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与爱不是一码子事，但性却是爱的基础
阿凡：北村的中篇小说《周渔的喊叫》（原载1999年第2期《大家》，1999年第5期《小说月报》转载），写五个男女错综复杂的爱情故事，写男女爱情的脆弱与微妙。五个男女是：周渔，女，某图书馆管理员，艺校京剧班毕业生；陈清，男，电工，与周渔为夫妇，后死于触电事故；李兰，女，北大核物理系毕业生，不顾一切地爱恋着陈清；中山，男，出租汽车司机，陈清死后苦恋着周渔；秀，女，出租汽车司机，后与中山结婚。
先说周渔跟陈清的故事：陈清是个各个方面均非常平平的男人，电力技工学校毕业的电工。艺校京剧班的周渔之所以爱上他，是因为一次偶尔从操场走过，听见陈清唱一支外国歌曲《桑塔?露琪亚》，歌声打动了她，由此两个人相识、相爱。周渔倒在了陈清的怀里。陈清很会接吻，接吻的技术空前绝后：
他把周渔抱在怀里，他接吻的技术空前绝后。或许他深谙接吻对于女性的重要，周渔和陈清接吻可以持续10分钟或者更长，陈清就有那么多花样，把周渔深深吸入，然后把她的五脏六腑一样一样掏空。周渔感到所有的灵魂都在嘴唇上了，愉悦和幸福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卷上来又冲刷下去。她说，你除了接吻好像什么也不会！
周渔和陈清结了婚，开始一段时间两个人很相爱。两人分居两地，周渔在省城，陈清在三明市设计院当电工。陈清每个星期二、五傍晚提早下班，乘火车由三明赶到省城同周渔相会。三年下来，陈清铺了六万里铁路，这种精神连火车上的列车员和列车长都给感动了。但后来，两个人的感情慢慢出了问题，主要是陈清觉得周渔对自己不理解：周渔常常逼问陈清爱不爱自己？陈清开始还是认真回答说，爱。但是问的次数太多，便不耐烦。陈清后来跟人讲：“周渔为什么要我表白呢？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另外，周渔对陈清的不理解，还表现在别的方面：比方陈清喜欢钓鱼，周渔不理解、不支持，还说这是玩物丧志！一次，两个人一起在街上行走，陈清看到路上广告牌旁边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回到家后，周渔问你为什么看那女孩儿？陈清笑了说：“她很性感。”周渔便生气地哭了，说陈清不爱她。陈清便像哄小孩那样一遍一遍地哄。从此，陈清便有了生活中的沉重，在家庭里有了一种怅然的孤独感。紧接着，陈清开始有了阳痿病。他有些紧张，便去医院看医生。医生问明情况后说，这种病有两种，一种是功能性障碍疾病，另一种是器质性障碍疾病，你这种是功能性的，心理上不要有压力。还说，这是一种选择性阳痿，在自己老婆身上不行，一到别的女人那里，由于求新意识的作用，就会不治而愈的！……史教授：这个医生讲的是对的，这不是选择性阳痿，我们一般称作境遇性阳痿。这主要是由某种心理障碍造成的，心理障碍一解除，即会痊愈。不知道你讲的小说里的陈清最后怎么样了？
阿凡：也正如你们医生讲的那样，后来陈清在街上遇到一位小姐，跟着去了。果然，对象一变，精神压力一解除，阳痿就不存在了。这之后，陈清在一个咖啡馆认识了李兰。很快，陈清就与李兰同居了。中山批评周渔，说陈清与李兰的相好，实际是周渔你自己拱手将陈清让给李兰的！
史教授：中山这话很有道理。像周渔同陈清这样的情况，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比较常见。本来是好端端的一对夫妻，却有一个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怀疑这、怀疑那的，活活把一个家庭拆散了。这怪谁呢？是妻子或丈夫把对方推给别人的;假如夫妻之间有了相互谅解与信任，这个家庭便是雷打也不动的！
阿凡：下面，我接着讲讲李兰和陈清的故事吧！
史教授：好的。
阿凡：李兰是核物理系毕业的硕士生。李兰的爱情与婚姻观很特别，就是说很现代吧。别人给她介绍的男人她见过有一打，可没有一个她看得上的。没有男人就没有爱情，李兰很空虚，常去喝酒泡吧。李兰就这样认识陈清的。李兰后来对中山讲：
有两种女人，或者说有两种爱，一种人的爱她自己以为是爱，其实是占有，她是很爱这个东西，所以她必须拥有他，如此而已。这种女人只能得到想象的爱情，因为男人的心在她那里得不到安慰；另一种爱，是爱到对方的心灵，和他共悲同欢，并不一定是占有他，即是他不能跟她在一起，甚至不爱她，她也不会改变对他的爱，因为爱不是等价交换的，这种女人的爱是真爱，她得到的回报是真爱。
陈清这个男人似乎特别会做爱，先后两个女人都被他迷倒了。李兰跟他过了第一夜，就给她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李兰后来公开对别人讲：
他的温柔是我从未见过的。他那么细致，那么爱护他面前的女人，他的手轻轻抚过我胴体上的每一寸肌肤，我想我们都充分享受了这一切。现在我非常相信：女人是一架钢琴，哪怕是一架好钢琴，也需要好的琴手。陈清的手是艺术家的手，在我身上像按在琴键上，抚到哪里那里就发出了准确的琴声。准确就是美。我立即意识到，他是我一直寻找的男人。就是他。就是这个人。
史教授：说女人好比一架钢琴，这个比喻真是太好了！在做爱的问题上，要承认会与不会的区别。有些人总认为，就那么回事，谁不会呢？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区别却是太大了！就说这个陈清吧，就一个普普通通的电工，要职位没职位，要金钱没金钱，可两个女人把他爱得要死。而且，这两个女人学历、身份都比他高。为什么爱他爱得要死呢？人长得很帅、很漂亮吗？没听你讲，恐怕不见得！好在那两个女人都招供了，说陈清这人很会做爱，能使她们得到充分的满足。《金瓶梅》中的西门庆，性技巧强，能拢住几个女人；武大郎能力差，连自己的老婆潘金莲也丢了，就有这个原因。
阿凡：李兰和周渔不一样，也许有人会说李兰这个女人有点儿大大咧咧的。李兰在个人婚姻问题上，确实有点儿大大咧咧，不像有的女人那么小肚鸡肠。当中山得知陈清已经结了婚、有妻子的时候，急忙跑去告诉李兰。他本以为李兰听后肯定会大光其火，没想到李兰却是格外的平静。李兰根本不在乎陈清有没有老婆，她说她相信的是真正的爱情，不是那张破纸。她也从来不问陈清爱不爱她，她觉得爱一个人自然会想和她在一起，没有爱情问了也没用！因此，陈清在李兰身旁，便有了一种卸去重负之后的彻底自由。
史教授：性不一定就是爱，但性却是爱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那个爱便是空中楼阁。但是爱又是非常微妙与脆弱的，经不起许多折腾，需要夫妻共同培养与呵护。这中间，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的相互理解与支持！
关于性与爱相互关系的真谛，有流传的四句顺口溜，倒是能说明一点问题的。
有性无爱很枯燥，
有爱无性多烦恼，’
无性无爱实无聊，
有爱有性真美妙！
然而，要做到既有爱又有性，却不那么容易。这必须男女双方具有真心的情爱和健康的身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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