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妖传:霜色

欲界,四重天。

敖泠心坐在四重天的女神宫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杀千刀的杨戬!

杨戬为了他妹妹算计了王母娘娘一道,让沉香劈山救母改了天条成了三界人人称论的小英雄,而杨戬当初顶着三界的压力,如今真相大白,杨戬更是被三界敬仰。她要是当初知道王母对杨戬起了疑心之后会把自己这只小龙从北海提上来当什么劳什子欲界女神,她当初打死也不会帮杨戬。

敖泠心与杨戬一样,有一个尴尬的身份——玉皇大帝的外甥女!同样是个私生子,她师从黄龙真人,杨戬师从玉鼎真人,不论从哪头论,她都得叫杨戬一声哥哥。阐教弟子不论二代三代个个爱演,如今她和杨戬明里一幅水火不容的模样,其实背地里……

“哎呀我的妈”作为一条来自北方的龙,敖泠心的脾气属实是不太好。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天条敖泠心将工笔一扔就往后一躺,两条长腿来回悠荡,又叹了口气。

“我在真君神殿便听你唉声叹气了”泠心看着‘倒着’走进来的杨戬一轱辘起身警惕的看着四周道:“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

杨戬看着泠心如临大敌的模样自是有些好笑:“自然是扮作你女神宫里的仙娥进来的。”敖泠心听了长处一口气,又噗嗤一笑。

敖泠心的一双眉眼长得极美,眉英气眼却媚气。不同于杨戬的桃花眼,敖泠心的一双眼睛里好像有一汪水,藏的是人间所有的苦乐悲喜。只要泠心一皱眉,眼里的神色就好似有无尽的悲伤,但是一笑那亮晶晶的眼睛又让人心情极好。杨戬和泠心本就是表兄妹又都十分肖似母亲,二人站在一起那六分像的面孔有时候就像照镜子。

“笑什么?”杨戬看着笑的开心的泠心也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泠心鬼精灵似的偷揶杨戬:“小弟我想看二哥扮作仙娥婷婷袅袅的走进来。”

杨戬听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泠心,泠心干脆收了没写完的天条扭了扭发酸的腰肢又活动活动肩膀道:“你来干嘛。”

“不干嘛”泠心感到杨戬的手捏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由得龙躯一震,有些心虚的问杨戬:“不干嘛是干嘛?”

敖泠心喜欢杨戬,泠心自认为藏的很好很好。方面阴差阳错杨戬娶了自己西海堂姐,自己悲愤之下也就死了对杨戬的心,回了北海不甚露面,后来出了三圣母的事情泠心一面骂着自己犯贱一面帮着杨戬,三年来是越来越亲密,如此的“越界”行为也是越来越多。

“很累?”

“你个杀千刀的杨戬,要不是你,我能来遭这个罪”泠心一边叹气一边骂着杨戬:“怎么还喝酒了?”

杨戬听了只是无奈一笑,泠心转过身去推了一把杨戬道:“我与你说话呢。”

杨戬不许,将手伸向泠心的胸前。泠心大骇,却又无处可多亦或是泠心根本内心就不想躲。

杨戬伸手拨撩了一把泠心脖子上的天眼道:“天眼一共两只,一阴一阳,当初我母亲带阳眼,瑶琴姨母带阴眼,如今又你我手里。”

“都是三只眼”泠心面红耳赤的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满身酒气的杨戬有些嫌弃,杨戬却突然道:“去昆仑山吧。”

“啥?”泠心一激动,北方口音就蹦了出来:“嘎哈?”

“你可否还记得,一千多年前……”杨戬看着泠心顿了顿道:“你栽的那棵海棠?”

“我去!早成精了吧”泠心一张口差点把杨戬气死,杨戬微微一笑道:“那棵海棠今日成了正果,如今昆仑山上那棵海棠元身更是美艳,你要不要去瞧瞧?”

“也行!”泠心眼睛一亮,驾云而起。

昆仑山,一轮明月正当空。

泠心抬头看着那圆圆的月亮用胳膊肘捅了捅杨戬道:“小哥,你说嫦娥在你心里有几斤几两?”

杨戬喜欢嫦娥是三界公开的秘密。杨戬过去一千年的婚姻里,西海三公主有八百年是因为嫦娥和杨戬吵架的。

杨戬听了白了泠心一眼,反问道:“杨戬在你心里几斤几两?”

“啊?”泠心听了面色一红有些结巴:“那个,谁说我心里有你?”

“那杨戬何时承认过心里有嫦娥?”杨戬一句话差点把泠心噎死,泠心没好气的蹬了杨戬一脚然后撕了个鸡腿狠狠的啃了一口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披上那道美丽的月光……”

“你……”泠心看着杨戬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然后举起酒壶和杨戬一碰道:“小哥,干!”

泠心的性子一向闹腾,对杨戬的称呼也一向多变,什么二哥,表哥,清源师兄,小哥,二爷,逼急了也喊几声杨老二。

“小龙崽子!”时间久了杨戬也会被泠心带偏了口音。

杨戬拽着泠心的手腕子就往地上撂泠心,饶是敖泠心逆鳞铁骨肉身成圣法力不低,可如今对着的人是三界第一美战神二郎真君,可谓是毫无还手之力。

“嘎哈?”泠心看着压过来的杨戬一把就扣在杨戬的第三只眼上。

“嘶……”杨戬一侧头躲过泠心的龙爪,道:“嫦娥是咱娘的故交,大我三千多岁。”

“咱娘?”泠心一头雾水,又听杨戬道:“小时候经常听咱娘给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那时候躺在娘的怀里,后来家变以后,我再也没了父母兄长。”

“我母后最讨厌的就是嫦娥”泠心本打算从杨戬的怀里溜出去却被杨戬牢牢禁锢,泠心只觉得自己的脸现在烫的能烧水,但还是厚着脸皮道:“我母后最讨厌嫦娥站着说话不腰疼。倒是大姨母和嫦娥私交不错,那是你娘!”

“那是你婆婆”杨戬又把泠心的细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还跟我装糊涂么?”

“那个……哥啊……”

“叫夫君!”杨戬看着泠心道:“真君神殿很冷,需要一个你。”

泠心先是一愣然后哭了出来。杨戬认识泠心一千多年,从未见她哭过,如今泠心一哭杨戬便乱了阵脚,赶紧松手连连道:“你若是不愿意算是杨戬唐突了,杨戬以后改就是,你莫言哭,要打要骂杨戬全随你。”

“杨戬……”泠心一把搂住了杨戬的脖子,将脑袋贴在杨戬的胸膛上,杨戬的身子一僵,然后听泠心道:“你是否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什么?”杨戬微微皱眉问。

“你问我如何在黑暗的海底一只龙度过那一千八百多年。”

“嗯”杨戬浅浅的应了一声。泠心接着道:“我跟你说过,若是一个人或者一个神值得去等,莫说一千八百年,就是等到三界颠覆也不算寂寞”

“故而杨戬……”

“故而你个杀千刀的,你值得。”泠心搂着杨戬的脖子带着些许哭腔,杨戬一把牢牢搂住泠心,道:“以后杨戬陪着你,三界任你闹腾。”

“好”月下二人长相依偎,郎才女貌。

泠心伸手接住飘落的海棠花瓣,噗嗤一笑又一头扎进杨戬怀里闷声道:“我可是公认的三界第一彪悍,不后悔啊?”

“不悔。”杨戬淡淡的回答。

“嘶……”杨戬说着倒吸了一口气,道:“夫人手劲不小。”

“这便是规矩,我们关外的娘们就是这样。”

“无妨,我们蜀地的男人耙耳朵。”

1

邱葵厌恶自己,是先从名字开始——邱葵。入小学的第一天,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点名,当念到她的名字时,同学们就炸开了,“钟馗,哈哈…….”“有人叫钟馗……..”“谁叫钟馗”“不是,那是吃的秋葵……..”大伙儿都伸长脖子,东瞅西望,要把邱葵揪出来。班主任呵斥大家安静下来。

班主任又念了一声“邱葵”,同学们发出窃窃偷笑声,她埋下头,脸涨得通红,右手唯唯诺诺地举起来。

上小学五年级时,邱葵的身体开始有了女性的曲线。她发现自己和其他女生不同,营养一跟上,胸部像发泡的面,早早地就凸显出来。她觉得这是一个很羞耻的特征。

初中的时候,好多女生仿佛在一夜之间抽了条,脸部轮廓立体、削瘦起来,而邱葵的脸依旧胖乎乎,脸颊上的肉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而且一跟就是25年,看样子是打算和她处一辈子了。它们不仅不走,还呼朋唤友,脂肪一拥而上,扎扎实实地裹住她全身,尤其是大腿、屁股和胸脯。她尝试过各种减肥药、节食、针灸,钱花了不少,可收效甚微。

她喜欢对着镜子把自己的五官拆开来看,眼睛挺美的,宽宽的双眼皮,鼻梁也有点意思,小巧精致,嘴巴性感,下唇丰满,上唇有型,可一组合,全盘皆输,与漂亮擦边而过,她不禁扼腕叹息。

还好她心大,不嫉妒美女,只是羡慕。

比如上高中时,她就羡慕同宿舍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天生有点鸡胸,走路内八字,夏天锁骨尽显,前胸后背薄得像片纸,肩刀削一般有锐度,走秀的模特不都是这副狂风一来就被刮走的身板儿吗?

有次,上体育课,她痛经,差点昏倒在操场上,结果班上最帅的男生把她背到医务室里。邱葵多那么希望那个手脚一软,就瘫倒在地上的人是她啊。

她的嫉妒只给了一个人,就是陈逸涵。

这个名字让她联想到秋天的爱人和情书。再瞧瞧本人,浓密的头发,英挺的鼻梁,和自己形神兼备的双眼皮,薄厚适中的嘴唇,拆开看,每一样都不那么出众,可组合在一起却怎么看都顺眼,而且越瞧越帅。

陈逸涵180的身高,邱葵和他站在一起,要仰起头和他说话。

幼儿期,两人放一块儿,总是邱葵比较出众,圆脸蛋,大眼睛,惹人怜爱。那时,人人都夸她漂亮,长大一定个美人。现在人是长大了,却离美渐行渐远。

如果陈逸涵是别人家的孩子就好了,可偏偏两人是龙凤胎。有时,邱葵觉得自己和哥哥好像硬币的正反面,不经意瞧,有点像,细看,大不一样。

陈逸涵跟爸爸姓,邱葵取妈妈的姓。样貌却相反,儿像娘,女儿像爹。

有时,邱葵就想,妈妈看上我爸哪一点啊,又肥又矮,脸圆圆的,脖子短到缩进两肩里。只有他那双浓眉大眼还算过得去。

现在两人住在一套70平米的公寓里。

每天,晚上八点半,邱葵准时从自己的房间里爬出来,霸着一档韩剧不松口,每看一部韩剧她就换一个老公。

陈逸涵想看新闻,到处找遥控器,结果发现压在邱葵的屁股下面。邱葵一边朝陈逸涵摆手,一边说,等我看完来了,这集正精彩。

陈逸涵摇摇头,晾在一旁刷手机。

第二天,陈逸涵和公司的几个同事一起去肿瘤医院探望一位同事,她查出患有乳腺癌。他穿了一身深灰的夹克,在同事们的寒暄和问候中,尽量让大家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尤其是坐在病床上的她。

她看上去没有想象中痛苦,相反,气色还不错。她说,幸好早发现,现在就是做个小手术,把原病灶切除就行了,简单得很。她说得很轻松,就像做个痔疮手术似的。

陈逸涵理解的是把一边乳房都切除了。他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难以想象,没有一边乳房的女人裸体是怎样的情景,想着都惊悚。

待的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便起身告辞。他准备抽身离开,却被她叫住。

大家转过脸,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陈逸涵留下来,他坐在病床边。外人一走,两人曾经亲密过的痕迹又露了出来,不过是串了味的。

她说,谢谢你啊,多亏你四个月前给我买的那份保险,现在用上了,开刀拿药,我一分钱也不花。她的声音富有弹性,留白空间很大,带点怨恨又像是真诚的感谢。

陈逸涵一时接不上话,尴尬地笑了笑。四个月前,陈逸涵提出分手,分手前一个星期,朋友向他推销一份保险,他就鬼使神差地给她买了一份。现在他竟然罪恶地生出一种侥幸,而这份保险发挥的功能犹如神助。

离开的时候,陈逸涵说,你要好好保重。她点点头,“真的感谢你。”陈逸涵拉直身体,他听出语气中的疲惫和真诚。

2

邱葵的卧室里有一架星特朗的天文望远镜,是前业主留下的。现在它放在窗户前,严正以待。邱葵点开手机,显示屏跳出时间:17:28。她赶紧走到窗前,将窗帘拨开一条缝,然后凑到星特朗的目镜前,调试镜头位置,并轻轻拨动焦距盘,片刻,视线清晰地固定在楼下7-11便利店。

每一个进出便利店的人,无论外貌、表情、穿着、举止都尽收眼底。

邱葵喜欢通过这样的方式观察世界,有种思维驰骋,以及偷窥的乐趣。这让她想起初中那会儿,她总是羞于将自己洗干净的内衣凉在阳台上,和同宿舍的女生一比,她的内衣就像一对巨无霸,天然地被排斥在一群小罩杯之外,傻愣愣地挂在那里,像一种暗示,切合了自己身型的孤独。

但她忍不住偷看其他女生的内衣,通过预估、对比,在脑海里进行某种具象的生成。

邱葵的镜头最终会聚焦在一个男生身上。当他走进她的视线范围内时,她点开手机,时间是17:36分。她嘴唇微启,眼睛睁圆了,表现出一副震惊、难以置信的模样。

一周了,一周啊,他总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精准得像上了发条的闹钟。

他有个习惯性的动作让她感到震惊——朝她的窗口处投来一瞥,好像知晓她的偷窥。

他脸颊削瘦,轮廓分明,身高应该在176厘米以上,虽然没有陈逸涵高,但看起来更加精干。他总是喜欢穿一身黑,黑色牛仔裤,黑色夹克。

他的表情呈现出一种专注的思考状态,却透露出某种感觉——他可以沉稳,迅速地对周遭的一切作出恰当的反应。他是一个聪明的人,邱葵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陈逸涵也很聪明,可他的聪明是需要时间呈现的,而他的聪明则一目了然。

经过几天的观察,她得出结论:他是一个例外,没人会如此变态,把出现在同一地方的时间,精准地控制在“分”为单位上,何况持续一周的时间。

每天这个点,他会进超市买一瓶矿泉水,出来后,向左走,走出200来米,在一个岔路口左拐,消失。

为什么他会选择17:36分这个时候出现在便利店前?为什么总是这样准时?他住在附近吗?……一连串问题纠结在邱葵心中,让她开始思考会不会有一些事情看起来是偶然的组合,其实是必然呢?有种规律是令常人无法察觉,却日复一日地运转。

3

陈逸涵是一名律师,现在在京城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毕业头一年,就跟着事务所的合伙人跑案子,无论案子大小,轻重,他都很拼。他善于察言观色,琢磨人心。

老板问他,你跟我大半年了,学到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说,法律理论知识的活学活用,但我觉得这个其次,重要的是懂人心。

老板咬着嘴唇,很服气地拍了下桌子。

很快,他就开始独自接案子,而且辩护胜算率很高。他的老板在一次庆功饭局上,用红酒把他灌得昏头转向,又像男人爱抚女人一样,摸摸他的头。

他说,小陈啊,你好好干,以后你接我的班。他竖起食指,轻点陈逸涵的额头,说道,记住三分运气,七分实力。

陈逸涵从不畏惧比实力的事情。在他人生中经历大大小小的考试,每次考试都好像一次按摩,舒服、踏实。运气在他身上好像失去魔力,拿邱葵的话说:“实力太过耀眼。”

但他发现运气在邱葵身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实力太弱。

上学时,她的文具盒里放着一颗骰子。在考试中,遇到拿不准的判断题和选择题,她就靠掷骰子来决定。

高考填自愿时,她看新闻上的数据,学财务的就业率最高,于是填报了一所三流大学的财会专业。结果,毕业那年去才人市场找工作,丢出去五十多份简历,统统石沉大海。她整天灰头土脸地宅家里,嘴上挂着一首《隐形的翅膀》。

毕业三年了,她的工作磕磕碰碰,越挫越丧。去年,她进了一所马会,做财务助理。马会给她开的工资仅够吃饭,买点生活用品。父母让她回老家,给她找一份稳定的银行工作,她死活不回去。

春节后回北京,她领着陈逸涵左拐又转,进了一片棚户区,推开一扇铁皮门,四间平房围着一块坑坑洼洼的石灰坝子。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陈逸涵眼前晃,一会儿,出来一个穿着大裤衩的年轻男人从北屋穿到南屋;一转头,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一个男的搭肩搂腰地从南屋出来。

陈逸涵爆了一句粗口,这他妈的是些什么人啊。

邱葵的房间最小,和一个女生合租,掉灰的墙,宜家钢架布衣柜,还爆仓了。灰黑色的水泥地,陈逸涵觉得似乎一下子回到传说中解放前的旧生活。

陈逸涵问邱葵怎么不租小区里的房子呢,邱葵说贵啊,再说了四合院挺好的。

陈逸涵说,狗屁四合院,男男女女混住,像窑子。

于是,就让邱葵搬来和他一起住,房租嘛,有就交,没有就算了,反正一个人也是住,兄妹两人在一起还有个照应。

起初,邱葵每月象征性地塞点钱给陈逸涵,后来现金也省了,就以马会体验券替代。陈逸涵除了一次陪女朋友去体验过外,抽屉里还躺着四五张没用过的。

马会老板的资金链突然之间就断了,他欠着员工两个月的工资,四处借钱。大家以为他借钱是堵上欠薪资这个洞,也就没闹开。但大伙儿感到大势已去,苗头不对,纷纷打起小算盘。有门路的就离职,有的则两手准备,骑驴找马。

然而,只有邱葵最傻,站在原地,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丁点想法。

秃顶的老板煽情地对她说,就差一点,一点就度过难关了,一旦度过难关,马会比以前更加好。说完,老板用恳求的表情对着她,俩人沉吟片刻后,他问邱葵借两万元。

邱葵看着老板疲惫的样子,再想了想那些拥有高贵血统的马儿,“一匹很聪明的马,智商相当于15岁的孩子。”她进入马会后,才知道马这样聪明。这些高贵的马拥有令人心悸的健美体魄,抚摸着马头,让她有种爱与被爱的感觉。如果两万元能帮老板度过难关,把这些马都留下,她愿意。

她自己存折上有一万元,又以集资入股马会的名义找陈逸涵借了一万元。老板拿了钱,就消失了。马儿们一匹匹地被运往全国各地,马厩渐渐腾空,邱葵心也跟着被掏空了。

马会老板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中,踪迹难寻。他留下一匹进口纯种马,卖的钱,员工瓜分,补足拖欠的工资。然而,邱葵还泼出去2万元。一打听,只有邱葵借了老板两万元,真有点孤立无援的感觉。

陈逸涵说是帮邱葵追讨两万,可一点也不容易。陈逸涵发出的起诉书,没有回应。钱的数额太小,就是一场民事纠纷,建议私下解决。

陈逸涵骂邱葵,别人都跟猴精似的,只有你,脑子就像浆糊做的,活该倒霉。

邱葵骂不还口,还口,理不足,期期艾艾地反驳两句,犹如秋风扫落叶。

陈逸涵年底分红,手上有了点积蓄,就在租住的小区里买了一套二手的小两居室。邱葵搭哥的顺风车,也住进了这套二手的公寓。

她暂时把找工作的事情抛在一边,整天宅在房间里。因为寄人篱下,又没有经济贡献,所以她包揽了家里的卫生、洗衣服、煮饭的杂事。她和陈逸涵就像一对日式夫妻,配合得很好。

4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逸涵,问你个事情,你说有人会在某一个时间点做同一件事吗?除开工作,就是日常生活,比如买东西。”邱葵问陈逸涵。

“会啊,比如我每天早上去办公室,会冲一杯咖啡。”

“那你会把时间设定到一个很精准的时刻吗?比如九点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没毛病吧,谁会干这种事,除非有重度强迫症。”

“最近,我用那台望远镜观察楼下便利店,发现一个男人,总是在17:36分出现,而且总是买一瓶矿泉水,你说奇怪不奇怪。”

“有些人死了,可魂还留在生前时他最留恋或者不能释怀的地方,做着生前的某一件事,这件事与他的死有关,日复一日地徘徊不走,就叫阴魂不散.”

邱葵吓得一缩脖子,朝陈逸涵推搡了一把,“别吓我,哪有这么邪门。“

吃过晚饭,陈逸涵接了一个电话,邱葵竖起耳朵听。他说,那就雅轩宾馆门口不见不散。

陈逸涵从卧室里出来,换了一身运动装,精神抖擞,不了解的人以为他出去运动,但邱葵知道,他约了某位女郎去宾馆解决生理需求。

这么些年,她哥身边从来不乏女人,可就是没有一个和他长久地处下去。邱葵觉得问题是出在陈逸涵身上,他空有一副英俊暖男的皮囊,却生了一颗冰冷的心。

第二天,邱葵守在望远镜前。看酸了左眼,换右眼,手上拿着一袋薯片。一边望眼欲穿,一边像田鼠一样刨食。

果然,他出现了,她再一瞧时间,17:36,全身汗毛“唰”地一下,立起来。

她心念一动,急忙从皮包里掏出钥匙,顺手刮了几下头发,就出门了。

7-11便利店,就在小区门口。她来到便利店门口时,已经是17:40分。

她站在便利店门口向里张望,店里人少,一眼望去,没有那个黑衣男。她心里嘀咕着,莫非他已经走了?难道真不是人?想到这一层,一个激灵滑过全身。

她走到结账台,结账的是一个小伙子,满脸的青春痘。她盯着他,迟疑地开了口,“你刚才看见一个男的买了一瓶矿泉水吗?”

小伙子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然后说道,“喔,有啊,不过刚才进来好几个,都买了矿泉水,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黑色衣服的。”邱葵连忙强调。

“哦,我没注意,好像有吧。”

邱葵忽然觉得自己好傻,有意义吗?刚才像注了鸡血的她,现在泄了气,一阵失望。她转身,走出便利店,刚走几步,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她转身,见黑衣男就站在她面前,不禁哑然。

“你的钥匙掉了。”他拎着一串钥匙在她眼前晃。

她接过钥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知怎么就溜出来,“谢谢,我还以为你是鬼呢?”

男的注视着她,脸上浮现出愿闻其详的表情,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这句话怎么说?”

“你每天为什么会在17:36分准时出现在便利店,买一瓶矿泉水,我很好奇。”

黑衣男诧异地问:“你是在监视我吗?”

六月初三夜,我终于打算把酝酿已久的事情告诉我爹。

未央宫内,烛影婆娑。我嗲着嗓音委婉地说:“阿爹,我已经十七了,再不考虑我的婚事我可就成老姑娘了。”

我爹端起茶碗,“是啊,也该嫁人了。”

我满脸忧虑,“阿爹,你也不能光顾着国事,有时候也该关心关心你的臣子啊,他们有些人还没成亲呢。”

我爹抿了一口茶,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欣慰。“看样子寡人的无忧终于有心仪的人选了。”

是啊,于是我抱着我爹的大腿,故意抬高了声调,“所以阿爹,你觉得——顾洵如何?”

不远处的帘帐内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我暗中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来。

与此同时,我爹拿着茶碗的手抖了一下,“你是说,你看上的是寡人的御史?那可不行!”

我爹仿佛有些头疼,他放下茶碗,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无忧啊,你爹在朝廷上的贤臣不多啊,尤其是像顾洵这样的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就不要祸害人家了。”

我顿时无语凝噎。

谁能告诉我,这是亲爹吗!

1

我这个人优点特别多,其中一条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一直霸占着秦离的桌案,手执狼毫情意满满地给顾洵写着一封又一封情笺。

记得昨日,秦离轻描淡写的问了我一句,可是真的喜欢顾洵那个人?

我握着笔的手一顿,随后挺着脖子对秦离说那是自然,顾洵那么温柔,有谁不喜欢!

秦离当时不屑地哼了一声。

而此时,我正伏在桌前给顾洵写着今日的第三封情笺,情到深处之时我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于是我停下笔,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秦离,果然这厮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别写了,顾洵不喜欢你。”

“谁说他不喜欢我!”我放下笔,一脸骄傲,“顾洵昨日还夸我情诗写的有进步来着!”

“对啊,以前差不多是鬼画符,现在好歹能看懂一点儿了。”秦离拿起我写的情笺,扫了一眼淡淡地说。

我当时就来了脾气,“秦离,在你眼里我就没有一项过人之处?”

“当然有啊。”秦离勾起嘴角,“你特别能吃。”

我气极,这样下去我还能好好的监视他吗?

回想起那天夜里,我刚从未央宫回到寝殿便收到了我爹给我的密信。

我爹说,秦离年轻有为,但这些年秦离的心思他却越来越来猜不透,前些日子他曾派了不下十名细作过去,可最后那些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历朝丞相专权乱政之事不在少数,所以他怀疑这次的亏空一案与秦离脱不了干系。

我爹让我去接近秦离,从而调查这起事件。一来我是公主,秦离不敢拿我怎么样,二来万一真的发现秦离有什么动作依我的能力我可以把秦离祸害到身败名裂生无可恋再无二心。

这是我爹的原话,没想到在我爹眼里我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爹说事成之后无论我提什么要求出来他都没意见,一切随我。

听了这话,我当即拍着胸脯跟我爹表示,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然而我才跟着秦离不到三天便被这厮打击到崩溃,果然太美的承诺只因当初太年轻。

说起我和秦离的相识,那当真是一段孽缘。那年我正值金钗之年,还是个冰清玉洁天真纯洁的孩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调戏长得清秀好看的美少年。因为我是公主,所以那些人都会乖乖的任由我戏弄,直到我遇见秦离。

那天阳光温热,我在御花园懒懒的晒着太阳。昏昏欲睡之际我听到几个负责修剪花草的宫女窃窃私语说方才有两个少年进宫面圣,而且异常俊美……

听到“俊美”两个字我当即像打了鸡血似得从石凳上弹起来,“说,那两个少年在哪里!”

那几个宫女颤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我立刻朝那个方向飞了出去。

果不其然,不多时我便看见前方有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以我多年调戏良家少年的经验以及从那少年修长的背影来看,绝对是个美男。

所以我当机立断,掐着腰大喝一声:“喂,那个谁,你给本公主站住!”

少年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在看到是我后,少年的嘴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线。

阳光下,少年的肤色显得更加白皙,犹如美玉雕琢。细长的桃花眼里仿佛有流光回转,暗藏着魅惑,即使沾染了些许薄凉的味道也尽数融化在勾起的嘴角中,当真是个妖孽。

我吞了吞口水,走至跟前笑咪咪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秦离。”

秦离,唤着真好听,并且还有些耳熟。我忽然想起我爹之前说过,老丞相膝下有一子,名唤秦离,并且天资过人,俊美无双。我想,说的便是眼前这个少年。

可那又怎样,我慢慢浮出两个酒窝来。由于秦离比我高了一头还多,我只能努力地踮起脚,然后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秦离,来给本公主笑的更好看点儿。”

秦离眼神闪了闪,我以为惹恼了他,正当我打算换个方式的时候秦离却忽然将我圈在怀里,微微低头,勾起一道更加魅惑的笑来,继而在我耳旁轻声呵气,“微臣遵命,公主可还满意?”

我懵逼了。

诚然我再怎样豪放我当时也只有十二岁,从未这样和一个男子亲近过,所以当时我石化了很久,随后胸膛内便有蹴鞠似得七上八下地乱撞,我登时回过神来哀嚎一声,猛的推开秦离慌不择路地跑了。而我也是在那时,又遇见了顾洵。

当时顾洵站在一株巨大的梨花树下,白衣胜雪,看着飘摇而落的梨花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大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的意境,却又温润的如沐春风。

那一瞬间,万籁俱静。

至于秦离,以后每次见到他时我的心跳都会莫名飙升,脸色变红。太医说,这是被调戏之后留下的后遗症,而且这症状连他也是束手无策。于是,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痊愈。

所以我一把抢回我写的情笺,气急败坏地指着秦离说:“你离我远点儿!”

2

毫无意外,情笺被送到顾洵那里后依旧没有我期望的回应。

我当时有些失落,但任务在身切不可将情绪牵扯在其中,所以秦离还是要继续监视的。

当天夜里,我趁着夜色轻而易举地翻过墙头,爬上了秦离所在的屋顶。如此轻易便潜入丞相府,我真是怀疑之前那些细作的能力。

我掀开一块瓦片,然而并没有找到秦离。我想可能是视野不够大,于是我又连着掀了十多块,终于在浴池里发现了他。

在烛火散发的光里,秦离轻合双眼,微微沾湿的长发半束未束,紧贴在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上,随着呼吸起伏……池水极为清澈,而我的视力一向极好,所以当时我便感觉鼻间有腥甜的液体涌了出来。

话说前日秦离下朝进尚书房时候,我跟着潜了进去。然而这厮不是在看奏折就是在看奏折或者是在看奏折,无聊中我盯着秦离的脸花痴了一个下午。

昨日,我攀上一棵高大的梨树,看秦离同顾洵悠闲地在凉亭里下棋。几个时辰过去,我累得头晕眼花四肢僵硬,直到秦离把我从树上抱了下来。

联系起今日,我觉得暗中监视的行为还是应该暂且放下。正当我抽出手帕准备擦去鼻血的时候,下面忽然传来秦离的声音,“无忧,不如我们明日一起出宫去市集吧。”我一惊,差点从屋顶栽下去。

秦离这厮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我。眼角轻挑,仿佛有细碎的光漫开。那一瞬间,我的心乱了节拍,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翌日,满市集里都是我的声音。

“哈哈哈,这个好吃!”“哈哈哈哈哈,这个也好吃!”“秦离,这个看起来也好吃!”“哈哈哈哈哈,好吃好吃都好吃!”

秦离一脸嫌弃的跟在我后面,手里还提着一堆吃食,努力维持着高冷的形象。“我说无忧,你是猪么。”

听到这话,我顿下脚步,微微失神。脑海中竟将秦离和一个幼时的人重叠在一起。回过神时,我将手中的糖葫芦塞进了秦离嘴里。我说,“秦离,我想吃包子。”

我记得,从这里走过一道街,再向右转走四十八步,那里有一个卖包子的摊位。我拉着秦离走到那里的时候,那小贩的生意正好。

秦离找了个空余的位置,细心地给我倒了一碗麦茶,又替我要了两个包子。

其实我并不饿,所以我一边细嚼慢咽地咬着包子,一边听着周围人的八卦。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八卦还跟我有关。零星的话语总结起来大概就是说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三岁便看全了春宫图,七岁放火烧了夫子的学堂,十岁学会离宫出走,十五岁就给自己找了未来驸马,然而第二年又开始追求御史顾洵,实为奇女子。

我听后差点被包子噎住,我对秦离说:“城里人真会玩,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除了我给自己找了驸马那一条,其余说的分毫不差!”

秦离听后表情很是微妙。

3

上次从市集回来以后,为了能更好地监视秦离,我暂时放弃了对顾洵的追求,继而对他展开了情感攻势。

就比如说夜深的时候,丞相府内依然灯火通明。我看着秦离着实心疼,于是拿了一件厚实的棉毯披在秦离的身上。秦离一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上的毯子,诧异道:“公主,我不冷的。”我柔声说:“有一种冷,叫做本公主觉得你冷。”

此时正值七月盛夏,秦离听了我的话十分感动。

又比如说昨日里,不知怎的,我的脑海中总出现秦离的身影。于是我提笔作画,太阳快要西下时我终于捧着一堆画纸兴高采烈地扑进秦离的怀里,然后将那些画塞到他手中。秦离一一看过手中的画,表情略有些僵硬,但还是笑着对我说:“没想到公主能把猴儿画的这么像微臣。”

因他这一句夸奖,我窝在寝宫偷偷笑了一个晚上。

其实,我是喜欢秦离的。然而顾洵温文尔雅,秦离腹黑妖孽,两者皆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有点不舍得放弃顾洵。

话说起来,他们两人虽都身处于皇宫中,可顾洵却一直刻意地同我保持着臣子的距离,感觉离他远的很。反倒是秦离闲来无事的时候总爱捉弄我,亦或是我每次想调戏他结果反而被他调戏得面红耳赤。对此,我虽表面上做出恼怒的样子可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

所以,若是顾洵和秦离做一个比较的话,我还是喜欢秦离更多一些,只因莲花虽美,可惜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不像包子,白白嫩嫩的,既好看,又好吃,比如说秦离。

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看不出秦离的想法,所以我想出了一个计策。

那天我趁着秦离进未央宫的时候,忽然闯进去故意在我面前提起顾洵,如果我爹答应让顾洵做驸马,秦离也喜欢我,那么听到这个消息定会有所反应。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爹传信给我,怀疑秦离以权谋私,让我去接近他。

我当然不会相信秦离能干出这样的事,不过让我去接近他我还是很乐意的。所以这些天里,我一直打着监视秦离的名义跟他培养感情,并且效果不错。

今日,我趴在宫殿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等待百官下朝,可最后人都快走散了我也没看到秦离的身影。于是,我抬手指了指离我最近的一个老头儿:“右相,你过来。”

右相一征,继而对我俯身行礼:“公主千岁,敢问公主有何事?”

“今日,你可有见过左相秦离?”

“公主原来不知,左相患了伤寒,这几日都不会上朝了。”

我蹙眉,秦离得了伤寒?这明显是骗人的,据我所知就算把他扒光了衣服埋在三九寒冬的雪堆里都没事,更何况他昨日出宫前还是好好的。

“公主最近似乎同左相极为要好。”右相的眼中满是试探的神色。

我冷笑一声,“本宫要与何人要好何时轮到右相来插言,不过可以告诉右相的是,本宫在调查朝廷里的贪污一案,右相身居要位,想必对这件事也有所了解。”说这话的时候,我捕捉到了右相眼中划过的阴冷。

“多谢公主相告,老臣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切,老狐狸。

但是,秦离患了风寒,我还是要去“看望”的,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太阳快要西下的时候,我拎着一盒吃食翻墙溜进了丞相府,正打算敲开秦离房门的时候,我听见里面传出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好疼,顾洵你轻点儿!”

我听出来了,这是秦离的声音。

“好,我轻一点,你忍一忍。”

顾洵的声音很是温柔,接下来里面更是传出秦离的闷哼声,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我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有一句老话,叫做日久生情。顾洵和秦离两个人同一天封官,一个为左相,一个为御史大夫,两人处理国事百无疏漏几乎形影不离,时间一长难免情愫暗生。

怪不得秦离之前一脸不快的对我说顾洵不喜欢我,对我多年的明示暗示也从未动容,原来早就把袖子断在了顾洵手里。

我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心里很是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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