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的1958

我们这一代人没怎么过过苦日子,但我们常常会听到老一辈跟我们讲过苦日子的那些事。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散落在岁月的长河,星星点点。我把在娘那里听到的故事,草草写成了文字以记之。正史上说,1958年至1961年,我国经历3年自然灾害。而坊间流传,那几年中国农村饿死了数万人。那究竟是一段怎样的岁月,且看《我娘的1958》,一起去苏北农村,听听这样一户普通百姓家的故事。

引子:

我老娘当年从江苏一嫁到安徽,就曾失过落,灰过心。以至于后来她戏谑地跟我们说“就你们安徽这个破地儿,什么都比江苏落后,就连闹饥荒也不例外。我们58年就啃上树皮了,你们这60年才赶上。”

以下为我老娘向我讲述了千八百遍的山东讨饭经历:

58年那一年我虚岁10岁。饥荒从上个冬天就开始了,过了年开了春就愈演愈烈。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有东西吃。春天地头沟洼里长出的小青菜,我们直接拔出来,甩一甩根上的泥就整棵闷到能照出人影的稀饭饭里,囫囵地吞下去了。渐渐地青菜统统都被拔光了,就开始啃树皮,整块的树皮嚼在嘴里半天咽不下去;还没入夏,河沟里长满了酸柳,我们把酸柳头一摘也是直接闷到能照出人影的稀饭饭里,囫囵地吞了。

到了春末,正值青黄不接,不少大人孩子娃,已经支持不住,到处是菜绿的脸色,无神的眼睛。前院和我一起玩的小美,好多天不见,后来问了她娘娘才知道,有天夜里他父亲起夜发现孩子身体都已经僵硬冰凉,就随手找了捆草包裹着给扔进了村东头的那片水草洼地里了。老人更别说了,两天见不着谁,就准是饥死了或是野草中毒不起。

村里的大树底下,孩子们拉下一托托青黑色的屎。大人们忧心忡忡,眼看着要撑不下去了。大家就商量,得想办法,不能坐等饿死。大人们听说外边好点,说山东那边,能比我们这儿强。这样一商量,你姥娘和你小姥爷一起,收拾简单行当于次日便起身了。你小姥爷手里推着独轮车,背上背着他家那个三岁的死小芹(小芹是他家小女儿,后得一种叫黄病的病,没到成年不治而死,所以我妈后来每提到她,就称她为死小芹);你姥娘肩上挑个挑子,这头挑着一个简易包裹,那头挑着你五个月大的三姨,我和你大姨紧跟其后。

那一天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黑蒙蒙的,下着蔼蔼的薄雾。我还迷迷瞪瞪的,就被你姥娘叫醒。一个六岁的孩子,踉跄着起来,睡眼惺忪,懵懵懂懂地跟着小队人马,离开了那个日夜饥荒交迫的家。

从离开村子,就马不停蹄。到了半下昼,走到一条宽宽的河坝上,坝上没膝的水,哗啦啦地流。你姥娘挑个挑子走在前边,我看那水淌得那么急,不敢下去。我怕一不小心栽倒里面顺水淌走了。就在那磨蹭着,犹豫着,害怕着,你姥娘回过头来冲我就嚷:“不想过是吧,不想过你就自己折头回家吧…….”哎,我当时可是真想折头回家啊,可大早上起这么早,黑咕隆冬的,哪还认识回去的路呢。当时要是真认得路,我真就回家了。

夕阳还有最后一抹红的时候,我们已经出了新沂,到了马头县境内问了问路人,才知道,我们从早起已经走了60里路。他们说再往北走走,离开马头到谭城,就好了。谭城县要好得多,到那里讨饭,饿不死的。我们又走了一段,就到了马头和谭城的临界。准备过河的时候,摆渡的人一看是一拨逃荒要饭的,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摆,大抵是断定我们无论如何也交不出摆渡的钱来。

这样子,一行人再走小命就都得扔路上了。

走了一天的路又没吃的,人,饥困至极。

所以就在这个靠近谭城的马头县境内,一个叫老马村的寨子里安顿了下来。

那时候人是多好呀,村东头第一户人家让我们住在他家院的前屋里头。

至此,我们正式开始了在山东的讨饭生涯。

那时候,我有个要饭碗,是你姥娘用干葫芦开的大半个瓢,打个眼系根绳挂脖子上,不得打烂。

到饭时,往人门上一站,有的人很好,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就赶紧给我点红薯面馍要不就是红薯稀饭,稀饭我当时就喝肚去,馍就舍不得吃攒口袋里带回去。人还问我“恁家大人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别的庄要要着来”;

有的人就不这样,离老远看我要去,起身把门“咣当”关上。哎,我当时好想把那门给一脚踹开,但但一次都没踹过,每次都是换个门接着要去了。

哎,讨饭的滋味固然难受,但总比没吃的饿着强百倍。我们总算能吃上饱饭了。虽然要来的不是白面馍馍,有红薯面什么的,但肚子,总算能够填饱肚子。

讨饭的生活似乎越过越好起来。最解馋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带我们一起去山下的那个沙河里去捞噶拉(山东方言,据老娘后来描述,我认为就是现在我们吃的那个花蛤)。

那座山高耸巍峨,青葱绿茂;那条河清澈见底,水流缓缓,一个个小噶拉悠闲地躺在河底。我们一人拿个小竹筐,一搓搓一筐底子,不大会就能搓半盆子。回来家煮着吃,煮出一锅浓白的噶拉汤。那个时间哪有油呀,当地的村民给我们点辣椒和盐。啊呀,咸咸辣辣的噶拉汤别提有多解馋了,到死都忘不了那个味道,比现在什么大鱼大肉都好吃千百倍。

不过,当年还有个难事。要来的这些饭,大人和大点的孩子倒能吃,就可怜你那三姨了。你那几个月大的三姨,要来的馍馍太硬,她又没有牙,她不吃。她呀,就吃什么呢,就吃垛园里花生秧子上人家没有摘干净的小粒花生瘪子。剥开弄碎了,她就吃这个。可是上哪有这么多花生瘪子呀。她越来越瘦,黑黄黑黄的小脸,整个眼窝陷得深深的,眼看着就不行了。你姥娘怀里抱着你那可怜的三姨,一夜没合眼,愁得头发都白了,第二天心一横做了把我三姨送人的决定。

我三姨因此被送到当地村子里一家不能生养的夫妻家里,作为他们夫妻收养的第四个逃难人家的孩子。离得很近,经常能见着。我三姨眼见着镖水就上来了,小脸蛋也红了,也有肉了。我姥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孩子有活路了;难过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近在眼前却无力抚养……

大概在那个过了一个多月吧,听说家里日子好转了,我们一行就又回来了。

此时,麦芒已经开始发黄;走时,麦子还没有抽穗……

回来了,日子真就好过了呢。饭慢慢地就能吃饱了。这样子又过了半年,我们那块刮起了羊风。家家户户都养羊,我们家你姥娘也养了一只,后来还下了俩崽。等俩崽长成大羊后,家里就有三只大白羊了。你姥娘看着这三只镖肥的大羊,整天心神不宁,不宁什么?她想我三姨了。

下集《讨要我三姨》静请期待。

2017年11月8日,下午3:15,我和同事一起去楼下买冷饮,一路有说有笑,回到办公室,一瓶听装雪碧还未喝完。

3:40,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手机看到是爸爸打过来的,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拿起手机,走到办公室外接了电话。

“喂,女儿啊,你在干嘛?”“爸爸,我在上班啊,怎么了?”“你爷爷走了,你看能不能请假回来啊?”“嗯……我马上去请假。”此时的我已经泣不成声,“不要哭,啊~坚强一点,回来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嗯……”我强忍泪水走到人事办公桌旁边,带着哭腔说:“周经理,家里有点事,我要请几天假。”人事见我哭的伤心,就把我带到小会议室,问我情况,然后就快速给我填了请假单,填请假单的时候我的手都在发抖,字写的歪七扭八。

我一路小跑到地铁站,在路上还一边联系兄弟姐妹们,一边看回家的车票,但是最近的几趟高铁我都没有足够的时间赶上(老家宜昌,在上海工作)回到家中,直达宜昌的机票也没有,然后看到武汉换成的,仍然是要么赶不上,要么没有票了,最后确定下来的是一趟连夜的火车,第二天一早到武汉的,再去武汉转车。当时就很自责:“我们跑这么远工作干嘛,家里有事回趟家在路上都要耗费这么久的时间……”

我,我姐,我男朋友一起从上海出发,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怎么还不开始检票,因为是火车,还很担心会晚点,我再一次没忍住,不顾人来人往,哭了好久……虽是买的火车硬卧,但几乎一夜未眠,那一夜是我长这么大最难熬的一夜,第一次发现,黑夜那么漫长,白昼迟迟不来。11月9日上午5:30左右,天开始亮了,7:33,经过10小时31分的煎熬,终于到达武昌,堂弟和表妹都在武汉,所以,从武汉,我们老表几个一起回家。在路上,我还说:“十一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这么整齐的回过家……”莫名的心酸。

11:49分,我们到达宜昌东站,从宜昌东站回家,还要坐一个小时的大巴车,1:05,我们终于到家,下了车,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摆满了花圈、火纸、鞭炮,还坐满了亲朋好友,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了,听到有些人说:“孙儿们都回来了。”

我们都没顾上和亲友们打招呼,直接走向灵堂,5个人,齐刷刷的跪在爷爷的棺材前面,看着爷爷的遗像,那么的和蔼可亲,红光满面的,我不愿相信此时爷爷已经离我们而去,奶奶坐在灵堂一言不发,神情伤心落寞,爸爸、二叔、三叔、姑姑也都在灵堂,姑姑眼圈红红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们喊了声爷爷,再也没有人答应了,以后回家,再也没有一个可爱的老头笑眯眯的迎接我们了,以后离开家上班的时候,再也没有一个可爱的老头笑眯眯的和我们再见,并略显悲伤的问我们下一次什么时候回家了。

再也忍不住了,为了不让奶奶和姑姑看着更伤心,我们给爷爷烧了纸钱,上了香,然后跑到后院放肆的哭起来,妈妈和二妈安慰我们,让我们去吃点饭,看着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再想想爷爷走之前在医院遭受的罪,我们哪里吃的下饭……

从17年3月开始,身体渐渐不好,双肾衰竭,一直在透析,透析又引起一系列并发症,后来,由于没有及时发现爷爷吞咽功能变差,导致吸入性肺炎,痰特别多,但爷爷又不能自己咳出来,所以只能上吸痰器,上了吸痰器以后,我爷爷就不能讲话了,也不能吃东西了,上了胃管吃流食。一直住在ICU,听爸爸说后来爷爷自己知道快不行了,就一直用手指门外,就问爷爷是不是想回家了,爷爷点头。11月6日办理出院回家,(听说爷爷回家那天家里就开始准备后事了)回家的第三天走的,到走之前也没有正常的吃上一口饭,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听爸妈说,爷爷回家后的几天特别开心,在医院趁医生不注意就自己拔胃管,所以一直戴着手套,回家后很乖。

去年除夕,爷爷身体还很好,吃过团圆饭,我和堂弟陪爷爷奶奶打牌。

今年正月初五,我们在外面聚餐,和爷爷奶奶合影。

今年清明节回家,陪爷爷在医院透析。那时候爷爷还没有住院,只是每周去三次医院进行透析。

今年十一回家,10月2日,爷爷这时候已经上了吸痰器,插了胃管,已经住进ICU一段时间,这是陪爷爷透析的时候拍的。爸爸给爷爷掏耳朵。

11月9日,我们在爷爷灵堂守夜,一夜未眠。11月10日早上6点,要“出材”(谓移出棺材,就葬墓地),出材前,所有的至亲要围着棺材走一圈,悼念爷爷,并见爷爷最后一面,看到爷爷遗容 的一刹那,整个灵堂哭声一片,那些个帮忙的大汉封好棺材,然后一起将棺材移至灵堂外,准备上山。

不多时,就来到事先给爷爷看好的风水宝地,我爸爸是风水先生,所以这些都是我爸爸一首操办的,我们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一旁看着。一起准备就绪后,帮忙的大汉们将棺材移至墓坑,接着是筑墓。差不多的时候,还有“撒粮米”,据说是为了让子孙福禄双全,发家致富等等,其实这也是老人过世后留给我们的一个念想。那天接到的“粮米”我包好后一直留着。

接下来的三天,每天晚上,作为孝子的爸爸、二叔、三叔们都要去坟头给爷爷“送烟火”。11月12日早上5:50,我们一大早就去“伏山”,就是至亲之人到坟地烧纸钱祭奠和培土,做最后整理墓地的工作,据说伏山当天,爷爷的亡灵一大早会在那里等待亲人们去看望他,所以要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就要到达坟地,去晚了,爷爷就走了,他就看不见他的亲人们,走的会很伤心。

至此,整个丧葬流程才算完成。按民间旧俗,农历除夕,丧家一般不贴春联(可贴绿色守制联),不参加正月拜年庆贺活动。端午、七夕、冬至、拗九诸节不煎面饼、不包米时、不做拗九丸等食物。

丧家嫡系亲属都要戴孝,儿子及媳妇必须服孝3年,儿子在百日内不能理发(俗称“留百日”);女儿周年可以脱孝,换上吉服;妻为夫须服孝3年,夫为妻一年后就可脱孝。

隔了这么久再来记录,还是很伤心,不愿相信爷爷已经走了,觉得爷爷还在,但愿天堂没有病痛,我们会好好的生活。

秋天,在层层叠叠的褶皱一般的群山环绕的西维吉利亚的一处小镇子里,有一处艾克森加油站,加油站营业二十四小时,此刻,天才刚刚亮,东边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加油站建立在一处小山坡上,高速公路两边都种着枫树,枫叶红的似火,偶尔会有几片枫叶从树上掉下来,落在萧条的草地上,被风吹到高速公路上,四处飘着,翻滚着。

一辆从纽约开往西维吉利亚的华人大巴开出高速公路,经过十个小时的旅途,终于停在了艾克森加油站。

巴士里的司机打开了车门,旅客一个个陆续从车子里走出来。

林澈也随着一群人走进加油站里。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西维吉利亚,经过一个晚上的旅途,他的肚子有些饥饿,他瞧了瞧放在保鲜冰箱里的三明治面包,拿了一块面包去柜台结账。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经过微波炉加热后的三明治面包,一边咬着面包,一边想着远在布鲁克林的老婆和孩子。

刘清还没有睡下,这个夜里,刘清心里非常难受。因为林澈已经走了。他是为了我们母子而离开这个家的。

我想起了和他相遇的情形,泪水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眶里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的滴在床上。

那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天空白茫茫的,空气中冷的像冷冻冰箱,我从梅西百货商场里走出来,正准备回家,天空中突然间下起了小雨,我一个人走到北方大道,冷冷的雨水中,街道两边的人都匆忙地赶路,或是躲在街道两旁的商店里躲雨。

雨中朦胧的雾气弥漫着,我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我的脚扭了,我美丽的脸上因为痛苦而皱起了眉头,在我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时候,从我的对面跑过一个人,他似乎瞧见了我的窘迫,停在我的身旁,问我,“小姐,需要帮忙吗?”

我本不好意思要一个陌生人的帮助,可是,在这场雨中,我的脚有些疼,而且,我有些害怕天黑。我非常渴望有个人可以帮我,而他出现了,他就是林澈,他伸出温暖的手,把我扶了起来。他问我住在哪里,要打算送我回家。我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就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回家,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那件事后,我们彼此间开始了联系。林澈经常打电话过来关心我的情况,我们经常聊天,直到三个月后,他想要和我交往,我想到自己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也期待着能够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在他的一次次追求下,我答应了和他交往。我们开始约会,一起去时代广场的电影院里看电影,一起去法拉盛东王朝吃海鲜大餐,一起去纽约康尼岛游乐园玩过山车。一起牵手成功。我们自然而然开始谈婚论嫁,结婚后,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有了孩子后,我的身材变胖了,我对自己越来越开始不够自信,我看见林澈一个男人一整天都围在我的身边,给孩子换尿布喂奶,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而且我觉得好讨厌这样的生活,所以我经常发脾气,我不能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我放弃事业。所以,我经常骂他要把他逼走。

直到今晚,他终于走了,可是,我却失眠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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