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始皇,给钱
（来自一禅小和尚漫画）
世人皆谈论天命，天命不可知，轮回不可灭，因果有循环，善念得善终。——题记
本文改编自一禅小和尚漫画。
……
我叫陈凡，凡人的凡，心里装着的也与众多凡人一样，愁吃，愁喝，偌大的临安郡，没有归属，漂泊且流荡，乐子？温酒饱腹夜可眠，足矣。
01乞丐
“我，秦始皇，给钱。”
这疯子躺在马路上已经有些时日了，往那赌坊去，必定要路过他的地界，不得不说，这位置选的好。周围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堆里的疯子袒露着胸口，胡渣爬满了下颚，杂乱的发丝好几条结成了块状。眉目间流露着几丝不羁，又让他与寻常的讨钱荒度日子的乞丐有些不同。
人堆里的调侃声不止于耳，这疯子两眼压根不曾搭在他们身上，盯着手里的酒葫芦，葫芦的嘴眼儿往唇齿之间塞，咕噜咕噜大口喝上几口也不知晓是昨日剩下还是今日新打的。
“我是秦始皇！！”
本想就径直从这人群里穿出去，不曾想，这乞丐一吼，让我不住摇头，唉……
“喂，老乞丐，你能不能换套词骗钱，你这也太假了。”
“我这咋啦，句句实话。”他眉目一挑，有些不服气，“我乃秦始皇，吃了长生不老药活到今天，你给我打九九八十一两，买通鬼卒打开阴界大门，待我阴兵入世，重夺天下，我封你当将军……”
他这滔滔不绝讲个不停，脸上飞舞起来的神色精彩，拍着胸脯打着包票，浑然没有察觉我脸上的异样。只怕是见过傻的，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又疯又傻的乞丐。
叮——
一枚铜钱入了他的碗，而周围的人早已经散了，谁会听的完他这样滔滔不绝的吹牛。
他一愣，“嘁，太少了，你这只能当贱民。”言毕，摘下了酒葫芦的饮下一大口。
啪——
“唉！”
手里握紧的拳头早就准备好了，趁他不备，猛地一砸，这货的牛是越吹越上天，再给他一会儿，别说秦始皇，当朝皇帝估计都得成他重孙儿。
“老子天天给你钱，嘿，到头来居然当个贱民……”这一下砸完，心情舒服多了，“你丫的，饿死得了……”
他摸摸脑袋，本有些醉意阑珊，这会儿，清醒多了。
“好了，我去找点活干。”摸摸钱囊，站在原地顿了顿，“运气好，晚上请你喝酒。”
这一场闹剧就此收场，来往的百姓权当图个乐子，哪里会把一个疯乞丐的话放在心里惦记着？
……
02赌债
这一日的收获不少，赶了数个工，钱囊里多了些许银两，几个财主今儿个心情好，得了不少赏银。
入夜，才从最后一个财主家拔腿出来，往家里走去，想起白日里那疯乞丐，倒有些好奇，便往他那走去，看几眼罢……
吓——
什么？！
不等我反应过来，拳头已经破风而至，只见着数个身影围在左右，脸颊的肉贴着牙齿，拳劲儿刺入牙齿的根部，撕裂感在左脸散开。两眼朦胧之间不便看清来人模样，倒地，身子再站起来有些艰难，那挥拳之人言语了。
“小子，你爸欠的赌债，你是不打算还了？”
“……你们是……搞赌场的，你们出老千逼死我爹我娘……”吞了一口口水，难忍怒火，“这样！还不够嘛！”
“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人脸上的笑有些轻蔑，“你们家就是死的只剩一条狗……这条狗也要自己剥皮卖肉还钱不是嘛？”
“要钱没有，烂命一条！啐……”
“那你他么就还命！”
周遭那几人脸上笑得肆意，摩肩擦掌，拳骨被压得爆响。
哐——
咦！
……
03葫芦
“大……大哥，你没事吧？”
“谁？是谁？！”
那飞来的葫芦翻倒在地上，咕噜，酒水从这葫芦口流出来。
那被砸中的家伙憋着怒气，脸上神色铁青，“哪个不长眼的！！”
嗒，嗒——
巷子里钻出来一个身影，每一步走得沉稳，“老子秦始皇，功震五岳，横扫六合……”
走得近了，才看仔细，是白日里的疯乞丐。
“你们这帮阴沟里的贱狗，”他止步了，面容一改白日里的那种颓色，言语里有些居高临下，“也敢动我的人！”
……
04诺言
“吓老子一跳，还以为多能打呢……”他啐了一口浓痰，嘴里吐出来的全是血腥味，“几个垃圾……”
“你没事吧……”方才那一阵拳脚交织，老乞丐拼了命的劲儿着实吓到了那几个讨债的家伙，可那几个人手里下的全是死手，一拳一脚都往死里轰，老乞丐比他们还不要命，他们没讨着好，挂了彩，跑了。
“……叫皇上，咳咳……”
他捂着腹部，脸上的眉头紧凑在一起，身子不停发着抖。
“皇上。”
“哈哈哈哈……”他突然仰起头来，有些神气，捧腹大笑起来，“我可是秦始皇，死不了的，我还要放出鬼兵，征服世界呢！”他把大拇指一竖，顶着胸口，“怎么样，贱民，给我钱，我就让你当将军！”
我脸上神色变得僵硬，心思有些杂乱，他这一说，下意识里，我把腰上系着的钱袋解开。
“给你，都给你，都给你，”就见着他一脸懵逼，嘴角上的笑意止住了，轻微咳了好几声，“你他妈别死！”
他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拍了拍我肩膀，“贱民，我以后一定当面还你！”
“你说话算话，一言为定啊！”
“嗯，一言为定。”
……
05归去
隔日，晴空照万里，阳光透竹林，疯乞丐的尸骨在大街上已经冻得僵硬，他靠着墙壁，手里提着一壶酒，地上多了数滩血迹，闭了眼。
他的尸骨被我带走了，入葬了，哪里有多少人会在意他的死活，就连我背着他起来，送他往竹林里走，一路三五里，无人问津……
“老乞丐……你他么个骗子。”
从他那酒葫芦里倒上一杯酒，洒在他墓前，以此，敬他以安眠。
约莫十五日，北边战乱纷起，天下大势动乱，各地招兵买马，我，要走了。
……
“我要去参军了，”心里有些失落，竹林的空灵，鸟叫蝉鸣都静了下来，喃喃几语，“你，也没了。”
饮尽酒壶里的残酒，酒葫芦靠在疯乞丐的墓碑旁，“总归，我还得做出点事情，以后我就不来看你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有缘，阴曹地府再见。
……
06援军
几年战场的厮杀，我终究有了些成就，混到了守丞的位置，可如今，却被兵临城下。
“县丞，援军什么时候到？”
言语的是这陈留的太守，神色慌乱，眼里见着城门外的敌军营寨，身子发抖，脸上发着虚汗。
“回太守，一个月。”
他一听，两腿往后抖动，向后退了几步，低语轻声咄着，“撑不到的……”
猛地转过身来抓着我，“走吧，我们跑……跑吧！”他眼里的恐慌是从抖动着的眸子里发出来的，“快……快去给我备马，最快的马！”
头盔的铁皮贴着脸，低着头，不语，倒是他急促的话语，呼着气，抓着我的甲胄，“我的话你没听到吗！快啊，你干嘛呢！”
“那城里的百姓怎么办？！”我怒视着他。
“管你妈的百姓！”他把手一甩，跑了，“你不跑，我自己跑，傻子，死这吧……！”
他在我眼前跑了，臃肿的身影，晃得城楼都在震动，我有些木然的看着他跑，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回荡，跑吧，跑吧。
于是，敌军压过边境的时候，太守带着一众兵卒，骑马跑了。
马蹄声从城中踏过。
哒——哒——
城中，只剩下了手无寸铁的百姓。
寂寞的身影是个什么样子我不清楚，摇摇欲坠是个什么模样我没见过，楚霸王我不敢睥睨，但，背水一战的勇气，我先借来一用了。
从人群中穿过，百姓的慌乱，从婴儿的啼哭声到奔走逃命的脚步。
手搭在城门的那块木板上，指间从甲胄滑落至腰间的佩剑，深吸了一口气。
嘎——
城门被我推开。
面前两里外站着黑压压一片，那是犯乱的叛军，风吹鼓动着战旗，鼓声雷动，将士的呐喊声震天，这一下，我是在找死吧……不过，死……我倒是不怕。
倘若……要是有个人能陪我，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疯乞丐……唉，不想了。
“我，陈留守丞！愿以死战！”
（图片来自一禅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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