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 城市结婚

“我想你了。”

“楼下的狗妈妈生了三只小白狗，很是可爱。”

“你来内蒙么，这儿有你爱的荒丘萧瑟，我还可以带你看看我常去的一些地方。”

“我在这儿租了套房子，你若来了便不用花钱外宿，这儿的雪景也是美的。”

……

一句句邀请，一声声依恋。留言在C哥的空间板上。出自一个喜欢“琼”字的可爱妹子。

不用说的，他心动了。沉寂了四年的情绪又重新泛起波澜。

她说无论他在哪里工作，她都愿意去他的城市结婚。

这年代30岁你未娶我未嫁就在一起的约婚不再新鲜，但是撞到这么一个，愿意在他工作定下来的城市就赶赴结合一场的人，该是要有多大的幸运，这是有多么得爱他才能捧起这样的勇气与热情。

一、

两人相识于幼，朋友间的无话不谈，相似的绘画爱好让生活线条都趋于柔和。

然而缘浅阻长，日子并未有太多交集，C哥跳脱的性子也注定不会在意这么一个两个好朋友，因为对他来说玩耍上一阵子，几乎所有人都是好朋友。

但是有个浪漫而悠长的习惯被保留了下来，他们一直远远地通着信。在这样一个消息发达，邮票不知几何的年代里，他们像旧日里的知己一样、遥感并等待。而用威哥自己的话说，更多时候他就是陪聊，实在不知道说啥，一封信要挤上个好几天，也不过廖廖数百字应付了事。

被深爱的女友甩了又甩的三年中，他愈发得对自己的感情遭遇感到悲催。爱溜嘴皮的逗趣王身上，渐染上阴霾与自嘲的苍凉。而后又交往新人，想为自己的颓废模样洒层阳光，却发现对方的心底更是阴郁得不行，且受不住日日黏腻查岗不放过前任的歇斯底里，反感得只剩下躲开。

不是没有各种学妹的示好，不是没有遇到点点小心思的开怀，但经历的感情让他无法只因为这些昙花一现，就不负责任得接受或者说就这么愣头青得再去付出所有。他只想研究生毕业后踏实得工作下来，再以结婚为目的得找到那个愿意相随之人。

“琼”的相邀在这个不上不下卡住的时期里。让他有点着急，也有点欣喜。着急还有半载的学业自己正处于要啥啥没有、心里自个都一团乱麻状态，给不了更多更深的回答，也承载不了太强烈太厚重的责任到来。欣喜于，到底这些年虽然从未主动找她聊起，但隐隐的预感却成了真，她真的对他有所爱意，真的愿托终身，真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明明白白的话。

如果要结婚，希望那个人是你。我很恐婚，只有你让我安心，让我愿意一试。

二、

犹犹豫豫了一周，喝了几个深夜的清醒酒。画上一幅“琼”的画像，出发在情人节这天。

“我已经在车站边的面馆等你。”

“大床一张，两套被褥，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躺吧，方便聊天，相信你是君子的。如若不习惯，我走上十来分钟去单位休息也可。”

C哥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炸得找不着北。国人只有在这方面的思维是跳跃的，鲁迅。他脑子里不禁浮起了这样一句话。

火车在一路粉色联想下驶达。

北国的雪已开始纷纷扬扬，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只露张小脸的“琼”看起来是多么诱人可爱。有那么一冲动想去给她一怀抱，假装冷得颤抖求温暖，不过多年未见的生疏到底让他无法如此莽撞。双手插兜里，开始有句没句得聊着，有关“琼”的工作和过几日的安排。

拜访佛寺，远足写生，滑雪逛街，买菜做饭，整理书信。三四日内满满当当的约会单，C哥还在心里默默加了一条，确定关系。

佛寺留念，合影自然得搂肩；写生描磨，手儿附上往画卷另侧带去；推滑滚球，雪花落下的眼脸如私吻停留；外食不过瘾的自家锅碗瓢盆，小屋里高涨的热情和暖气一般足得令人面红耳赤。夜幕降临时，促膝畅谈的儿时梦和现世景交错的嬉笑叹息，渐寂乏意。

“很幸福，真的。像平凡的小夫妻一般。”看着琼近身畔的容颜，C哥言明，“我想，我对你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难道你喜欢我？”

点头。

“什么？你真的喜欢我？啊！你怎么能喜欢我！”

威哥有点郁闷，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是说了愿意和我试着走入婚姻吗？自然是喜欢才能成婚的啊！”

“你误会了！我说的婚姻是不要感情的婚姻……”

“那如果是你前男友回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愿意跟他走？”

“理智上不会，但行为上………也不一定。”琼犹疑思索了一下又答道，“不，我不需要感情。我不会跟他走了，我也不再需要这种专注于一个人的爱情，体验一次就够了。以后我只想要亲情和友情就好了。结婚只是不想一个人太艰难得面对世俗。”

C哥听闻，头大肺胀，一股说不出来的醋意憋在心头。说到底就是心里还有别人，凭什么做尽情侣之事，要我娶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而且还特么不肯生孩子，有何用？有何用？

是的，在之前，琼表达过强烈的意愿不想要孩子。觉得自己都活得如此糟糕不应该造孽。认为C哥是接受得了这个条件的。C哥本身无所谓，只要有感情孩子的问题都好解决，无论是领养还是丁克一族养只小狗都好，长辈那边虽然有压力但也不是没有妥协的可能。而如今，连唯一维系婚姻的感情都要一票否决，那要来这样的老婆有何用？有何用？

都说婚姻这条船，爱情和孩子是两头的压船石。这一下子两者都扔掉了，那友谊的小船不是说翻就翻么？

瞬间，那些甜蜜，那些依恋的话语，那些给出的怜惜，都好似风浪里破得猎猎响的船帆，自尊心与付诸的感情挣扎着天人交战，翻身过去，狠了心买了隔天的回程票。

三、

没走成。

不是因为琼的挽留，而是他煎熬的自我要求：再争取一次，去尝试打开她的心结。

就算面对着她冷淡下来的笑容，也要听听她过往的故事，力图找个支点，把她心头别人的坟给掘了。

“既然有想一起生活，怎么会否认可能出现感情呢？”他徐徐引导。

“爱情是盲目的啊，这种执著有一次就已足够看透，就可以放下。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友情和爱情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可以对所有的人都好，有博爱的情怀，但不想只注目一人了。我以为你和我一个想法的啊！一直把你当做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以为是什么境界呢！原来不过是互相取暖，各求所需，可是他真的不怪她也恨不起来，或许也恨了，可恨的却是自己，恨这些年不是他留在她边上。就算在整理她给他没寄出去的一叠信件中，找到几封给别的男人的信，一样的那么客气亲切，一样的那么阳光明媚，一样的那么……..

不，他怎么会一样，明明琼的生活里就充满了他啊，QQ密码，解锁密码，银行密码…..明明一切都是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可以拥抱却只接触到冷却的坚硬的心，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上天这样对他？

面对她躲避的目光，所有热情都疲废。用杀马特的话说，心凉透了。用初中生的话说，累了。用高中生的话说，这道题无解。

“假如用一扇门把一个女人的爱情关起来，它会从窗子里钻出来；关了窗，它会从钥匙孔里钻出来的；塞住了钥匙孔，它会跟着一道烟从烟囱里飞出来的。——莎士比亚《皆大欢喜》”

一字一字编辑了这段话，发出后，便打算离开了。这种精神依赖的消耗，就像爱上不回家的人，守着不开窗的门，他也该退场了。

四、

导师的工作电话正好到来，下派驻点回去马上交接。地点，南少林。

他苦笑，好哟，回去当和尚。这趟内蒙去的真不该啊。

琼的信息发来：以后仍然会去你的城市，找你结婚。

WTF

PS：本文实录，聊天中获得来龙去脉，姓名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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