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奇妙物语之外遇险

隔壁孙太太领着17岁大的女儿从一群长舌妇面前经过。

“我听说,她老公出轨了,要和她离婚,”长舌妇A说得头头是道,唾沫横飞,像极了天桥下的说书人,“想知道是楞回事吗?下回再说,我还要接孩子。”

长舌妇B竭力拉扯住她,不让她走,话说一半最恼人。“别介,时间还早,跟我们说说。你也劝劝她,马太太。”

长舌妇B假装自来熟地想和旁边新婚燕尔的马太太统一战线,马太太无奈,只得加入战场。“对,我也想知道。”

长舌妇C嗤之以鼻道,“谁没经历过啊,有啥稀罕。我老公出轨,我屁都不放一个,随他去。现在还不是好得很。男人在外面再风流,还是要回家。”

马太太讶异地看着她们,她对婚姻这场持久战并没有太多信心,毕竟结婚也才一年。但她对丈夫乙一有信心,他除了喜欢赚钱,情商比较低,是个榆木脑袋,根本不懂主动追求,连求婚都是她旁敲侧击半年才明白,像他那样的男人,应该不会有人要吧?

“哎,孙太太为什么一点也不难过,好像没事人,似乎比以前还开心,”长舌妇A嗔怪道,“每次看见她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生气,有什么好得意,老公都被狐狸精勾走了,她还笑得出来。她在外面肯定也有人了。”

长舌妇B和C都附和道,“没错,没错。”

“你觉得呢,马太太。”长舌妇A问道。

“大概吧。”

这事过后三天的一个夜晚,马太太碰到了孙太太,她正走进一间破烂的小店,十分钟后,她和一个高瘦的男人一起走出来,有说有笑。男人送她到路口就回去了。

出于好奇,马太太偷偷溜到店门口的橱窗往里看,里面十分破旧,装潢简单,灯也没开,不清楚人去了哪。这时,有人拍她肩膀。

“进来吧,客人。”

“我不是客人。”马太太极力撇清。

“我这双眼睛可以感受所有担心老公出轨太太的心声。”

马太太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仿佛被施了魔法。

“这里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保险公司,”男人自称叫黄一泉是地下保险公司的经理兼惟一职员,“您认识孙太太吧,她刚刚就是来拿赔偿金的。”

“什么金?”

“她是一个非常懂投资的女人,”黄一泉赞赏地说道,“十八年前,结婚的前一天,她拿了五十万来投保,刚刚,我赔给她十八倍的金额。”

“我的天,十八年,”马太太暗吞了一口口水,“这么长时间。”

“您也可以保十年,不过,我就只能赔您十倍,”黄一泉说道,“女人是弱势群体,当然需要一份保障。男人又怎么能靠得住。”

马太太仍一头雾水。

“她老公还活着呀。”

黄一泉诡异地一笑,“太太,我们不是普通的保险公司。孙太太买的是外遇险,如果她老公出轨,不到一年,按一年算,赔一倍,时间越久,赔得越多。”

“一倍?”马太太听得两眼都是钞票,和炒股有得比,“不怕她作弊?”

黄一泉歪着脖子道,“她不敢。我有一种能力,谁都不能对我说谎。你有兴趣吗?”

“我老公不会出轨的。”

“你真的不懂男人,”黄一泉循循善诱道,“这是为了你自己,还有孩子。如果他要离婚,给孩子找一个继母,你怎么办?”

马太太低垂着头,“最低交多少?”

“十万。这是合同,你看一下,”黄一泉将合同放在她面前,她仔细看了三遍,半小时后终于在上面签了字,“很好,按上面给的账号打钱。”

马太太半信半疑地走了。

自从买了保险,马太太天天注意丈夫的一举一动,但喜忧参半的是,丈夫依然按时上班下班,完全没有出轨的迹象。

三年后某一天,从母亲处得知,丈夫婚前领了某亲戚的巨额遗产,却没听他提起。藏私房钱,还是外遇?她既害怕又有些小激动。

她不希望三岁的女儿没爸,又不希望三年的保费白交。她处于一种极度矛盾的心理。

她开始跟踪丈夫。终于,他发现丈夫撒谎了。她给正和一个女人说话的丈夫打手机,丈夫却谎称在公司开会。她走得更近些,拍下了决定性的证据。

第二天,她却收到了一份意外惊喜,结婚纪念日的钻石项链,他还说起了那位漂亮的导购小姐,和照片里的女人是同一个。

那是她既快乐又失望的一天。

“像他这种男人不会出轨,保费是打水漂了。”

一个礼拜后,她去找黄一泉,约在某宾馆见面,黄一泉听说她要退保,几番劝说下无效后,只能勉强同意,可以退一半。

某宾馆内。

“现在退可不划算,可想清楚了。”

马太太拼命点头,“我老公是一个钻钱眼里的男人,眼里只有钱。女人对他没吸引力,他也一样。没有哪个女人会要他。”

办完退保手续,黄一泉遗憾地看了看她,“你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隔壁孙太太你也看到了,带着钱嫁了一个更好的人。而且,她又投了一份巨额的外遇险。”

“她这算作弊吧,故意找容易外遇的对象结婚。”

黄一泉摇摇头。

“她的结婚对象是经过我严格筛选的,没有劈腿经历的标准好男人。”

马太太不信邪,“那为什么会出轨?”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三天后,马太太出轨的丑闻传遍了公寓的上上下下,告示栏里贴满了她和男人在宾馆的照片,画质清晰,乙一生气地对她发脾气,一个礼拜都没回来。

马太太看着她和黄一泉的照片,百感交集。

“谁干的?”

她跑去找黄一泉质问。黄一泉肯定地摇摇头,“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谁。我带你去找她。”

马太太又再次见到了那个照片中的女人。

“你为什么这么做?”

女人也无可奈何地回答,“这是我的工作。我得确认你们会真的离婚,否则将视为骗保。你丈夫在我这儿买了一份巨额保险。”

“什么?”

“今年是第四年,你们结婚的头一年他就买了,据说是用的意外之财,每年交一百万。”

马太太慌张地说,“外遇险?”

“还有额外的五十万意外险。”

“他没出轨?”

女人缓缓说道,“要看怎么说。为了女人,他不会,但他会为钱出轨。你丈夫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女人随即将眼神瞥向黄一泉。

“我怀疑,他是你丈夫安排的。”

黄一泉大手一挥。“证据呢?”

“为了破坏我的生意,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马太太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还不是为了钱,”女人哼了一声,“他替自己买了一份效益险,如果我赔得多,他就可以得到几倍的利润。像这种男人,就是贱。”

马太太隐约感觉到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你们很早就认识?”

女人撇过头去。

“他是我丈夫。”

1

思语醒了。

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还有赤身裸体的自己。

洗手间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单青在洗澡。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翻了个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继续躺着,这样好像可以离他更近一些。

昨晚在这白色天地里火一般燃烧着的爱情,让她的全身心都得到了酣畅淋漓的满足。

醒来后,不知怎的,心却似乎失掉了一块,空落落的。

好像她的爱情,只能存活在夜里。

三年来,她成了五星级酒店豪华套房的常客,和他。

在和单青的关系里,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

女朋友?情人?小三?睡伴?

不对。昨晚单青搂着她,在她耳边呢喃着要娶她的,会找时机尽快和他老婆离婚。

那么,她以后会是他的妻子。

流水声停了,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单青下身裹着白色浴巾出来了。常年坚持健身的他,看样貌,看身材,绝对看不出他已经三十九岁了。

他大了她十二岁,她喜欢十二这个数字,她喜欢和他有关的一切。

“宝贝醒了?”

他走到床边,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她闭上眼享受着,几滴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掉在了她的额头上,眼皮上,有点痒,就像挠在了她心上。

她睁开眼睛,温柔地笑着,说“单青,我爱你”。

“宝贝,我得赶紧走了,今天有我的两个通告,楼下助理已经在等我了,我得抓紧时间。你起来打电话叫早餐吃,乖!”

他一边说一边穿衣服,临走时朝着性感的颈部喷了两下香水。她躺在床上像欣赏一件艺术品,看着他所有的动作。整个房间都飘着他香水的味道。

门“哐”地一声关上了,他走了。

单青是个演员,而且是国内一线男演员。思语只是一个公司的普通员工,上着可有可无的班。

他们的生活原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回家,她开车并线的时候撞上了他的车。

开车好几年了,她依然像个新手,经常冷不丁地就造成追尾事件,她给车上了全险。

次数多了,她也习惯了,所以撞上的时候,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啊,又撞了”,然后生无可恋地瘫在那里。

凭感觉判断,最多只是个刮蹭,没多大事,准备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马上有人来敲她玻璃了,她按下车窗,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弓着腰过来和她交涉。

虽然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她不爱看电视剧,不爱看电影,平时的爱好就是打打游戏,和朋友们小聚一下。她不是他的粉丝,她不追星,不过他确实太红了,电梯里都能看到他的代言广告,想不认识都难。

她还是保持着镇定的姿态,假装没认出他,礼貌地和他说话,解决这个小小的算不上车祸的事情。

关上车窗后继续开,再过两个路口就到家了,她发现前面男人的车开进了她的小区。

好吧,这也太巧了。

去地库停车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他的车和她的停在一排,隔了两个车的距离。

好吧,这也太……巧了。

他们住同一个小区。

后来她就有意无意地开始关注他了,看看他的微博之类的,感觉是个挺温暖的人,家庭合睦,夫妻恩爱。

她了解到他老婆是个摄影师,很有气质。主要拍一些杂志封面,也给一些艺人拍大片,算是小有名气。

真正认识他是在一个高档的会员制酒吧。她和朋友约好了,但是临时被放鸽子,她就坐在那里独饮。

思语身材娇小,有八分之一西班牙血统,五官玲珑有致,保留了一点点欧洲人的特质,很特别。再加上她从小就对穿衣打扮有研究,因此在人群里算是出众的。

正好,单青那天心情不好,也是一个人在买醉。可能对她还有点印象,也或者他纯粹就是寂寞了,想临时找人调个情,让酒保给她送了一杯马提尼,他请的。

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的他,勾起右边嘴角,给了她一个魅力十足的微笑。突然让她想起了电影007里的男主角。

她的手心出了汗,心跳得很快,身体像是过电般,给她带来了一阵别人察觉不到的颤抖。

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还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天晚上,两人就去了酒店,疯狂地缠绕在一起,就像是两株生长旺盛的藤蔓。

她从来没有那样渴望过另一个人的身体,恨不得和他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她以为只是一夜情,可是他没有停止,他要了她的微信。

他后来经常约她,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酒店。她越发迷恋这个男人,也迷恋这种地下刺激带来的快感。她没有问过他的家庭,婚姻,他也从没说过她是他的谁。

她不是贪图他的名气,她不稀罕名气。她也不是看上了他的钱,她有的是钱,准确来说,她父母有的是钱。

她不缺名车名表名包名鞋,她唯独缺爱。

他懂她,他只送她浪漫。他为她画过一幅肖像画,他在酒店为她做过几次烛光晚餐,他托人给她买限量版的游戏机和周边产品,他送她秘密的二人度假,他送她每一场令她沉沦的激情。

当然了,他很忙,大多数时间,她是看不到他的。这份感情,她对身边所有人都保了密。

想他了就看他的电视剧,他的电影,他的综艺节目,他的专访,他的微博,甚至还有他的一些花边新闻,网上能扒到什么看什么。一遍又一遍。

她一头扎进爱情的海洋里,没有去想是否溺水,只觉得像一条鱼,那么畅快。有他这个人就足够了,结婚?俗气。未来?等来了再说。

她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会想起,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他却睡在另一个女人床上。心里有点别扭,有点堵。

人是有贪欲的,后来她逐渐想占有他的全部,让他成为她一人专属。

她突然无比渴望婚姻,虽然她亲眼看到了周遭那么多如坟墓般的婚姻,但是她居然又想往这里面钻了。

人真是奇怪。

单青要离婚,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她知道离婚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对于公众人物来说,更不容易,因为事业上肯定会受影响。

因此她做好了等待的心理准备。

这个婚,要离多久,是个未知数。

她躺在奢华的酒店房间,陷在床上,还想再睡一会儿,可是翻来覆去两个小时,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就起床,洗澡,离开。

2

她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里,等着司机来接她。

顺手打开手机看微博,热搜前几名快被单青承包了。她惊呆了,所有的内容,说的都是一件事:单青和杨姓女子的激情视频。所谓视频,网上早已经搜不到了,只是一些打了马赛克的图片,可她对他那么熟悉,完全能认出来就是单青。

她的心仿佛被一个大锤子砸了好几下,钝钝的,脑子也懵住了。

大致浏览了一遍这些消息,事情梗概是这样的:一小时前,有人在网上发了视频,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还未可知。有网友猜测是杨姓女子为了讹钱,没达到目的,就放出最后的杀手锏,有点同归于尽的意思。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他身边,除了她,除了他老婆之外,居然还有别的女人存在。

她像是失了魂魄,手机快从手里滑出去了,差点就要掉到地上,她丝毫没有感觉。

直到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她才有了意识。司机打来的,她好像都忘了自己叫过车,回过神,说了句“我还有事,不坐车了”。

她从酒店走出来,给单青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她沿着路边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走到了天黑,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累。

连着几天,她都联系不上单青,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单青的老婆没有发表任何声明,单青公司象征性地声明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这个事件持续发酵,很快就有网友扒出杨姓女子,名字叫杨简,一个三流女演员。

联系不上单青,她想尽一切办法联系到杨简,她想了解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杨简一开始态度强硬,根本不和她沟通。在她说给杨简投资一个话剧,并且让杨简担任女主角之后,杨简才松了口,答应和她电话聊一下。

杨简说她是和单青好过,不过两人各取所需,她是想得到一些演艺圈的资源,两年前,俩人就散了。视频并不是她发的,她还没有愚蠢到毁坏自己名誉的地步,她还是要在圈里混的,发视频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杨简初步推测,这件事,单青老婆才是主谋。视频应该是她找人偷拍的,作为离婚的筹码,可能离婚条件没谈拢,就鱼死网破了。

思语一方面庆幸被拍的视频里不是自己,另一方面寒心自己竟然爱上这么一个混蛋,和她在一起的同时,还和别人好着。

她变得脆弱无助。

如果不是单青老婆,她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3

过了几天,单青主动联系她了,约她在酒店见面。她的神经又被吊起来了,想拒绝,但是她又想听听单青说什么。

到了酒店,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他,像个醉汉,憔悴不堪,她的心竟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见到思语,单青就猛地朝她扑过去,死死地抱住她,像个饿极了的野兽,想把她撕咬个粉碎。他力气很大,两只胳膊牢牢箍着她,拼命亲吻着她。

她像个柔弱的小白兔,没有反抗之力,挣扎了好一阵,趁他不备,抽出一只手,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他放开了她,沉默地看着她。

她手心火辣辣地疼,看着他脸上的红色手心印,和他眼眶里红血丝织成的网格,也沉默了,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单青被这一巴掌打得好像恢复了理智。

温柔地看着她说:“思语,你还爱我吗?”

她冷笑了一声,泪水不住地往下流,“爱?你做出这种事,我还爱你?”

“你听我解释”,单青抓住思语的手,她的手很冰冷。

“行!你解释,我听着。”她猛地甩开他的手。

单青说了很多。

这几天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整个人快崩溃了。公司要和他解约,所有的通告全部停了,很多广告代言也下架了。

他的电话快被打爆了,他不得不关掉一切通讯设备,逼着自己不要上网看那些东西。他想联系思语,一直没有勇气,可是他又实在想她。

杨简没猜错。视频是单青老婆雇人发的,但拍视频的人是单青。

她想和单青离婚,并且卷走他所有的财产,她外面有个小白脸,七八年了,隐蔽得非常好。单青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

几年前,单青老婆就不想和单青同居了。她己看过心理医生了,心理有问题。

单青老婆也允许他在外面找别人,但是她要看他和别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视频,以此来满足她变态的心理需求。

他一想,也好,一举两得。

我点开QQ,表哥的头像还是不出意外地呈现灰色,我翻开他空间的相册,想在他艺术世界的缝隙中寻到我们的小小角落,灰色的背景使得显示屏上映出了我那张神似表哥的面庞,让我霎时觉得他从不曾离开。

ONE

表哥似乎从来不曾在父母的口中有过光彩一面,追寻艺术的脚步使他不得不抛弃学业的包袱。不羁的眼神,松垮的服饰,斜挎的吉他,他说,这叫作流浪,是自由的颠沛流离。然而不知为何,世俗的批判并未使我对他生出反感,反倒是对他多了一丝同情和理解,因为我们是兄弟,更因为他曾经说过,我们的眼中都共有一种特殊的神采。

TWO

高速,车中冥想

我已记不清这是父亲第几次猛踩油门了,额头的汗珠似是在显出他的紧张,一向对于表哥不甚看好的他只想把表哥送到目的地,然后马上开车走人。表哥则显得沉着得多,只是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出神,但是眼底中却时常又不经意间闪过一丝阴影。学校连连发来的短信,家长无奈的叹息,都为他的音乐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伤。我回望自己,虽身负优秀学生之名,却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虽在表面看来两人天差地别,但剥去一切的外壳一切的标签,便会惊讶地发现我们的灵魂如血脉一般是同根同源的。我回想起他在我考试失利时的鼓励,伸出了微微颤抖着的右手,握住了他冰冷的大手,他的手上布满了因练习吉他而生出的厚茧,皮肤因长期吹冷风显出苍白与龟裂。表哥察觉到了手中的温暖,眼中的悲伤被温情所覆盖,他反过手来握住我的手,粗糙的摩擦感使我有些不适,但又能分明地感受到那份从指间传到心底的温暖。

THREE

湖畔,音乐漫谈

表哥从北国归来,身上沾满了旅行的风尘。我感觉到他的相册充实了许多。在照片中,他常常展现出罕见的笑颜。两地的奔波不仅没有使他感到疲倦,更使他生出了一份对艺术的希望。我见他背上吉他,便赶忙骑上自行车随他而去。我一路追寻他的脚步,正如这十六年来的如影随形。终于,他的脚步在一片平静的湖边停驻。随意散漫地脱去鞋袜,我们将双脚浸泡在澄澈清凉的水中,表哥取出了吉他,自由地歌唱,他弹吉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干净的瞳仁中映着这如镜一般湖水的清澈。他的嘴角保持着微妙的弧度,淡淡的犹豫的笑意。嗓音中隐隐透着年轻的阴郁,但又有着使人平静的神秘力量。我没有注视他的眼神,只是低头望着他在水中的倒影,慵懒抒情的歌声与他一贯的反抗不同,似是只有在这样两人共处的空间中,他才能安心地唱出他的心声。泛泛的涟漪在水面划过,迷蒙的视觉使我觉得水中的演奏者仿佛是我自己,轻快地扫弦,似是拂去了心头的一切烦恼。心头的压抑仿佛溶解于轻松的旋律,一阵感动与充实随着水中的粼粼波光揉进我微阖的眼底。

FOUR

车站,最后告别

“你回去吧,不用再送了。”我已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听到表哥的催促,但还是固执地往前走,表哥也像以前那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搂住我的肩膀前行。空气中传播的悠扬汽笛声像是离别的歌,表哥的背上还是那一把他心爱的吉他。我说,北漂的生活都很苦的。他笑了一笑,不置可否。落日的余晖穿过层层叠叠的玻璃面,照耀着表哥的面庞,映出他那独有的高傲与温暖。我望着他在车厢中的面庞,仿佛能预见自己在未来的三年后的旅程也会从此开始。回想起我们曾说过彼此相似的言论,幡然醒悟不仅仅是做事的态度,更是对于理想、对于希望的那一份相似的执着。目送着列车缓缓驶去,我感觉到一股向前奔跑的冲动充斥着我的心,我想用自己的努力与汗水,去挥洒!去拼搏!去看到那生命的另一条平行线端亮丽明媚的风景!我仿佛能看到那阳光灿烂的彼岸,遍布着金黄油绿的麦田,从视野尽头的地平线一直漫向磅礴的旷野。

FIVE

这,便是告别的目的;这,便是前行的意义。

SIX

长时间的浏览使我的双眼生出一分疲倦。我走进洗手间,冲水洗脸。当两眼迷蒙地望着镜子时,总会觉得表哥的身形仿佛出现在镜中。我们的情感没有形影相随,没有生离死别,拥有的永远只是双生子般的理解与记挂。他虽人在北京,却用十六年的相伴将自信的光芒洒播在我心头,时刻给予我力量。

LASTLY

在我梦境的终结,苦苦追寻的列车停下了飞驰的脚步,那一秒的阳光变得那样耀眼,我仿佛看到他被白光冲散的身影慢慢聚拢,与我相遇相认,背对着阳光,再度伸出那只久违的白皙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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