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的一天
闹钟像催命鬼,在这寒冷冬日的六点一刻,准时鬼嚎起来。
乔伊并未睁眼,只是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右手,在床头柜前一通乱摸,按掉闹钟,骂声该死,在温柔乡中又留恋片刻,方才老大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乔伊刚一起身,两岁多的儿子便开始梦魇,一叠连声的喊“奶奶”,乔伊一阵心酸,抚一抚儿子后背,柔声道“妈妈去趟厕所”,这边脚下发力,连踹了熟睡的失业丈夫两下,没好气道“儿子饿了,泡奶粉去”,说毕,翻身下床去洗漱。
儿子这时却睁开了眼,见妈妈离开,瞬间由梦呓变为大哭,一边大哭,一边顺着床沿滑下来,径自推开门,直奔爷爷奶奶卧室。过得一会儿,房间便复归平静。乔伊在卫生间听得真切,叹口气,草草涂了护肤品,匆匆换了衣服,看下时间,叫声糟糕,拎着包直冲公交站。
乔伊坐在公交车上气喘吁吁,刚才一路狂奔,竟累出一身大汗。虽然狂奔中摔了一跤,不过还好,不但赶上了最近一班车,竟然还有座位,乔伊摸着摔疼的膝盖暗自庆幸。车子又过了两站,喘气既毕,乔伊开始哈欠连天,也不顾不得甚么形象了,索性斜歪着身子倚靠着后座开启了睡眠模式。一路颠簸,乔伊半睡半醒,却并不舒坦。
再睁开眼时,车上的扶栏上已经搭满了手,一股刺鼻的鸡蛋味、韭菜味扑面而来,让乔伊顿感恶心,只差呕吐了。定睛一看,一个肥腻的中年男人斜挎着公文包,一手扶着乔伊的座位后背,一手正在往嘴里送包子,小指还勾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有一杯豆浆、未吃的包子和碎鸡蛋壳,那塑料袋子不偏不倚,正悬在乔伊头顶正上方。乔伊疑心有小碎馍屑落在头上,一边来回摩挲了几遍头发,一边拿眼狠狠剜了中年男人几下,那男人倒也识趣,鼓着腮帮子边嚼包子,边赶忙收了塑料袋,那令人反胃的味道却在狭小拥挤的车厢中久久不能消散。
乔伊僵着鼻子硬撑到站,飞也似跳下车,又辗转了三班早高峰的地铁,历经两小时有余,终于从惨绝人寰的挤肉饼大战中捡回一条小命,成功准点坐在了办公桌前。
不能不说乔伊工作起来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因为你瞧,她总能准时准点甚至提前高质量地完成工作任务,一旦忙起来,除了午饭、去卫生间,她几乎像是钉在办公桌前一般,一钉就是一整晌,连口水都顾不得喝,连口水果都来不及吃。但若说乔伊热爱工作,她一定会笑出泪来。乔伊是做工程的,不是颐指气使的甲方,不是挥斥方遒的丙方,没错儿,你猜对了,乔伊的工作单位是最苦最累上下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受气的乙方,而乔伊生就了丫鬟的命,实则成了丫鬟的奴婢——她被派驻到公司战略合作方,也是乙方,领着四千块的工资,干着四五个人的活儿,对工作中接触到的任何一方,都要点头哈腰,不敢得罪分毫。她常常自我嘲讽打趣,说自己以卖笑为生——即便被劈头盖脸痛骂,她亦只能笑脸相迎,任何一方她都开罪不起。有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也曾劝她离职,她两手一摊,道:“谁叫我年轻时贪图享乐?现在一穷二白,我没有提辞职的资本。哎,年老时的艰辛困苦都是给年轻时的偷懒躲闲买单!”其实,乔伊才刚过了三十岁生日。
临近下班时,乔伊莫名其妙挨了领导一顿臭骂,毫无缘由——领导说的并不是她负责的工作,也许是领导压力大,需要发泄,而乔伊恰好成了那只皮球。一天的劳累已使乔伊筋疲力竭,乔伊万分委屈,恰好一个供货商打来电话,乔伊别的没听到,只听到说要延迟两周交货,一向以温柔著称的乔伊恶向胆边生,劈头盖脸将一肚子的怨气撒在该名供货商身上。那供货商和乔伊打交道已久,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在电话里大气不敢出一声。乔伊骂得痛快淋漓,也不等对方回声,便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向地铁站赶去。
又是漫长的车程,地铁上、公交车上的屁味、隔着厚厚衣服散发出的腋窝狐臭味,乔伊已经见怪不怪,通常下班时乔伊已无暇计较恁多,这时的她,因站立太久,只觉得腰酸腿疼、浑身如散了架一般,却始终无处安放重如灌铅的躯壳。车窗外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堵车盛况,偶然间,乔伊也会瞥一眼车窗里自己的倒影:活似一个蓬头垢面皱眉憔悴的女鬼,可是,乔伊又累又饿、头晕眼花、眼冒金星、神智涣散,哪里还顾得上形象,只盼能快快到家。
儿子听见锁钥声——此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欢快的跑出来迎接乔伊,乔伊捏捏儿子的脸蛋,拍拍他的小肩膀,听着他的指挥,换上拖鞋、摘掉眼镜、放下背包、脱下外套——丈夫照例窝在房间没吱声。乔伊跟公婆打声招呼,席地而坐,强打着十二分精神,陪儿子玩耍一阵,便去厨房找吃的,却一无所获。乔伊强压怒火,耐着性子继续和儿子做游戏,直到他开始打哈欠。“乖乖宝贝,和妈妈睡觉去啦”,乔伊柔声道,儿子这时却撇下她,径自喊着“奶奶”找奶奶去了——儿子一向是只有奶奶哄,才会乖乖睡觉。
乔伊一阵尴尬,一阵醋意,苦笑一声,早出晚归,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四个小时不沾家,陪儿子的时间也仅限于这晚上一小时,不怪儿子不亲她这个当妈的。一直唱空城计的肚子已经让乔伊出离悲伤,乔伊削了个苹果勉强充饥。正在这时,丈夫走出房门,半是玩笑半是嘲讽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怎的没有哄儿子睡觉?”
丈夫阴阳怪气的强调彻底惹恼了乔伊,此时她的情绪闸门业已失灵,积压了许多时日的怒火像炸爆米花,嘭的一声炸将开来:“我哪有甚么能耐?我有能耐当初会听信你的甜言蜜语,辞职做两年多的全职主妇耽误评职称耽误升职?我有能耐我会让产后抑郁折磨得天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有能耐我会做一份拿着四千块工资、还要天天看人脸色、上下班来回五个多小时的基层工作?我有能耐我会和公婆一家子还租住在五十平的小房子里?我有能耐我会找一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的丈夫?”丈夫被乔伊最后一句话噎住,气得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颤抖着手指指着乔伊,连说三声“你”,过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二人开始唇枪舌剑,那情形架势哪里是夫妻?倒宛若是宿世仇敌,彼此都似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乔伊夫妻二人大战终告结束,两败俱伤。乔伊哭红了双眼,却不敢擦,怕擦了明儿眼睛肿的老高没法见人。儿子被奶奶哄睡着后,抱回乔伊房间。丈夫赌气,却无处可躲——房间太小了,只得在父母卧室捱到半夜方才回房睡觉。乔伊听着丈夫躺下的声音,咬牙切齿,心里满腔恨意,却也无可奈何,想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渐渐睡着了。
时间真像一个无情的小偷。
国庆假期,娘家人难得相聚,觥筹交错间,正聊得热闹时,表哥突然插了一句话:“爷爷走了几年了呀?每年清明我都出车在外,趁这次机会想去看看他老人家。”
当下席间有说09年过世的,还有人拿出明晃晃的证据说是10年过世的,两方争执间让我不禁有些晃神。原来姥爷已经离开我们这么久了,久到大家的记忆都有些模糊,曾经的伤痛也已经被慢慢淡忘了吧!
姥爷还在世时,一直盼望着能看到表哥,舅舅的唯一儿子,他唯一的孙子,成家立业的那一天。可是,命运总是无情,表哥直到这两年事业才开始步入正规,再后来有了娇妻和宝贝闺女,而这些姥爷终归是没机会看到了。
01
姥爷是位老红军,经历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洗礼。新中国成立后,姥爷谢绝了在大城市安家的机会,偷偷溜回自己的家乡,当了个小县官,每天悠哉乐哉。
退休后,姥爷最喜欢做的事是和老战友们在大院里喝喝茶、打打牌。然而,就是这样战胜过大风大浪、乐于平淡的他,却在晚年饱受病痛的折磨。
姥爷还在世时,患有严重的肺气肿,然仍旧誓烟如命。更让人称奇的是,他不挑烟。不论是几块钱一包的烟,还是几十块钱一包的烟,逢人递上,他绝对是笑脸相接,从不推诿。
吸烟过度的结果是姥爷咳嗽严重,那种仿佛要把肺都给咳出来的气势,让我们这些晚辈都跟着心惊。轮番上前劝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无果。
02
姥爷是个“老封建”,略有些重男轻女思想。表哥是他唯一的孙子,自小就受尽了恩宠。在那个物质还不充裕的时代,只因表哥爱吃巧克力,姥爷也是成斤的买回家,毫不手软。
妈妈是姥爷的小女儿,我是姥爷最小的外孙女,与表哥相差一岁。我的童年时代大多数是在姥爷家度过的,表哥是我儿时的亲密玩伴,我俩总是形影不离。
然而随着年纪渐长,我俩性格上的迥异显现。他喜欢逗我,我也常不负众望被逗哭。每当这时姥爷总是会强行把我和表哥隔离开,教育表哥要让着我。
那时候乡下的时光总是那么悠长,姥爷家有着所有能够想象得到的美好记忆。土房前的院子,我拿竹扫帚扑过蜻蜓;房后小树林里,我和表哥搭过房子;草坪上,我和小伙伴雨后拾过“鸡蛋皮”……
03
都说,人岁数大了易健忘。可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情形。
那是姥姥去世后的一年夏天,姥爷身上的各种病痛仿佛商量好似的同时爆发了。他常常食不下咽,夜里身上疼的睡不着觉。
舅舅抽了个周末,开车带姥爷去我们那边的中心医院做全身检查,妈妈和我陪同。上午做全身核磁共振,下午出结果。
等待结果的过程是漫长的,心情是忐忑的。更何况在医院那种地方,各种不好的念头总是按耐不住涌上心头,反观姥爷的神情倒是有些淡然。
再到后来,舅舅被医生单独叫了进去。出来后,他把妈妈拉到了一边。看着他俩聊着聊着,神情越来越严肃、妈妈的眼圈开始变红,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的,姥爷被确诊了,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大脑了……听到这个结果时,当下脑袋轰的一声响,心也开始一阵阵揪紧。
出于各方面的考量,我们最终一致决定向姥爷隐瞒病情,只说是老毛病犯了,喝点药就好了,姥爷也就信了。
返程中,姥爷开心地在车上和我们聊起以往的趣事。听着听着,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只能别过头。再看看右手边的妈妈,她一边和姥爷搭着话,一边装作擦汗的样子,用毛巾擦脸上的泪水,一双眼睛也是红彤彤的。
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04
那个时候我还在武汉求学,由于离家远,一般都是放长假才回家,平时主要通过和父母通电话陆陆续续地了解到姥爷的一些情况。
我知道现在姥爷住在舅舅家里,平时姨妈们会去看望他,表哥有时间也陪在他身边……可不曾料想,他们最后却向我隐瞒了姥爷离世的消息。
待到那年春节返乡,我意外发现妈妈的消瘦。直到夜里在QQ上和表哥聊起姥爷,表哥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爷爷睡着了。”我才意识到姥爷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
心急之下,我忙追问:“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表哥才慢慢告诉我原委。姥爷离世的时候,我当时正发着高烧。爸爸妈妈在舅舅的示意下,有意向我隐瞒了这一噩耗。
虽然我的亲人们都是出于爱护之心,不忍我生病来回奔波,但是就这样,我连姥爷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这也成了人生一大遗憾!
05
听朋友说过,死去的亲人都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我想,如果真是这样,姥爷一定不会孤单,因为有姥姥在身边陪着他。
姥姥和姥爷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在那个年代实属难得。虽然家里没有姥姥年轻时候的照片,但在妈妈的描述中,姥姥年轻的时候真是个十里八乡的美人。
姥姥和姥爷一生恩爱,日常生活中虽也斗斗嘴,但谁都不会往心里放。姥爷知道姥姥爱吃葡萄,到了夏天,每逢县里赶集,姥爷都会挑着扁担,走一个多小时的乡路,为姥姥买来甜滋滋的大葡萄。
姥姥还健在的时候,姥爷从未进过厨房,做饭、洗衣、喂鸡等一切家务事都是姥姥一人全包,从未有过怨言。后来直至姥姥身体病重,下不了床,姥爷才开始慢慢下厨,虽做的味道一般,有时候甚至半生不熟,姥姥也是甘之如饴。
文 | 萧四娘
01.
近日,齐妃在大梁后宫中可谓是风头极盛,她进宫不过半月余,陛下赏赐她的珠宝玉器就多得快要堆满宫殿了。
而齐妃爬到如今这个位置靠的不是长相和身段,而是口才。她拍马屁,哦不,拍“龙屁”的本事那叫一个登峰造极。
我身边的宫女桑荫同我道:“娘娘,您就是太不会来事儿,陛下才不待见您。”
我刚进宫时,萧选见我总板着脸,我怕他得面瘫病便好心地点了他的笑穴,让他尽兴地笑了半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萧选每每见到我就是一副痛苦到想要去投胎的表情。
他可能是不喜欢笑,怕眼周长皱纹。
听桑荫这般忠言逆耳,我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这一日黄昏时分,暖暖的红光笼在春末的皇宫,我坐在窗边盯着眼前那个喇叭状的机括。
这是我们唐门一派为萧选设计的可传声的机括,总线在萧选殿中,分支埋在各宫,只要萧选对着他宫中的喇叭喊话,各宫就都能听得到。
“喂喂,能听得到吗?”喇叭里传出的男声低沉悦耳,若是这样一个声音在耳畔低语该是何等撩人。
我正臆想着,只听喇叭里传来他的每日一唱:“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两眼是独相随,我只求他日能双归……好的,齐妃宫里派人送了凤凰花来,并对朕了六六六。”
看,齐妃就是这么一个见缝就拍“龙屁”的人!
我按住跟着节奏抖动的腿,和桑荫低语几句然后往萧选的景安宫走去。彼时他正唱得尽兴,墨发随意地散开,龙袍被扯开一大半,露出精壮的胸膛。
我没忍住老脸一红,偏巧萧选看见了我,兴致颇高地拉过我的手:“娇女!”
我接:“我轻抚琴!”
“燕嬉!”
“我紫竹林!”
“我绝对痴情我心甘情愿,我千里把君寻……”
萧选最大的爱好便是唱歌,我趁着这时候过来,他龙颜大悦时看见我就会觉得我尤其不错。
我微笑着刚想顺势往他胸前凑,感受一下他胸膛的手感。可萧选的目光越过我时突然大步向前,让我一爪子抓了个空。
萧选的语气里有隐忍压着的情绪:“这谁拿来的花圈?”
听了我吩咐的桑荫将御花园的花摘了一大半,绑成了一个巨大的花环送过来。我暗自递给桑荫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忙不迭地凑到萧选面前讨好地笑着道:“是臣妾!臣妾将这花送给陛下,祝陛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清楚地看见萧选的脸色从微青到发乌再到黑成锅底,他定定地看着我,恨不得在我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他这个反应让我当下就蒙了,忽而他又笑了,笑得我脊背都在发抖:“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朕这么贱,一定会死在皇后后头的!”
他这话里的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我听不太懂。不过,他这么堂堂正正地说自己贱,我也是很佩服的。
像是为了烘托他话中的情绪,萧选说完猛地咬了一下我的耳朵,那股又麻又疼的感觉惹得我的脸更热了,我有些无措地移开视线,随后想起了一件事。
“陛下,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没关机括的开关……”
萧选刚咬完我之后微笑的表情,瞬间僵了。
萧选的脸丢大发了,自是不会让我好过。翌日,他便以“皇后无德,伤害花草”为由,罚我去御花园种花。忙活了大半日,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唉……我多希望有一颗种子,种下之后能长出来一个全心全意、只喜欢我一个人的萧选。
可惜不能,人生真的是让人好气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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