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梦,关于你

C先生总是抱怨我的梦里没有他。

说来也怪,我做过许许多多奇怪的梦,其中不乏逻辑缜密、丝丝入扣的悬疑剧情,或者是我穿越到未来世界的奇妙历险,甚至还有我和一只猪从默契搭档到分道扬镳的传奇人生大戏……我做过那么多怪诞不经的梦,在梦里我见过波澜壮阔的大海,看过地平线以上火红的天空,感受过世界末日临近时地面无限下坠的孤独和绝望……可我从没梦到过C先生。

与我相反,C先生总说我是他梦里的常客。

有趣的是,我似乎总在他的梦境中扮演奇奇怪怪的角色。前一天还是某场游泳比赛的溺水者,今天就在公司受到了骚扰……当然还有不告而别啊、和别的小哥哥跑路了这种无厘头狗血剧情。C先生每次梦到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和我报告,并在见面后委屈地要求抱抱。每每这种时候我都哭笑不得,一边像安慰小朋友一般抱着他努力逗他笑,一边默默在内心犯嘀咕,我在他心里到底是有多不可靠?!

但我想,也许我是明白的。

二熊说,“我活着是为了做梦。”我深以为然。

因为曾经在梦里感受过危险临近的心慌、被世界抛弃的绝望,所以醒来时才格外感恩身边的一切是那么美好。在梦里,我被不可控的力量趋着往前走,前路是何方我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控。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的伙伴不告而别,经年后以敌对的方式再见于江湖;也只能在末日临近时,看着烧红的火球由远而近、一点点地吞噬天空、海洋,而我在嘈杂慌乱的人群中,一边痴迷于眼前的瑰丽,一边静静地等待属于人类的死亡……

梦醒时分,心情总是复杂的。会有遗憾,也有庆幸。

这样想来,也许正是因为C先生在梦里失去了我,醒来时发现我还在眼前,才会委屈,才会欣喜,才会想要我的抱抱,一个能让他安心的抱抱。梦里有多委屈和不安,抱着我的时候就有多安心和喜悦吧。

我无法向他解释我为什么从未梦到他,或许是笃定他不会离开我,或许是在梦里,我的意识游离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那个世界的我是与现实世界的我毫不相干的,所以我的梦才总是那么难以捉摸。

我闭上眼的时候从未梦到过他,但我并非不爱他。

神奇的是,也许是C先生的念叨起了作用,我真的梦到了他。

但不是在梦里,而是在发呆,睁着眼的发呆。

但那真的是一个很美的梦,关于美梦贩卖机、关于我的C先生。

我很难描述我到底是怎么开始这场梦的,本来我正在盯着电脑屏幕看资料,但等我醒来,却发现我已经睁着眼做完了一个梦。

梦里,我一个人去逛超市,我已经两天没有见过C先生了。他为了工作上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我一醒来,他已经不见了踪迹,而他回来时我早已入眠。我一向睡得很沉,所以很难察觉到他的动静,可我猜他亲我了,偷偷地,轻轻地,吻落在我皱起的眉心,许我一夜好梦。

我可太心疼我的C先生了,所以我去了超市,想要给他做饭吃,虽然我对自己的厨艺毫无信心。但我多盲目啊,菜市区显然不是我擅长的领地,毕竟我一直天真地以为蘑菇头顶的十字是自然生长的,而不是人为划出来的……像我这样没有生活常识的人,还想在这里游刃有余,显然是自取其辱。

挫败的我只能先晃去零食区找找安慰,可恰巧这个时候,慌然失措的我遇到了角落里同样黯然神伤的贩卖机先生,我看到货架上一排云朵形状的东西,那就是所谓的美梦吗?

我主动靠近,向贩卖机先生搭话:“你好,那些云朵就是你卖的美梦吗?”

贩卖机先生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现在已经没有现成的美梦可以卖了。”

我不解,追问为什么。贩卖机先生又开始叹气:“现在大家都太焦虑、太浮躁了,他们需要太多世俗又相似的美梦。”

“比如?”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比如一夜暴富啊、锦鲤转运啊……我的主人本来是希望可以用这些短暂又美好的梦境让大家能够从艰难的现实中逃离片刻,然后再振作起来积极面对生活,本质上说我的美梦和那些姻缘签、健康符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份被赋予了美好愿景的寄托。”

“听起来很好啊,那你为什么要叹气呢?”我越发不解。

“因为人们已经不满足于短暂的美梦了。”贩卖机先生看起来委屈又无奈。

“也许是因为曾经在梦里拥有过,也许是因为现实与梦境差别太大,他们开始憎恨、开始贪婪,他们开始控诉,既然我的主人可以创造出这样的梦境,为什么不能把它变为现实?”贩卖机先生的语气越来越低。

“所以你的主人决定停止生产美梦了吗?”我想我已经理解了它。

果然,贩卖机先生点点头,安静又悲伤。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它,它即将被抛弃了,我们俩都心知肚明。我想要上前抱抱它,却在看到那一排没有任何标签的云朵时,突然心念一动。

“那这一排云朵是干嘛的?”我试探性地问道。

“这一排全是定制美梦。可惜以我现在的力气,只能实现一个美梦了。”

“那我可以请求你为我定制一个美梦吗?”我感觉心里有一团小火苗在往上窜。

贩卖机先生显然有点为难,它足足思考了1分钟,才回答我:“好吧,就当报答你陪我说话。”

我用最简单易懂的语言向贩卖机先生描述了我和C先生的情况,最后才不好意思地开口:“他是我最爱的人,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我希望今晚他能放松一下,出现在我面前,陪我逛超市,我们一起买菜,然后回家我给他做饭,就像世间最平凡的男女。”

“你可以帮我实现吗?”我又厚着脸皮追问了一句。

没想到贩卖机先生笑了,它开心地对我说:“我很喜欢这个梦。”

“交给我吧。”这是它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的事情,就如同我期望的那般,我的C先生出现在了我面前,虽然已经熬了两天夜,但他看起来神采奕奕,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他笑着拉过我的手,把我最爱的原味乐事薯片丢进了我空空的购物篮。

真好,一切都如我希望的一样。

我想向贩卖机先生道谢,谢谢它给了我这样一场美梦,却发现它已经没有了生命。

贩卖机先生依旧安静地立在那里,可它再也不能说话、也不再悲伤。它的云朵变成了一排排零食,看起来就像一台普通的贩卖机。

一封信躺在它的取货口,我小心地拿出来,想要看清上面的字,然后梦醒了。

醒来时的震惊真的是很难描述的。

即使时隔那么久,回忆起那时的心情,还是会觉得温暖和心动。

可我也有遗憾。偶尔想起这个梦,还是会苦恼,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呢?

然后又陷入新一轮的发呆。

后来的某一天,我偶然读到了泰戈尔的《流萤集》,里面有一句写到:让我的爱像阳光一样包围着你,而又给予你光辉灿烂的自由。

是惊艳,是心动,是和我梦醒时分一样的心情。

于是忽地就感到了释然。

也许这句话,正是贩卖机先生想要送给我的吧。

不然它为什么要笑着说,自己很喜欢这个梦呢?

后来我和C先生说起这个梦,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我终于出现在你的梦里了诶。”

“我也很喜欢这个梦。”那个笑容,和梦里一样。

我们不是没有过争执,但我们依然爱着对方,甚至比过去更强烈。

关于“爱”这个命题,我总觉得没有人有足够的智慧可以回答。可每每看到C先生,我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那就这样吧。

让我的爱像阳光一样包围着你,而又给予你光辉灿烂的自由。

亲爱的小鱼儿,

今天你正式满一周岁了。本来,我没有打算写什么,因为你是语言无法形容的。本来,此刻我应该在写自己的年度工作总结,但是心底总不能平静,还是有一些话想对你说,也是对我自己说。

晚上,我们分享了蛋糕,你在脖子的肉肉里藏了不少“余粮”。我们一起读了故事书,你照例不等故事结尾便不耐烦了,照例将玩具捡了又扔,扔了又捡,照例伸出小手来找我的手,一脸的“壮志雄心”,将这家里能摸到的地方都勘察一遍,才能放心。

这是我们每晚的节目。不等明年今日,也许明天,你就记不清今晚的事儿了,可是我却把今天的快乐,你带给我的快乐,连同今时今日你的笑脸,一并永远刻在我的记忆里。

最近你睡得很晚,总要玩到十点左右,今天更是到了十点半才终于睡着了。期间我多次去看你,总见你扬起狡黠的脸,一脸写着“看,我还不睡”!

此刻,你抱着最爱的粉白色的小兔子,睡得像个天使。你会做什么梦呢?如果你是从天上来的,希望你梦见星海,梦见云泽,梦见月落日升,伴着你回到人间。我真的不愿你梦见我,因为,我自觉已经占有了你在清醒时刻里很多很多的爱和关怀,如果还要占领你的梦境,太贪图了,福气太满的事我向来是有点害怕的。

去年今日,你湿漉漉地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感觉陌生,你出生了,而我心里的你才刚刚开始孕育。你的眼睛眯着睁不开,总是流泪,我用棉签一点点帮你按摩泪腺。你第一次真正睁开眼睛望着我,握着我的手指。你睡醒了正准备哭,看见我又朦朦胧胧地睡着了。你第一次对我露出委屈的表情。第一次喊“妈妈”,听我答应了,高兴地又连叫了两次。你用笑脸迎接我下班,着急地向我索要一个拥抱……是这些点滴逐渐构建了你,我心里的你因为我们真正共处的时光,才逐渐真实起来,有血有肉。

总觉得,你对我的爱更纯粹、更多一些。而我对你,却不能完全无所求。看到你不爱爬,不会四肢着地爬行,我之前总是很担心,还报早教班企图“锻炼”你。上节课你一进教室就哭着要我抱,但我中间还多次近乎“强迫”地要你坐在地上,要你去拿前面的球。你流了不少眼泪。

今天你满周岁了,还是只会匍匐爬行,还是时不时要抱抱。但是这样的你很开心,你望着我的眼睛亮晶晶,通透地让我反而想哭。这不就是我梦想中的孩子吗?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快乐着,而且爱着我。足够了,快乐,才是孩子的标准。

长久以来,我都觉得这个人间缺乏太多意义。找到一个爱人结婚不值一提,说到底爱情里没有唯一。甚至之前我认为当母亲也不是一件值得提的事,绝大多数女人都可以成为母亲,每一天每一刻都有人成为母亲。而现在我仿佛看到了一些意义,你不一样,套用金庸的话“四海列国,千秋万代,就只一个阿朱”,也只有一个你啊。

今天的生日,我和奶奶陪你过,爸爸远在北京出差。因为有你,我觉得和他也仿佛有了血缘关系,即使距离遥远也深感是一个坚固的联盟,不敢说永不崩塌,但比起之前,不安少了、忧思少了、猜测少了,连同对彼此的索求,都变少了。爱,变成了胸口中沉甸甸的东西,变成了眼底酸酸热热的东西,不必诉诸于口,不必呈之于物。

爱你们。

球球

2018年12月19日

「我最爱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样肯定。」

「昔日的如花妖女,现在只剩下枯叶回乡,苍白,混俗,臃肿。但我爱她,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谢,怎样都可以。」

「但我只看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

我同情纳博科夫的这段话,卑劣,危险,爱一个人爱得毫无希望。

我同他一样,沉醉在触手可得的罪恶之中——即使已经隐约明白,正传送的电梯下等待我的绝不是天堂。

但是我几乎没有逃离的可能,我如此深切又绝望地爱他!

即使他已蓄起胡须,身材发福,目光钝浊不似当初。即使他真诚不再,俨然和华尔街其他金融恶狼一样,站在某地——就带着一种操控世界的雄心。

一种要征服所有女人,击垮全部男性野心勃勃的欲望。

这个人与我相隔太平洋时,我的爱可以克制,可以拒绝,可以欲盖弥彰。我可以把这份感情如移花接木般挥洒,凭借着异国他乡Tony王Jack张的肉身,可悲地上演一场“借尸还魂”,逢场作戏地将这份爱抒发出去。

但如果,如果他站在我的面前——我又有什么办法隐去?怎样甘心把这份热泪盈眶的感动一一躲藏?是的,我的读者,我唯一的倾听者。

我毫无选择,只能任由这份感情操控,任它摆在光下解冻化冰,褪去层层药衣,接受末日审判。

电梯上的我,就这样望着他——像是乘坐时光机,缩短着我们两个人的距离。电梯的末端,就是我的青春,我唯一仅有,早已失去的爱情。

谭,我的确错得心甘情愿。

狗仔照片上的模糊背影的确是我。

只是,我不是描述的那样。我是什么都不要的,我不想要陈太太的名分,不想要他手下的股票,不想要好的名声,不想成为他孩子的母亲。我只是单纯爱这个人,爱到失去了压抑本性的理智。

在这种非道德、非常规、非世人所理解,如血液般黏稠涌动的无结果欲望下,我又做错什么呢?

我甚至在想:如果真要分什么先来后到,这个人本就该是我的。

我们紧紧相拥,我沉迷在陈瀚臂膀上温柔的古龙香,心里几乎是无望地放弃挣扎:就这一次,无顾虑,无愧疚地拥有对方一次。

我放弃抵抗自己的道德意志,我这么爱他,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和他在一起呢?即使是这样不堪的方式,也不可以吗?

之后陈瀚常常来我家,有次他搂着我:“我们该结婚的,你知道,我根本不爱她。”

我装作不在意掰开了他的手,拿起客厅展柜上一个过时的老相机——对,就是他曾送的那个,我抛给他:“来,给我拍个。”

他笑了,摆弄着不灵敏的按键,猫着腰找到合适的角度:“不该留的,我有个更贵的,六十万。”

对,他是个成功的商人了。杨蕾的父亲给了他事业很大的帮助。他扶摇直上,直达云霄。幸好啊,幸好他没跟我,不然哪有今天?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这个3000块的相机,她的妻子,是那六十万。

我苦笑,不合时宜地冒出恶毒不堪的话:“你当初要和我在一起,还送得起六十万的相机吗?”

陈瀚原本咧着嘴,无拘束笑着的脸迅速凝固,挂在那里像是扯开的伤口,被人用手横拽出血肉。

只剩难堪的相对,因为我们都看清——缺失在对方生命里的那几年,成了抹不去的鸿沟。

后来,杨蕾知道这件事了,她寻来了地址,找到我。

这个原先像小鹿一样,下垂着湿漉漉头发,为了解释含糊不清的漂亮女人,如今也靠着肉毒杆菌美得千篇一律,毫无生机了。

她站在门口,紧张又不擅长:“林——林灿然,我不会离婚的,有我在,你就当不了陈太太。”说完就挎紧她的爱马仕,眼巴巴等着我的回应。

奢侈品是这类富太太最好的增势剂,有了它,战斗力至少提升二分之一。

我笑了笑,只拿出了在美国摸爬滚打混演模特圈十分之一的功力“以前我不想做陈太太,因为你这句话,开始想了。”我点起烟,眨眨眼笑了。

她涨红了脸,明白事情发展不如预期,我的见招拆招使她乱了阵脚,“你等着!我知道你最怕什么。”

后来,媒体都知道了,和她应该脱不了干系。网上的恶意公关,或许也是她做的。

她做的的确是我害怕的,至少曾经是。这么多年,她终于学会打蛇打七寸了。

好啦!别压力太大。

今天我是一场重要的演唱会嘉宾,我得去好好准备。

咳,我也不知道是唱什么,应该是什么温情老歌?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场活动,如果舆论还没有转向,我就要接受公司的活动调配终止计划,说得这样官方,其实就是被雪藏。

这个圈子有不少人,就这样一夜之间蒸发消失,像平庸之众一样被人遗忘。

这个圈子的人,随时都在抗争被遗忘。还记得我去年那部电影吗?我为了当女一,陪制片人喝了四个小时的酒。红酒白酒葡萄酒…喝得命都不要了。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喝,明天我就得卷铺盖走。

所以娱乐圈,你以为真是把腿张开,就好运自然来吗?

我得走了。谭,祝我顺利。

公司车上的自己,想想以后就要割舍掉这个舞台,还是拨了我妈的电话,我小心翼翼:“妈,一会我还要唱歌呢,以前你从不看我。今天,就今天,能不能看我一次?”

电话那端沉默得没有出声,只有浅浅微弱的呼吸。

我摁掉电话,带着数不清的遗憾与失望,准备上场。

我不知道的是——电视的那端,我妈是带着怎样复杂不堪,痛苦无奈的折磨和现场二十万听众等着我开口,站在最瞩目的中央唱起这首早就不火的老歌。

“你说爱像云,要自在飘浮才美丽。”我缓缓从舞台上空降落,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吊着威亚的疼痛,而如今这种痛,是我奢望的高潮之一。

我决心要把这里每一丝疼痛,每一秒肌肉的收缩,每一刻发声的姿势,都深深记刻在脑海里。

“我终于相信,分手的理由有时候很动听。”蓝色灯光泻下,我缓缓穿过鹅黄烟雾,雪花纷纷降落在抹肩纱质长裙上,我动情又笨拙,忘我又痴心。

我哽咽唱出,“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暖光打在脸上,无限柔情。

大屏幕上依旧是我独自沉浸,流着细泪,话筒紧握手心。脑海里再一次重现那句——我的女孩,穿上婚纱,可漂亮啦。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为林灿然而战斗,她一腔孤勇,伤痕累累。一直都没有机会为爱的人穿上婚纱。”

“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赌上一切,不止为28岁的自己,更是为记忆中10岁的小女孩。”

“这个没有得到足够的爱的女孩,这个努力护住自己母亲的女孩,这个一定要成长为一棵大树的女孩……”

“谢谢大家听我唱歌,爱一个人……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这种自杀式地承认丑闻,无疑是对自己演艺生涯的恶毒了结。下面是惊愕震惊的助理,因失望哭红了眼睛的粉丝,“满载而归”露出得意微笑的八卦记者。是的,28岁的林灿然,亲手终止了自己的事业。

够了,描述够了。

电视的那一端,这个已经臃肿俗气的中年妇女,突然明白了自己女儿的不易与隐忍。看到了,这个作为母亲的人都看到了。这可能就是音乐的奇妙所在,这样的倾诉,在这对母女间永远无法展开。过去她只看到了不堪,看到了丑陋,看到了女性的原罪与不正派。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血脉间的缔结与跳动,明白了女儿内心的挣扎与难堪,记起了与她脐带分离将她带入这个世界的喜悲。

是的,这对母女,该迎来这场世纪大和解了。

“我从未帮她得到什么。”

“就算她犯错,我只要她开心。”这个母亲失魂落魄,愧疚不已,想要把多年的欠缺一并补齐。这种母爱能够牺牲自我,毁灭一切。它饱含攻击,绝非苍白无力,即使这并不能算上高尚或视作低劣。

她出了门,径直去了陈瀚家,但是她要见的人,是杨蕾。

“你好,我是灿然的妈妈。”

“你好。”对方狐疑的瞟了瞟这个平庸的女人,是有几分似林,“伯母。”

“聊一聊?”

“我得出去一趟,您可能不知道——有一场精彩的记者会等着你女儿。”

“一起吗?”

“好啊,伯母,你会开车吧?”杨蕾递出自己的车钥匙,带着痛快的恨意:亲眼看到自己女儿的事业坟场,这个场面,够痛快吧?

林灿然,那一巴掌,我今天是一定要加倍还给你的。

车上的林母,开得平稳且淡定。

“杨蕾,阿姨常常在想,如果不是我——可能在这个位置上的就不是你了。”

“你不要怪然然,这份感情本来就是她的。只是被我毁掉了而已。”

“伯母”杨蕾转过头来,身子斜靠车窗“告诉林灿然,往情不可追。”接着一声苦笑,“陈瀚早就不是当初的翩翩少年了,您知道吗?这些年……替他挡桃花,早就挡倦了。”

林母偏了偏头,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还是这样年轻的女孩,她要错就错吧。”

这个场景就像年轻的林母,发现5岁林灿然半夜在厨房偷吃了七个可爱多的样子。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纵容。

单亲母亲能给的宠溺宽容并不多,上一次是可爱多,这一次是她爱的男人。

她选择要错下去的男人。

没有更多了。

车玻璃前放着一张女孩的照片。

“几岁啦?”林母故作轻松地问道。

“才四岁。当时生她……”杨蕾一脸甜蜜,却被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断。

那边尽是嘈杂不堪的场音,杨蕾甚至没有避讳,打开了外放:“我到之后,把酒店视频放出去。”

“对,搞死她。”

挂下电话的杨蕾恢复那种甜蜜,只是眼里带着恨意“所以——伯母,为了我的女儿,我是不会输的。”

林母眼里分明有什么在闪动,她只有苦笑与无奈:“但我不同。林灿然的妈妈,或许会输——但一定会输得有价值。”

砰!

足够壮烈了。

这个女人想要用死为代价,铲除女儿最大的绊脚石。我没办法评论这种邪恶的盛举。因为爱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产生极端浪漫的灵魂,这种灵魂包含自我牺牲与自我折磨。这个女人需要救赎,这种牺牲的感情压倒一切,迫使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地狱。

“灿然。阿姨出车祸了。在杨蕾车上。抢救无效,都走了。”林灿然被电击般失去重心,她最深爱的女人,连同她的事业也失去了。

“还有一件事,网上的恶评公司,幕后汇入帐号——是陈瀚。”

痴情错付的十三娘,林灿然牢牢抓住的过去,最后还是抓不住了。

为爱拼尽全力,放弃舞台的林灿然;在舞台上抑制不住热泪,提问‘爱一个人有什么错’的林灿然;带着愧疚与痛苦,服着舍曲林抗争不幸的林灿然……昔人已逝,往日不可追。

“谭小姐,有个忙——你一定得帮。”

次日9:00,林灿然工作室公布谭慈小姐与林灿然小姐恋爱喜讯。

这是中国首位正式公布自己的性取向的女明星,即使两人都是美籍,在中国也十分具有新女性形象意义,并引起了不少国际关注。

林灿然的私人媒体号上更新为“爱一个人……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因为爱,无关性别。”并放上两人的亲密照。

与此同时,下一则消息是起诉陈氏集团董事长陈瀚恶意诽谤罪,商业不合法竞争罪,恶意操控股市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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