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走了,今晚我却失眠了
秋天,在层层叠叠的褶皱一般的群山环绕的西维吉利亚的一处小镇子里,有一处艾克森加油站,加油站营业二十四小时,此刻,天才刚刚亮,东边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加油站建立在一处小山坡上,高速公路两边都种着枫树,枫叶红的似火,偶尔会有几片枫叶从树上掉下来,落在萧条的草地上,被风吹到高速公路上,四处飘着,翻滚着。
一辆从纽约开往西维吉利亚的华人大巴开出高速公路,经过十个小时的旅途,终于停在了艾克森加油站。
巴士里的司机打开了车门,旅客一个个陆续从车子里走出来。
林澈也随着一群人走进加油站里。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西维吉利亚,经过一个晚上的旅途,他的肚子有些饥饿,他瞧了瞧放在保鲜冰箱里的三明治面包,拿了一块面包去柜台结账。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经过微波炉加热后的三明治面包,一边咬着面包,一边想着远在布鲁克林的老婆和孩子。
刘清还没有睡下,这个夜里,刘清心里非常难受。因为林澈已经走了。他是为了我们母子而离开这个家的。
我想起了和他相遇的情形,泪水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眶里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的滴在床上。
那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天空白茫茫的,空气中冷的像冷冻冰箱,我从梅西百货商场里走出来,正准备回家,天空中突然间下起了小雨,我一个人走到北方大道,冷冷的雨水中,街道两边的人都匆忙地赶路,或是躲在街道两旁的商店里躲雨。
雨中朦胧的雾气弥漫着,我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滑倒在地上,我的脚扭了,我美丽的脸上因为痛苦而皱起了眉头,在我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时候,从我的对面跑过一个人,他似乎瞧见了我的窘迫,停在我的身旁,问我,“小姐,需要帮忙吗?”
我本不好意思要一个陌生人的帮助,可是,在这场雨中,我的脚有些疼,而且,我有些害怕天黑。我非常渴望有个人可以帮我,而他出现了,他就是林澈,他伸出温暖的手,把我扶了起来。他问我住在哪里,要打算送我回家。我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就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回家,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那件事后,我们彼此间开始了联系。林澈经常打电话过来关心我的情况,我们经常聊天,直到三个月后,他想要和我交往,我想到自己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也期待着能够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在他的一次次追求下,我答应了和他交往。我们开始约会,一起去时代广场的电影院里看电影,一起去法拉盛东王朝吃海鲜大餐,一起去纽约康尼岛游乐园玩过山车。一起牵手成功。我们自然而然开始谈婚论嫁,结婚后,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有了孩子后,我的身材变胖了,我对自己越来越开始不够自信,我看见林澈一个男人一整天都围在我的身边,给孩子换尿布喂奶,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而且我觉得好讨厌这样的生活,所以我经常发脾气,我不能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我放弃事业。所以,我经常骂他要把他逼走。
直到今晚,他终于走了,可是,我却失眠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们这一代人没怎么过过苦日子,但我们常常会听到老一辈跟我们讲过苦日子的那些事。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散落在岁月的长河,星星点点。我把在娘那里听到的故事,草草写成了文字以记之。正史上说,1958年至1961年,我国经历3年自然灾害。而坊间流传,那几年中国农村饿死了数万人。那究竟是一段怎样的岁月,且看《我娘的1958》,一起去苏北农村,听听这样一户普通百姓家的故事。
引子:
我老娘当年从江苏一嫁到安徽,就曾失过落,灰过心。以至于后来她戏谑地跟我们说“就你们安徽这个破地儿,什么都比江苏落后,就连闹饥荒也不例外。我们58年就啃上树皮了,你们这60年才赶上。”
以下为我老娘向我讲述了千八百遍的山东讨饭经历:
58年那一年我虚岁10岁。饥荒从上个冬天就开始了,过了年开了春就愈演愈烈。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有东西吃。春天地头沟洼里长出的小青菜,我们直接拔出来,甩一甩根上的泥就整棵闷到能照出人影的稀饭饭里,囫囵地吞下去了。渐渐地青菜统统都被拔光了,就开始啃树皮,整块的树皮嚼在嘴里半天咽不下去;还没入夏,河沟里长满了酸柳,我们把酸柳头一摘也是直接闷到能照出人影的稀饭饭里,囫囵地吞了。
到了春末,正值青黄不接,不少大人孩子娃,已经支持不住,到处是菜绿的脸色,无神的眼睛。前院和我一起玩的小美,好多天不见,后来问了她娘娘才知道,有天夜里他父亲起夜发现孩子身体都已经僵硬冰凉,就随手找了捆草包裹着给扔进了村东头的那片水草洼地里了。老人更别说了,两天见不着谁,就准是饥死了或是野草中毒不起。
村里的大树底下,孩子们拉下一托托青黑色的屎。大人们忧心忡忡,眼看着要撑不下去了。大家就商量,得想办法,不能坐等饿死。大人们听说外边好点,说山东那边,能比我们这儿强。这样一商量,你姥娘和你小姥爷一起,收拾简单行当于次日便起身了。你小姥爷手里推着独轮车,背上背着他家那个三岁的死小芹(小芹是他家小女儿,后得一种叫黄病的病,没到成年不治而死,所以我妈后来每提到她,就称她为死小芹);你姥娘肩上挑个挑子,这头挑着一个简易包裹,那头挑着你五个月大的三姨,我和你大姨紧跟其后。
那一天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黑蒙蒙的,下着蔼蔼的薄雾。我还迷迷瞪瞪的,就被你姥娘叫醒。一个六岁的孩子,踉跄着起来,睡眼惺忪,懵懵懂懂地跟着小队人马,离开了那个日夜饥荒交迫的家。
从离开村子,就马不停蹄。到了半下昼,走到一条宽宽的河坝上,坝上没膝的水,哗啦啦地流。你姥娘挑个挑子走在前边,我看那水淌得那么急,不敢下去。我怕一不小心栽倒里面顺水淌走了。就在那磨蹭着,犹豫着,害怕着,你姥娘回过头来冲我就嚷:“不想过是吧,不想过你就自己折头回家吧…….”哎,我当时可是真想折头回家啊,可大早上起这么早,黑咕隆冬的,哪还认识回去的路呢。当时要是真认得路,我真就回家了。
夕阳还有最后一抹红的时候,我们已经出了新沂,到了马头县境内问了问路人,才知道,我们从早起已经走了60里路。他们说再往北走走,离开马头到谭城,就好了。谭城县要好得多,到那里讨饭,饿不死的。我们又走了一段,就到了马头和谭城的临界。准备过河的时候,摆渡的人一看是一拨逃荒要饭的,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摆,大抵是断定我们无论如何也交不出摆渡的钱来。
这样子,一行人再走小命就都得扔路上了。
走了一天的路又没吃的,人,饥困至极。
所以就在这个靠近谭城的马头县境内,一个叫老马村的寨子里安顿了下来。
那时候人是多好呀,村东头第一户人家让我们住在他家院的前屋里头。
至此,我们正式开始了在山东的讨饭生涯。
那时候,我有个要饭碗,是你姥娘用干葫芦开的大半个瓢,打个眼系根绳挂脖子上,不得打烂。
到饭时,往人门上一站,有的人很好,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就赶紧给我点红薯面馍要不就是红薯稀饭,稀饭我当时就喝肚去,馍就舍不得吃攒口袋里带回去。人还问我“恁家大人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别的庄要要着来”;
有的人就不这样,离老远看我要去,起身把门“咣当”关上。哎,我当时好想把那门给一脚踹开,但但一次都没踹过,每次都是换个门接着要去了。
哎,讨饭的滋味固然难受,但总比没吃的饿着强百倍。我们总算能吃上饱饭了。虽然要来的不是白面馍馍,有红薯面什么的,但肚子,总算能够填饱肚子。
讨饭的生活似乎越过越好起来。最解馋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带我们一起去山下的那个沙河里去捞噶拉(山东方言,据老娘后来描述,我认为就是现在我们吃的那个花蛤)。
那座山高耸巍峨,青葱绿茂;那条河清澈见底,水流缓缓,一个个小噶拉悠闲地躺在河底。我们一人拿个小竹筐,一搓搓一筐底子,不大会就能搓半盆子。回来家煮着吃,煮出一锅浓白的噶拉汤。那个时间哪有油呀,当地的村民给我们点辣椒和盐。啊呀,咸咸辣辣的噶拉汤别提有多解馋了,到死都忘不了那个味道,比现在什么大鱼大肉都好吃千百倍。
不过,当年还有个难事。要来的这些饭,大人和大点的孩子倒能吃,就可怜你那三姨了。你那几个月大的三姨,要来的馍馍太硬,她又没有牙,她不吃。她呀,就吃什么呢,就吃垛园里花生秧子上人家没有摘干净的小粒花生瘪子。剥开弄碎了,她就吃这个。可是上哪有这么多花生瘪子呀。她越来越瘦,黑黄黑黄的小脸,整个眼窝陷得深深的,眼看着就不行了。你姥娘怀里抱着你那可怜的三姨,一夜没合眼,愁得头发都白了,第二天心一横做了把我三姨送人的决定。
我三姨因此被送到当地村子里一家不能生养的夫妻家里,作为他们夫妻收养的第四个逃难人家的孩子。离得很近,经常能见着。我三姨眼见着镖水就上来了,小脸蛋也红了,也有肉了。我姥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孩子有活路了;难过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近在眼前却无力抚养……
大概在那个过了一个多月吧,听说家里日子好转了,我们一行就又回来了。
此时,麦芒已经开始发黄;走时,麦子还没有抽穗……
回来了,日子真就好过了呢。饭慢慢地就能吃饱了。这样子又过了半年,我们那块刮起了羊风。家家户户都养羊,我们家你姥娘也养了一只,后来还下了俩崽。等俩崽长成大羊后,家里就有三只大白羊了。你姥娘看着这三只镖肥的大羊,整天心神不宁,不宁什么?她想我三姨了。
下集《讨要我三姨》静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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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灯光显得有些支离,街上的人在惊慌疾走,沿着伞骨滴落的雨都显得残破不堪。
手中艳红的请柬在手中显得无比沉重,就如同上面那句话,沉沉地压在我的心上——恭请徐然阖府光临。
还记得与他初遇的时候,也如现在一般下着雨,偶有惊雷,我站街边屋檐下,那滴落的雨滴还是一滴滴地落到肩上,凉风吹过,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单薄,我只能稍微抱紧一点自己,尽量避开那些雨。
——“怎么样,冷了吧,上午见你说你要风度不要温度你还不信!”
这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感,惊得我回头看了看这略高我半个头的少年,那伞檐完整的将我遮住,屋檐滴落的雨水却打在了他新买的红色卫衣上。
——“多管闲事,本王这是感受到你身上的阴气,才打了个寒颤。可别把本王想得和你一样娇气。”
那时的我还是那么嘴硬,明明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笑温暖得足以融化一整个寒冬。以及那为了躲进一把伞下,他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那温热的体温,和送到家时他已经湿透的肩膀。
……
回到家里,妈妈正坐在客厅磕着瓜子聊着无聊的综艺,手中的线针上下翻飞,短短几分钟一边的线球已经小了整整一圈。
直到我呆呆站在那半天,任由着爱犬在腿边撒娇讨宠也不做反应,才看向我皱皱眉,手中签子仍旧不停。
——“怎么了,回来就丧着一张脸,谁又得罪我们家小皇上了?”
我把手中请柬放到桌上,妈妈拿过那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请柬,看着上面的内容打趣。
——“许毅也要结婚了啊,怪不得那么久没见你孙阿姨过来打牌了,原来闷着帮许毅筹备婚礼啊!”
说着拿起桌上一个橘子递给我,话锋一转指向了我。
“怎么了?看着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个个结婚了,你开始为你未来担忧了?你就看看你天天这么没个正形,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这话说得在一边逗着八哥的爸爸都回头来补上了两句。
——“是啊是啊,那么大小伙子了,把自己收拾得精神些,快给我们找个儿媳妇儿回来……”
——“爸妈,我都说了,我不想结婚……”
……
抱着爱犬走回房间,桌上还放着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和许毅的合照,那照片上的我们,穿着一样的红卫衣,笑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许毅从小就喜欢正红色,还记得那次毕业旅行的时候,看着他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两件一模一样的红色卫衣的时候,我还嘲笑他。
——“你是诚心要把自己行走的红包风格进行到底是吧,这么艳红的衣服还一买两套。”
他穿上一件,不得不说,他穿红色好看极了,就算如此鲜艳的红色,在他身上都如同被那笑染上了一抹阳光的味道。就在我看着他有些出神的时候,他已经把另外一件披到了我的身上。
——“这一件是你的,这次毕业旅行,我可是准备了我们两个一模一样的衣服。”
——“才不要,谁要和你一起当行走的红包啊。”
——“别跑,过来拍张照……”
——“不要,丑死了……”
现在看来,这张照片一点都不丑,这样的笑,以后我们两都不可能会有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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