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水木与少年
“这是什么？”
桌上一封略泛黄的信纸封单单放在那里，陌君昨晚从机场赶回来已是接近凌晨，根本没注意到它。
陌君理了理刚睡醒的乱发，连打几个呵欠，飘出的满眼泪珠让信封上的几个字模糊了又清晰。
只是，那熟悉的清秀字体写着“林陌君收”让她脑袋一空。
便飞奔下楼，赶忙拉住正要出门的妈妈，”这封信什么时候收到的?”
“半年前吧……想想已经放了这么久啊，当时……你还在日本嘛，后来忙着忙着就忘了通知你……”
并没有慌忙打开信，陌君只是盯着地板出神，思绪飘回三年前的高三时代。
1
才从试卷堆里弹探出头来，前桌拿着卷子的手又递过来了。
接过来，瞟了一眼”98″的红数字，突然脑袋一疼，胡乱用一本厚书把试卷压上，转身离开。
这是一节自由活动课，操场上有不少人。
找一个空地坐下，陌君望着人群，有些出神。
也不记得过了多久，可能是在那个想瘦下来的小胖妹跑到第五圈时，陌君掏出笔记本，上面是满满的手写字迹。
心想:这是，第三次拒稿了吧？
想了想，还是带着一丝与自身不符的帅气将纸撕了个粉碎。
转身离开却被迎面的男生挡住。
“同学你好，能请你当美术模特吗？”男生声音很清澈，只是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抬头望了眼男生那张带着微笑的好看的脸，陌君不做声就转身离开。
当模特?她这普通的五官还能被画进画中?想想自己都笑起来。
原本以为高三就要在题海战术中度过，可转机却是发生在几天后的周末下午。
本是赶来上晚自习，未步近校门视野就一张巨大红榜占满，榜前还熙熙攘攘挤着不少人。
“听说这幅画就是按照我们学校的女生画的呢。”
“欸?我们学校的学生还能当模特啊？”
“能被画进画中真好呢……”
陌君并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不知为何“模特”一词让她突然敏感起来，愣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几步，站得远远地望向红榜。
偌大的红榜上用显眼的亮黄标着“恭喜我校郑良同学，在全国中小学绘画大赛中荣获一等奖”，下边则是那副名为《花水木》的获奖作品。
以嫣红的暖色调为主，一棵巨大的树占了大半画面，树上是满满的红果实。树下站着一名女孩，长发，仅露半张脸，望向树杈，表情微妙。
只是女孩的半张脸，陌君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那是自己！
下一秒眼前就浮现着前几天那个好看的男生的脸，那个想让自己当美术模特的男生。
一想到未经过本人同意就擅自将自己的脸画在画中，一向沉默的陌君一下子来了气。
看了眼旁边的作者介绍，高三年级A班……便是直奔三楼。
直到A班教室前陌君才冷静下来，想着待会儿要见面突然就慌乱了，她一向不做没有计划的事，可现在竟然破了例……待会儿见到怎么称呼?一开口怎么问?自己是该用什么样的语气……
“同学有事?”坐在窗户边的男生看着陌君站了好一会儿，便主动开口问道。
“……请问，郑良在吗？”陌君用小到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问。
“你说郑良吗？”男生边点着头道，“他一直都不在我们教室呆着的，只是考试时候会过来。你去行政楼三楼的器材室找他吧……”
陌君小声道了谢谢转身就走。
走之前还听到另外凑过一男生闷闷道“又是找郑良啊?那家伙总是能吸引很多女生，无非是好看吧……”
带着嫉妒的语气让陌君加快脚步离开。
她想，有些人，总看不到别人的努力和才华，喜欢嫉妒身边比自己过得好那么一点的人，而那些远在天边却又过得比自己好太多的人只能羡慕着。
因为周末只有少许老师在办公，行政楼比往日安静很多。陌君轻轻走到走廊尽头，透过弥漫着灰尘的空气看到那个标着”器材室”的教室。
犹豫着要敲门，门却突然打开，一张陌生的外国人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好，请问找谁？”男生用一口不标准的典型外国普通话问道。
“郑良……在这吗？”陌君小心翼翼问道，生怕这个外国人听不懂。
男生回头，往教室里望去，陌君顺着他的目光，终是发现了那日邀请她当模特的人。
外国人对她友好地笑笑，便离开了。
陌君走进去，发现并这并不是器材室，早已经被改造成私人画室了。
墙上挂满了水彩画和国画，几个大架子上整齐地放着颜料纸笔等绘画工具。教室并不很大，却是除了架子和两个画架再无其他。最里边还有一扇锁住的小门。
陌君看着离得几步远的低头画作的郑良，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还在不断勾勒着眼前的画布，认真得有些忘我。
突然他抬起头来，一瞬间对上了她的目光，陌君一时不知所措，他却笑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
“你来了。”他放下画笔，站起身来。对她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反而高兴起来。
陌君顿了顿，问:”那副画……”
“好看吗？”
被打断的陌君有些不解望着他，却又只能蹦出”好看”这两个字。
“那就好。”笑意不减，又道:”那你能当我的美术模特吗？”
“不行。”陌君语气冷下来，”为什么没有经我同意就私自画了……”
“事先没打招呼实在抱歉，只是当时比赛时，觉得画上你的话应该会比较好。”
根本没有料到面前的男生竟然这样说，陌君突然愣了一下。
画上你比较好?自己究竟哪里好了？
不过都无所谓了，既然已经画了，歉也道了，自己也不要太小心眼就别人不放。
想到这，陌君准备转身离开，男生却道，”其实，那篇文章，你写的很好。”
陌君回头，一脸不解。
“上次你撕掉的纸条，我看了一些，虽然只看到一点点，但觉得很好。”
陌君感觉自己应该是脸红了，这么久了，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肯定，虽然没有华丽丽的夸奖，但”觉得很好”这四个字比任何语言都来得真切。
“能试试吗？”郑良看着她，带着和那天一样的笑容，”当我的美术模特。”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答应他，应该是想做个改变吧。
至少当了这么多年的沉默好学生，她其实心里并不快乐。只是妈妈说，正确的年龄就应该干正确的事，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
其实自己很想能够像周围的女生一样，大声地笑着，能和朋友一起上下学，一同分享喜乐烦恼。平常人眼里的细微小事，对于沉默惯了的陌君来说却很困难。
她一直在埋头当着妈妈口里的”好学生”，却忘了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答应郑良的那一瞬间，陌君似乎懂了，其实每个人的评判标准不一样吧?又有谁能说自己做的一定是正确的呢？
2
陌君和他约好每天晚自习前到器材室当半个小时模特，周六上午可以一直待着这里。
当郑良的美术模特并没有其他要求，只要随意就好。
一开始陌君疑惑，难道模特不是需要一直摆着一个姿势吗？
但张郑良像是个魔术师，仅稍稍瞟几眼，就能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陌君总能被他笔下那个好看的自己都吓一跳。
他们的相处经常都很安静，陌君一向沉默惯了，不会主动开口，他也一般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画着。
但这样安静着，就很舒服。
陌君有时候也很疑惑，为什么郑良会选普通的自己来当模特，即使他画功很高，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可能刚好碰到你了吧。”郑良总是这样回答她，嘴角上扬，总是很温柔地微笑着。
郑良有时候会带她去一家很有意思的叫做”绿黎”咖啡店。
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他们一起穿过一条偏僻的小巷子，正值中午，旁边出租房里不时飘出炒菜的香味。
不一会儿拐出巷子，便是较为喧闹的街道，几只蹲在路边的狗看着他们，像是闻到陌生气味就叫了起来。陌君赶紧跟上郑良，不敢寻声回头看。
经过几家店，终于停下。
郑良摸了摸门口那只棕色的小胖猫，轻声说:”小咪又长胖了啊。”猫像是通人性般，不乐意地跑开了。
走进去，店内的装修偏复古，暗色调的壁纸上挂着不少亮色水彩画。咖啡机的搅拌声，空气中浓浓的咖啡味，让人感觉很舒服。
“黎姨，最近还好吗？”郑良带着笑意和柜台前头发微微烫卷的女人打着招呼。
“小良来啦？今天还是喝拿铁吗……”黎姨抬头，看到陌君，愣了一下，意外过后带着亲切的微笑对陌君说:”小姑娘喝什么？”
陌君看了一会儿，单子上的种类太多，不知选什么，只好小声说了句，”和他一样。”
之后郑良便带她上了三楼。这里并没有摆着营业的桌子，只是简单的家具。小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绿江。
郑良拿出速写本，开始勾画起来。
陌君也静下来，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和那位阿姨很熟悉?”
郑良看着她，回道:”只是从小来这家店，就熟悉起来了。”说着又低下头去。
陌君其实很喜欢郑良讲话时的样子，他总是很认真地看着你，倾听你讲的每一个字，然后再认真地回答。
因为自己不爱与人说话，一开口声音也很小，别人总是不耐烦地打断她，很少有人认真听她讲完。
自小便是这样。即使是妈妈，也总是忙着其他事。
“你以前受了很严重的伤?”郑良开口，又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陌君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像闪电一样的形状，不长也不短，却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显眼。
“应该吧，不太记得了。”陌君眼睛撇向别的地方。
郑良见状，不语，低头继续画着。
3
说不记得是假的。她想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无比炎热的夏天。
那天发生了不少事，她依稀记得一觉醒来，家里乱糟糟的，像是被人扒窃了一样。
妈妈哭成了泪人。原因是不务正业的爸爸卷着家里的钱跑了，不知所踪。妈妈到处找朋友询问无果，只好留下她和奶奶，回老家找爸爸的踪影。
那天晚上，陌君在”嘎吱嘎吱”响的老电扇前睡着了，迷糊中右手一阵刺痛让她清醒过来。
睁眼，奶奶拿着倒刺的棍子站在她旁边，被棍子打到的手臂开始流血。
陌君惊恐地跑到二楼的房间锁起来，幸好奶奶没有追上来，她才能找机会打电话给妈妈。
第二天凌晨，妈妈从火车站赶回来，她和奶奶都被好心邻居送进了医院。
后来，她的右手臂留下了不可消掉的伤疤；奶奶因爸爸离开受刺激得了老年痴呆症。
该怪那个一走了之的男人，还是该恨这个每天都能见到的老人?
“小良都到了带女朋友过来的年纪啦……时间过得真快……”
黎姨声音把陌君从回忆中拉回来，却听到她这么说，慌乱地站起来道:”没有，那个……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样子，黎姨一时笑出声，”小姑娘真可爱啊……是黎姨误会了。”说着一脸满意地下了楼。
而郑良也不回应什么，只是低头画着画，嘴角微微上扬。
4
有时候，陌君觉得自己和郑良很像，一样的安静。
但其实他们又是不一样的，郑良是有才华的，而自己似乎只是他身后的平凡人，一个连怎么和别人相处都不知道的平凡人。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继续拼命挤时间一遍遍写着不被录用的稿子，至少为了郑良的那几句肯定的话。
“陌君，最近学习得抓紧啊，老师说你成绩浮动得有点大。”妈妈端着牛奶进来。
“嗯。”陌君接过牛奶，准备说什么时，妈妈却转身连忙走出去，还边走边喊着”妈，那个不能动！”
陌君起身，关上房门的瞬间还看到痴呆的奶奶拿着爷爷的遗照跳着舞。
自己讨厌奶奶是真的。陌君讨厌她在自己身上留下丑陋的疤痕，更讨厌她总是打扰同时打两份工的妈妈。
厌恶感上来时陌君有些讨厌自己，赶紧拿笔做起题来。
几天后便是全校运动会，虽然高三学业繁重，也被准许参加。
以前陌君总是拿着题目在看台前埋头做题，但今天答应郑良，偷偷溜出来当模特，还约好了在学校的林荫道边见面。
第一次向班主任撒谎请假去医务室，班主任知道陌君一向听话，没有具体问就准许了，走之前还关心地说若是不舒服可以直接回家休息。
陌君点点头，带着些许愧疚往走了。
气喘吁吁停在离林荫道不远处，却看到立在一棵槐树下的郑良，他正抬头看着开得茂盛的槐花，初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立体的轮廓和长长的睫毛，暖进人心里。
陌君愣在一旁，不敢走近怕打破这一瞬间的安静美好。
郑良却突然转身看到她了，又笑起来，不知笑容是温暖还是温柔。
“不好意思让你改时间，”郑良说着拉她到槐树下，”只是我一下午都没时间，有几个体育项目。”
“你报名了吗？”陌君轻声问。
“我不在班上，又缺人，班长帮我报的……你坐这儿吧……”郑良拍拍一旁的长凳上的灰，让陌君坐下。
“那……我能去看看吗？”陌君犹豫了好久，还是问出来。
郑良一愣，笑着，”嗯。只是我不太擅长跑步。”
陌君点点头，坐下了，似乎有点开心。
过了好久，绘画终于完成。郑良抬头看陌君安静地坐在那里，连头顶上留着因风吹落的槐花都没有察觉。
郑良走上前，抬手，轻轻拈开花瓣，示意陌君伸手，将花瓣放在她手掌心。
陌君一愣，不觉莞尔，郑良看着她似乎嘴角上扬，道:”如果这是花水木该多好。”
“花水木?”
郑良笑着摇摇头，”一部电影，我挺喜欢的，以后有时间带你看看吧。”说着两人走向体育场。
还没有到跑道上，陌君的同学李茵跑过来，着急的说:”林陌君，大家好像都有项目忙不开，你现在能不能帮我跑一下八百米?我肚子突然好疼……”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陌君不觉点头，”李茵你快去休息吧，交给我就好了。”
在检录处报名后，陌君戴上号码簿，在赛道上准备，郑良则站着离她较近的地方。
“林陌君怎么在那?”
“好像是李茵肚子疼跑不了找她代跑了……”
“她人真好，八百米这么长，要是我就不愿意跑……”
旁边几个同班女生议论着，没有注意到郑良嘴角微微上扬着。
枪声响起，陌君拔腿就跑。
第一圈跑完稳定在第三，只是第二圈开始就有些吃力了。
特别是在跑道弯曲的地方，陌君觉得自己快虚脱了，对于常年不运动的她来说，长跑简直要命。
快要晕倒时，郑良突然跑到她身边，”还有一点点，加油。”
他竟然来陪跑了！
陌君恍惚着，终于跑道终点。
“林陌君你太棒了！第三耶！”
“快扶一下她……”
“陌君慢点……”
刚到终点一群同学上前搀住陌君，她觉得脑袋好晕，想睡，胸口又疼得剧烈。
最后在晕倒前，看到郑良那张脸，第一次看到他担忧的样子。
现在想想，在自己面前，他总是一直笑着。
5
醒来是在校医务室，坐在旁边的却是妈妈。
“陌君，好些没？”
陌君点头，却在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找那个男生吗？”妈妈突然低声道，”陌君，他已经和我说了，说你是他的什么美术模特……陌君，我不是说过要以学习为重吗？现在都三月多了，怎么你还在搞这些东西……”
“美术模特也很重要！”第一次，陌君这么大声地对别人说话。
妈妈表情一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陌君感到从未有过的生气，掀开被子就跑出去。
“陌君……”
陌君跑回教室，拿上书包离开，没走多久就碰到郑良。
“陌君，你怎么了？气色不太好……”
陌君赶忙跑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心情和别人交流。一如既往，碰到事，她首先得让自己冷静下来。
离开学校，不记得往哪里走了多久，天开始下起雨。
其实，那么生气不过是最重要的亲人不认可自己罢了，似乎在妈妈看来，美术模特只是”那种东西”，只要和学习无关的都没有价值。
那么自己一直努力写的文章在她看来不过是不入流的东西罢了……
快到晚上，陌君才冒着雨回家，头很沉，似乎发烧了一样，刚打开门就倒了下去。
迷糊间感觉有人把自己背起来……
似乎睡了很久，陌君睁眼，看到白花花的屋顶，浓浓的双氧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陌君……”妈妈的声音传来，”陌君，妈妈不是反对你做别的事，只是怕你耽误学习……”
看到因熬夜而生出不少皱纹，脸色苍白的妈妈，陌君眼角一酸，侧过头却看到旁边躺着的奶奶。
“幸好有妈在家，她背着你冒雨跑了几条街打车来医院，医生说幸好来得早，不然脑袋都烧坏了……刚到医院妈也晕倒了……”妈妈看看陌君又看着熟睡的奶奶，”妈或许并没有完全痴呆……”
陌君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暖暖的，补上了一直空缺的地方。
其实，无论是爱还是恨，陌君想，她都是自己的奶奶。
再见到郑良是感冒刚好的周六晚上。
“其实，今晚想让你看看花水木。”郑良带她来到学校后门。
因为之前校方允许，为了不耽误郑良创作，让保安给他特行，可随意进入校门到画室创作。
进入画室，郑良拉上窗帘，打开多媒体，投影落在不大的幕布上。
这是是一部很久以前的日本电影，电影名字叫《花水木》，而花水木也是一种植物。
两个小时的电影却将男女主角的大半生包含了，最后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果能去去电影拍摄地看看就好了……”陌君感慨，还沉浸其中。
“嗯。一定可以的。”
面前的男生还是一脸认真，只是少了些什么。
究竟少了些什么？陌君回家想了一晚上也没有得出结论。
第二天到画室，却听到那个外国画家乔治说郑良走了。
“郑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孩子，他现在要去巴黎进修……之前都没有和你说过吗？”
陌君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走出画室才想起来，昨晚少的是郑良一贯的笑容。
也是，最后一别，怎么可能笑的出来。
陌君觉得自己真的好笨，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只是，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他能和自己说一声再走。
至少这样就可以留下联系方式了吧。
后来陌君开始试着和大家相处，亏了运动会的挺身而出，大家都认识的这个沉闷的女孩其实特别善良，陌君终于能做到自己想要的那样，和朋友一同欢笑。
后来，陌君顺利考上了好大学，她的努力创作也开始得到回应，到大二就成了小有名气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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