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你,怎安好

今日的景安城一片红色。

乔云昊应了我,十里红妆,八顶大轿,他来娶我。

铜镜里映着的人影,一袭大红的嫁衣,金色发饰在发髻里穿插着,眉眼里淌着星星点点的希望。

是的,我在等。

陈禹延会不会来接我回家。

阿肆总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小姐,您今天可真美,乔公子常年在战场可要多多打扮一番啊。”

说着小手撑着下巴开始自说自话了。

“不知陈…”她连忙捂住嘴低着头站在我身后,我知道她想说什么,陈禹延,他可会来参加大婚。

会的吧,毕竟云昊也送了帖子去丰州。

媒婆一路高兴的走进房里,嘴巴笑的合不拢。

“呦,这新娘可真漂亮,快到吉时,快快快把盖头盖上,这红绸攥好这两边,小心有褶皱会破了喜气…”她不停指挥着,塞进手里的红绸,我看了许久。

阿肆带着几个侍女慌忙按照要求做着,生怕过了吉时。

他喜红色吗?

外边的锣鼓声越来越近了,我想象着云昊坐在疾风身上的模样,倒是委屈了疾风,一匹战马却要被打扮一番。

他说,他会骑着白马,攒钱雇八抬大轿抬我回家,一辈子,就算家徒四壁,卖一辈子书,也要让我过得开心,晚年会一起游山玩水,去我想去的江南,去我想去的最北边。

我们一起描绘过一生的宏图,他却连求亲都不敢。

嫁于云昊,是我央求的。

我们三人从小一起玩耍,云昊和陈禹廷年岁虚长我些,带我爬树,捉鱼还是不在话下。

童言无忌,背地里总是偷偷争论长大后谁来收了我这烂摊。

年长些的哥哥粗糙的手摸着我的头,“凝儿,哥哥要带云昊去当兵了,你…”我的眼里蓄满了泪,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分开。

云昊傍晚时来见了我,我红着眼不愿意搭理他。

云昊骚了骚头,陪我在院子里站了很久,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在脑海里绕啊绕的。

“你要走了?”我红着眼倔强的拽着他的衣角。

“凝儿,我…我去了之后,很快就会回来的,然后我就能保护你了!”说着,他挥了挥拳头,还是伸手擦了擦我眼角挂着的泪。

“可不可以,不要走,我能保护好我自己的,好不好?”我还是不愿他离开,离开景安城,离开我。

大槐树是藏不住人的,陈禹廷站了很久,也没有走出来。

那晚,我是埋怨他的,如果他也来请求云昊不要走,我们可能不会分开?

云昊离开的那天,他说,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嫁人,十里红妆,八台大轿,不日之时,我定迎你回家。

云昊走后,我有一段时间不想出门,阿娘教我练练字打发时间。

再见陈禹廷,是一年后的除夕夜。

那年的除夕,经历了大变故的他鲜少的在街上瞧见了我,求我能收留他几日。

通红的双眸,和之前那个温柔可亲的少年大不相同。

我忘记了他没有挽留云昊的事,将他带回了家。

阿娘让阿奴带他去梳洗一番,将我拉到了后院。

“凝儿,你可知,陈家这一年经历了什么?”阿娘皱着眉头担心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并不知有何不可。

阿娘叹了口气,“傻孩子,这陈家妄想串通蛮人谋反的事越传越远,皇上听了后抓了陈家全府眼看就要一年了,只有他避开了被抓…”我瞪圆了眼睛,听着骇人听闻的事。

我从不知他竟经历了这样的事,更不知他在景安城如何生存。

只是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日知晓,与朋友同甘共苦。

“阿娘,可以送我们去姨母那里上私塾吗?”我敲定了主意,要带他离开景安城。

阿娘摸着我的脑袋,揽我入怀。

“唉,阿娘知晓你重情重义,这陈家死咬只有一女,也是想要他活下来,你原是宁死也不去私塾,这可倒好撒了奔儿的要去,阿娘送你们去,可他只能当你的伴读跟班,改名换姓是一定的。”

“那就叫他,阿凉,化名,顾子凉?”我歪着脑袋征求阿娘的同意。

“你这鬼灵精,顾?可不是要阿娘收他?也罢也罢,既做了这事,也要完善些的好。”

瞧着陈禹廷收拾好来了后院,我小跑到他身边。

“阿廷,阿廷,以后你便更名顾子凉,过两日我们一起去丰州上私塾。”我瞧着他的表情不断变换着,最后只是一脸感激的跪在阿娘脚边。

“如此大恩,陈禹廷无以为报,愿为顾家做牛做马感谢收留之恩。”他低着头,地上湿了几滴。

“顾子凉!你该谢谢本小姐才对!快来快来,本小姐要罚你陪我玩!”我打破了气氛,拽了阿凉去了马场。

“你瞧,这匹叫风云,它很喜欢西山那边的草,每天都能吃很多,旁边这匹是红杏,是我的马,它很温顺,可是听林叔说,它怀了宝宝,最近都不能陪我玩了…”

我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静静地陪在我身边。

“你说,云昊的马是什么样的呢,听阿娘念哥哥的信,总觉得战场很热血的样子,那里的马儿是什么样的呢?”

阿凉顺了顺红杏的毛,思绪飘了出去,“云昊的马一定很威风,这样就能吓退敌方的士兵了。”

我用力点了点头。

距离离开景安城还有一日。

我带着阿凉去了小时候捉鱼的小溪边,去了放风筝的田野上,去了逛灯会的桥上,路过了他住了许久的家。

牌匾已经被拆除了,路过那里的人都不敢驻足,生怕惹上了什么事。

我拉着阿凉快速走过,伏在他耳边说道,“别急,晚上我带你来翻院墙,我们进去待一会就走。”

不知我哪里来的胆子,许多年都没有翻过院墙了。

以前翻院墙,都是他们在下面垫脚,云昊总是嫌弃我重,但还是稳稳的趴着,生怕摔了我。

入夜,我避过了睡在外室的阿肆,偷偷跑到庭院和阿凉汇合。

今夜月色很美,清清凉凉的打在院里,院里的一切都静下来了。

阿凉背着手站在槐树下,散着的黑发被风吹的有些杂乱,映的白衣背影有些孤寂。

我踩着阿凉的肩上翻过院墙,阿凉有些笨拙的踩着凸出的地方跟上。

我们一间一间的走过,唯独他的房间,我趁着他去陈老爷书房的空隙,去了他的房间。

和想象中一样,很整洁,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很难懂的样子,他是怎么看着这书的呢。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的女娃垂髫模样,我看了许久,这女娃的模样和我有七八分相像。

我猜着是他的妹妹陈雨柔,可她才四五岁的模样,这定是他的心上人吧,我取了画塞在衣袖里带走。

那晚,我俩在陈家的花园坐了许久。

“阿凉,舍得离开吗?”我看着院落里落魄的模样,瞧着那个白衣少年的背影。

“有何不舍,现下不舍得也只有你了。”他回身将头抵在我的肩上,肩上的湿意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会好的,新的生活就要开始,随着明日的朝阳一起会好的。”我暗下决心,带他走进新的生活,殊不知这深渊越陷越深。

第二日,我带着阿娘的书信,简装踏上去丰州的路。

路上阿肆准备了许多我爱吃的糕点,里面有阿凉爱的桂花糕,阿凉看着手上的桂花糕想了许久。

记忆里,陈夫人做的桂花糕味道好极了,他大概是想起了。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桂花糕吃下,含糊不清的说着,“你且…尝尝我最爱吃的玫瑰糕,你喜欢的…叫我也尝尝味。”

阿凉一愣,遂将茶水放在我手边,捻起玫瑰糕细细的吃着。

“凝儿喜欢的都是好的。”

突地,我的视线有些模糊,这话仿佛在哪里听过。

“凝儿是个贪吃鬼,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哈哈哈。”一个韶年绕在我的身边,指着我笑弯了腰,我的手里攥着两块玫瑰糕,时不时往嘴里送着。

是云昊,小时候,我总爱拿着糕点和他们跑来跑去,云昊总是笑话我,却又觉得我喜欢的都是好的,能让我时刻惦记着。

“原是他也喜欢。”

马车一路晃晃荡荡在三天后的傍晚到了临近的蕲州,才进城,我便急急忙忙下了马车在街上走动。

阿肆见着阿凉跟着我,便随了我的愿。

“阿凉,冰糖葫芦儿,快…快来。”他的脸上挂着笑,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我返过身伸手扯着他的衣袖硬拉着他快走。

心满意足的拿着冰糖葫芦,游走在街上,

夜色降临,今晚尤其热闹,原是这蕲州稀有民族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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