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乃文的散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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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过来。”在公园跑步的杨乃文听到有人叫他。
精壮的中年人笑眯眯地冲他招手，“我看你身体不错，有参加体育队吗？”
“啊，我不是学生，在附近打工，今天天气不好收工早，过来跑两圈。”
“你这底子真不错，不参加田径可惜了。”老年人感叹，“小伙子你多大了？”
“20。”
“20啊，可惜了……本来想把你招进体育队的。”
杨乃文一次地跟家人讲到这个故事，女儿月月奶声奶气地抱怨:“爸爸，你都说了好多遍了。”
一、1984年
“老杨，今晚上有露天电影，叫啥《雷雨》，快收拾收拾出门。”
“不去啦，今儿陪媳妇儿。”
“老杨最近真是转性了，电影都不看了。”
“可不嘛，人家刚添了个粉白粉白的女娃娃。”
邻居老李跟老刘议论道。
杨乃文抱着女儿傻乐，一会亲一下脸蛋一会摸摸小手，逗她叫爸爸。
“你怕是高兴傻了吧，闺女刚生一个月，哪会说话……”媳妇埋怨他，一会又接了一句“你去修一下缝纫机踏板，我看你鞋底开线了，给你缝缝。”
“对了，你明天去王哥家借点钱，家里米不多了……”声音越来越小。
“哦，知道了……”杨乃文应声后抬脚出了往外走。
“你去哪？”
“去地里看看，庄稼还没收完呢，我去归置归置。”
二、1989年
“爸爸，我想吃饼干，我想吃饼干……”
“吃啥饼干，让你妈给你做个白面膜，比啥不好吃。”
“不要不要，我要吃饼干，甜甜为什么有饼干，我没有饼干！”
“别人吃啥你吃啥，他要是吃屎呢！”好话说尽还是哄不住女儿，杨乃文忍不住爆了粗口。
“哇……!”
“就知道哭，人家甜甜数学考了一百分，你怎么不去比比！”杨乃文越说越气，给了月月一巴掌。
“秀莲，快来哄孩子，我去地里转转。”
杨乃文到了地里，看了看四下无人，坐地上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三、1990年
“秀莲，强子他们给我介绍个新工作，工资比现在高一倍。”
“哦？这是好事呀，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工作地点……在南方，去两年。”
半晌
“你去吧，孩子跟地里我都能照顾，实在不行，让大哥来帮忙。”
“可，月月还小，离不了人啊……”
“怕啥，我敢应就没问题。你个大老爷们，怎么一点也不痛快。”
“唉……”
“啥时候走？”
“下个月。”
“秀莲，你跟着我受苦了，当初你爸不愿意是对的。”
“嗨，说这个干啥，我当初还不是图你长得好。”
“哈哈”
晚上，杨乃文看着妻子熟睡的脸庞，抬手抚平她隆起的眉间，喃喃自语:就你嘴甜，当初追你小伙子个顶个的好，你都不搭理。跟我在一起还不是因为我骑了五公里去县城给你买瓜子。真傻，一斤瓜子就骗回来了。
四、1992年
“爸爸？爸爸！”
杨乃文一进门就往里屋跑，根本没看到喊他的女儿。
“媳妇儿，我回来了……”
“回来啦！咋黑成这样了……”
“媳妇儿，这两年的工资你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
“收到就行，杨德这王八蛋，欠着我一个季度的工资不发，说要等到过年。”
“爸爸，你回来啦？”月月见爸爸不理她，拖着玩具也进了屋。
杨乃文猛地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这是谁？”
五、1994年
办完母亲的葬礼，杨乃文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也是，从母亲卧床到办完葬礼，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了。
“爸爸，爸爸，你怎么哭了。”
杨乃文把女儿抱在怀里，“爸爸没事，爸爸只是有点难过，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爸爸不哭，妈妈说奶奶是去天上守着我们了，她高兴地时候星星就会眨眼睛呢。”
六、1999年
“爸爸再见！”彤彤边跑边跟杨乃文挥手告别。
“彤彤你看着路，这么大姑娘一点都不稳当！”
“放心啦！”
看着女生的身影杨乃文陷入沉思:平时女儿都是跟老刘家的孩子一起上学的，今天却闹着要逃课。听妻子说是两个小姑娘吵架了，真是小孩子，看来晚上得带点零食去老刘家一趟了。
刘文家
“啥？”桌子被杨乃文拍地啪啪响，“这小丫头片子搞对象了，看我不去打断她的腿！”
说完连个告别都没有就离开了刘家。
回家杨乃文就气冲冲的大喊:“刘月月，你给我出来！”
杨乃文跟妻子坐在椅子上，瞪着站在地上的月月。
“说吧，最近干了啥好事？”
“啊？我啥也没做啊。”
杨乃文抬起手就把水杯扔到地上，吓得月月打了个寒战。
“没干，我怎么听说你谈恋爱了？”
“谁谈恋爱了，我根本就没搭理他。”
“还不说！人家老刘家姑娘都告诉我了！”大嗓门吓得趴在墙角打盹的老狗夹着尾巴跑了出去。
“小声点，听听孩子怎么说。”妻子劝他。
“我看你能说出朵花来。”
“我真没谈恋爱，那个男生是校外的，看见好看一点的女生就像追。”
“嘿，你倒是给自己抬高身价，那人家刘兰怎么跟你说的不一定。”语气缓下来不少。
“刘兰看上他了呗，你又什么都不懂。”
……
晚上杨乃文睡不着，翻来覆去烙大饼，妻子被吵醒推了推他，“咋，不相信月月白天说的话，咱家孩子啥样你还不知道？”
“唉，也不是。
我就是觉得时间太快，一眨眼孩子这么大了，过不了几年就得嫁人，明明前两年还闹着要糖吃呢。”
七、
“恭喜啊，老杨。”月月办喜宴这天，街坊们纷纷向杨乃文表示祝贺。
“谢谢，谢谢，快进去坐。”
客人门都走了以后，月月走过来给杨乃文点了根烟，“爸，我嫁得也不远，开车三个小时就到了，你啥时候想我了打个电话我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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