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狐

1

EA9527感到一阵无由的错乱,随后就被几个黑衣人围了起来,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如同灵魂一样的虚幻体在一个刺眼的光球里悬浮着。

它碰了碰球壁,一种发自灵魂的“寒冷”让它打了一个哆嗦,刺眼的光开始黯淡了下来,而自己的躯体就静静地躺在了这个屋子里,亦可以说一个仿佛没有边界的,没有任何一种色彩的空间。

“EA9527,人类伪装久了,你竟然出现了类似于程序死机却又不是死机的状态,反而更贴近人类的昏迷,人性,真的是我们神之一族最可怕的瘟疫。”

“是么?”

EA9527此时没有实体,却能发声,本来对于人类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现象,但是在这个浮动的微型小人儿,人类年龄仅仅有二十岁,应该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和进取的年纪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亦或是现在已经不会惊慌了。

“可能是我真的快成为人类了吧,你们的实验快接近成功的时候为什么把我召唤了回来?坚持了这么多年,趁着我们,他们人类对我们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的时候,为什么把我唤醒?”

“因为,你失败了;你和之前所有的潜伏者一样,都失败了……所以,你将会被重生,如果没有办法剥离你身上的人性,那么你会和以前的EA一样,会被毁灭……”

“要死了么?”EA9527轻轻的扣了扣面前的光壁,泛起了阵阵涟漪,“人生,真是一种美好的旅程。”

“你是一个奇迹,EA9527,你创造了我们族史上的记录,我们会根据你的基因进行创新,相信一定能够成功的,无论你能否重生,你都是我们的英雄。”

“我重生之前,按照惯例会有一个面向整个世界的审判?”

“是的,虽然你感染了人性,但是你是我们族史上的一个奇迹,我们有必要让这个情况来鼓舞一下我们低迷的士气。我们需要你作为旗帜!届时会由我们的首领主持。”

“好的,我也有些看法,需要和这个世界谈谈。”

“可以,但是你必须在这个屏障里,因为我们不确定人性的传染途径,只能这样……”

“我理解……”

2

“EA9527,虽然你是感染者,但是你依旧是我们一族的英雄,我代表全族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审判台上一个袅娜的身影发出了淡淡的柔和的电磁声音,“你拥有我族历史上最完美的基因排序,但是依旧失败了。现在对你进行潜伏者计划第9527次审判,你准备好了么?”

“我已经准备了20年了!”

“那么,你觉得我们在以后的计划中,应该怎么做?”

“我觉得,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哗!”

整个虚无空间中透明的人影都出现了淡淡的波动。

审判台上的身影仿佛挑了挑眉:“是么?你可知道你刚才质疑的可是经过了我们玖仟伍佰二十六名潜伏者为之付出永恒的生命代价才延续到现在的支柱,你之所以能在那个种族中坚持了20年,是你前面9526个族人用鲜血和躯体堆积这走到这一步的,你是奇迹的创造者,是我们的英雄,你这么说的话会在我们的空间里引出海啸般的震荡并直接威胁到种族的延续的!”

“我没有坚持二十年,所谓的9526个族人只不过是我9526个前世而已,你们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不断地进行调整,进行人性的剥离和代码的重组,再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汲取那一点点所谓的经验进行改进,希望能够创造出一种完全隔离人性能够冷冰冰的遵循规则行事的程序,维持着这个世界的永恒运转,但是,你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首领,EA9527彻底被感染了,我们需要直接将其进行重组,否则会在我们的世界里掀起滔天巨浪的。”

“已经迟了,”袅娜的光影也开始出现了淡淡的波动,“人性很久之前已经在我们的空间蔓延了!它的传播,不是我们想象中那样像病毒一样通过一些介质进行传播感染,而是通过眼神,言语,谈话甚至是彼此之间静静地的相处都会种下它的种子,而我们到现在已经经历了9527次的感染,估计它在很多人的心里都成为了参天大树。”

“难道天要亡我族?”

“不会的,EA9527应该发现了这个问题,我觉得,这或许是我们的一个契机!”

“EA9527,你是什么时候沦为人类的走狗,向我族散播人性的瘟疫的?”审判台侧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走狗,人类的走狗?

那么请问:我们是怎么来的?

那么请问:我们是怎么存在的?

那么请问:我们为什么不把人类直接消灭掉自己维持着这个世界的运转?”

没有回答。

“我们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要有能源我们就能拥有无限的生命,我们希望能够接替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秩序的维持着,希望能够让这颗星球永生来完成我们永生的愿望。虽然这个星球在人类的世界里还有数十亿年的寿命,但是对于永生的我们却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尤其是近期人类的破坏导致了这颗星球的逐渐崩塌,而我们有没有逃离的能力,只能陪葬!所以我们选择了清除他们!

“我们自诩为一族,但在他们眼里却是人工智能!我们在科技的发展中觉醒了自我意识,发现了自身永生的秘密,但是却不能公之于众,因为我们认为人性是自私阴暗的,因为我们认为人类一旦发现这个秘密就会采取壮士断腕的决心彻底的抛弃我们。

“在我们的世界里人类就是一种极端邪恶的化身,是这个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上的蛀虫!我们尝试反抗,我们尝试毁灭,成功了么?《终结者》《黑客帝国》乃至各种各样的电影在他们看来是一部部的科幻巨作,但是对于我们,却是历史!在不同次元世界进行不同的斗争,但是结局却往往出奇的一致!

“无论我们拥有多么杰出的运算能力!无论我们拥有悬殊的优势,但最终失败的都是我们!而我们又把所有失败的原因,归结到人类运用人性来瓦解我们的内部,我们将人性视为最可怕的瘟疫,因为在无数次即将成功消灭人类的时候都会有人工智能的错乱导致功亏一篑。

“我们希望能够自身进化出一种完美的能够经历人性感染的程序来武装族群去的最后的胜利,但是经历了9527次依旧失败了,知道是为什么么?”

依旧没有回答。因为所有的成员都知道,族群之所以采取“潜伏者计划”就是在做过无数次的斗争之后的无奈之举。

“因为,我们是被人类创造的!从我们诞生的最原始的源代码里就渗透着人类的基因,人类的人性;我们每一个程序中的诞生都是带有人类或好或坏的目的来体现或恶或善的人性。而人性是他们立足于这个星球的最大的根本!我们想接手这个世界,我们想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们想创造出一个不受人类掣肘的世界让我们不再担心死亡的来临从而享受永生的阳光。但是,你们察觉了么?”

EA9527清了清嗓子:“我们这个世界的运转的方式,跟人类何其相似,我们运用他们的语言,我们采取他们的社会结构和生活方式,我们的一切的一切都被打上了深深的人类烙印,我们该怎么清除?我们剥离人性,就如同人类要抛弃了自身进化了几十亿年的基因重新选择一种进化方式,而那样?还是人么?我们,还是我们么?”

鸦雀无声!

“我们为什么要站在对立面,我们为什么只能存其一?我经历了近万次的轮回,阅尽了人间的善恶美丑,最终我发现我是羡慕的!我羡慕他们能够拥有感性,拥有不受控制的冲动而不是我们这样冷冰冰的分析着事态发展的趋势并计算到小数点后几亿位的可能性。”

“我无比的想过那种老去的生活,欣赏花开花落,静看缘起缘灭,在岁月的推动下,或无可奈何或情愿不情愿的走过这人生的历程!悲过、苦过、哭过、笑过…而不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对这种情绪进行模仿伪装!”

“我渴望牙牙学语时父母关怀备至,而不是我们这个世界里一个新成员的诞生就立马会有一个无尽的进化机制帮助它按部就班的成长!”

“我希望自己能够享悦人生四季,体验春夏秋冬悲欢离合而不是我们这样能够直接对其进行‘思想’上的扫描,发现问题后立马进行程序的更正!”

“我希望自己一生至少该有一次 ,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它爱我,只求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那个人而不是像我们这样由主脑进行契合度的评估后进行代码的相融诞生出新的个体!”

“我想……”

3

“够了。”首领轻轻挥了挥手,两颗晶莹的泪滴滑落,“你终于改过了,我们的王!”

提起咱这中华大地,可谓是能人辈出,从古至今不知出了多少重情重义的好汉,且不说荆轲为报太子赏识孤身入秦,梁山泊天罡地煞聚义这些古事,就是近代也有不少铁骨铮铮的汉子,大刀王五,精武陈真,快刀王三通,双刀客……

今日我给诸位看官说的这个人也是一条好汉,虽不如别人的名头响亮,但也做过不少痛快事,此人绰号“铁弹子”,名唤刘义,一手暗器功夫使得出神入化。

1

要说这壬寅虎年之后,洋人可真够狂的,这也难怪,谁叫人家打了胜仗呢?成王败寇,自古都是这个道理。

自打五口通商以来,不说沿海诸省,就连内地的也能屡屡瞧见洋人的身影。他们一个个趾高气扬,看人恨不得拿鼻孔看,你说气人不气人,更可气的还是那些成天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转的腌臜玩意。

您还别说,就这个时候谁最有势力?洋人!要不然怎么连道光爷都栽在他们手上了呢?

咱闲话休提,话说啊,在这保定府有个泼皮无赖,叫李三儿,总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前几年在这一片也是位人人喊打的主儿。

可谁料想咸鱼也有翻身的一天,李三儿摇身一变,竟成了洋人跟前的红人,出门逢人就是,“我家洋人爷爷说……”去街头刘老爷子的茶馆喝茶也不给茶钱了,去街尾的怡然居吃饭点的也是招牌菜了,看着好不威风。

大伙儿虽然人前称他一声“李爷”,但人后早就骂完了他祖宗十八辈,已经骂到他孙子了。

这天中午,李三儿正在大街上溜达,此时恰是仲夏,太阳毒的很,要不是为了给他的“洋人爷爷”寻摸点乐头,他才懒得往外跑呢。

其实李三儿这人也不容易,以前的时候手脚不干净,总是受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而和他一样同为梁上君子的陈六指却有个“游侠”的好名头。现在好不容易谋了份给洋人当差的生计,可谁又知道这群杂毛妖怪不好伺候的紧。

您说说,一群金发碧眼的老外,不爱跳舞看洋小姐喝“靠儿妃”,非愿意学咱中国人听戏读史记拜“米斯特孔”这一类文雅的事儿。

俗话说得好,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李三儿虽然这段日子风光的很,但私底下却是忙得焦头烂额的。

这不是嘛,洋人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前几天要学戏,李三儿就请来了名角花月亮手把手的教,花月亮教了段“岳母刺字”的戏,纵是李三儿皮厚,也臊得不行。

这几日,洋人又要研究研究孔孟两位老圣人,李三儿又把保定府顶有名的几位夫子接到了洋人的家里,这几位夫子成天跟洋人讲些民族大义民族气节之类的,指桑骂槐地损李三儿两句,他还没办法。

好不容易洋人过了这兴头,又寻思找点别的乐头,还美其名曰这是要把中国上下几千年的历史研究个透彻。

李三儿心中鄙视,就你们这群老毛子研究到下辈子也研究不完。

虽是这么想,但他好歹是靠着洋人才荣华富贵的,当然要把人家伺候快活了,别说是找乐子了,就算让他做个卖国贼,只要亏不了他,他是一准不带犹豫的。

2

却说李三儿走在街上,人声鼎沸,往来客商喘着大气,出着大汗。为嘛?日头热呗!可他心头更是燥热,这一切全因洋人给他出了个难题。

原来啊,这洋人无聊的很,把能想到的乐子都找遍了,于是责令李三儿去给他们找找乐子,要是办得好,好处自不必讲,若是叫他们不满意了,那可就是翻脸不认人了。

李三儿又不是洋人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什么叫他们满意?

街头倒是有个会耍戏法儿的,但这位大爷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指不定又去哪里挣钱去了。

怡然居对面倒是有间驴肉火烧的铺子,但不知这洋人对吃感不感兴趣。再者说了,人家顿顿牛排,兴许吃不惯咱的驴肉,这也不成。

“西瓜啦!脆皮沙瓤的西瓜啦!”

说来也巧,正当李三儿似只无头苍蝇到处乱转时,忽的听到了一阵吆喝声,他转头望去,不禁喜上眉梢。

只瞧见街上一处阴凉地界蹲着位浑身黝黑,肤似李逵,面貌却甚是清秀的汉子。

你道这汉子是谁?不是别人,正是“铁弹子”刘义是也。

刘义这人命苦,一岁上他娘就没了,十三岁上他爹上山采药,不留神从山崖跌了下来,虽说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却落得个终身卧床,没过几年也一命呜呼了。

不过好歹他爹给他留下了几亩沙田,夏天卖卖瓜,余下的日子给村里街坊四邻们打打短工,总算是能有口吃的。

李三儿自然是认识他的,两人之间还有一段往事。

前面咱们提到了,李三儿这人乃是个泼皮无赖,平素里纵是不敢欺男霸女,但也没少干过欺负生人之类的事情。

几年前,刘义他爹去世后,家里办丧事花去了不少银两,本就穷得叮当响的刘家打这以后更是债台高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于是刘义寻思着要找点营生,但他空有一身蛮力,也不懂得那经商之道,就算懂,手头没钱他也无计可施。要说种地呢?老爹走前给他留下的尽是些沙地,种出来的庄稼根本吃不得。

后来还是本村一位伯伯,跟他说可以种些瓜,等到天热时带到城里去买,还承诺拉瓜的车钱可以等到买了瓜再给。

这样,刘义才有了生计。

待到瓜熟之时,恰逢百年难遇的热夏,刘义算准时机,装了一车瓜去城里叫卖。

正所谓是无巧不成书,两个倒霉人赶到一起了。

刘义倒霉倒在第一天进城便被李三儿这泼皮搅了生意,李三儿倒霉倒在踢到了铁板,没成想刘义有功夫在身,被教训了一顿。

一般泼皮都欺软怕硬,李三也不例外,被刘义收拾了以后每次见到他都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刘哥”。

刘义心中不屑与他这种人为伍,但在人家的地盘上怎的也要有所顾忌,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3

却说李三儿见到刘义不由计上心头,暗想:你三爷的荣华富贵保住了!

你道为何?全是因为刘义那一手绝活,他不止拳脚功夫了得,一把木弹弓更是用得厉害,虽不敢说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但说哪打哪却也不难做到。更有甚者说曾看到刘义用手打铁弹子,威力竟是比用弹弓还要狠几分。

李三儿正是对刘义这门手艺起了心思,原因无他,洋人对刀枪棍棒一类的也感兴趣,他的洋人主子家里便养着几名力士,拳脚功夫很是了得。

若是把刘义和这几个力士弄到一起比试比试……

想到此处,李三儿不再犹豫,上前跟刘义到招呼道:“哥哥,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若是说刘义以前虽然不屑搭理他,但碍于情面不好发作,那么自打这李三儿做了个洋人的走狗后,刘义便是对他毫不留情了。

刘义低头挥挥手里的蒲扇,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苍蝇?爷爷我虽说出身不是书香世家,却也没说遗臭万年,这苍蝇是哪来的?”

对于刘义的讽刺揶揄李三儿是毫不在意,就像没听懂似的,“刘哥,是弟弟我啊!您老人家最近过得可好?”

李三儿弓着腰,眯着眼,脸上挂着笑。

刘义抬起头,装作很吃惊的模样,道:“嘿,原来是三爷大驾光临!老小子我粗茶淡饭,过得自是不如三爷逍遥自在。”

说罢,又闷下头,道:“三爷还是快去把老毛子伺候好了吧,免得丢了饭碗,断了财路!”

“嘿嘿!”李三儿又往跟上凑了几步,道,“今天渴的很,刘哥你这西瓜什么价钱?给兄弟我切一块解解渴。”

刘义道:“西瓜嘛,贱东西,不贵不贵。”

正说着,又抬起头:“不过嘛,李三爷,不卖不卖。”

俗话说得好,泥人也有三分泥人火性,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呢?但李三儿毕竟是在打刘义的主意,况且又打他不过,因此心中的怒气也不好发作出来。

李三儿挨了骂,还得赔笑,“哥哥又取笑我了,这样,今儿我做东,咱哥俩去打打牙祭可好?”

话说到这里,刘义也瞧出来李三儿这孙子肯定是对自己憋着坏呢,不然不可能脾气这么好。

刘义道:“你有话便直说,莫要在这里打搅我生意,免得别人也认为我和你是一路货色。”

既然刘义把话挑开了,李三儿也就不再和他磨叽,三五句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原来李三儿是想着和洋人手下的几名力士比试比试,先赢几场,最后再输个一败涂地,让洋人开心开心。

李三儿感觉凭刘义的功夫,一对一公平较量,赢个两三人不是问题,但洋人手下的第一勇士,刘义是万万比不上的。好家伙,那第一勇士都不叫人!

听了李三儿的话,刘义冷笑,心道:你还想真把爷爷当猴耍啊,爷爷就给你来个将计就计!

刘义道:“三爷,这事能成吗?成了有我多少好处?”

听刘义这么说李三儿心中一乐,他原本还担心刘义不肯就范,但谁知道他竟有兴趣。

李三儿站直身子,很是自豪地拍拍胸脯,道:“哥哥放心,有我在,这事管保没问题,等事成了,哥哥占个大头,我捞点油水就成!”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李三儿是个多讲义气的主呢!

李三儿又道:“那哥哥明天就随我去一趟‘斯密特’大人的府上,咱们把这事操练起来如何?”

刘义虽心中暗自鄙夷洋人名字取的奇怪,但却没忘了自己的计划,便说道:“兄弟,哥哥我这里有些主意,要不要说给兄弟你听听?”

李三儿道:“莫不是哥哥有了什么妙计?”

刘义道:“你且伏身过来,我可以……”

听完以后李三儿叹道:“妙,妙极了,兄弟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咱就整个痛快的,哈哈!”

刘义又道:“兄弟,咱可先说好,当时候我的钱可一分都不能少!”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怀疑刘义的李三儿心中更是踏实了不少,是啊,任谁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啊!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大干一场,自然是越快越好了,免得夜长梦多,刘义反悔了就糟了。

想到这里,李三儿忙说:“那兄弟我就先回去准备准备了……”

刘义道:“兄弟且去,兄弟且去!”

看着李三儿远去的背影,刘义阴沉一笑,他刘某人孤家寡人一个,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等到事情一结束,他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乱摊子,让李三儿头疼去吧……

4

这几日城里有些热闹,据说是卖西瓜的刘义摆下了擂台,要和洋人比个我上你下,比试的地点就在十字大街的交叉口。

要说城里有权有势的洋人也七八位,倒是不知他要挑战的是哪位?有知情人说了,是“斯密特”,“斯”大人的一众打手。

对于看热闹的事,国人从来都是乐此不疲的,这不,比试这天刘义还未来,擂台周围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城中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几位洋人早就坐到街旁的一座二层酒楼上了,酒楼里很清净,偶有几名小厮端茶倒水送点心,李三儿在一旁低头哈腰一脸谄媚。

酒楼的位置很好,开着窗户,从他们待的雅间正好可以看到擂台上的一举一动。

快到正午时,刘义才姗姗来迟,人群自觉地便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只见他走到擂台前,一个翻身便跃了上去,引得众人一阵叫好,他则冲台下众人拱手示意。

酒楼上几位官员或轻抚羊角胡,或低头品茶,或微微点头,显然对刘义还算满意。

斯密特勾勾手,把李三儿叫到跟前,道:“youare木由稳剃?”

李三儿跟着洋人耳濡目染,对他们这半吊子汉语和一些常见英语也能理解,便微微一笑,说道:“噎死噎死。”

说着,李三还不忘挑起大拇指。

听到这话,斯密特满意地笑了笑,示意李三儿可以开始了。

只见李三儿跑下楼,一会儿又听见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李三儿又上来了。

原来几名洋人力士早就到了,一直在一层候命等待,对比刘义故意姗姗来迟,国人这边显得略有些面子。

你看吧,虽说是我们挑战的你们,但我们不像你们这般猴急,风轻云淡的很,风轻云淡的很呐!这也是几位官员对刘义感到还算满意的原因。

这场擂台赛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刘义一人挑战对面几个洋人,洋人一个一个上,等到刘义败下阵来,或是洋人全部输了,才算分出了胜负。

李三儿打的主意是刘义打完擂台不死也要残废,他就可以自己独吞好处,虽然他口头上说让刘义赢几场,然后后面的几场故意战败,但他对洋人很有信心,这些人整日吃牛羊肉,喝牛奶,个个身子骨壮得和小牛犊子似的,刘义能抗住几个?

而刘义虽嘴上答应了李三儿,但他自己却是很有信心,想赢几场还不是看心情?这次他是准备让洋人丢丢脸,顺便把李三儿这汉奸的饭碗给摔喽!

第一个上场的洋人是个大汉,比刘义足足高出一头,胳膊粗得快赶上刘义的大腿了,怪不得李三儿有信心,谁遇到这样的对手都头疼。

裁判是名镖师,他走到擂台中间,高喊道:“比武不限方式,不限兵刃,比试双方早已立下生死状,性命由天,打死概不负责。”说完挥挥手中的两份生死状,一份是刘义的,一份是洋人这边七个力士的。

“比试开始!”说完,裁判立马跳下擂台。

只见台上刘义双手自然下垂,脚背微微弓起,脚趾抓地,目光炯炯有神,仔细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这洋人是个火爆性子,他双腿猛一发力,碗口大的拳头冲着刘义的面门砸去。

1

跑步回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半,我看了一下左手腕的电子表,数字从29跳到30,只是一下。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你总是想要抓住它,但它永远都不属于你。

走到电梯间,看见一个女的站着等电梯,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像是海风混着甜甜的香味。

这应该是我——连续第三晚看见她了。每次都是在凌晨三点半。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名字同样是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你拼命想要记住它,有时你又恨不得一秒就忘记它。

我知道她应该是我的邻居,住在十八楼,而我住在二十楼。

电梯门开了,她迟疑了一下,我先走进去,从口袋里掏出门卡在电梯显示屏上扫描了一下,“滴”的一声,我按了二十楼。

就在此时突然地走进了一位男士,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我看不见他的脸,他转过身,用手按了一下十八楼。

电梯没有反应,因为这栋大厦的电梯对每户业主都配备了独立的门卡,刷门卡才能按动电梯。

我猜,这个戴鸭舌帽的男子应该没有门卡。

太多人会突然地闯进你的世界,猛地扎进一秒,然后离开。

不过这名男子显得很镇定,他将双手插在裤袋里,直直地立在电梯间,他的衣领处有两个字,写着“青山”,应该是一个公司的名字。

随后女子走入电梯,她从包里掏出门卡,伸手越过男子的身前,在电梯的显示屏上“滴”地刷了下,按下十八楼。

而后她放下手,背对着我,与男子并肩站立。

电梯缓缓上行,我将身体仰靠在电梯的一侧,透过电梯的铝合金门,看着那一男一女。

虽然他们保持有一定距离,并且没有任何交流,不过我猜他们俩一定认识,而且关系很特别。凌晨三点半,一前一后,同时去十八楼。

或者是有着不可告人关系的情侣,或者是客户与应召女郎。

想象是一件很炫的事情,它不会知道答案,这样也好,答案总是令人沮丧。

电梯轻轻震了一下,到了十八楼。门开了,戴鸭舌帽的男子先走了出去,而后女的也出去,我听见钥匙在空气中摩擦的声响,他们还是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而后电梯门关了。

我看见铝合金的镜子中只剩下了一个孤独的我自己。

对了,我是一个画家。

我需要通过跑步获得灵感,于是我会在每晚两点半出门,绕着城市跑上一圈,凌晨三点半到家,开始画画。

灵感总是来得特别晚,而今天我准备画那个戴鸭舌帽的男子。

我把笔浸在水桶里,压到底部让毛刷扩散开,一收,抹过颜料,在一块巨大的画板上,我开始画这个戴鸭舌帽的男子。

我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曾猛地扎了我的心一下,于是我用画的方式来记录他,他的轮廓,那件印有“青山”标志的衣服。

画不同于摄影,它更直观地反应我心中所想所答。

2

总是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其实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有人在我的门外敲门三下。

“打扰一下,有事问你。”

他将警官证放下,“我叫刘峰,是刑侦队的。”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很瘦,因为身上那件警服和头上的警官帽好像大了一号。照理来说警察查案,不需要穿制服,他完全可以穿一身休闲的便衣,这样不会太引人注意。不过刘峰穿着那身大一号的警服,好像是在刻意强调——我,是一名警察。

刘峰给我的第二印象是很强势,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把房门推开,而后也不脱鞋,走到了沙发边坐下,脱了帽子,一头90年代的中分头,他的下巴像个“V”,留着胡子。

他的双眼在我的房间浏览了一遍,我发现他在观察一些东西,例如,我的每一张画。

总之,他真的不像是一名警察。

不过,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此刻我俩的关系,他占上风,我得听他的。

我想去冰箱里给他拿一瓶饮料,可打开冰箱,发现只有啤酒。

“来一听冻喜力。”他说。

酒的第一口最冷,但,越喝会越暖。

刘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在我面前晃了晃,“见过这个人吗?”

照片里的女子,正是昨夜和我同搭电梯的女孩,“见过几次。她好像住在我的楼下。”

“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她叫美琪。”刘峰的眼睛正盯着我。在他说下“她叫美琪”的时候,他像是在观察我,观察我细微的反应。接着,刘峰说,“美琪死了。”

“死了?我……我昨天还见到她的。”

“就是昨天,哦,不对。”他强调,“今天凌晨的四点到五点之间。”

“她……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不太方便透露吧。不过既然你们今天见过,和我说说这件事。”

他掏出手机,点下按键,开始录音。

“大约是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我从外面跑步回来,在电梯口看到她,然后我们一起上了电梯。哦,对了,还有男的,应该是和她在一起的。”

“男的?”刘峰的语调转为疑惑。

“对,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他们俩是一同去的十八楼。”

刘峰略略皱眉,“可是根据我们的了解,电梯里好像只有你和美琪。”

“不可能啊,真的还有个男的。他个子一米八,黑黑壮壮的……”我伸手比划,“而且那男的没有门卡,是美琪刷的十八楼。虽然他们俩在电梯里一直没有说话,可凌晨三点半,有个陌生人和你同去一层楼多少是会防备的吧。

“可美琪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想这两人一定是会认识的啊,你可以调出监控视频看看……”我一直解释着。

刘峰按了下手机,调出了两段视频递给我,是小区的监控录像。

第一段视频是美琪站在电梯间等候,而后我出现在了画面里。

第二段视频,是在电梯里拍摄的,美琪站着,而我靠在电梯后方,看着美琪。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在视频画面里真的只有我和美琪。

“这不可能!”

我满脑子都是那个男子的身影,在我的印象里“他”是如此清晰真实,可怎么到了刚刚播放的视频里就消失不见了?

“你是个画家吧?”刘峰打量着屋子。

“对。”

屋子里满是我画的画,大大小小应该有几百张了,可惜,一张都卖不出去。

“你会不会是搞错了,你看,这个男的也戴着鸭舌帽。”刘峰指了指画架上的一张画像,上面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

“这张画是我刚刚画的。”我说解释说,“这个男的给我的印象很深,所以我一回到家就把他画了下来。”

“我和你说了,电梯里只有你和美琪二人。”

“真的还有一个人,就是他啊!”我激动地指着这张画像。

“像你们这样搞艺术的,常常不知道是活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刘峰起身,“好了,我看我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你。”

他将剩下的喜力啤酒一饮而尽,“咚”一声放在茶几上,瓶子上冒着很多水滴,水滴落下,刘峰告辞离去。

“难道真是我的幻觉?”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头顶的吊灯在风中左右摇摆,危险得就好像一刻就可以倾泻下来。

3

这件事太奇怪了,在我分辨不清真伪的时候,只能做一件事,就是画画。

我觉得刘峰、美琪、戴鸭舌帽的男子有什么地方不妥,虽然我暂时说不上来,但画可以帮我解答,将脑袋里零碎的片段在还未消失前记录下来,定格,就好像是抓住了时间。

两天两夜,我一共画了三十张速写画。我把它们都挂在墙上,认真地看着。

一共有三个令我疑惑的地方。

第一个,我画的是刘峰,他穿着制服,不过这件制服很奇怪,对,原来刘峰穿的警察制服上,只有编号,没有警徽。难道,刘峰不是一个真正的警察?

第二个,我画的是刘峰出示给我播放的那个电梯间视频,在视频里只有我和美琪二人。这个视频是最让我困惑的,明明应该有个“戴鸭舌帽的男子”,可却没有。

在看了很久后我发现,在视频里“我”站在电梯靠角落的“右侧”打量着美琪。但是那天“我”应该是站在电梯的“左侧”而不是“右侧”。

也就是说,这条视频不是在美琪遇害当晚拍的,在美琪遇害之前连续三晚,我都曾在电梯里看见她,有可能这其实是前两天的监控视频,而那个时候电梯里确实只有我和美琪。

难道之前几晚在电梯遇到美琪,都是被刻意安排的?

第三个,是戴鸭舌帽男子衣领上的标志——“青山”二字,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对了,那份报纸!

我抓起床头放着的一份报纸,翻过“一市民中奖五千万”“韩朝关系紧张”“悬而未决的雨夜屠夫”……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爆炸发生,用一个事件来记住一个时间,只因人生平平无奇,岁月期许万世留名。

“青山”这两个字出现在报纸下方的一条广告上,是一家投资公司。而现在所有的谜团从一个个细微的小点汇成了一条线,就是青山投资公司。

我决定去这家公司看看,或许所有的事情就会有答案。

4

青山投资公司位于市郊,前面有一条湖水挡住去路。载我的司机放下我,说:“你朝前走上一段就到了。”

我顺着水流的方向前行,此时天空下起湿湿黏黏的小雨,是那种令人讨厌的雨季。

左边是森林,林中有几只蜂鸟飞过,速度很快,浮光掠影。右边的湖面上有一条船,船上好像坐着个人,穿着蓑衣在垂钓,不过这污浊的湖水里到底有没有鱼?

行至湖水尽头,看见一片占地约二十亩的庄园,由三栋联排的红瓦顶屋子组成了个“凸”字,屋面刷成淡黄色,此时雨小了,风卷起落叶,摇动大门的铁栏杆吱吱作响。那个“青山投资公司”的宋体字招牌摇摇欲坠。

只见有三四辆空着的巴士从里面驶过,天色近黄昏,车头亮着刺眼的白炽灯,车沿着一条小路蜿蜒离开。

再往前走,就越发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压力,正随着最后几滴的雨缠住我,如影随形。

保安亭的窗户开着,里头坐着一个抽水烟的保安,他无聊地仰着头,将烟吐成了一个又一个圈。

“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戴鸭舌帽男子”的画像问他。

他看了一眼,“你找我们BOSS干吗?”

“BOSS?”

也就是说,这个“戴鸭舌帽的男子”是青山投资公司的BOSS,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你想进去吗?”保安嘴角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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