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侦探:佛像杀人
鹿头人
在大陆的最北端有一个小国家,在这个国家的最北端,有一片群山,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坐落在这片高山环绕的山谷中。
小村庄的村民像在碗中的蚂蚁一样生活在那不大的天地中,日落而坐,日落而息,男耕女织,以易代商。
而在山脉与村庄的衔接处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树林大极了,到了晚上还时常传来不这么的哭声。
树林像一把利刃一样斩断了村里人最后的一点好奇和对自由的幻想。
“出不去的,再勇敢的猎人也没办法在那片树林中活着出来,再聪明的青年也没办法在那片树林里找到方向。”这是村民对那片树林所发的最多牢骚。
当然也有也有发须皆白年长的智者常教导那些发牢骚的村民说:“是那片森林养育了我们,保护了我们不受深林中的豺狼虎豹的袭击,特别是那可怕的鹿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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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头人长着人的身子,鹿的脑袋,还有一双绿色的角,比豹子跑的还快。哇”老爷爷扶着自己的胡子,看着被自己吓跑的小孩开心的笑了起来。“再不赶紧回家,鹿头人就要夜里找你了。”老人看着四散而逃的小孩还不尽兴,又在背后嚷道。
“哟,阿美,又去采药啊”老人看着站在一旁咯咯直笑的姑娘说。
“对呀,伯伯。”姑娘笑得很甜的回话道。
阿美是这个村子有名的美女,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都让全村的小伙子着迷的不行。可就是这样一个标致的姑娘却二十四岁了还嫁不出去。
要说原因,当然是因为她病怏怏的母亲。阿美的妈妈在阿美十四岁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不仅没办法劳作,还必须长时间有人照看。谁也不愿意取个累赘,而小美呢,为人又孝顺,不愿意抛弃自己的母亲。于是只好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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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今天采药可不是像以往那样在路边田野里采采车前草那么简单,她今天要去那片树林里找能治百病的四叶草。
小妹当然知道也害怕那片森林和森林里的鹿头人,可是她实在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她想赶快让母亲康复起来,不想让母亲再受苦。为了母亲的笑容,为了那份斩不断的亲情,阿美勇敢的走向那片森林。
起初,阿美提心吊胆的在森林里彳亍着,每走几步做一个记号,仰头看看天找找太阳判断方向。
可是渐渐的小美发现这片森林并没有老人们说的那样恐怖哪有遮天蔽日的大树,也没有什么野兽,有的只是不怕人的野兔松鼠,到处蹦蹦跳跳着像是欢迎着阿美的到来。
至于鹿头人,更是无稽之谈。阿美更加坚信那是用来骗小孩听话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于是阿美在森林里越走越深,也越走越快。一边找着四叶草一边忙着同小动物打交道。
可慢慢的阳光似乎慢慢的藏了起来,黑暗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嘴吞噬了整片森林。小美像睡了很久的人一样呆呆的望着天空,忽然一个机灵,像浑身触电了一样。野兔,松鼠,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眼前的树木,和那些若有若无的道路,像鬼魅一样正在朝她招手。
“我迷路的。”阿美看着月亮呆呆的想。
阿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些老人们讲的故事像昙花一样在夜晚月光的滋润下开在了小美心中最畏惧的地方。
“野兽,秃鹫,鹿…”小妹必须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可就在她说服自己那些全都是骗人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
小美,和那双神秘的眼睛在月光下僵持了很久
耳畔传来了阵阵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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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蓝色的眼睛开始移动,不是离开,而是在逼近她!那双拥有眼睛的身躯也在月光下慢慢的展现出来。
而小美,像被那眼神锁住了一样,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可真高。”小美再看清楚对面的人型轮廓后渐渐的放下心来。
“咦为什么他的头上要带两支树枝,好丑哦。等等那好像是犄角。”小妹的心像坐着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着,当她意识到对方就是鹿头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到了可以伸手抓到她的地方。咣当一声小美把紧握在手的小锄头扔在了地上,小美闭上了眼睛。准备听天由命。
“你站在那过一夜不被野兽吃了,也会冻得半死的,晚上我也分辨不出方向,先到我家里吧,明早我送你回去。”鹿头人说了这么一句,就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阿美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蹑手蹑脚的在鹿头人的影子下走着。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木屋。“进去休息吧,我在外面守夜。”鹿头人说完,重重的坐在草地上。
夜晚,阿美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一阵哭声,或者说是一阵悲鸣。
阿美透过窄小的窗户看到鹿头人的身体在月光的抚慰下颤抖着。鹿头人的头深深埋在胳膊的下面。而他两个珊瑚状的鹿角竟展现出了和那片草地一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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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鹿头人如约的带着阿美在林中穿行着,寻找回去的道路。
和昨天晚上不同,阿美不在害怕地低着头,而是昂头打量着这个“怪兽”。
“喂,大个子,你长的真高。”阿美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勇气,但一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画面,阿美就觉得鹿头人没那么可怕。
“你长的可真俊。”鹿头人也开口了。
“你咋和我们村的小伙子说的一样啊。长的再没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敢娶”小美叹了口气。
“为什么,想你长的这么好看的,还不抢着要。”鹿头人话也多了起来。
“因为我妈,病了,对别人来说是个负担,这不我就是来森林里找四叶草才迷的路。”
听到四叶草,鹿头人心里一颤。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喂,大块头,我都把我困难说了,该你讲你的故事了,我可是见你昨天在草地上哭来着。”阿美率先打破打破了沉默,但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在揭别人伤疤。
“还是被你听到了啊我…我原本是一个猎人,以猎鹿为生,成年鹿不好抓,所以基本上猎的都是小鹿。猎的很凶,都快把这片林子的鹿搞灭绝。”鹿头人停下了脚步,咽了一口吐沫。
“后来,森林之神发怒了,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鹿头人迈开脚步,重新走了起来。
“那你以前可真坏,不过看在你送我回家上,我觉得你真的知道错了。森林之神该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鹿头人张开嘴想要再说什么,可还是想了想咽了下去。“再往前走500米,就能出去了,再见。”鹿头突然转过身,没看阿美一眼就森林深处走去。
“喂,好好洗洗你的角,都长草了。”阿美朝着背影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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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的阿美,看在躺在床上的母亲。母亲一天一夜没看到阿美,过度担心又没人照顾。加重病情。等到阿美回来的时候,已经面无血色,奄奄一息了。
阿美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都是因为自己才让母亲变成现在这样的,自责后悔让哭声越传越远。传入了寂静的森林。
当当当,有人在敲门。
阿美抹干的脸上的泪痕去开门。她想不到有谁会大清早的找她。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敲门的人竟然是鹿头。
“我没走远,听见哭声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说完鹿头低下头用手在角上拔了一根草。阿美接过来一看,正是她找了很久的四叶草。阿美呆呆的看着那根长了四片叶子的草吃惊的说不上来话。
“你你你怎么有他,还长到头上。”
“森林之神说只要保护好它我就能够回家,可暑来寒往,每到冬天它就枯萎了,我怎么也保护不了它…这些都不重要了,快给你妈妈吃了它吧。救人要紧”鹿头人把头低的很低。
“可是你不就永远变不回去嘛”小美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就不把他拔下来,我也变不回去。”鹿头坚定的说,仿佛在坚持着什么。
最终,阿美还是把四叶草让母亲吃了下去,虽然她也不知道该这么像鹿头人道谢。母亲很快就醒了过来。
而鹿头人的鹿角也在母亲吃下去四叶草的那一刻消失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笨重的鹿头。
7尾声
小男孩听完故事,抱着爸爸的脖子不放问:“鹿头人到底张什么样啊。”
爸爸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一旁冲着他笑的妻子,笑着说:“问你妈,你妈她真见过。”
“鹿头人啊,长的和你爸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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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夜幕降临,这个号称全国最大的直播平台好戏才刚刚上演。
无数衣着靓丽、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在滤镜的帮衬下,比Angelababy更像天使,比赵丽颖更新颖别致,面对着手机屏幕前数千万的粉丝,她们费尽心思、挤眉弄眼,其目的只有一个——成为网红。
她们的人气便由每日所谓的“排行榜”构成——决定排名的唯一指数是由粉丝打赏的“礼物”,这些礼物需要用真金白银换取。
就在今晚,一名女主播突然发布重要消息。
女主播说,如果我成为第一名,我会给粉丝公布一个巨大秘密。
这名看起来妆容浓艳的女主播,近几个月异军突起,她凭借令人拍案叫绝的现场剪纸才艺以及活泼有趣的互动方式,引得观众们的喜爱。她的直播间和ID号一直蝉联该平台排行榜前十名。
一呼百应,无数的粉丝都好奇这样一个主播究竟还有什么样的秘密可以分享给世人,很快,几名金主前赴后继,不断地刷礼物。
女主播的直播窗口因从天而降的“礼物”应接不暇。终于,在深夜12点的钟声快要敲响之时,这名女主播的排行榜过五关斩六将,终成今日榜首。
第一名啊。无数的粉丝兴奋地开始留言,要求这个主播告诉他们秘密是什么。他们都期待着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然而,平日里喜笑颜开的女主播,却突然沉默不语。
观众们逐渐失去耐心,纷纷要求主播赶紧答话,尤其是刚刚一掷千金的几位金主,更是恶言相向。就在这股急躁的氛围之中,女主播缓缓地开启浓艳红唇,然后歇斯底里般地大声嚷嚷:
“我很舍不得大家,我也是被逼的,只能跟大家说再见了,其实我是……”
突然直播被掐断,观众们都感到错愕,现在,黑色的屏幕上只剩下一大片飘动着如雪花般密集的白色弹幕。
这名女主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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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学所在的城市乘坐一个小时的飞机之后抵达这座北方省市,接着,转乘三个小时的火车到县城,然后,搭一趟两个小时的城乡巴士才到隔壁镇上,最后花了十元钱给货车师傅,两人才被勉勉强强地拖到这不毛之地——余家村。
眼下,这月亮已到天边,村子里面零零落落的几户人家亮起了昏黄的光。
范子琼站在村口,只觉得自己快累坏了。早上出门还是城市的光景,这晚上竟然就到了如此荒芜贫瘠之地,这里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望无垠的沙土和低矮的灌木。这正是刚入秋的季节,一股北风呼呼刮过,吹得她齐肩的蓬松秀发随风凌乱,头皮发麻,她只好打了个冷颤,双手合抱自己,顺势依靠在男友齐木哲的身上。
“对了,我们该给赵村长打个电话。”她旁边高高瘦瘦,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小齐,这么荒芜的地方,电话可还打得通。”范子琼有些不安。
“没问题,信号杠杠的……”齐木哲话未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接通了。
不到一刻钟,从村里射出两道惨白的光点,一明一暗,就好像要冲破这道黑幕。两颗光点顺着泥沙路子上上下下,闪闪躲躲,接着光点转变成光线投射到两人身上。两人先是眯了眯眼,接着睁大眼睛,方才看清过来的人——沉稳地走在前面的是一名约莫30多岁戴着帽子、衣着素色棉服、手握电筒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抓着手机开着闪光灯,但走路一瘸一拐的衣着稍显年轻的男子。
“我是赵村长,想必两位就是京市来的高才生齐木哲和范子琼吧?”戴帽子的男人礼貌性地挤出笑脸。范子琼觉得吃惊,没想到村长如此年轻,她细看这男人虽肤色泛黄,但是细皮嫩肉,衣着整洁,很是斯文,普通话也说得很好。这男子一改他们对一般村民老干部的印象。齐木哲向前一步,寒暄上去,范子琼觉得不太自在,就没吭声。
齐木哲告知赵村长,他们的导师——京城大学著名民间艺术研究学者贺教授,由于忙于学术事务,无法抽身,于是二人受导师之托,作为他的二年级研究生,来参与此次民间艺人调研活动。
“贺教授的高徒能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发掘我们的文化艺术,让我们村民发家致富,我们感激不尽呢!”这赵村长虽然年轻,但是说话还是官腔十足,显得老派,他边说边递出一支自制的卷烟给范子琼,范子琼赶紧把目光移到男友身上,不过他也不抽烟,便谢绝了。赵村长应和着说“年轻人,不抽烟,是好事”。
范子琼浑身觉得不舒服,不仅是来自这村口的风,还因为赵村长身后的这名男子。相较赵村长,这名男子则要土气很多,这名男子灰头土脸,双眼无神,虽看起来比赵村长年纪小,但是皮肤发黑,身材精瘦,一双鼠眼似乎总是暗自盯着她。范子琼更留意到,这名男子的手机和范子琼是同款——上面都镶着一个世界闻名的水果标志。
赵村长心领神会,立即解释道:“噢,忘了说了,这是我们村的瘸子,别看他身体残疾,干活可来劲儿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就暂住他家里。之前贺教授也住过。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给他说。”
齐木哲正想表达谢意,范子琼便在齐木哲耳边嘀咕:“小齐,我浑身不舒服,要不我们别住村里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住瘸子家可是赵村长的盛情安排,再说现在天这么晚了,哪里有车,我们又能住哪儿?”齐木哲显得很放松,这使得范子琼好似疑神疑鬼一般,“子琼,你放心,还有我在呢。”
赵村长是一个机灵人,见此情形,也便顺着齐木哲的话说:“齐同学说得对,你们放心,瘸子人品很好。我们村子虽然偏僻,但是治安很好,从未出过事儿。”赵村长边说这句话,边拿着手电筒往村子里晃着,那白白的光线落在村舍的门窗上,就像是落在了一张阴郁的脸庞。这让范子琼更为不安。
二人看着夜色深沉,加之一天的疲惫,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赵村长又简单交代两句,便让瘸子领着二人前往住所。
一路上,三个人又在沿着这村里小道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沉默不语,只有这瘸子一瘸一拐的走路声音,和齐木哲拖着的行李箱在沙泥地上嘶嘶作响。远处不时能传来几声犬吠。
范子琼可能有些害怕,也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便随口说了一句:
“大哥,非遗传承人余婆最近还好吗?”
“余婆子已经丢了。”瘸子继续走着,头也未回。
“你说什么?”范子琼感到惊讶,赶紧又追问了一句。
“俺们村的意思就是她已经死了。”瘸子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很认真地对她说。范子琼这才看清瘸子左脸上,还有一块疤痕,就像是被乌鸦啄掉的一块肉,然后又毫无章法地愈合在一起。
范子琼和齐木哲面面相觑,竟然得到这样的消息。
那他们此行要调研的人都已经死了,眼下该如何是好?
3
天还未亮,范子琼就醒了,与其说是醒了,不如说是一宿未合眼。倒是睡他床边的男友齐木哲,依旧安然入睡,还打起了呼噜。
范子琼便悄悄地摸下了床,披上外套,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在五点四十分。她沿着墙壁,透过手机的光,摸了摸周边的柜子,随意抽开几个抽屉,竟然发现其中一个抽屉塞满一堆百元大钞,而且还是新票子。
范子琼读过很多关于荒村的故事,她知道此事不简单,这钱掂量着应该有好几万块,竟然就这么随意放着,这瘸子看起来并不像有钱人,还用较为高档的手机,眼下又发现了些挣钱,实在有些蹊跷。于是,范子琼踮着脚,顺着里屋小心翼翼地摸到门厅,却发现昨晚睡门厅的瘸子早已不见踪影。
她笃定,这个瘸子肯定不是善茬。好奇心驱使她向周围快速侦查一番——这周边裸露本色的砖墙和为数不多的木制家具,昭示着瘸子不大可能拥有这么多钱并随意放置在自家的抽屉中的本事。
这样的年纪、又是个残疾、没有妻儿,莫名其妙的有一些钱,必定是要做点出格的事情。范子琼正这么想着,便顺手拿起大门边的锄头,轻轻推开木门,往外走了去。
眼下,四周荒无人烟,倒是有几声鸡鸣。虽只是初秋,这村里的夜晚分外的冷,风也比城市里要凛冽的多。不过月亮和星辰还悬在天边,并不显得路上漆黑。空气倒是很清新,范子琼便慢慢往前又探了几步,随着视野的开阔,她见四周无人,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有些舒畅。
突然“咯吱”一声。范子琼猛一回头,刚刚出来的门竟被带上。莫不是瘸子?她一下子又哆嗦起来,她立即警觉的将锄头举得老高。一想到自己的男友还在房间里,只怕这瘸子有些阴谋。于是,范子琼从小胆大,这下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她先是在门口迟疑片刻,贴在门上,只听到里面有些动静,接着她便深吸一口气,破门而入。
一个黑影突然挡在面前。范子琼慌了神,闭紧双眼,两手握着锄头向前一挥,不想角度打歪,咯吱一下,扑了个空,但还是听到一声惨叫。
“好痛啊!范子琼,你在干什么!”她的男友咬牙喊道。范子琼这才睁开眼睛看个清楚,刚刚竟然误伤了自己的男友。好在范子琼并不会用力,打偏了,但是齐木哲的左手胳膊依旧鲜血直流。
也不知瘸子从哪儿蹦出来,二话不说,拿出一些破布,就给齐木哲包扎。不到一会儿工夫,齐木哲的左手裹得严严实实。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赵村长从外面窜进屋子里来。这个人倒是让范子琼始料未及。
“赵村长,齐木哲受伤了。”瘸子说到。赵村长本想嗔怪瘸子,便被齐木哲止住,说只是意外,自己不小心弄得。范子琼早已经站在角落傻了似得。
虽然齐木哲说并无大碍,但是赵村长执意要瘸子连夜送齐木哲去县医院就医。范子琼满脸愧疚,也说要陪齐木哲去医院。齐木哲倒是显得淡定,告诉范子琼让瘸子陪同便好。
于是,当天边被染了一层温黄的光晕,伴随此起彼伏的鸡鸣之声。一辆小货车便载着齐木哲与瘸子向着县城医院的方向驶去,只留下范子琼和赵村长伫立村口。
她惊魂未定,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让齐木哲伤了心。突然,来自赵村长的一双手拍了拍范子琼的后背。范子琼很警惕地缩了一下,脸朝向远方:“赵村长起得真早啊!”
“嗨,这个啊,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我每天这个点都会到瘸子家叫他起床,然后一起巡逻村子。这是我们村的习惯。”赵村长边说边嘴角上扬,露出因为长期烟熏而泛黄的牙齿,这口牙倒是显得他像个老干部。
“范同学,现在还早,你先回房休息一会,中午以后,”赵村长意味深长,范子琼便又抬头看着他,“就去余婆子家吧。”
范子琼“嗯”了一声以示回应,但内心早已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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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子琼谢绝在村长家吃午饭,自己将随身带的泡面煮了吃后便稍作休整。大概在午后,赵村长回到瘸子家,他引着范子琼走了几里山路,方才到一户偏僻村舍,这户村舍比村里任何一家看起来都要破败,这村舍旁的旱田里面还堆着一块坟,赵村长告诉她这就是余婆家,旁边便是余婆的安息之处。
范子琼下意识的先去余婆的坟前虔诚地拜了一拜,只见朴实的坟前摆着一对电子蜡烛,还放着一个金光闪闪的贴金塑像——再近点一看,竟然是个财神爷。正让范子琼匪夷所思之时,她的手机又响起,电话来自齐木哲,他说在瘸子的帮助下,在县医院一切都好。只是他很不解,为什么范子琼一大早会起床拿着锄头在屋外候着。
“你没事儿就好,我晚点给你回电。”听筒里的男生并无结束的意思,范子琼却匆匆挂断。一旁的赵村长目睹此状,似有不耐烦,便催促她赶紧去屋子里瞧瞧。
赵村长拿着钥匙,揭开了锁,缓缓推开余婆家的木门,范子琼迫不及待地迈进房中。余婆家是典型的泥墙瓦顶,本就不大的房间,并无过多的装饰和家具,处处显示出余婆生前生活的节俭。余婆家的墙面和炕头都被窗花叠满,以赤红为主调子的窗花为这所颜色单调的屋子带来些许生气,午后一缕阳光投射进房间里,照耀在窗花上,显得光彩而迷人。
范子琼忍不住一一欣赏这些艺术品,余婆不亏是非遗传承人,她的余氏窗花,手法独特,酣畅淋漓,尤其是她自创的女性村姑形象,在她特有的刀法之下,层层叠加,繁复中又不失流畅与天真,村姑形象既有农家女子的质朴可爱,亦有现代女性的斗志昂扬。她刀下的女性,不再只是主题的附属品,亦不囿于传统题材,而是真正的展现了农村女性的风姿——这正是她窗花的动人之处。
“真是了不起啊!”范子琼从未见过这般窗花,此刻,她黑眸中的一抹抹红色正泛着光芒,似乎要照耀这个世间。
同时,她还留意到,余婆不仅创造了农家妇女的形象和牲畜,整个房间唯一的方桌上还散落着一些“摩天大楼”,只是很少罢了。
“哦,那个啊,余婆是看着照片剪得。”赵村长看范子琼疑惑地盯着桌上的窗花看出了神。
“嗯,我听说余婆婆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村子,或许是看着照片,并没见过真的,这摩天大楼造型就没有村姑那般生动,显得粗糙了些,倒是刀法还是有的。”范子琼已经顾不上赵村长,兴奋地自言自语之中。她又凝视片刻之后,情不自禁地从外套中掏出自己的手机,她想起贺教授并未提过余婆有创造这一题材,可谓是个新发现。
“你等一下!”赵村长突然叫住了范子琼,“这个还不能拍。”
范子琼觉得有些纳闷,便问一句有何不可。这赵村长说,这些作品都已经和一个出版社的编辑签了合同,要独家授权和出版。
果不其然,余婆生前的作品已经被觊觎了。范子琼这么想着,她便立即向赵村长解释了一下他们作为学术研究的价值和意义。这赵村长似懂非懂地听了一会儿,只好勉勉强强的让范子琼拍了几张。又小声嘀咕到“如果没有钱的话,那就很难办了……”
范子琼对赵村长顿生厌恶之感,没想到这么年轻的赵村长,竟然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果然,这座村庄中的人居心叵测,都钻到钱眼子里。
范子琼再次看了看这个房间,觉得有些异样。整个房间太过整洁和干净,桌子上还摆放着几把大小不一的剪刀,和一些窗花所用的彩纸。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有人用过。
“赵村长,我见这个屋子收拾的很整洁,是有人会过来打扫吗?”
赵村长这才有所反应,“噢”的拖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们村里有个村姑,和余婆子生前关系很好,经常跟着她来学习窗花,不过是个傻子,学的也不好。这余婆子死后,没想到这村姑还蛮有善心的,会每天过来打扫一次。反正余婆子后人也不在身边,平时就靠她了。”
村姑。范子琼觉得这是个线索,便多问一句:“赵村长,这村姑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范同学,你别笑话,这村姑家住的有些远,她的名字叫蒙娜丽莎。”
蒙娜丽莎!这名字令范子琼匪夷所思。
赵村长也看出了她的疑惑,便赶紧补充道:“这村姑从小没爹没妈,又是个傻子,之前余婆子家挂了一张蒙娜丽莎的画报。这村姑特别喜爱,于是都要我们叫她蒙娜丽莎。”
这范子琼点了点头。她琢磨着,这个村里不是瘸子就是傻子,不是死人就是怪人。一下子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便对村长提出要求,希望能够见一见叫蒙娜丽莎的村姑。
这赵村长连连摇头:“哎,怪我多嘴!”
“怎么,赵村长,您给我们引荐一下呗。”
赵村长又拿出了一根卷烟,只顾着自己抽了起来。
“我们都是受了老师的嘱托,过来调研,您这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吧!何况,余婆婆前些时日去世的消息,您都没给我们说一声,这不是故意让我们白跑一趟嘛。”
“不会白跑的。这余婆子有传人。”赵村长突然冒出一句。
“这传人是谁啊?您快告诉我!”
赵村长抖了抖烟草,然后神秘兮兮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范子琼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应该就是那个叫蒙娜丽莎的村姑。
还没等范子琼再开口,赵村长又发话了。赵村长意味深长的用“她是村里的财富”来概括原由。这些话更让范子琼听得云里雾里,也促使范子琼想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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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五点的时候,赵村长将范子琼带到他的家中,这次执意留她吃晚饭,还说已经通知了齐木哲、瘸子和另外一个朋友。范子琼也觉得不好再拒绝。
赵村长将范子琼送到她家门口,便以忙于公事为由,将她推给了妻子。饭点开始之前,范子琼正好有机会能够亲自观察和体验一下农村人家做饭。
能够嫁给村长的女人,在这个村子里应当是出类拔萃了,范子琼寻思着。赵村长的妻子姓余,看起来很是年轻,可能也就比范子琼年长两三岁,她让范子琼称呼她余姐。余姐说她没读过什么书,由于农村里的日晒较多,皮肤也是麦色,相较一般印象中的村妇,面容倒是很干净,衣着虽然朴素也是收拾的整洁利落,一袭围裙就像是她身上多出来的器官,已经与肤色融为一体,不大能看出以前的底色。7岁大的女儿如小兔子一般,扎着两个小辫子,奔奔跳跳地帮母亲打点杂活。
范子琼从小在城市长大,很少见到7岁的孩子帮忙做家事,觉得很是惊奇。忍不住拿起手机来录像。正录到小女儿对她做个鬼脸,便见到余姐端着一盆尚未洗过的大白菜出现在镜头里,这个时候,范子琼才留意到村长妻子的肚子有些过于圆润。
“余姐,您这肚子是?”范子琼放下手机,她想亲眼确认一下余姐的肚子。
“哦,这个啊,是俺家老二,才四个多月。”余姐将菜盆子递给了女儿,又转过脸来对范子琼露出喜悦的笑容,“俺村有个习俗,每家必须得有一个男娃子,老赵他们家当年就说俺屁股大,应该生男娃子,谁知第一个是女娃子,所以老赵说得再要一个。”
范子琼内心犯嘀咕,这都什么时代了,这个村子还这么重男轻女。一名和她年龄相仿的农村女子,不仅要操劳家务,还得要承受生儿育女的压力。一想到此,她便忍不住又多嘴一句:
“那万一又是个女孩呢?”
“那就再生一个。”余姐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任何的犹豫。
“养得起吗,这么多孩子。”范子琼本想打住,嘴里的词儿又溜出来。
“小任,把最新的古宅资料拿进来。”里屋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从墙上挂满各色古韵的宅子可以看出这里是古宅的研究小组。
刚刚在里屋说话的是这里的头,一个对自己居住的地方毫不在乎却整日沉迷在古宅研究的老头,而被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任”全名“任枫”,是研究小组的组员一枚,“小任”是组长对其的爱称,每每组长唤他总是引起组员们大笑“小任”“小人”,当然这个“爱称”是组长的专利,组员们大多管他叫“人来疯”。
这次最新研究的古宅是一所没有归属权的宅子,坐落在邻镇上。像这种古老的宅子最是容易传出神鬼之说,这所自然也不例外,神鬼自是不可信的,但是要知道这宅子的过去,还是少不了要实地考察一下。这次考察的任务交给了人来疯和组里唯一的女组员小豫。
对古宅未知的好奇让小豫激动得彻夜未眠,隔天她便一大早起为前往古宅做准备,但是她激动并不代表人来疯也激动。小豫和人来疯是同事,恰巧是邻居,私交甚好,这也就让他难逃大早被人从梦中惊醒的命运。
古宅在镇上一处僻静的地方,很安静,周围没有什么建筑,经过的人更是少,当然这也不能排除是因为这里的传说。镇上流传说这宅子不干净,也是因为这样,这宅子以前的主人遇到土匪死了,之后整个家族都没落了。但是当初具体发生过什么事,因年代久远,也没人说的清。
虽然少说也有百余年的历史,加上无人看护,古宅总还是有些许损坏,也幸是有这些奇怪的传说,镇上基本没有什么人会来,宅子大体保存还是很好的。宅子很是气派,想来当年也定是大户人家,虽是布满灰尘,但还是可以看出屋上有雕梁画栋,窗上饰有别样图案,很是精致。宅子很大,分不同的院落,当年住着的应该是不同的人。走到一处院落时,小豫发现这处院落同其他不大相同,其他院落都是一层而这处却是两层。
直觉告诉小豫二楼应该有些什么。通往二楼的梯子并不好找,人来疯跑前跑后才在一狭长走廊尽头找到梯子。梯子台阶是由石头砌成的,但是扶手却是木制的,经过百年,不是摇摇欲坠就是早不翼而飞了。小豫不是个胆小的人,走过无数有传说的古宅她都没害怕过,但她却独独有一大死穴,就是恐高,并且很严重。即使这梯子不高,但是没有扶手,这已经足以让她害怕了。
这一点同她认识多年的人来疯自然也是知道的,牵小豫上到二层后,人来疯不忘嘲笑小豫,被小豫狠狠瞪了一眼后,他又转为低笑,寂静的阁楼,一旁昏暗的房间,声声低笑更显诡异。
阁楼房间里皆是空无一物,走廊上倒是有些长着尘灰像是灯笼的东西,有些还依稀写着叶字。走廊尽头是一面墙,墙上有一副很大的画,看似尽头却又很奇怪,明明还有空间却被堵住。小豫和人来疯都认为这里还有一间屋子,只是找不着门。人来疯摸索画面,发现这实际上就是一扇门。
打开门,是一间密室,但也不是完全封闭的,屋子没有窗户却在各处有通风口,看来只是不想被打扰,并不是不能让人知道。屋里书架上放满了书,看来是一处书房。从一本族史上看,宅子的主人姓叶,世代做药材生意,祖上是山上药农,后在山下开了间药铺,药铺越做越大,在当地很有名望。
在书桌边的一个抽屉里,发现一本染了一层厚厚的灰的记事本,从中可以看出,许久前的叶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家最近的当家人叫叶辉,父亲去世得早。叶辉的父亲叶邵青娶了两房太太,叶辉是大太太所出,也是独子,二姨娘在叶父去世前就身体不大好,在叶父去世后就几乎连院子门都不出。原本家里一直维持平静,事情要从叶辉有了个心上人方篱开始说起。
方篱是普通家庭出身,背景比起叶辉自然就显得单薄很多,年轻的叶辉仍是不顾一切地喜欢她。而此时不知情的叶母开始为叶辉挑选对象,叶母相中的自然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每逢叶辉回到家,叶母就开始在他耳边叨念,终于叶辉不耐烦了,说出方篱的事。叶母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交代叶辉改日将方篱带回家。
但是这一次相见却十分不顺利,叶母了解方篱的家庭背景之后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叶辉很不理解,母子二人不欢而散。叶母不愿告诉叶辉原因,但是终究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叶辉知道,方篱竟然是自己二姨娘的侄女,但是他仍不理解这对他们的关系有何阻碍。
这间密室是历代家主的书房,叶辉的父亲也曾将许多时间耗费在这里。一日,叶辉在这里发现了父亲遗留下来的记事本,也是这样,他才知道一直平静的家里从来不平静。
叶父叶母是青梅竹马,自小感情就很好,长大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那时他们都还年轻,一日,叶邵青为寻找一种药物上山,遇一女被毒蛇咬伤昏迷,他只好将她带回了家。经过救治女孩清醒了,但女孩家不在镇上,心善的叶母还是将她留了下来,待痊愈再离开。但叶母的好心却得了坏报,一日叶邵青酒醉醒来却是在方筠房里,不久方筠有孕,只好进了叶家。叶邵青自认对不起叶母一心弥补,但此时心寒的叶母却不愿理睬他。
叶辉是独子,这孩子并没有生下来,在方筠的食物中发现了致使滑胎的药物,此时一切矛头指向了叶母。叶父难以相信曾经天真烂漫的叶母竟变得如此狠心渐渐疏离了她,纵是叶母百般解释终是没人相信,这时叶母也怀孕了,所以这事不了了之,但心结却从此烙下。
叶辉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他决定向母亲询问。看着母亲不符年纪的苍老,叶辉明白母亲其实过的不好。叶母告诉了叶辉,当年的方筠喜欢上叶邵青,在要离开之际,不甘心地使计,借感谢之由邀其饮酒,在酒里下药,叶邵青没有防备喝了下去。
而这些也是在后来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告诉叶母的,之前她也不知道,所以怨恨了叶父很久,但让她真正心寒的是叶父的不信任,那药的确不是她放的,厨房常会做些药膳,那药对人体有益只是孕妇不能服食,那日厨房的人误放,才致使这个结果,这件事后来大家也知道了。
而后叶父对叶母示好,但叶母心结终究难以放下,无法接受叶父,最后三个人都不曾快乐。
叶辉对当年的事很惋惜,但是他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方篱无关,叶母却不能释怀,再让他们方家的人进叶家。
究竟后来如何,本上没有再记载,最后只提及叶辉有桩生意要到邻镇去。也许就是这一去断送了他的生命。
小豫命人来疯把有用的资料收集起来,却发现人来疯站在一副画前,小豫上前一看,是美人图,画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了,但丝毫不影响画上美人的容貌,也难怪人来疯看楞了。画旁题了一个人的名字,叶邵青。看来画上的人是年轻时的叶母,也许在面对叶母漠然时,叶父唯有在这里痴望这画中人。
小豫将相机和资料都交给人来疯,让他把东西带回给组长,而自己回家睡觉。看着人来疯一脸不满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小豫发自心底想笑,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人来疯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小豫,很是莫明,但不知为何还是跟着笑了。古宅奇遇让小豫心里豁然开朗,缘分要靠自己牢牢抓住,放在心里不过是憋屈了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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