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1
“帮还是不帮?”
“一来就威胁我,帮那么多人得到什么了。”
“就说帮不帮?”
“她不是还没死吗。”
“不死就帮她站起来。”
雨,怎么就下了。秋红走出金城日报社,雨滴将灰尘狠狠地拍打在地上,地面的热气往上乱窜。秋红收紧双腿夹住裙摆,热气顺势而上,她抬头一群飞蛾疯狂地向路灯撞去。张岸的办公室依旧灯火暗黄,秋红从包里找出雨伞抖开长裙走向街道。
老刘不停嘀咕,本想着下雨生意能好些,结果是道路堵成一团,来往交错的汽车和人群没完没了地拥来拥去。秋红坐在后座,雨滴噼啪噼啪地洒在车窗上,透过车窗她看见一个个扭曲的身影在车流中穿梭。
她听不见的士司机老刘的抱怨,关于堵车的问题张岸写过无数篇报道。但这城市就是这样,谁也奈何不了。
“师傅,不好意思我要下车。”
“还没到三中。”
“我知道。”
雨停了,秋红刚下车雨就停了。她消失在老刘的士的后视镜里。
2
道路由暗而亮,亮的地方就是三中小区。老刘的车子停在路灯下,他下车点上烟抬头看路灯,路灯被无数飞蛾扑闪着,灯光一昏一暗。他扔掉烟头上车启动车子要离开。
“师傅,等等我。”
雨点又下来了,老刘左右看不见人影。
“师傅,帮帮忙。”
老刘确定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按下车窗刚伸出头,一个转着轮椅的女人从车后冲出来,老刘吓得把头往车里收,轮椅上的女人稳稳当当地停车门口。还没等老刘缓过神,那女人又说话了。
“师傅,送我去医院。”
说着从睡衣兜里掏出一把东西递进来,老刘身子往后收看见她手里的钱,顺着瘦如木棍的手看去,女人披头散发,半张脸随着急促地喘息声在路灯下若隐若现。
“你等等,你等等。”老刘把车开出去两步下车,看见女人两条只剩骨头的腿从半截皱巴巴的睡裤里露出来耷拉在轮椅脚踏上。她的身子整个陷在轮椅里,一只手瘫放在腿上,另一只紧紧地攥着钱。在路灯的映衬下,一双深凹的眼惶恐、焦虑地看着老刘。
“你要去哪个医院?”老刘不耐烦的说。
“去民族医院,我有钱给你。”她又把钱递给老刘。
老刘没有接过钱,问女人能不能自己上车,女人说站不起来了。女人同意后老刘打开后门,女人说后座没有安全带坐不稳。老刘皱起眉头,因为他闻到女人身上的臭味,有中药的苦味,有身体的汗味,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老刘也说不上是什么味,闻起来让人很不安。
他把女人抱到副驾驶位替她系上安全带,转过身去收拾轮椅,他浓烈地闻到轮椅里那块黑色的垫子上传来的阵阵恶臭。老刘回身弯腰低头进驾驶室说:“这轮椅味道太冲只能放尾箱。”女人跟老刘说:“轮椅质量不好你慢点。”
“妈的,轮椅本来就该放尾箱嘛。”老刘压下尾箱盖自言自语地说。
3
雨刷在前窗上刷得嘎嘎响,路灯的光在车内忽明忽暗,车子在车流中缓缓前进。前方还是拥挤,雨滴声、话语声、喇叭声起伏不绝。电台里的女主播喉咙里发了霉一样的嘀咕着爱情故事:一个女孩爱上了一个男孩,男孩去远方,女孩守着远方,男孩娶了她人,女孩一个人心伤。
发霉的声音,发霉的故事。老刘调频到新闻频道,嘉宾正在谈论怎么做公益,老刘骂了一句“真能装”把电台关了。
“大哥,好人还是蛮多的,我这病就是公益组织出钱给治的。”
“你是什么病,看起来很严重。”老刘歪过头,女人神色越来越慌张。
女人提住腰上的裤子深吸一口气说:“其实也不是病,我离婚了带着儿子跟我妈过,年前在四楼阳台晒衣服,听到儿子在楼下哭,一激动就摔下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
“腿骨折了,尾椎骨断三根,膀胱萎缩,医生说可能会成尿毒症。”
“前夫不管你?”
“他开酒吧,酒吧卖了。”
“唉,好人还是少。”老刘感叹的时候女人的电话响起来,侧耳好像是关于采访报道的事。女人挂完电话他也懒得再打听,前面就是民族医院。
民族医院门口,老刘把女人抱进轮椅推进电梯才离开。女人要给她车钱,老刘说就算自己是个好人做件好事吧。
4
民族医院四楼骨科,消毒水的味道无形地蔓延着。轮椅上的女人勉强地把自己从电梯里推出来,她的头完全失去支撑歪倒在肩膀上,焦虑的眼神下面,鼻涕和口水黏稠在一起挂在下巴上,手随着身体的颤抖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摆动。
她想再往前推动,前面就是骨科的值班台。然而她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意识控制,她就这样瘫坐在轮椅上,任由身体像千万只蚂蚁撕咬般的燥热。
可怕的是,她的意识也渐渐出现幻觉,眼前是一条狭长的巷子,冷风从巷子迎面吹来。不,那风明明是热的,还夹杂着砂砾,打在皮肤上热得让人烦躁。她多么渴望能离开轮椅,迎着这些冷热交加的风飞起来,具体来说是飘起来。
是的,眼前冷风和炙热的砂砾变成了白色的烟尘,这烟尘细如薄纱般轻轻地将她托起,那是一个如此美妙的世界。
“刘妮,你想治就戒了再来治,这里不是菜市场。”中年护士推着刘妮进病房说。
“杜冷丁……”
5
骨科值班室,中年护士长跟年轻护士说:“她想死也不能死在医院里,都剩半条命了还吸,你们几个给我看好点,别让她在病房吸,抽烟也不行。”说完下班走了。护士长刚离开,几个年轻的护士相互推搡,谁也不愿意去刘妮的病房。
“不去,我怕染上艾滋病。”
“我也不去,臭得要死。”
“我宁愿帮七床的老东西插尿管也不去。”
“你们去不去,等她死在床上,你们就等着被撤职。”
刚来实习的护士小彤被逼着去刘妮的病房,她轻轻推开门确认刘妮还在熟睡,装作镇静地走到床边,伸手在刘妮鼻子上探了探转身离开。
“昨晚打杜冷丁到现在都没醒过。”
“真不知道那些做公益的想什么给这种人花钱。”
“别多嘴了,人家有钱来住院你们管不着。”
几个护士各自忙去了。
刘妮醒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阳光从窗台晒进来。她坐靠在床头,从裤裆里掏出烟点上看向窗外,阳光太耀眼却温暖。刘妮又从裤裆里掏出手机,时间是15点29分。她还看见一条银行短信,陌生姓名汇进来的200块钱。
正拨通电话,护士推门进来,看见刘妮拿着电话叼着烟,一脸慌张地又关门回去。
“有吗,我要200块的,老地方。”
挂掉电话,刘妮按下床头的呼救铃两个护士立刻挤门进来,刘妮嘴里叼着烟两人不敢靠近也不敢说话,傻愣愣地站在门口。
“看什么,我要上厕所。”
两个护士戴上口罩将刘妮抱到轮椅上,正要推去厕所刘妮又叫他们滚,护士怕她乱来不敢再往前推,撂下刘妮跑了。刘妮把自己推出门口,两个护士带着几个男医生正走来,她又一次把手伸进裤裆里掏出一根拇指大的纸筒子准备往嘴里倒,一行人在三米外站住了。
“你们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别动别动,那个是海洛因。”
“滚。”刘妮吼起来。
刘妮将纸筒咬在嘴上支撑进电梯,门刚关上她歪过身子把纸筒吐在电梯里,纸筒干瘪的什么也没有。
民族医院门口刘妮拦到第六辆的士终于停下来,司机把她抱进副驾驶,轮椅放进尾箱。的士在最近的银行门口停下,刘妮从裤裆里摸索出银行卡,央求司机去帮取钱。司机见她一身臭味又从裤裆里掏出来,皱眉拒绝。
刘妮说她现在急用钱,自己去取的话怕耽搁时间。司机说你不怕我多取吗,刘妮苦笑起来说卡里就两百块钱,难道你要骗一个残疾人的钱。
司机刚走,刘妮趴过驾驶位从车门兜里取出钱包,她从中间抓了几张塞进裤裆里又放回去。
的士开到三中小区门口,刘妮递过100块,司机不收,走了。
阳光温暖、刺眼。路人打量着坐在轮椅上吸烟的女人,她的头发是枯黄的,脸上没有半点血丝,眼神是焦虑的,左右巡视。她不停地吸烟,身体不停地抖动,阳光对她来说好像是冰冷的。
卖煎饼的中年妇女推着三轮车经过,她递给刘妮装着煎饼的纸袋子,刘妮从裤裆里掏出卷成圈的钱给中年妇女。妇女走了,刘妮进三中小区。
6
刘妮重新出现是第二天早上,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换了干净衣服,头发扎成马尾。在三中小区门口买了豆浆和肉包子,看起来胃口也不错。吃完早餐到路边拦的士,几辆停下来看见她又开走,甚至有司机给她白眼。
一个小时过去,刘妮着急起来,不时开手机看时间。的士一辆接一辆过去,丝毫没有搭载她的意思。
这时刘妮的手机响起,是秋红打来的,她已经跟金城日报的记者联系好上午九点在民族医院采访。挂断电话,时间是八点零七分。一辆显示空车讯号的的士正缓缓开过来,刘妮抓住车轮子往马路中间奋力冲过去。
的士急停在轮椅前面,司机迅速下车“嗙”地一声把车门甩上朝刘妮走来。还没等司机说话,刘妮说:“师傅对不起,实在打不到车,我马上要赶去民族医院做检查,求你带我过去。”说完掏出一把钱递过去。
司机中年模样,人干瘦,嘴唇上有黑密的胡须。刘妮这么说,他站着不动打量起刘妮。刘妮急忙解释自己是残疾人,医生安排要做检查,九点之前要赶过去。
正值上班时段,后面被挡住的车子开始响起喇叭。司机妥协了,问刘妮能不能自己上车,刘妮说起不来。征得刘妮的同意司机把她抱向后座,刘妮说后座没有安全带坐不稳。
司机转向副驾驶放好给她系上安全带,完了去收拾轮椅,闻到轮椅上垫子的臭味,司机说不能放后座得放尾箱,刘妮说轮椅用久了放的时候慢点。
司机端着轮椅往走向车尾,刘妮确定他正在开尾箱,迅速地歪过驾驶位从车门兜子里取出钱包,打开来抓了几张又放回去。她回头司机还在车后,迟疑一下又歪过去拿出钱包抓几张塞进裤裆。
正想放回去尾箱“砰”地关上,车子摇晃起来,钱包没有抓稳掉到座位下,想弯下去捡,尾椎顿时剧痛,她强忍着想坐回来,车门就打开了。司机看见坐位下的钱包,怒吼一声:“你干嘛?”
“你关尾箱太用力钱包掉出来,我想帮你捡。”说完左手支撑着身体坐回副驾驶。
司机捡起钱包拉开:“你妈的,偷老子钱。”
“你嘴巴干净点,谁偷你的钱。”
“少他妈给我装可怜,老子有多少钱老子不知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残疾人,我能偷你的钱?”
“还装,你拦得到的士吗,有谁愿意搭你吗,妈的,你还想碰瓷是不是。”
“我没偷你的钱,你一个健康人欺负我一个残疾人算什么男人,要不要脸。”
喇叭声越来越多,路边的人都围拢过来,大家对司机指指点点起来。刘妮见状开始嚎啕,样子象是委屈极了。
司机也火大了,冲着路人大声说:“你们瞎起什么哄,她是吸毒鬼,我几个同事见她可怜搭她都不要钱,她反过来偷钱。”
路人听司机这么说,路人一阵诧异,几个好事的趴在车窗打量刘妮。司机接着说:“这贱人拦车就说她在楼上晒衣服听见儿子在楼下哭,她心急就摔下去了,什么狗屁。我同事在三中小区问才知道,她因为吸毒被老公甩了,她妈把她关在家里,她毒瘾发作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
好事的路人又说既然知道了干嘛还要搭她,是不是觉得人家漂亮又走不动想趁机摸几把,说完一阵爆笑。
司机也无奈地笑起来继续说:“我们早就通气看见这个女人不要搭了,就算投诉拒载也不搭,这个女人也够狠的直接推轮椅想撞我的车,正好,既然停了我就试试同事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果然又下手。”
“现在可以还钱没有。”司机弯腰进车子得意地说。
“我没有偷,有本事你搜我。”刘妮镇定地回答。
司机叫路人离开,开车走了。
民警看着副驾驶上的刘妮居然笑了,轻描淡写地说:“刘妮,还人家钱吧。”
“我没偷。”刘妮继续抵赖。
“都到派出所了还抵赖。”司机插嘴。
民警懒洋洋地朝值班室喊:“张姐,你的老顾客来了,需要搜身。”值班室里马上走出一位微胖的女民警,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要动手。刘妮咆哮一声“滚”,从裤裆里掏出一把钱撒出来。
司机取出轮椅放在车旁问民警怎么办,张姐说她自己能下来。只见刘妮左手抓住车顶边缘的扶手将身体挤到门口,右手拖住右脚踩到地上,右脚用力一撑居然活生生地站起来了。张姐扶住轮椅,她缓缓地坐进去。看得司机苦笑不已,启动车子走了。
“张姐,我求你,快点送我去医院,医生约好帮我做检查,这回我真的改。”刘妮央求民警张姐。
“你都改好多次了,治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吸。”
“我的膀胱现在在萎缩,再不治真的要死,你就再帮我一次。”
“你想想我帮过你多少次,从你吸毒到跳楼我帮你多少次。”
“张姐,你就送我去吧。”刘妮哭着央求。
民警张姐长叹一声回值班室拿车钥匙了。
7
一大早,张岸被秋红的电话吵醒,他们一起去吃金城市最好吃的米粉。张岸讨厌吃粉,具体来说是讨厌一大早起来吃粉。对于喜欢在夜里写稿的张岸来说,早上睡觉才是最美好的时光。为此,他跟秋红探讨过很多次。秋红不以为然,她直接暴力地介入张岸的生活,并指责这是一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张岸吃着米粉说:“以后这种事你少找我写,现在是特殊时期,领导个个争抢着上版面,报纸就那么大点根本不够用。”秋红直言不讳地反击他:“领导是人老百姓就不是人,报纸是给领导看的还是给老百姓看的,有没有社会责任感”
张岸抬头直视秋红,筷子往桌上拍大声说:“我是没有责任,那以后你不要求我写这种无聊的报道,也少求我在报道里写你的名字,还有你公益组织的名字,我没你那么有责任。”
米粉店食客寻着张岸的话声看来,作为金城日报最知名的记者,认识他的人还是很多的。秋红自知说错话,左看右看双手合十朝张岸做求饶模样。
“你是爷,你是大记者,我是小人,我是小人行没有。”秋红轻声说。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同一座城市工作,秋红知道张岸的臭脾气。走出米粉店,秋红拍着张岸的肩说:“领导不要生气,你气坏身子谁去揭露社会的黑暗,谁来弘扬正义呀。奴家一介小女子不知深明大义,领导雄才伟略须饶过奴家这次才是呀。”
“滚。”张岸说。
民族医院骨科,张岸和秋红走向刘妮的病房,推开们并没有看见刘妮。俩人转向值班室问护士,中年护士没好气地说:“治她有什么用,浪费好心人的钱。”俩人被搞得一头雾水,想要追问,护士急匆匆查房去了。
“不是约好九点吗,人呢?”张岸问。
“我打她电话,可能出什么事了。”秋红回答。
民族医院外民警张姐正从警车上把刘妮往轮椅里抱,刚放下电话就响了。刘妮向秋红解释昨天身体状况蛮好的所以回家去住一晚,早上打不到车来晚了,现在已经到楼下。张姐见她又撒谎白她一眼转身离开。
8
天气不错,病房里明晃晃地。秋红放好果篮拉上半边窗帘。张岸拿出录音笔、钢笔、采访本还有相机。刘妮背靠在病床上,神色安静祥和。窗外的光打在她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在看来多了几份生气。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张岸是这么认为的。
结婚不久我老公就有外遇,整天跟那个狐狸精鬼混,我实在受不了只好离婚搬回家跟我妈住,后来检查出怀孕了,我妈劝我打掉,我没有同意,我体质不好,怕打掉以后就怀不上。
因为怀孕没有办法工作,只能靠我妈养,儿子出生时我妈去找他,想跟他要点抚养费,他根本就不认,还说孩子不是他的。所以儿子稍微大点的时我就出去工作,我想靠自己养他。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今天这样,去年儿子四岁。那天我妈不在家,儿子在楼下玩,我在家里洗衣服。晾衣服的时候听见儿子在楼下哭,我在阳台喊他,见他没有答应就贴着防盗窗想往下看,谁知道防盗窗生锈了,我用力过大连人连窗一起从四楼摔出去。
尾椎骨断三根,双腿粉碎性骨折,命捡回来了,那又有什么用。现在肌肉和膀胱都在萎缩,很可能就变成植物人和尿毒症。我实在没有办法才跟秋红姐的公益组织求助,我也不妄想能好成正常人一样,我只想能站起来,哪怕去街边摆点小摊能养大我儿子就行。
刘妮一边说一边哭,秋红一边听着一边哭,还一边给她递纸巾。张岸埋头记录,不时抬头询问。他问刘妮原来在什么地方工作,想做进一步的采访。刘妮说是家广告公司,不过已经倒闭了。张岸又提出要去三中小区的住处看看,刘妮说她妈妈一大早就出远门去弟弟哪里了。
张岸还想追问,护士推门进来说要抽血去化验,张岸只好让开。那护士见他又是录音笔又是相机,问张岸是不是记者,张岸说是的。护士不说话为刘妮扎针抽血,刘妮说:“谢谢。”护士白她一眼看向张岸,临出门前还特意回头说一句:“好心人真多。”
秋红见采访也差不多了,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塞给刘妮,刘妮推辞说你帮我那么多怎么还要你的钱,秋红解释这些都是好心人托她给的,等报道出来后还会有更多爱心人士捐款。刘妮连声说谢谢。
张岸收拾好东西,两人跟刘妮道别。
“有点不对。”刚出病房张岸就说。
“有什么不对?”
“职业感觉。”
“你又想多了吧,这又不是暗访医院乱收费。”
“不行,我得去采访一下她的主治医生。”
张岸向值班室走去,亮明身份后护士说刘妮的主治医生在寻房需要等一下,有什么问她也是一样的。护士看起来兴奋不已,她请张岸和秋红坐下,张岸拿出录音笔和纸笔准备记录。
“这个刘妮其实挺可怜的,不过……”张岸的手机响了。
张岸拿起手机走出值班室,不到一分钟又赶回来说报社有特殊任务必须马上回去。
9
第二天,金城日报刊登张岸的两篇报道。头版是关于某领导贪污受贿被带走调查,另一篇是关于刘妮的。标题上写着:“传播正能量,残疾人妈妈向社会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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