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上邪】只愿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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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壹

三月的长安，杳杳飞花散落。

文琛一袭白衣胜雪，静立于城墙上，任墨发轻扬，披风乱舞。

“公主，这里风沙太重，我们回去吧。”宫女担忧地扶着文琛，其单薄的身体似乎一碰就会倒。

“不，我想再站会。”她浅笑着摆手，目光所及之处，赫然是城门口的青年将军。

皇帝将清酒浇在地上，登时溅起连片尘埃。“将军此去，请务必击败匈奴。朕同文武百官，恭候将军凯旋！”

陆景闻言，登时俯首作揖，铿锵道：“陛下放心，臣定当拼尽全力，还吾朝太平盛世。”

跨马转身之际，他迅速地瞥了眼城头，但见那女子红色披风裹身，仿佛又瘦了不少。

“琛儿，等我回来，娶你为妻。”

扬长而去的，不仅是陆景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有文琛的痴心。

她望着他身穿银盔铠甲，意气风发恰如少年时期。仅驻留一瞬，便没了踪迹。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枯凉的城墙上，徒余公主一人，眸中含泪，嘴角噙笑。

贰

边塞苦寒，可陆景心中无甚畏惧。

昏暗的烛光下，他细细地提笔写信。描述近来的境遇、描述战争的现实、描述深切的思念，待终于写完，他兀自先浅笑了起来。

浊酒入腹，陆景眼前蓦地浮现出一人精致的面容。

漫天落叶纷然，她粉面含羞地递给自己一支玉簪，晏晏道：“阿景，这个给你。”

他当时什么反应呢？是了，愣怔半晌，方难以置信道：“女子赠此物给男子，乃是定情之意……”

残阳斜照，外族的兵戈声越来越近。

文初却丝毫听不见，她只想知道，她的阿景为何还不回来？

“公主，匈奴太过残暴，陆将军守在前线，快要支撑不住了。”宫女匆匆来报的消息，如万马践踏在她的心上，疼且无力。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皇帝正不安地踱来踱去。

“父王，儿臣作为宗室嫡女，愿去匈奴和亲，以保大汉无虞。”文琛恭敬地福了福身，苍白的脸上满是坚定。

皇帝不忍，袖中拳头愈攥愈紧。“琛儿，你可想好了？”

文琛低敛眉目，哑声道：“儿臣想好了。”

叁

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已成注定。

余晖中，文琛嫁衣如火，缓缓迈进了异邦花轿。

“为显我中原之大恩，特遣皇女适匈奴王子。自此，两国缔结良缘，永不相扰。”

桃花缱绻，见证了公主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那道若有若无的叹息。

翌年，陆景终于疲惫地归来，一身盔甲沾满血污，看不出原本颜色。

岂料，刚进宫，那一片素白便模糊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陛下，公主呢？”陆景压抑住突如其来的悲恸，颤声问。

那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亦衰老了许多，于殿央捂面道：“琛儿逝在了匈奴。”

陆景愕然，手中长枪倏忽掉落，发出尖锐的杂音。

沉默须臾，昔日的千胜将军才苦笑着请命。“陛下，臣愿意固守边疆，直至命陨。”

深秋季节，北雁南飞，鸣声凄恻。

陆将军领兵出征，赴时，随身带着一块厚重的墓碑。

上面依稀刻着“景”、“琛”二字。

肆

疾厉的马蹄声响起，战火四散，照彻天地。

箭矢飞啸，哀嚎声顿起。冷风掠过，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烈如酒。

刀光剑影中，双方军队厮杀得难解难分。残肢堆积成山，狰狞而可怖。

沙场中央的陆景扛着大旗，独自冲锋于最前方。后面将士追赶不及，只能撕心裂肺地求他回来。

“别管我，兄弟们，杀出去！”话音刚落，他便取了对方守将的性命。

号角声吞噬旷野，缓缓拉开了屠杀的序幕。不过顷刻，为首之人就活生生地成了靶子，周身再无完好之处。

伴着众人的惊呼，陆景狼狈地从马上跌落。弥留之际，他忽然忆起彼时满园桃树下，自己初次见到她的情景。

美人明眸盈盈，只一笑，便印在了他的心上，从此挥之不去。

“琛儿，那日你吟咏的《上邪》，我其实听见了……”

终

生于皇室，不幸；生于乱世，亦不幸。

幸在，几十载后的初春，寥寥孤坟前，到底有两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

注：《上邪》算是入坑曲了，可惜，时间仓促，我没能将其诠释好，抱歉。（大家可以去听听这首歌，词美，意境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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