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穷，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1
没有想到，大学谈了五年的恋爱没成，相亲以后谈了三个月，我就和相亲对象一起把结婚提上了日程。
我和李奕在珠宝店挑选结婚戒指时，店员恨不得把所有的新款式都和我们介绍一遍。
我看着眼前摆着的各种戒指。
有黄金指环的，有钻石的，有花样式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但价钱……一个个高得可怕。
李奕看到价钱，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把几款新季推出的戒指摆到我面前，说：“你喜欢哪个，我们就买哪个。”
当时我愣住了。
也许真的是太久没有体验过，可以随心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感觉了，我竟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是的，我又忘记了，和李奕在一起，我从来就不需要考虑钱的问题。
2
晚上，李奕开车送我回家。走到小区门口时，我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在我家楼下徘徊。
即使光线很暗，我也一眼能够认出来——他是肖泽。
我以为自己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会很平静，没想到心还是不争气地“扑通”狂跳。我下意识地让李奕赶紧离开。
可是，肖泽还是看见了。
凝固在脸上的笑容，难看得像被浆糊强粘上去的，一碰就能烂掉。
他比五个月前憔悴了许多。
脸上没有清理的胡渣子和深深凹陷的眼眶，使整个人看起来黯然失色。
只有那双熟悉的眼眸，依然残留着几分少年时的清澈和孤勇。
他紧紧地盯着我。虽然脸上挂着笑，可他眼底却是满目苍茫，有着抹不去的忧伤。
我正想和他客套地问候一声。
谁知，他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举到我面前说：“小希，我说过，我会为你买你想要的戒指。我做到了。”
说这话时，他笑得像个孩子。
橘黄色的路灯落在他的身上，显得柔软而温暖，衬得那抹笑分外温柔。
那是一枚素圈戒指，是我很久之前看中的一款。
它没有华丽的修饰，比我刚才在珠宝店里看到的任何一款，都要简单朴素。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就是特别喜欢它。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我之所以喜欢它，是因为肖泽只买得起它。
3
第一次看到肖泽的名字，是在校园宣传栏的一个小说专栏里。
那时候我还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会写诗歌，会写小说，文章还被发表在当地知名的杂志上。
班里的同学一个个都对他羡慕得不得了，直呼他“大作家”。
每次宣传栏更新，我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把肖泽的文章看完。我越来越感叹，一个男生是怎么写出那么多脑洞大开的好故事。
而我第一次看到肖泽本人，是在图书馆里。
他总爱坐在偏僻的角落，一个人捧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敲击着什么。
有一次，我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略略低头，眼睛低垂，认真专注地看着屏幕，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我借着翻书的空隙，偷偷地打量他。这才发现他鼻梁高挺、眼睛极亮、嘴角还微微上扬。
而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他就像沐浴在春光里，周身散发出一种不真实的美好。
忽然，他扭过头。
我猛地吃了一惊。只觉得自己像是对上了一道明晃晃的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而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左脸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酒窝，显得特别好看。
在一秒钟的对视中，时间与空间凝固，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他见我整个人呆住，忍不住捂嘴偷笑。
然后他凑过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美女，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驾轻就熟地对着我笑，仿佛我们相识已久，而刚刚的话不过是朋友之间的调侃而已。
那一刻，我发现他深深的酒窝里，盛满了阳光灿烂。
4
肖泽新一期的小说一出来，我就赶紧跑去宣传栏看。正津津有味地读着，有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原来是在这里，难怪我感觉你这么眼熟。”
我一回头，发现肖泽正笑眯眯地看着我，露出有点不怀好意但是却很善良的笑容。
我讪讪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赶紧扭过头去继续看文章。突然感觉所有的字都变得凌乱，颠来倒去，竟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宣传栏前。
透过面前的透明玻璃，我发现他的目光飘忽不定，嘴角扯着坏坏的笑。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开口了，说：“你的小说写得真好。”
在一闪而过的错愕后，他瞬间炸出一个笑容，问：“你喜欢吗？”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好像带着几分余悸，还有一点点莫名的羞涩。
我重重地点点头，说：“喜欢。”
忽然，他半俯身凑近来，在我越睁越大的瞳孔里，倒映着的全是他无限放大的脸庞。
一个柔软的东西落在了我的嘴角，甜甜的。
他轻声在我耳边说：“我也喜欢。”
5
肖泽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出版一本自己的小说。
所以，在大学的四年里，他把很多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看书和写作上。
结果，我们的约会地点除了图书馆，还是图书馆。
每次都是他在认真看书，我在认真看他。
我看着金黄色的余晖，从窗户泻进来，在他的睫毛与发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圈。
看书时，他空闲的一只手常常会牵起我的手，暖暖地握在他掌中。
我微微一愣，脸就蛮不讲理地变得通红。
现在觉得，那时候特别单纯，特别美好。两人看向对方时，眼里都是藏不住的闪亮和欣喜。
6
刚毕业那会，我和肖泽住在北京的地下室。
公用厕所、公用浴室，每天和十几个人争得像打仗一样。
我在一家外企做翻译，而肖泽毅然地选择做自由职业者。
当时所有朋友都觉得他疯了。
一个刚出来的大学生，肚子还没填饱，就嚷嚷着要做“作家梦”。
当然，他们也觉得我疯了。因为我竟然还支持他的选择。
虽然我们都知道，在那段连下顿饭都要再三计划、连基本生存问题都难以解决的时光，我们是很难担负得起所谓的梦想的。
可他，还是一腔孤勇地选择了写作。
然而，事与愿违。
肖泽在写作网站上做网络作家，每天不停地写，好几千甚至上万字。可是，没有人在乎。
每个月只拿一千出头的全勤费，在北京这个高消费的城市，这点工资简直是杯水车薪。
每次我们一发工资，都恨不得一百掰成两百来用。
有一次我们经过一家首饰店，橱窗上摆着一款正在打特惠价的戒指。虽然款式简单，却很有气质。
我一直盯着戒指看，扯着肖泽的衣袖说：“以后你就用它来和我求婚吧！就要这种！就当作它独一无二，只属于我们两个。”
肖泽笑着说：“好。”
他的笑容向来是干净纯粹的。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相信。
7
在北京的三年，柴米油盐开始慢慢地消磨掉我们对这座城市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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