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不与时光论短长
1
2018年春节来临之际，赵一色正为工作奔波繁忙，这晚，她刚从电脑屏幕前抬起脑袋，手机叮咚一声。
好友舒婕妤发来短信，寥寥几字：一色，你快看大学Q群。
是当年金融系研二的群，赵一色那年不过大二，之所以在群里，是因为她男朋友。
她打开聊天框，点中那条艾特她的消息，直接往上锁住了聊天记录，是平常研二班里最活跃的一位师兄，沈默。
他说：一色妹妹，黎阳要结婚了。
后面还配了一个阴险的表情笑脸。
这个消息瞬间让群里炸开了锅。
同学A紧接着发言：哇靠，黎老板刚回国没多久不声不响地就要结婚了？
同学B：敬他是条汉子，当初退群干脆，现在结婚也干脆，你们说，是不是生孩子也很干脆啊？
C：真要结婚了？
沈默接话：那个谁，什么不声不响，他要是不声不响结婚了那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位同学不严谨哈。
A：以你沈默的天资不去当狗仔实在可惜，谁知道你是哪里弄来的消息。
E：大家等着给份子钱就是了，啧啧，谁有黎阳联系方式，把黎阳拉进群呗。
D：我们这点份子钱谁稀罕，人黎阳如今的身价再进这群怕是纡尊降贵了，再说，你艾特人赵一色干嘛？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还唯恐天下不乱呢？
众人：就是就是。
赵一色跟着浏览下去，关于黎阳要结婚这茬终是揭了过去。
她正准备退出Q群，却不想刚好又有人艾特她。
沈默说：赵一色，你还真不在呢？
赵一色看到这条消息，眼睫动了动，直接退了出去。
舒婕妤的电话刚好打进来，赵一色垂眸想了想，挂了，给她回了条短信：婕妤，我在忙。
不到三秒，对方再度来电。
“一色……”舒婕妤该是有话跟她说的，可电话接通，她却只苍白无力地叫了她的名字。
赵一色手肘撑在桌上，手指扶额，低声应她，“怎么了？”
“黎阳是真的要结婚了，日子都选好了，就在一个月后，我们这些人他都邀请了，他请你没请你呢？”
2
赵一色跟黎阳是大学金融系的同校校友，他比她大三届，赵一色能进金融系，纯粹是因为当初她爸有钱。
而黎阳不同，黎阳当初是凭自己实力考进来的。
曾有同学戏言，她跟黎阳就是现实版的何以琛跟赵默笙。
可不同之处却数都数不过来。
他们之间，是赵一色先动情，黎阳先动手；是赵一色先喜欢上黎阳，黎阳先追到赵一色。
黎阳跟赵一色表白的前三天，赵一色家逢变故，父亲公司破产，母亲前一天卷了父亲的存款跟着小情人跑了。
赵一色去学校办理休学时，却不想碰到了黎阳。
她遭逢打击，蓬头垢面，见到喜欢的人都少了以前的雀跃，自然更加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了。
她站在树下，情绪不高，垂头丧气地说：“黎师兄，好久不见。”
接着便是一阵无声的沉默，远处操场上传来哄闹声，这个时间很多人在打球。
赵一色迟迟等不到对方开口，她有些不耐烦，手指紧紧攥着，正欲抬头问他。
“赵一色。”
黎阳突然叫她的名字。
赵一色仿若惊醒般抬头——
西斜的阳光穿过树干枝丫洋洋洒洒地落到黎阳头顶，夕阳柔光中，这个穿着白T的大男生仿佛穿越时光而来，五官英俊端正，右眼尾有颗泪痣生的恰到好处，突起的喉结和轮廓的剪影，一切不能更完美。
这一刻的黎阳，比任何时候都惊艳赵一色的眼。
黎阳说，“赵一色，你爸妈肯定是个文化人。”
赵一色不解，目光依旧有些呆怔。
这句话显然有些莫名其妙，然而接下来，黎阳说了一句更让人震惊的话。
他说，“赵一色，这学校什么传奇都有了，唯独爱情，我们两个有幸为这个学校谱写一场爱情传奇吗？”
初时赵一色没明白，后来她懂了，她跟黎阳在一起，的确是一场传奇。
赵一色听到这话，心跳瞬间加快，不过短短几秒钟，脑子里闪过无数的话，却没有一句能从嘴里蹦出来。
布满汗水的手心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她有些语无伦次，“你……为……为什么呀？不是我先……喜欢上你的吗？”
怎么先表白的那个人反而是他？
黎阳冲着她笑，笑里好似还藏着眼泪花，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朝赵一色的脑袋伸去，却被她歪头躲开。
赵一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语了句，“我三天没洗头了。”
但黎阳不介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前一步，伸出双臂直接将人抱在怀中，下颌放在赵一色发顶，“是你先喜欢上我，但我先爱上你的。”
赵一色一张小脸脸瞬间飘红，她仰头望着他，“真的？”
“很真。”
感受着抱着自己的手臂不断收紧，赵一色贴着他的胸膛笑弯了嘴，可短短片刻，那明媚的笑容就凝固在嘴角，直至皲裂。
赵一色推开黎阳，情绪又开始变差，“我父亲公司破产，负债累累，母亲跟别人跑了，你跟我在一起以后会被人戳破脊梁骨的。”
黎阳舒缓着英挺的眉宇，拉着她的手，缓缓蹲下，他抬头望着赵一色，目光温柔又坚定，他说，“跟你无关，就算他们再坏再差，都跟你无关，一色，坚强一点，无论遇到什么事。”
因为黎阳她没能办理休学。
两个人拉着手围着大学校园转了整整一圈，不够，又逛了半圈。
黄昏渐近，赵一色终是停住了脚步，她抬头看着黎阳，“天要黑了，我该回家了，我爸爸这两天情绪有点差，我很担心他。”
有跟赵一色同系的同学路过，朝他们看来，赵一色总觉得那目光中含着满满的怜悯跟嘲讽。
而且黎阳好像，有点不想放她回家的意思。
赵一色温声安慰他，“我明天就来看你。”
黎阳站在她面前，身形笔挺，他很高，赵一色只到他肩膀的位置。
这人不说话就让赵一色有些发怵，这也是为什么她暗恋他这么久不敢表白的原因。
最终，赵一色先妥协，“我陪着你，不回去就是了。”
黎阳眼中的挣扎与痛苦赵一色没能看见，她沉溺在黎阳深邃的眸中，心脏那处慢慢被柔软塞满。
“回去吧。”
赵一色咬唇，黎阳笑，“时光很长，我们慢慢来。”
送她出去坐车，黎阳给她拉开车门时停顿了下，赵一色伸出右手覆盖在他握着她的手背上，“黎阳，你的手在发抖。”
他回头，将她拥在怀中，吻落在赵一色发顶，嗓音低沉有力，“一色，有我在呢。”
黎阳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宿舍，室友叼着牙刷见他一脸凝重，不由得问，“你别是真去跟赵一色表白了吧？哥们你犯什么傻啊，他们家走到今天是罪有应得，你以为赵一色无辜啊，她吃的用的穿的哪样不是她爸挣的黑心钱。”
黎阳没说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室友将口中的唾沫吐到垃圾桶里，冷嗤，“身为子女，她爸今天跳楼自杀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就她赵一色不知道，你以为她又是什么好人？”
另一位舍友也站出来，“沈默说的对，黎阳，你又没有赵一色那种背景，一切都是自己奋斗来的，犯不着自毁前程。”
3
赵一色没能回家，坐车途中车载广播播报了她爸死亡的消息，xx集团总裁不堪重负，跳楼自杀。
她借司机手机给小姑打了个电话，除了一个医院地址，那头再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从黎阳跟她表白开始，赵一色整个人就处在一种不真实当中，包括她爸的死亡。
匆匆赶到医院，她小姑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赵一色，你可真是你爸的好女儿，他都死透了你也不知道？！还是你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你爸死有余辜？”
赵一色低头站着不说话，直到所有人都将她当做透明的，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湿润，又将手指递到唇边伸舌头舔了舔，是咸的。
……
深夜。
赵一色在路边电话亭给黎阳打了个电话，低低的话语夹杂着浓重的鼻音，“黎阳，我爸死了。”
第二句是，“在这网络日渐发达的时代，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我。”
第三句是，“黎阳，我再给你几个小时，天亮之前你不后悔的话，那我们就在一起。”
赵一色握着听筒，黎阳缓缓徐徐又低哑的嗓音进入她的耳膜，几乎没有什么迟疑，“几秒钟就够了，赵一色，以后再不能胆小了，喜欢我这件事，你想了都这么久还要我帮你变成现实。”
对于她的家庭，黎阳未置一词，有些事情，赵一色需要自己走出来。
赵一色父亲公司制造假药，卖假药，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大家都说，罪有应得。
媒体的报道中偶然有赵一色的现状，她身为子女，面对父亲的死亡，在葬礼上竟然毫无眼泪，眼中不见多少悲伤，真真冷漠。
一个月后，赵一色出现在学校。
有跟黎阳同届的师姐们将她堵在学校林荫小道上，面色极凶，“赵一色，你可真行啊，黎阳因为你被全校的人看了笑话！”
“你咋这么贱呢？明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境地，还无耻地拉黎阳下水，因为你，他晋升的名额丢了不说，还要承受别人无端的谩骂。”
赵一色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最中间那个女生，一字一顿地道，“你喜欢他所以意难平对吧？可是师姐，怎么办呢？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以后会是我老公，怎么看，都跟您没什么关系呢。”
“你……你果真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一点都不为他考虑！”
“失去了的我可以陪他慢慢挣回来，但他失去我这么个可爱的女朋友，才更亏吧？”
赵一色眸光朝后移，跟出现在她们身后的黎阳视线相对，她咬唇，也不敢妄然移开视线，可心里却开始紧张起来。
谁知道，黎阳在见到她之后冲她无声地笑，那浅浅的笑容冲散了赵一色心里的阴霾。
赵一色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加上，以后我们会结婚，会相守一辈子，既然是注定要共度余生的人，当然要一起面对困难。”
“赵一色，你简直不要脸，跟他在一起短短一个月，就不知羞地讲出这些话，你……”
有脚步声渐近，赵一色几下跑到黎阳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看着她们几个。
黎阳冷漠看着她们眼中的惊讶，什么话都没说，带着赵一色走了。
那絮絮低语的声音由近及远，慢慢散在风里。
“黎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有人说在这儿看到你了，还被人欺负了，我过来看看。”
“差点被欺负，我刚才那么说，你会不会不开心？”
“挺开心。”
他又补了一句，“以后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像今天一样，将自己摆在第一位。”
“……那真的就……太没心没肺了。”
这一年，赵一色大二，十九岁。
黎阳研二，二十二岁。
赵一色二十二岁那年，他们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过于狗血，黎阳劈腿了。
赵一色亲眼看着他跟着一个女的进了酒店，隔天，手机里收到陌生邮件，黎阳衣衫不整的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
她看到这些照片其实没什么反应，黎阳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小姑的那几个巴掌。
赵一色仍记得，小姑看到她手机里黎阳跟那个陌生女人的床照时的暴怒，直接砸坏了她的手机并且扇了她巴掌，指着她的鼻子骂，“赵一色啊赵一色，你怎么就这么犯贱？”
“我早让你跟他分手你不听，现在闹出这种事你还是不听，他真的这么好？”
赵一色反骨偏生，眼泪倔强地包在眼眶里，看着小姑，“对，他就是这么好，全世界就他最好。”
“你让我跟他分手不过看他是个穷小子，我爸的钱你挥霍一空，如今也不过是指望我找个有钱男人继续让你挥霍罢了！”
这话换来了小姑的两个巴掌，“赵一色，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只记人坏不记人好，要不是我，你爸早就尸骨未寒，而这个穷小子是害你们家破人亡的杀人凶手亏你还当个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真是贱啊！”
赵一色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下，她瞪着眼睛，“你听谁说的？！”
……
赵一色后来跟黎阳分手了，她拿着照片跟黎阳对峙，黎阳什么都没说，眼神很哀恸。
她想，或许这就是命。
后来有人跟她说，你以为当初黎阳为什么挑那个时候跟你表白，他倒是个好人，他父亲检举了你爸，害得你们家破人亡，所以为了补偿你才跟你在一起的。
赵一色听后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当天晚上，她删了跟黎阳有关的一切。
这场悲剧里，赵一色最恨的是她的母亲，这个冷漠到了骨子里的女人。
最爱的，是黎阳。
只是分手许久之后，赵一色无意间知道，当年黎阳和那个陌生女人的床照皆出自她小姑之手。
不过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后来的后来，黎阳身世曝光，从她小姑口中的穷小子一夕之间变成了名门公子，只是这些啊，早就跟赵一色无关了。
4
黎氏集团的少东家黎阳归国结婚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连他婚后的新房都曝光了，坐落在著名富人区的一套别墅，价值上亿，可无人知道新娘是谁，也没人收到过请柬。
而那些旧时的同学朋友，谈起黎阳，就必要关心关心她赵一色的近况，赵一色何其无辜，却很难置身事外。
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黎阳婚礼的两周前，两人碰面了。
赵一色有一个相亲对象，大她三岁，长相周正，在银行工作，为人谈吐做事风格都还不错，对她也大方，一起出去这几次，没让赵一色掏过腰包，但相处久了，她发现这男人太过于恋母，像个妈宝男。
赵一色被母亲这两个词伤透了心，心觉这个相亲对象多半没戏了。
她直言自己内心所想，“罗先生，我妈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是我爸一手把我拉扯大的，我从小就对母亲没什么概念，所以万事以你妈为先，你想都不要想。”
罗先生眉毛一横，“那你想怎样？我们折中一下。”
赵一色笑容可掬，“不折中，无论何时何事，以我为重，以我为先。”
对于婚姻家庭来讲，赵一色这话太过于大逆不道，罗先生大怒，将杯子狠狠摔在桌上，褐色的咖啡溅了赵一色大半身。
“你简直不可理喻！”
黎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抓住欲走的罗先生，冷着脸让他道歉。
罗先生现在看到赵一色就来气，可跟黎阳一来一回，他处于下风，只得不情不愿地道歉。
赵一色咬着腮帮子看着坐在对面的黎阳，莫名有些委屈，“你把我未来的老公吓走了，最起码，让他把咖啡钱给结了。”
男人静静盯着她，目光扫过她衣裳上的咖啡渍，眼神晦暗，良久他说，“赔你一个如何？”
赵一色咬唇想了下，轻笑道，“好啊，你的哥们沈默还可以，是个正直善良、嫉恶如仇的人，虽然我们之间是有些不愉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不碍事。”
“最近你结婚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我知道沈默还是单身，你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黎阳脸色未变，嘴角甚至有些弧度，只是眼神有些冷，“好。”
赵一色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拨了拨头发，不经意地问，“不是要结婚了么？未婚妻怎么没跟你一起？”
估计两人结婚证早就领了，只差婚礼没办，新婚燕尔，夫妻一般都巴不得腻歪着天天在一起。
“她现在跟我在一块呢。”黎阳很快回答她。
那应该就是去洗手间了，她心想。
赵一色神情慢慢僵硬，顾不得收拾自己，立马起身，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她看都没看黎阳就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阳整个过程只是深深看着她，不搭一语，也未曾递过巾帕给她擦一擦身上的咖啡渍。
等到赵一色走到门口匆匆回头，却见黎阳仍旧是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望着她。
赵一色仓皇而逃，心里瞬间生出一种想立马找个结婚对象的冲动，但罗先生那样的人她委实不能接受。
就在赵一色跟黎阳相遇的当晚，黎阳和沈默一众哥们约在一起喝酒。
大家都在举杯庆祝黎阳最后的单身时刻，沈默过来跟他碰杯，黎阳掀眸看了他一眼，舌尖狠狠抵了抵后槽牙。
下一瞬，黎阳抄起手边的酒杯就朝沈默脸上招呼。
沈默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红酒，抬手抹了一把，又想起今天黎阳今天见到了赵一色，有血有肉、真真实实的赵一色，他指着黎阳的鼻子就开骂，“我看你他妈的是疯了吧！看你这两个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是劳资帮你出谋划策才有了点儿起色，你现在是怎样？过河拆桥？”
说完，沈默抬手给了黎阳一拳。
黎阳有些恍惚，整个人打了好几个趔趄，扶着沙发堪堪稳住身体，脑中滑过赵一色下午说过的话：好啊，你的哥们沈默还可以，是个正直善良、嫉恶如仇的人，我知道沈默还是单身，你可以给我们介绍介绍。
黎阳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泪珠滚落，他看着沈默，“沈默，赵一色她说你还不错。”
众人不解，不明白这场聚会怎么变成这样，又跟赵一色扯上什么关系了？
最后，几人不欢而散。
赵一色这晚一直关注着群消息，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渐渐放松了心思，半夜三点，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睡意朦胧，喂了一声没见那头应答，却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赵一色瞬间清醒。
她握着手机，放轻呼吸，等待那头开口。
“赵一色。”
是黎阳的声音。
赵一色很平淡地嗯了一声。
又补了一句，“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有事，白天你不是要我赔你一个男朋友么？”他微微停顿，哑着嗓子继续道，“我赔你，用我自己。”
黑暗里，赵一色瞪大眼睛，瞳孔失焦，“你……”
不是都要结婚了么？
赵一色坐起身，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黎阳，这不好笑。”
“嗯，我知道，所以你如今要和我在一起吗？”
“我没有破坏别人家庭的癖好，更不想做小三被人口诛笔伐。”
那头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哑的不行，话语仿若低声呢喃，“赵一色，我怎么可能让你做小三呢？”
至此，赵一色觉得黎阳就是在耍她，她气的胸口疼，头眼发昏，掐了电话开始浏览相亲网站。
隔天，赵一色顶着一双化妆都没办法遮掩的熊猫眼去上班，一开门却有道阴影骤然罩在她头顶。
她被吓了一跳，抬头却见黎阳胡子拉碴地倚在门口，见她开门，冲她一笑，“赵一色，我等了你一晚上，现在好困。”
他的样子不能更狼狈，身上甚至还带着酒气，赵一色被惊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等着见你。”
“见……见我做什么？”
黎阳看着她，没说话，长腿一伸便要跻身进门，赵一色一时不察，由他进了屋。
男人雾蒙蒙的眸在进门之后慢慢变清明，他打量着赵一色的房子，最后转过身低头望着她，语气有些哽，“当年你手里不是有一笔钱么？钱呢？”
他们分手那年，赵一色手里还有她爸当初留给她的一笔财产，足够她过上富有的生活。
“捐了。”她说。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你过得多好，原来就是窝在这种地方？”
知道她过得不好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老旧小区，治安差，单元楼年久失修，墙壁斑驳，她这几十平米的地方，给她收拾的再好都能看出来一股子浓浓的衰败感。
赵一色闭了闭眼，将门打开了些，看着他，“自然比不得黎总住的大别墅，”
顿了顿，“您快些走吧，别让地方玷污了您，我也要去上班了。”
可黎阳却径自躺在她沙发上，“你去，我睡会儿。”
赵一色鼻子一酸，不明白他这是闹哪出，咬唇说，“你是大老板你现在随心所欲，我还要赚钱养家的，黎阳，你这样简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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