
陈通岳道:“在下的马车宽敞得很,赵公子若不嫌弃,就乘在下的马车罢,在下骑马就好。”
“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啦!”赵万秋起身出门,径自上了马车,也不去管陈通岳如何自处了。
(二)
到了陈府,晏上陈通岳自然少不了一番恭维,不外乎“年少有为,侠义无双”之类了,除了安排陈一扈向赵万秋敬酒赔罪,还介绍了一个和尚给赵万秋认识。
这个和尚法号慧德,在丰燕城声望极高。
据说有一次慧德为救人开罪了官府,被判入狱,结果丰燕城万民请愿,硬生生把他救了出来。
慧德和尚玉顶泛亮,九个戒疤灰中藏黑,长须垂眉,俨然一副得道高僧模样。
“阿弥陀佛。赵少侠果然英姿不凡,贫僧有礼了。”慧德唱个佛号,向赵万秋见礼。
“见过慧德大师,大师过奖。”赵万秋回礼。
客套过后,众人开吃,赵万秋荤素不忌,酒到杯空,吃得好生痛快。
赵万秋目光不经意扫过席上众人,心道:“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搞些什么名堂。”
在陈府住了一夜,平安无事,赵万秋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就回到胡老汉的小店,却看到胡老汉不仅回来,还卖起了包子。
赵万秋上前问胡老汉:“胡老板,你们怎地又回来了?”
胡老汉哂笑一声:“哼!陈家势大,我连城门都出不去,不回来干什么?”
赵万秋见胡老汉面色不善,不知如何劝解,只好说道:“胡老板请放心,我留下保护你们,看陈家能耍什么花样?”
胡老汉冷冷道:“不劳赵大侠费心,赵大侠昨日在陈家府上可还风流快活?”
赵万秋心知胡老汉有误会,辨解道:“胡老板你误会了,昨天我只为了去陈府一探究竟,绝无贪图享受!”
“由得你怎么说,这里不欢迎你,走开!”胡老汉推开赵万秋,自己进屋去了。
赵万秋正自生着闷气,忽然慧德大师过来道:“赵少侠,我受陈老师之托过来问你,何故不辞而别,莫非有什么难处?”
赵万秋心想,这慧德大师德高望重,不是陈通岳朋党,便说道:“昨日我与陈家公子有些争斗,虽已化解,但住在别人府上白吃白喝,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原来如此,贫僧明白了。”慧德语气一转,又说道:“方才我见赵少侠与胡施主似乎有些嫌隙,不如对贫僧说一说,或许贫僧可以代你说情。”
“那就多谢大师了。”赵万秋于是将其与胡老汉争吵因果讲与慧德,慧德听罢,对赵万秋道:“赵少侠你且在些稍候。”
慧德进了胡老汉小店,与胡老汉说了些话,又将胡老汉拉出来。
胡老汉一见赵万秋便行礼赔罪道:“多亏慧德大师讲得清楚,老汉莽撞,对赵少侠多有复罪,特在此向赵少侠赔罪了。”
赵万秋慌忙回礼:“不敢当,小子也有言行失当之处。”
“慧德大师,赵少侠,请到屋内来坐。”胡老汉招呼女儿盛了两笼包子,略显尴尬道:“真是惭愧,我除了包子,没啥好东西招待两位了。”
“胡老板客气。”赵万秋见到赵老汉女儿,不禁多瞅了几眼。
慧德看在眼里,对胡老汉道:“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如何?”
“那怎么行?”胡老汉摇头。
“赵少侠你以为如何?”慧德望向赵万秋,似笑非笑。
赵万秋巴不得多看胡老汉女儿几眼,不禁应声道:“如此最好。”
胡老汉女儿正好坐在赵万秋对面,赵万秋直勾勾地望着她,慧德咳嗽一声,赵万秋赶忙抱拳:“胡姑娘,你好!”
胡老汉女儿羞红了脸,心里骂声“呆子”,起身回屋里去了。
胡老汉自然不傻,却不好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慧德岔开话题,再次为赵万秋解了围。
慧德离开时,赵万秋送他走了三里地。
赵万秋送慧德时,胡老汉正在同女儿说话。
胡老汉问女儿胡俊兰:“兰儿,你觉得赵万秋这人如何?”
胡俊兰气道:“爹!好端端地问我作甚?他好不好与我有什么相干?”
胡老汉正色道:“那我问你,你可喜欢这赵少侠?”
胡俊兰气结:“不喜欢!”
胡老汉又说道:“不喜欢,也不讨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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