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毒
楔子
“戚老将军家的三公子又把良家姑娘给调戏了。”东集市的张屠夫站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喊道，生怕别人听不见。
不过，戚若尘干这档子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戚老将军的威名早就被这败家子给败光了。
南崮朝帝都陵州百姓平日里能闲聊的话里，最多的就是戚若尘又把谁谁谁家的姑娘给调戏了。
琅王的遗腹子柳长生坐在玫瑰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端起一杯茶，笑眯眯地看着被人群死死围住的戚若尘，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呆子，又犯病了。”
长生这个名字还是戚老将军给取的，是希望他这一生不要被诸事烦扰，长命百岁。
柳长生身边的侍从阿毛好奇地问：“啥毛病？”
“装疯病。”
柳长生与戚若尘自小相识，一起在将军府长大。
琅王妃在生下长生之后就随琅王仙去，圣上念琅王赫赫战功，又怕长生自小没人教导，所以就让戚老将军代为抚养，待他成家之后再继承琅王爵位。
戚若尘在被人群死死围住以后，蹭蹭几下就上了屋顶，来了个溜之大吉，剩下在场的人说散就散了，留了那位被调戏的姑娘蹲在地上抽泣。
阿毛站在柳长生身边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有些好奇，但是不知道该不该问。柳长生见阿毛欲言又止的样子，温柔地说：“想问什么？”
被柳长生温柔地看着，阿毛有些受宠若惊，他刚跟在柳长生身边不过一个把来月，还没有完全将这位主子的性子摸透。
不过他发现他这位主子跟传闻中说的一样，性子相当不错的，就是可怜了一副身子骨病弱不能习武。
“就是这戚公子口味向来这么重？”
柳长生被阿毛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正蹲在地上如同圆球，满脸麻子的姑娘，略带尴尬地说：“呃，这一次纯属意外，意外。”
1
五月初一这天，戚若尘照例和柳长生走在热闹的集市中，二人身边还跟着长生的跟班阿毛。
戚若尘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一副有些做贼的模样，阿毛有些好奇，看样子戚三公子又要选择目标调戏良家姑娘了。
“阿毛，别盯着阿尘看了，不然连我都要以为你有断袖之癖了。”被自家主子这么一提醒，阿毛才意识到满大街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三人身上了，但是又对他们避之不及。
果然跟着戚三公子出门，确实会受到很多关注的目光。
不知哪里来的四五岁大的小娃娃，手里拿着一朵黑色的玫瑰花，走到三人面前，递给了戚若尘，他就顺手接过拿着把玩。
“阿毛，咱可得离那呆子远点，不然小命不保。”柳长生抿嘴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拉上他的手大步向前走去，接着又丢下一句话，“走，咱去玫瑰楼吃糕去。”
陵州城最近出了几件大事。
礼部侍郎家的小姐李如花，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王小二，兵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孟家美在近期都被一个叫黑玫瑰的组织杀了。
他们的案子都是发生在每个月初三的时候，而且事前他们都会收到一朵玫瑰花，还是黑色的玫瑰花。
这被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件，估计不知道的人只有戚若尘了。
听闻玫瑰楼二楼的雅座被国相家的小姐玉雪给包了，说是看到戚、柳二位公子就请上去，若是别人就不用接待了。
店小二将这番话转述之后，戚若尘二话不说就走出店外，而柳长生带着阿毛就上了二楼，还点了好几份精品玫瑰糕，外加上好的玫瑰茶。
反正不用自己花钱，多点一些也无妨。
后来就是张屠夫的大喊，接着看见圆滚滚的姑娘蹲在地上，再接着就是“轰……”的一声，二楼的一张桌子被一掌拍成了粉碎。
好功夫，阿毛不由得感叹。而拍碎桌子的人，正是国相家的小姐。
“小雪，生气伤肝。”柳长生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十分温柔，反正怎么看都不像跟花花公子是一路人的人。
“长生，你别管了，今天我就让老头子去退婚。”玉雪小姐还特意在退婚二字上加重了声音。
柳长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不解地问道：“退婚？以前他也这样，怎不见你退婚。”
“那混蛋连那种货色都调戏，品味实在是太差了。”玉雪气得直咬牙，那样子恨不得马上抓住戚若尘来碎尸万段。
听到她这样一说，阿毛想着，不对吧，生气的点不应该是品味差吧。结果柳长生回了她一句，“那也好，赶紧退了，不然你就要当寡妇了。”
当了解到戚若尘收到黑玫瑰之后的玉雪并没有把婚事退掉，只是丢下了一句，“我没带钱，今天你请客”，就走了。
柳长生一块玫瑰糕咬在嘴里，还没咽下去，就被呛到，咳了半天才咳出来。再看看玉雪，连个鬼影都没有了，然后他让阿毛把所有的玫瑰糕都吃了，吃不完可以的打包带走。
见阿毛将玫瑰糕都吃光了，柳长生才慢慢悠悠地说道：“嗯，今天饭钱从你工钱里扣。”
那一刻，阿毛突然有了把他杀了的冲动，明明就很有钱，居然还这么抠，当真是为富不仁。话说，到底是谁传出来的，琅王家的公子性子相当不错的？
2
第二日，天才麻麻亮，柳长生一脚踹开了阿毛的房间门的时候他正呼呼大睡。
柳长生走到他的床前，只见被子被踢到床下，整个人还衣衫不整，粉色的肚兜也露了半截在外面。
阿毛居然是女人，柳长生第一次见到如此香艳的场景，而且他还看到了她的肚兜。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见她流着口水，红着的小脸泛着花痴般的笑容，他竟然觉得脸颊有些热。他想着，这丫头，做什么美梦呢。
他咳嗽了几声，声音稍微有些大，阿毛睁开朦胧的眼睛，揉了揉。看清了床前站的人，居然是柳长生，又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她立马捡起地上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柳长生眉毛一挑，盯着阿毛看了片刻，佯装镇定自若地说：“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阿毛本想穿衣服，可见柳长生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公子，您能先出去吗？”
片刻，阿毛就穿好衣服出来了，柳长生二话不说，拉着阿毛就向琅王府方向去。
进了琅王府院子，很干净，园中花草长得也好。虽然琅王府久无人居，可定期还是会有人来打扫的。
阿毛刚想问柳长生来琅王府作甚，回过头一看，人不见了。闲来无事，只好在院中各个屋子逛逛。
琅王虽是去世多年，不过府中的宝贝还真不少，看得阿毛直流口水。一炷香时间过去，阿毛才反应过来，柳长生也消失太久了吧，不会出什么危险？毕竟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公子。
到了院中，阿毛放开嗓子喊起来：“公子，公子。”
喊了半天，柳长生才从不知道那个角落的小门中出来，手里还拿着一长一短两把宝剑。阿毛这时又心生疑问，这公子明明不会武功，拿着两把剑作甚？
直到柳长生走近了，将手中的短剑扔给阿毛，他说：“拿好别丢了。”
阿毛将剑拔出一看，好剑。接着说：“这是……”
“防身。”
虽然已是五月，可陵州的风一直很大。院中的阿毛和柳长生刚要离开，只听得“阿嚏，阿嚏”两声，阿毛的鼻子上挂着两条鼻涕。
柳长生见了，拿出自己的手绢，一只手捧住阿毛的脸颊，一只手为她细心擦拭。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鼻息，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让阿毛数清他的睫毛。
“公……公子。”阿毛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这是她第一次距离一个男人这么近。
“别乱动。”柳长生的话让阿毛一动也不敢动，他又说：“是昨晚踢被子受凉了吧。”
柳长生帮阿毛擦完鼻涕之后，她还愣在原地，他又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为她披上。阿毛第一次感觉到温暖，突然好想抱着眼前的公子。
可正当阿毛差点抱上去的时候，柳长生突然扭头就走了，临走时还不忘说：“手绢抵两个月工钱，衣服抵一年工钱。”
阿毛顿时欲哭无泪，心里骂道，呸，为富不仁。
3
五月初三那天晚上，黑玫瑰派了十几名刺客来杀戚若尘，玉雪当时也在场，整个将军府后院乱作一团。
只见十几名黑衣人对上玉雪和戚若尘，两人在配合得十分默契的情况下，居然吵了起来。
阿毛站在柳长生身边，看着院中的好戏，只听见戚若尘说玉雪多管闲事，玉雪骂戚若尘不知好歹。
对于这样的年度大戏，阿毛好心地问柳长生要不要去帮忙，可柳长生却说了一句帮倒忙吗？就把阿毛准备帮忙的心阻止了。
不知道阿毛哪里来的苹果，一边看着好戏一边狠狠地咬掉一块苹果肉，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公子，一脸抱歉，然后心虚地问了一句：“公子，要尝尝吗？”
本来以为柳长生会嫌弃她吃过的苹果，这样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了。谁知道见着阿毛把苹果递到他的嘴边，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咬了一口，还说了句：“味道不错。”
顿时，阿毛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有些站立不安，将苹果塞进柳长生的嘴里她就不说话了。
过了半响，院中的打斗变得激烈，柳长生突然打破了两人略微尴尬的气氛。
他说：“你说他们谁会赢？”
阿毛看了看院中情况，立刻说道：“现在可是黑衣人占上风，我觉得我们需要找帮手来。”
柳长生的手放到了阿毛的头上，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咱俩打个赌，我赌他们不需要帮忙，你赢了的话这个月工钱加倍，你要是输了就扣你明年的工钱。”
柳长生咬了一口苹果，慢悠悠地说出这番话，阿毛听了之后，简直想一头撞死。
阿毛心中十分不悦，口气像极了怨妇地说：“我明年的工钱已经用来抵你那件衣服了。”
柳长生这时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但是这个时候不赌点什么，好像就缺了点兴致，他又说：“那就后年的工钱。”
“不赌。”
“没意思。”
十几个黑衣人太不耐打了，还没半个时辰就被戚若尘和玉雪打得落荒而逃。柳长生将手中的果核随手一扔，正好砸在阿毛的头上。
围着院子的家丁刚要散去，只听得戚若尘与玉雪又吵起来了。后来又吵了几句，结果闹到二人要比试一场。
柳长生又问阿毛这一次要不要赌一赌谁赢，阿毛先发制人选了玉雪，柳长生就露出了得意的笑。
院中的两人刚打了没几招，玉雪就吐血了，而且吐了很多，把她的衣服都染成了黑红色。
柳长生得意地对阿毛说：“嗯，看来你要给我白干三年了。”
“不是两年吗？”阿毛诧异，虽然他没读过多少书，可是这一加一等于二他还是算得清的。
“这次赌的是两年的工钱。”柳长生满不在意，不过赢了赌局他心里十分带劲。
阿毛又不说话了，心里默默地骂道，呸，为富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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