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灰:沉鱼之殇

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个女孩正斜倚在上面小憩。远处走来一个少年,脸上挂着笑意。少年的手轻轻搭在女孩肩上,“你来了呀。”女孩从梦中惊醒,坐直了身子,羞怯的捋了捋发丝,目光看向别处。

她叫荆茜,来者是她喜欢了多年的人,肖翰。

“今天有什么事吗……”荆茜的脸颊微微泛红,神态略不自然。肖翰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我要结婚了。”说着从口袋小心地掏出请柬,递给荆茜。荆茜愣住了。她没想到,时隔许久后的再见,带来的是他结婚的消息。“这么快的吗……”她双手微颤,缓缓接过请柬,轻轻打开——是熟悉的,清秀的字迹。默默看完,时间定在一周后。荆茜抬头,对上的是肖翰幸福的微笑。

他一定很喜欢她,荆茜这样想。

沉默良久,荆茜先笑出了声:“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结婚的时候想起我来啦。放心好啦,虽然没准备,但是——份子钱不会少了的。”肖翰也笑了:“准备什么呀,份子钱不重要,人到了就好。”说完两人笑了起来。一时间,荆茜感到一丝酸涩。“既然没别的事了,那——我先走啦。”顿了顿,“我会按时到场的。”说完冲肖翰一笑,转身打算离开。“等等——”肖翰把她喊住了。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打在小路上,树下的女孩驻足回头,暖暖的笑。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她的笑容吸引着他的目光。他也跟着笑了。

“怎么?”“嗯——下周,穿你最想穿的衣服来。”荆茜捂嘴:“你也不怕抢了新娘风头。”肖翰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笑。“好啦,知道了,我先走啦。”荆茜刚走两步,又回头:“真的走了。”

背后一束温暖的目光,目送着她离开。

荆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一路上百感交集,思绪万千。狼狈地推开门,扑在床上。今天的她,笑得那么明媚,可谁知道她心里的苦涩啊。

高中三年,她一直喜欢着他。无论有没有回应,她一直都在默默关心着他,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终于,毕业前夕,她鼓起勇气,在开满樱花的季节,在树枝上系了一个信封,里面装满了少女的情愫。次日毕业典礼进行完,她匆忙赶到树下,信封却完好如初的挂在树上。风一吹,粉色的丝带随着满树的樱花飘扬。她快走过去一把扯下了丝带,将信封连着情书一起撕了个粉碎,然后转身离去。她背后的地上,是一地的纸片。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他终于还是,要结婚了啊。

——我最想穿的衣服,是和你的婚纱啊。

荆茜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

一周以后的婚礼,荆茜还是没敢穿婚纱去——她总不能让人以为她是去抢婚的吧。尽管如此,她还是去了。和他的最后一天,总要不留遗憾。她穿着一件纯白的曳地连衣裙出现在了酒店的大厅里。柔软的布料、流畅的裁剪,这样一件长裙穿在她身上,让她一下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从手包里取出红包,里面装着三千三百四十四元——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但却是她最后能为他祝福的。在签名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走入会场落座。

“……掌声有请新郎出场!”荆茜抬起头,看向台上。肖翰一身白色的直挺西装出现在台上,顿时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他身上。四周安静了,整个世界只有他在闪闪发光。荆茜目不转睛地看着肖翰,完全没听司仪都说了些什么。“有请新娘出场!”直到司仪喊道这句话,荆茜才如梦初醒,苦笑着盯着上台的方向。

她一定要见见他的新娘。

她要看看,他看上的人,到底有多么美丽善良,温柔细致。如果有幸能和新娘说上话,那就更好了。她会把他所有的喜好,所有的习惯都告诉她。她一定会好好嘱托那位新娘,对他好一点。当然了,也要祝福他们,百年好合。

她只是这样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新郎——肖翰,正从台上走下来,径直走向她所在的位置。等她反应过来,只看见他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鬼使神差地把手交给了他。

荆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他牵上了台。走至台中央,肖翰转过身来,缓缓俯身,单膝下跪。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戒指,慢慢套进她纤长的手指。“荆茜,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时间人声鼎沸,掌声雷动。荆茜一时间又惊又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边捂着嘴哽咽,一边不停地点头,将肖翰拉起来。肖翰和荆茜十指紧扣,站在台上。司仪眼含笑意,走向两人。“肖翰先生,你愿意娶荆茜小姐为妻吗?”会场静默了。肖翰偏头,看向身旁的荆茜,眼里的爱意恨不能流出来。“我愿意。”“荆茜小姐,你愿意嫁给肖翰先生吗?”荆茜此刻早已哭成泪人,不成句子的说:“我愿意。”

整个会场再次轰动了,人们纷纷为这一对新人祝福。荆茜扑在肖翰怀里,头倚在他的肩上,紧紧揪着他的西装外套:“不要再离开我了……”肖翰轻拍着她的背,为她擦干眼泪:“不会的。我永远在你身边。”

【番外】

樱花树下,荆茜穿着婚纱,挽着肖翰的胳膊,幸福地依偎在他身边。“三,二,一!”在摄影师按下拍摄键的前一秒,荆茜踮起脚尖,覆上了他的唇。“咔嚓”一声,摄影机留下了他们最美好的瞬间。

“如果我那天没去,你怎么办啊。”荆茜把下巴放在肖翰的肩膀上,笑着看着他。“我可是还有后招的!你不来我就找别人啦。”肖翰故意逗她。“噫!除了我谁还能看上你啊。”说着两人都笑了。“其实我还真没想过这一点。”半晌,肖翰答话。“你不去的话,我可能就终身不娶喽。”他一边说着,一边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傻瓜。

份子钱当然不重要,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啊。

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因为这是你的婚礼。

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那年的樱花树上,挂着一个少年的回信。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只属于我。

1

“金城武主演的《喜欢你》上映了,我想去看。”

庾骁说:“我今天陪你去吧,不然明天放假我回家,就陪不了你了。”为了谢谢他陪我去,我买了票。

岁月从来不伤害那些好看的人,金城武老了还是那么帅。金城武给女主告白的时候,明阳给我来了电话,吓得我赶紧挂断,给他发微信。信息还没编辑好,他又打了过来,我再一次挂断。然后回了他一条微信:我现在上课,一会给你打过去。

看完电影,我和庾骁到小吃街吃了点东西。他给我买了好多吃的,让我带回宿舍给室友吃,还开玩笑说,追一个女孩子要先讨好她的室友,这样离成功就近了一步。

她们果然吃这一套,我回寝室之后,她们吃完东西就站到庾骁的阵营了,一个个都和我说庾骁是暖男,长得好看,这儿好那儿好的,一直到凌晨一点多,仍然意犹未尽……临睡之前,我想起来还没给明阳打电话,凌晨一点三十六,我想他应该已经下班,在回家的路上了吧,就给他发了微信。

“到家了吗?”

“没呢!北京的夜景还真好看,白天可能比这还好看吧!”

说完给我发了个小视频,霓虹闪烁,来来往往的车子从他的视线里经过,隐隐约约听到有嘈杂的KTV音乐,天桥下像是有人蜷缩在那儿,小贩正打算收摊回家,小孩有模有样地帮他妈妈数着钱,经过明阳身边的那对夫妻真有闲心,大半夜还在遛狗……

灯红酒绿,人间喧嚣,偏偏明阳最孤单。

“到家了吗?”

“到了,你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别上课犯瞌睡被老师罚了。”

“现在大学上课睡觉老师才不管呢!”

“那你也要好好听课学习啊!哥盼着你能有出息呢!别玩手机了,早睡早起!”

“知道,那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之后,我却翻来覆去怎么样都睡不着。明阳真的很辛苦吧,我很没用,还不懂事。

天亮了,阳光从窗户透进来。

我叫明远,明阳是我哥,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很阳光,而且温暖。

2

我的思绪被带回到那一年,也是在电影院,我旁边坐着喜欢的男孩,明阳给我打电话,我吓得手心出汗,急忙挂断了,颤抖着手,大着胆子发短信给他说我在补课。

明阳后来打电话骂了我一顿,说我补课不好好听课,还带什么手机。我哭笑不得,对于欺骗他的事情很愧疚,又觉得明阳真的好傻,这么好骗。

喜欢的男孩向我表白,我和他在一起了。

说来也奇怪,明阳像是知道我在干什么一样,每次和那个男孩约会的时候,他都会好巧不巧地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在学校好好学习,叮嘱我出门和同学玩要注意安全,不要轻易和男孩子出去。如果知道我在外面玩,一定会问清楚有多少人,男的女的,有的时候还会让我身边的人接电话。

和那个男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胆战心惊地向他汇报近况。很多时候和同学聚会,他都要让我身边的人接电话,没有女孩子的话,我是和他说不清楚的。

同学们都说,“你哥怎么管你这么严啊,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同学一起玩再正常不过了。”

我也很反感,所以常常因为这些事和明阳吵、闹。不是他被我气到挂电话,就是我被他说哭。但我的这些小动作始终都不起作用,明阳还是一如既往地给我打电话,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

后来我分手了,再也不用编谎话去骗明阳了。但是明阳却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怀疑我在谈恋爱,用各种幼稚而且笨拙的方法来试探我。要我的社交账号密码,翻遍每一个联系人,从头到尾看每一段聊天记录。

我没有谈恋爱了,自然不会心虚害怕,反而巴不得他全部看完才好,这样他就会因为不相信我但却没抓住我任何把柄,羞于面对我了。大概他觉得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到我吧,于是我生活里的异性朋友,都成了他的假想敌。

明阳很执着。社交账号里没找到证据,他就转战我的同学和朋友们,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地问他们,我有没有谈恋爱或者有那个动向。结果当然是徒劳无获。

明阳真的很执着,而且很过分。我放了寒假,他也终于回了家。那个假期他总是找各种理由,假装借我的手机打电话,然后很久才还给我。他仍旧什么都没找到,我以为可以翻篇了。

那天我在打扫客厅,突然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声。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明阳就已经从我的围裙兜里抢走了手机。我和明阳大吵了一架,我骂他不懂得尊重我的隐私,很长时间不和他说话。

有天我偶然听到了他和妈妈的对话,他叹息、自责。妈妈劝导他说,我现在正处于不懂事的年纪,就算担心也不要过多干涉我。

我听见明阳说,“不管什么年代,现在的人是什么观念,我只是不希望在她身上出现任何不好的事,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担心她谁担心她?”

后来,我主动找明阳和好了。

3

高考结束,我就去浙江找明阳,他答应会带我去玩。

七月的浙江很闷,很热。刚下火车,我就想回到火车上去,完全没法儿待。在埋怨天气的碎碎念里走向了明阳和嫂嫂,他一脸笑意,一把接过我的背包,嫂嫂递给我一杯冰镇的西瓜汁,拉着我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明阳也不顾额头上流下来的汗,问我通知书什么时候下来。

我说:“还不知道录没录取呢!”

他说:“那不是早晚的事嘛!”那笑声比我还开心。

在没到浙江之前,我以为明阳和嫂嫂住在那种宽敞明亮,舒适清凉的员工宿舍楼里。上班的地方乘电梯上下,每天打卡进楼,朝九晚五。却原来是朝五晚九,黑白班颠倒着上。

我和明阳说,“你每天忙着上班,嫂嫂怀着孕也没办法陪我玩,不如我去你上班的厂里上班好了,还能挣点小钱。”

他说,“老板不要童工。”

我反驳:“我已经满十八岁了。”

他说:“明天再说吧。”

就这样一天等一天的,后来明阳终于耗不过我,他说:“你一个学生,做不了这个。”就是找各种理由拒绝我,不让我做和他一样的活,说我好好学习就行了。

后来,他自己经营了一个烧烤摊,我说:“这下我总该可以帮你做些事了。”

他说:“行,你帮我算账就好了,其他的我来。”

不让我靠近烧烤架,说是油烟对我的皮肤不好;不让我打扫,说会弄脏了我的衣服;不让我洗菜,说怕我洗不干净……反正我什么都做不了。

晚上收摊回家时,他骑着小三轮车载着烧烤用具,我骑着电动车跟在他后面。他时不时就回头叫我注意看路,骑慢点。回家的那条路就那么点距离,来来回回无数次,他次次都要回头,没有一次放心过。

那些深夜里在家与烧烤摊之间,来来回回奔走的路程,让我突然看懂了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不管与我逆向或是同行,他先行或是我先行,我走多远,有多勇敢和独立,他都不曾放心过。我说不必追,他嘴上答应着,却跟着我走了好久好远。

别的人或许会送我玫瑰,陪我越过山丘淌过流水的人是明阳;别的人可以陪我看电影,为我斩过荆棘挡过风雨的人是明阳。

爱,任何一种爱,总是温暖明媚而且美好的,这是人们的感官接收到的。你看烈日下明阳的汗珠朝下流汇,那模样像不像玫瑰;还有明阳不愿让我看到的朝五晚九,是不是就像电影里男主角一样倔强。

4

五一小长假的时候,我去了浙江。

明阳一年前就离开浙江了,他现在在北京,在一家料理店学厨。

刚下飞机没多久,明阳就打电话给我,问我和谁一起去的,让我注意安全。

我在鲁迅故居的时候,恰逢他午休。他和我开视频,说他在浙江的时候都没怎么来这些地方玩过,我就一边游一边和他介绍那些景点,这样,我所到之地他也能够感受一遍了。

我回了大连之后,有一天明阳给我发微信。

“你应该是谈恋爱了吧,自己有点分寸”

“我对象可好了!”我笑着逗他。

他回了我新的信息,气氛沉重起来。

“现在北京街上,随便遇见一个人都是大学生,你别错过了该学习的时候。我现在其实挺后悔的,该读书的年纪没珍惜,很多地方都不如人……”

“我会好好学习的,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了。”

明阳初中都没毕业就出去工作了,很短的时间内,就从一个小小少年慢慢长成了坚强的模样。

明阳是被逼着成长的,单亲家庭的环境下,母亲没有余力给予我们更多的爱护。明阳从来不怪母亲,他清楚,母亲只是个妇人,是个文盲,仅有的能力已经用来解决一家人的温饱了,她没有错。无可奈何,即便意难平也都只好认了命。

明阳常说,“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大学生,哥哥们都盼着你有一天能有出息呢!”

“你以后有出息了,也就算给哥长脸了!”

“以后毕业了,找个好工作,能挣大钱最好,不过一定要有一个正式安稳的工作!”

明阳把所有自己没能实现的愿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你别说他自私,你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绝望,他只是觉得自己太卑微了。他希望我以后能挣大钱,并不是因为钱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而是真的穷怕了。

明阳和我说过,他出门那一年,鞋子坏了,想要一双新的鞋,母亲没给他买。后来他挖了好几十斤的药草卖了9块钱买了一双新鞋,在学校穿,快回到家了又换坏的穿回来。

我觉得明阳真的很心酸,也真的很让人心疼。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凭什么偏偏是明阳。

5

相比较之下,我生得晚,比明阳幸运了太多。而我所有的幸运,都源自于他。

因为他只能靠自己微薄的力量,我却被他纳入了保护范围,像生活在温室里。从小到大,明阳都护着我。在学校里,只要有他在,没有人敢欺负我,一起玩的伙伴,没有谁可以在我面前说脏话。长大后我才明白,他给我的,只有这个世界美好的那一面。

明阳小时候很瘦、很单薄,像只小猴子。学校到家的路很远,常常我走不动了,他就会背我,歇歇走走,却从不喊累。

每次期末我拿了奖状,他笑得比我都还要开心。

高中毕业的时候,母亲要我报学校报得离家近一点,而我一心一意只想去北方。

我哭着说她,是不是要一辈子把我拴在她身边。她也偷偷抹过好几次眼泪,毕竟只有我这么个小女儿,山高水长的要见一面很难,不放心。我问明阳我应该报哪所学校,他说你喜欢去哪就去哪,我和她谈。最后,母亲妥协了。

明阳向来都支持我的,我想做什么他都站我这边。不会问太多,但凡是我想要做的,不犯错,他都会让我去尝试。

我想学画画,他说等你变成画家,要把我画得帅一点;我想学吉他,他说等你学会了弹给我听;我想写小说,他说等你写好了我做第一个读者。

我的所有想法他都无条件支持,尽管他也不知道我有的是一种什么梦想,但我的方向都是他的希望。

6

我不是一个好的载梦者。

我常常循环往复,时而奋发努力只求上进,时而又颓废到忘乎所以,时而害怕辜负了他的期望,时而真的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

倒是他,始终坚定,从未放弃过对我的期盼。

我也怕我没能完成自己的梦想,害得他替我失望。

未来很迷茫,想着想着大概想出了一些方向。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应该下班了在回家的路上。

我没有和别人去看电影,没有要回他电话的理由。

我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总好巧不巧地在我和别人看电影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了,最亲密的亲人之间都是有感应的。明阳对我的好,让我觉得除了他,我害怕全世界都会有恶意。

“到家了吗?”

不知道明阳什么时候回我……

顾时青和季遇的婚礼很盛大,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和所有认识的人,包了一个酒店最大的包间。

连彻就坐在最远的位置,他们这桌人不多好像所有多出来的人都挤在了这一桌,三三两两的,形单影只。

连彻看着穿着白色婚纱的顾时青,年少的那些事他不会不知道。

顾时青喜欢他,在他身边多了季遇之后他就明白了。

季遇像是个雷达一样,只要顾时青出现他就会特别紧张,特别小心翼翼。

连彻不懂,他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季遇说他喜欢顾时青。

小心翼翼和胆怯,紧张,是喜欢吗?

连彻看着面前被灯光照的琥珀色的酒,微抿了一口,微苦,微涩。

“我们让新娘新郎亲一个好不好!”司仪的声音很响再加上音响,连彻感觉耳膜都快穿孔了!

台下的人起哄的占大多数,顾时青羞红着脸,季遇紧张的咽口水。

最终,相爱的人会遇见彼此,而连彻成了那一个小小的插曲。

手机的震动引起了连彻的注意,缓慢的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欢呼声此起彼伏,和低头的连彻产生了很大的落差。

“连彻,新娘漂亮吗?”许翎贱兮兮的声音从听筒传到了连彻耳边。

“不好看”连彻抬头看了眼笑的快没眼睛的顾时青,不好看。

“啊?你那里怎么闹哄哄的?在蹦迪?”许翎把手机夹在肩和脸中间,腾出的双手开始往沸水里放面。

“他们亲了。”连彻把头低的低低的,有点委屈的样子。

“?亲什么?”许翎把夹着的手机拿到手上,另一只手拿过一边放着的筷子,戳了戳团在一起的面。

“没什么,你那儿在干什么?”连彻低声咳了一声,缓解了声音里多余的感情。

“煮面,你要吃吗?”许翎把手机放在桌上,点开了免提。

“吃!”连彻站起身,拿过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那我多给你烧一份,你早点回来”许翎把青菜放进热水里,烫一烫。

“好,回去给你带串串。”连彻避开人群转身离开了包间。

“我要吃那个,北家的,他们家的好吃!”许翎拿过一边的手机,激动的开始点单。

“好,”连彻驱车出了酒店,正往北巷驶。“那你不准在面里加辣椒。”

许翎放调料包的动作一顿,心虚的看了眼手机“我没有,我不放的,我没放。”然后,默默拿起调料包

“还放,”连彻转动方向盘随着绿灯的跳转转弯“不听话是不是”语气严肃了不少

“我错了,我不放了。”许翎把调料包丢进了垃圾桶“我丢掉了,真的。”

连彻把车停好,推开了玻璃门。

辛鲜甜辣的味道强势的钻入鼻尖,连彻下意识的躲避“我到店里了,还吃之前的吗?”

“嗯嗯,吃的吃的!”许翎把面捞出端到餐桌上。

听着许翎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连彻心下明了“端面的时候别烫着了!”

“好!”许翎在厨房外乖乖的应了声。

琥珀色的面汤上飘着油花,点缀着切的小小的葱花,翠绿的小青菜躺在一边,黄灿的荷包蛋卧在面上,再加一双木筷。

连彻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着许翎低头在乖巧的吃面,听见开门声许翎顺势抬头,柔顺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看起来软乎乎的。

“我回来了,许翎”连彻脱下鞋子,换上了棉拖。

“欢迎回家!”许翎起身飞奔向连彻,一把抱住。

“好了好了,把串串拿到桌上去。”连彻用空出来的手环住了许翎,低头用下巴蹭了蹭许翎的发。

“嗯,再抱一会。”

温热的温度把周身的寒冷褪去,颈脖浅浅的呼吸挠的心痒。

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有你,真好。

——《夏至·时青·翎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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