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和你

关于爱情,在年少时就听过许多,但是直到大学,才真正的体会到其中滋味。

就读于二本大学的颜末因为高考失利来到这里。这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没有她家乡的雾霾和污染,刚踏上这片土地就感受到了久违的青草气息。

第一次遇见洋葱先生是在大一的军训上。因为颜末长相清秀可爱所以在一大批女生中有一些抢眼。洋葱先生在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问她:你会唱歌么?颜末答不出来,因为高中时候的她没有学习任何这种向他人展示自己的技能。所以,颜末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洋葱先生第二次向她搭话时是教官让推荐学生出来表演才艺的时候。他大声的叫出了她的名字,颜末心里想:这个男生真讨厌!

这就是颜末对于洋葱先生的第一印象。

后来,在学校举办的迎新晚会上,他们开始了更多的接触。

慢慢慢慢的颜末和洋葱先生越走越近,心里对他也渐渐改观。可是,她突然发现洋葱先生的手机壳竟然是一个女生。颜末从发现了这个事情开始心里就默默揣测这个女生的身份。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她问了,这个女生是谁呀?

洋葱先生显然愣住了,他看着颜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哦,你女朋友挺漂亮呀。

这时候其实颜末心里在哭泣。她发现,她喜欢上这个男生了。

第一次有这样经历的颜末心里很难过。于是,她找了她的室友吐露心中的难过,聪明的室友劝她放手,这样有了女朋友还对你这样的朝三暮四的男生配不上你。

颜末在心里默默的反驳,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她太单纯。

颜末最后还是没忍住,没有听室友的话,坚定的和洋葱先生在一起了。没错,颜末真正意义上谈的第一场恋爱,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始的,让人难以启齿。因为有了这样的开始,因为是这样得到洋葱先生的。其实颜末的心里很没有安全感。

可是她没办法,她就是喜欢他。为了这件事,她和原来的室友绝交了,连带着和整个宿舍里的人开始不说话,渐渐的,她被孤立了。因为她做了小三。

虽然颜末觉得自己很可耻很难过,但是她还是觉得值得。

但是,慢慢的,他们开始吵架了。

可能是因为颜末的脾气不好,可能是因为颜末喜欢无伤大雅的自圆其说,洋葱先生变得很伤人。颜末为此偷偷哭了好多次。可是她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因为她抢了别人的男朋友。

洋葱先生对她那么很好,百依百顺。颜末觉得,他们是相爱的。

但是,到了最后的最后,她们分手了。

并不出乎意料的结局,对吧?

可是颜末哭了好久,她付出了很多,洋葱先生也付出了很多。可是故事最后并不是圆满的结局。

这样的年纪颜末不知道该相信怎么样的爱情。洋葱先生不够好么?不够喜欢她么?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为什么明明那么互相喜欢对方的两个人会因为争吵而分手?

后来,她明白了。爱情就是这样的。并没有谁对谁错。在人海中走失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不是渡你的佛。

爱情,就是一场疾病。

人山人海,边走边爱。

五、

宫人掀了帘帐,室内一片凝重,刘邦的咳嗽声伴着女人嘤嘤的哭声,显得格外的萧瑟。

床榻上的刘邦形同枯槁,眼窝深陷,面容秽涩,看来已然油尽灯枯。榻前跪着七个太医院的御医官,还有三个刘邦平日里恩宠的姬妾,戚懿也在其中。只是我没想到,刘邦的众子中,此刻只有如意一人在榻前。

“父皇,你要快点好起来,如意现在已经可以射百步之外的靶了。”

“如意,父皇若去了,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和你母亲。”

“陛下,切不可说这些不吉之言,您是真龙天子,自当天佑。”

“懿儿,朕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也无须太过悲戚。朕已为你母子二人谋好出路,即使朕去了,你们也能安然度日。”

“陛下,你答应过要陪着懿儿直到齿疏发白的。”

戚懿伏在榻前,如意跪在身侧,刘邦一只手抚着如意的头,一只手与戚懿十指紧扣。好一派夫妻情深,父慈子孝的感人画面。

“太子呢,为何不在陛下榻前伺奉?”我颇为愠怒的责问未央宫的宫人。

“陛下只宣了戚夫人和赵王殿下,另外两位夫人是随御医官一起来的。陛下不曾宣太子。”

“不曾宣太子?”

我不禁越发心寒,直至此时此刻,他心里装的永远都是这对母子。而我和盈儿被他置于何地?若非朝权已落我之掌,若非他仍要依仗于我,或是至他尸寒都不会想起我们母子三人。

“陛下。”

一声轻唤从我口中而出,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你们先退下吧。朕有话要跟皇后讲。”

须臾间,偌大的寝宫只剩我与他二人。刘邦目光涣散,却仍努力紧锁我的脸。

“雉儿。你过来。”

雉儿?多久不曾听他这样唤我,这个称呼已经消弥在了记忆的沟壑里,岁月的长河中。

我坐在他的榻前,湿了块布帛拭着他头上的汗。

“陛下,您感觉好些了吗?”

“雉儿,再叫我一声三哥,可好?”

刘邦的声音很轻,带着那记忆久远的温情。我有些恍惚,那种时光扭转的错觉在我们之间弥散着。

“三哥。”

“雉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简短的一句话,却勾起了我心中的酸涩,多少年不曾流过的泪水,竟然无可抑止的泛涌开来。

“雉儿,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冷落了你和盈儿、乐儿。我一直心生愧疚。

这几年你为我铲除朝中异臣,肃清祸患。若没有你在我身旁,这天下也不会如此固若金汤。

早些年我起事之前,家中老迈父母,田间家务,一双儿女,都是你一个人操持,这双手本是纤纤柔荑,却被磨粗了。多年动荡飘泊,你也无所怨言,还是殚精竭虑的为我大汉操劳。雉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呀。”

“盈儿年幼,你要辅佐他治理国家,他生性善良却也懦弱,朝中仍有觊觎皇权之人,我恐盈儿吃了亏去。有你在,我便安心了。曹参可接任萧何相国之位。

王陵可以在曹参之后接任,但王陵智谋不足,可由陈平辅佐。陈平虽有智谋,但不能决断大事。周勃虽不擅言谈,但为人忠厚,日后安定刘氏江山应是他,任他做太尉吧。”

刘邦此时不是自称朕,而是自称“我”。言辞切切,我几乎就要相信这是人之将死前的其言也善了。可是他接下来的话才让我真正明白,前面那些言语,并不是对我这些年来的愧疚和忏悔,而是他余下言辞的虚伪铺垫。

“三哥,我~~~”

刘邦没有让我说下去,而是打断了我的话。

“雉儿,我时日无多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这样我若去了,也走得一无挂虑。”

“三哥,什么事我都答应。”

“不要为难懿儿和如意。放他们回封地去,永不回朝。你能答应我吗?”

我举着布帛的手一顿,时间仿佛凝住了。原来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一声轻嗤,我将布帛重新放回水盆里。

“我道是你在弥留之际仍感念多年夫妻情谊,才与我讲那番感天动地的话。没想到原来只是铺垫,其实你真正要说的是这个吧。”

我站起身来,踱步到桌前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冷眼看着刘邦。

“陛下当我不知您让周昌出任赵国宰相吗?您知周昌于我有恩,我自会顾念当日他为盈儿仗义直言之恩情,所以才做这番安排的吧?有周昌在,我就不会对如意下手。你是这样想的吧?”

“雉儿,如意根本不会威胁到盈儿的储君之位。”

“然后呢,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要说戚懿这些年也不曾威胁到我的皇后之位?你二人深情与我何干,我不过只为求存,唯愿与我的孩子好好的活着,孩子们快乐幸福,我便没有什么要求了。可是你们何曾放过我,步步紧逼,生生把我从人迫成修罗。”

手紧捏着杯盏,多年的愤恨终于在这一刻倾泄而出。

“你要我不要为难他们,当年你可曾如此情深意切的让他们不要为难我和我的孩子呢?我可以不争宠,我可以忍受无边的冷落和孤寂,我可以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宿命,我可以看着你们伉俪情深,父慈子孝。可是我绝不能容忍有人对我的孩子下手。”

言到怒极终是忍不住将杯盏狠顿在桌上,溅起的茶水湿了衣袖。

“躲避追兵,将盈儿乐儿踢下牛车时,你可曾念及骨肉亲情,决意让盈儿一个雉子独身平叛时,你可曾念及骨肉亲情,决意让乐儿一个新妇去异族和亲时,你可曾念及骨肉亲情。如意是你的骨血,难道盈儿与乐儿就不是?你让我不要为难他们,当年你可曾这样劝诫过为难我们母子的人?”

“刘邦,陛下,或者三哥。你既然如此喜欢他们,我就让他们尽早去陪你可好。”看着床榻上形同枯槁的君王,笑意染上我的唇角。

“毒妇,你敢,你若伤他们分毫,我定不放过你。”

刚才还是雉儿,现在便成毒妇了?刘邦,我还真是高看了你的耐性。我缓步走到榻前。直视他的眼,扬着眉,一字一顿的对他说

“刘邦,时至今日,你能奈我何?”

“来人,来人呀,朕要下诏,朕要废后。”

“废后?我的陛下,你省点力气吧。废后这种事情你当年没做,现在更是做不了。你当我还是多年前任人欺凌的吕稚吗?你当这些年苦痛我都白受了吗?”

我将自己的手伸到他的面前,轻轻翻转端视。

“你看看这双手。这双手再也不是务农耕作、浆洗缝补的手了,这双手现在除了执掌玉玺,便是手握屠刀。你能嗅到血腥味吗?以前我嗅到这股味道总会干呕,习惯了才发现,这种味道的叠加代表的是一次一次的胜利。刘邦,我已入魔,已沦为修罗。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刘邦,如今你珍爱什么我便毁掉什么,你在乎什么我就贱踏什么,你保护什么我就屠杀什么。

“雉儿,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的过错,你就放过他母子二人吧。”

我没有理会他近乎哀求和言语,而是换上一个温柔无比的笑意。

“陛下,臣妾新近学了一个好玩的把戏,不如臣妾耍给你看看如何?”

取来几张软草纸置于水盆中,慢慢浸湿,然后一张张捞起盖在刘邦的脸上。

“陛下,这个把戏好玩极了,慢慢你就会知道。闭气禁口,慢慢你会看到祥云绕顶,仙鹤翱翔,然后便有仙使前来接您去往极乐世界。”

我一边说一边死死的压住刘邦的手。我虽为妇人,钳制一个油尽灯枯之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见他不停的挣扎,索性掀起罗衾盖住他的头脸,死死压住。

“刘邦,我恨你,若你不曾出现,我便能安然嫁作人妇,与夫君琴瑟和鸣,白首偕老。不用受尽这些人间苦楚,不用颠沛流离。你从不曾爱过我,却误我一生,我恨你。我恨你。你去死吧。死后你也睁大眼好好看看,看你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迫我至此,这便是我的回礼。”

身下被我死死压住的人已渐渐没了生息。掀开罗衾,去了草纸,伸手去探,他已鼻叹全无。深陷的眼没有合上,失神的凝望帐顶。

我长舒了口气。拾起布巾擦拭着他的脸,整理他的面容与衣衫。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剩下一代枭雄在床榻上如一堆腐肉般慢慢冰冷。

拉开门扉,调整了个最悲戚的表情。对着门外一众人欲哭欲诉。

“陛下,薨了。”

六、

一代帝王或是山野村夫,权臣谋士或是贩夫走卒,无论是有戎马一生的功绩,还是有经天纬地的治国之能,最终都败给了光阴,而棺椁才是最后的归宿。不管是奢糜还是俭简,不管是华丽还是清寒,终会随着时间化为尘土,消逝得不留痕迹。

那盛隆空前的葬礼,每个人都表情各异,有欣喜,有悲戚,有暗嘲,有惋惜,有为自己将来谋算的,也有为自己前尘惶惶的。此间已有数位过去摇摆不定的朝臣对我示忠,纷纷投向我的阵营。

戚懿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安静,只是一双美眸被泪水侵蚀,异常红肿,手里捏着一方素色白绢,反复摩挲着角落上一个墨色的绣字。泪水滴落在绢上,留下片片水渍。如意一直在她身边,轻声安慰着什么,她仍是不语,只是轻轻点着头。

其实我是极羡慕她的,有一个男人,对她宠溺关爱,伉俪情深,将她一切谋划安排好才怅然离世,并且至死都深爱着她。

一个女人一生求的不就是个夫贤子孝,平安详和的幸福吗。我也想娴静安然的操持家务,我也想与夫君琴瑟和鸣,我也想在家相夫教子。若非时不予我,谁愿以纤弱双肩挑起如此重担,谁愿周旋在阴谋诡诈之中,谁愿意杀伐屠戮满手血腥。

我终于明白所谓的九天火凤之命便是要我在烈火中涅磐,在苦痛中重生。

刘邦入皇陵之后,盈儿荣登大宝。而我拉起一道帘坐在盈儿身后听政。阶下的朝臣面目恭顺,其实我知道这些看似顺从的嘴脸之下各怀鬼胎。时局不稳,我只能以更铁血的手腕护住盈儿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

“母亲,我不喜欢当这个国君。”

“傻孩子,你做国君乃是命定,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道理。”

“可是,那些朝臣,他们根本不是真心辅佐我,各谋心事,各怀鬼胎,表面上个个恭顺,每每询问他们意见,他们都各方推委搪塞。”

“盈儿,你已经不是孩子了,长在帝王家,就应知权利争斗的残酷,庙堂亦是战场,没有刀剑兵刃,却有计谋和陷阱。你站在权力的顶端,更要深黯此道,要学会收敛和冷静,更要学会搏杀和谋略。”

伸手盖在盈儿微颤的手背上,压下他的不安。

“不要怕,母亲会帮你。只是你要明白,母亲可以陪你一时,却无法陪你一世,你要学会自己去对抗,自己去博弈,让那些臣子臣服在你脚下,不管是真心还是虚情。江山社稷是你的责任,帝王国君是你的命运,切不可再说喜不喜欢这种话了。

盈儿,母亲希望你明白,母亲所做的一切,只为让你和你姐姐平安无忧的活在世上。母亲已然渐渐老去,现在你贵为君王,便要接替母亲担起这个责任。

命运是很残酷的,你若不为刀俎,就必为鱼肉。你明白吗?切不可再孩子气,当其它人将你取而代之的时候,我们便再无安生之所,也再无存世之命了。”

盈儿咬着唇,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叹了口气抚着他的头,毕竟还是个孩子,若可以选择,我宁愿他生在普通人家,不需锦衣玉食,只需温饱,远离这些肮脏的权力争斗,过得简单而平实。可是我们已身处漩涡别无选择。

大丧之后,整个皇城仍在一片惨淡的萧瑟之中,刘邦的姬妾们都整日惶恐。新帝登基,就意味着汉室已然落入我之手,她们惧怕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我乏了,现在盈儿已经是一国之君,朝堂之上一大半说话有些份量的人都已对我臣服,我也不再惧怕被人迫害,不再担心儿女会遭受无妄之灾。

于是便打发她们回自己儿子的封地当太后去了,没有子嗣的,若愿留下便留下,不愿留下的可以出宫返家。或许远离了后宫的纷争,对她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意被周昌带回了赵国,我并未阻止,本以为戚懿会一同回去,却未想到,她竟然执意留下。那就随她吧。

刘邦的寝宫里近日总会传出幽幽的哭泣声,宫人来报时,我正在假寐,眼也未睁,婢子轻摇小扇,丝丝的风阵阵的凉意。

“太后娘娘,这……该如何?”

“由她去吧。”

如果她能安份的待着,我自然不会介意一个失败者出现在我视线里,她的存在,不过再次证明了我的胜利。如果她可以安份……可是,愚蠢之人总有办法自寻死路。

“这碗雪耳燕窝是你亲手烹煮的?”

“回太后的话,是奴婢烹煮的。”

“那跟本宫说说,你在这里面都加了些什么?”

“回太后的话,这里面除了有雪耳和血燕,奴婢还加了四味果干,还有新进贡的花蜜。这样炖出来的雪耳燕窝既可以生津润肺还可以驻颜常春。”

见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她浅笑,御司厨突然有些惊恐。

“是不是这次的炖品口感偏甜,太后不喜欢这个味道,奴婢万死,不该自做主张,只是前日听碧婕姐姐说太后娘娘近日有些轻咳,所以……太后恕罪。”

“除了这些呢,还加了其它的东西吗?比如……见血封喉?”

“娘娘,冤枉呀,奴婢再胆肥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呀,娘娘平日对我们极好,奴婢怎么可能加害娘娘。”

“碧婕死了,喝了那碗雪耳燕窝。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国庆假期的第一广场,凌晨五点。

曙光蒙蒙亮起,距离正式升旗还有一段时间,前来围观仪式的人已经大规模聚集了起来。不过人群围绕之处的焦点是旗杆前面一个奇怪的女子。

她穿着露脐装和小热裤,外披了一件小皮衣,一身的夜店范儿,正围着旗杆踩着妩媚的舞步跳着钢管舞,随身自带的音响放着带有喘息的暧昧歌曲,十分夺人眼球。

而最耐人寻味的则是女子脸上满脸的泪痕,通红的脸色和崩溃至极的表情。她的头顶闪着一行绿色荧光的字体。

“尴尬癌强制治疗中,请随意围观,大声讨论,多谢配合。”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了几声叹息。

“哎呀,多年轻的小姑娘,患了尴尬癌,太可惜了。”

“嚯,这有什么可惜的,没看她的身上装着银山毒霸系统吗?能装上这种高科技治疗系统的年轻人,家里可是非富即贵呢!”

“啧啧啧,这种无疑于公开处刑的治疗系统太可怕了。我这种底层尴尬症患者还是安安静静地装没事人吧!”

跳了有十分钟的女子看着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在脑内疯狂地呼喊着系统。

“毒霸毒霸时间差不多了吧!快停下我的强制动作吧我受不了了!”

“当然不可以,第一个疗程的时间设定是十五分钟,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我相信你可以的,‘肚子肥’女士。”

杜梓妃气的狠狠咬牙。她生平最恨别人叫自己的名字时故意走音来戏谑她,这一声称呼成功又让系统监测的“宿主尴尬指数”飙升了十个数。

随着科技和娱乐方面的不断发展,有关专家发现,现代人普遍患上了一种类精神科疾病的病症,叫做尴尬症。具体表现为遇到一些自认为会让人尴尬的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但很多时候往往这些所谓尴尬的事情根本和自己无关。

这种病症起先在年轻人之间小范围传染,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病情的不断扩大,引发了一场全社会爆发性的尴尬症传染事件。到如今,已经有很多备受荼毒的年轻人病入膏肓,所患的病已经从尴尬症演变成了尴尬癌。

由于这种病情的发作没有规律,但在播放特定官方节目之时非常容易被诱发,国家相关精神组织的专家们坐不住了。趁着如今科研形式一片大好,专家们几次三番围坐在一起共同研究如何对抗这种病症。终于在今日研制出了针对治疗尴尬症的特效植入型芯片。

这种芯片可以植入针对尴尬症的治疗系统,强制宿主做出动作,并在头顶标明治疗中,以吸引围观者来增加宿主的“尴尬指数”,兼具拟人形态可以陪宿主聊天解闷,实乃是居家治疗必备之良品。

当然了,他的价格也如他拟人的外表一样美丽。

杜梓妃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她的爹是跨国商业大集团的总裁,娘是多年前影坛第一美人,巅峰之时息影嫁给了她爹。两人从梓妃十八岁就放手去各地旅游了,常年留她一个人在家。前一阵听说出了这么个芯片,又琢磨了一下自个闺女的情况,夫妇俩一合计就买了一个让闺女用上了。并且出于一些很隐秘的想法,还特地挑了个拟人形态是男孩子的买。

原本是为了给宅的不行闺女找个伴儿,结果没成想她病情还挺严重,属于尴尬癌的级别,这强制治疗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上来就让她在升旗广场跳钢管舞。夫妇俩自觉坑了闺女,近来连越洋视频电话都不敢给她打一个。

杜梓妃咬牙又坚持了五分钟,心里把不靠谱的爹娘和这个该死的系统戳成了筛子。

“时间到。”清冷的男声再次响起,杜梓妃顿时夺回了肢体的控制权,第一反应就是捂上脸跑进自己的轿车飞奔回家里。

直到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才长长地呼了口气,三两下卸了妆换好衣服趴在床上。脑子里还不断重复着这一大早上自己所干的糗事,气的她来回打滚,把铺的平平整整的大床滚的一塌糊涂。

“咳嗯,根据我的分析,你接受完今天的治疗,尴尬癌能够好转十个数,可喜可贺。”

杜梓妃抬头,望向一张五官深邃又俊朗的脸,估计建模的时候参考了容貌巅峰时期的小李子,改成了黑发黑眼版。当然,那毒舌又冷酷的个性像谁就不好说了。

她十分狐疑地望着自己的系统,“真的吗,你是不是在驴我,我怎么觉得自己这颗心现在更加易脆弱了?毒霸先生?”

系统的额头上暴起了一个小小的井字。“请别这么叫我,这个名字真的太low了。”

杜梓妃自觉扳回了一成,揶揄道,“好的毒霸先生,那你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这批智能芯片统一的姓氏是山,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是清风,意在表明‘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的宽广胸怀。”系统挑起一个电力十足的微笑,“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中国古典美学?”

“哦?所以你起了个跟纸巾牌子一样的名字就不low了?”杜梓妃掏出兜里的手帕纸,把硕大的‘清风’两个字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得花枝乱颤。

山清风深吸一口气,摆出了预定好的微笑模样。

“下一个任务,在甘意餐厅与一个极品男相亲。”

“什么!”杜梓妃腾地一下弹起来,一把抓住山清风的衣服。“你居然让我去相亲!相亲就算了还是和一个极品男?你太过分了!”

山清风露出一排小白牙,“这怎么是我过分呢?这可是相关专家经过大数据比对之下挑选出的最能刺激尴尬症患者的方式之一呢。肚子肥小姐,为了健康的心灵和更好的自己,你一定要加油喔~”

杜梓妃挥拳就往他的脸上揍,山清风原地化为光点回到了芯片之中。

“约会时间定在明晚六点喔,我会准时控制你起来化妆换衣服的呢,希望亲爱的有个完美的约会喔~”

杜梓妃挥拳动作用力过猛,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只得咬着牙将清风纸巾撕成了一条一条。

然而即便她再不情不愿,银山毒霸系统也十分准时地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她看着镜子里梳妆打扮的自己,长吁短叹,欲哭无泪。

“山公子,咱们打个商量,你看这次这个相亲,能不能把头顶显示给关了?毕竟是个高档餐厅是吧,就算你写明了请围观也不会有人来的吧?”

镜子里扑粉的动作一顿,“你确定?这样的要求也算合情合理。但是如果关掉头顶显示,公众可就默认你的行为出自你本身了。不怕给自己招来祸端?”

杜梓妃咂摸了半天,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让山清风关掉了头顶显示。山清风倒是挺痛快的答应了,激的她难得对系统升起了几分感激。

当然,这份感激在她坐在甘意餐厅直面凤凰男的时候,碎裂的渣都不剩。

极品男到的比她早了两分钟,等杜梓妃落座之后先是用十分露骨的目光打量了她一圈,又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腕上的腕表。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哦~高仿山寨劳力士。

极品男朝她笑了了一下,在甘意餐厅灯光的映衬之下,头顶和脸盘一样的油光发亮。“杜小姐,你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我个人的等待虽然没什么,但以后你嫁给我,这个毛病是要改的。”

杜梓妃在系统的控制之下摆出了十分淑女的微笑,“是的,是我不对。”

我不对你个鬼,这说的是人话吗?

极品男满意地点点头,招手叫道。“Waiter,你们restaurant的特色菜是什么?”

出现了,中英结合尬装×!杜梓妃环顾四周,有许多视线向她射来,所检测到的尴尬指数瞬间又飙升了四十。

凤凰男努着嘴十分挑剔地看着菜单,“哎呀这个菜太cheap了,配不上我的status。这个lobster最长的才二尺啊真的是太poor了。”

杜梓妃兀自像个花瓶一样在端庄得笑着,内心里早就跟站在一旁的侍应一样脸色铁青想骂人了。

最后他点了两盘最便宜的意大利面。

极品男边挑剔着盘子里的面,吃的呼噜作响,一边开启了相亲尬问环节,把杜梓妃她家打听了个底儿掉。好在系统还是十分人性化地编造了一番身份,但依旧无法掩盖她身上白富美的气质。

极品男觉得挺满意,剔了剔牙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这个,希望你孝顺懂礼,最好是独生女,以后来我们家要帮忙做饭做家务。我现在没有房,如果要购买呢,我和你AA各出一半,但是房主的名字我要写我的父母。我的本科是金融专业的,所以婚后我希望两人的收入交由我打理,实现利益最大化。嗯,孩子得要男孩,第一胎是女儿的话就接着生。等我们有了儿子,你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了,在家带带孩子就好。

“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要和其他男人全部断绝关系,不要往来。娘家嘛,尽量也要少回去,嫁给我了就是我们家的人。最近,我底下的几个远方亲戚要来北京看病,就住你们家吧,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家认认路啊。”说罢就伸手去想去摸杜梓妃的手。

山清风正好操纵着杜梓妃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没让这孙子碰着。杜梓妃气都气饱了,反而乐出来。这样的傻子可真是人间难得一见,每一句话都能让尴尬指数直升五到十个数,甚至连“愤怒”的情绪都累积飙升到了临界点。山清风犹豫了一下,觉得再控制下去可能对宿主造成伤害,思量过后就放开了禁制。

杜梓妃这一刹停顿了一下,刚好极品男的手又不依不饶地摸了过来,她当机立断起身把水泼到了极品男的脸上。

极品男愣住了,地中海的脑袋上还顶着半片柠檬。这下动静大了,周围用餐的人纷纷投来了探究并凑热闹的眼神。照杜梓妃往常的惯性,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她早就尴尬症再次发作了。然而山清风有些错愕地看着宿主的面板,发现指数竟然没有再次飙升,摸了摸下巴表示好奇。

“跟你结婚,给你买房,房子写你爸妈的名,伺候你全家,还必须生儿子。怎么着,你家有皇位要继承?我一个标准白富美瞎了眼找你这种人?回你的乡下睡狗窝去吧!”

这一番话说完,餐厅里的服务生带头鼓起了掌,餐厅里其他的客人也鼓起了掌,还有个别叫好的,大喊痛快的。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原本是杜梓妃最受不了的情景,但此刻她居然觉得很是受用。

她在脑内呼唤系统,“系统,我的尴尬指数又飙升了吗?”

山清风唔了一声,“没有哎,甚至比刚才听极品男说话的时候指数更低了一些。你现在感觉如何?”

“嗯……我现在感觉,我就是世界中心,江湖正道,锄强扶弱的女侠。”

“……请您不要再说了,我觉得我可能要患上尴尬症了。”

杜梓妃给了极品男一个凌厉的眼神,挎起自己的包包,昂首挺胸地在服务台上拍了五百块,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走了出去。

留下极品男在餐厅里,拿手纸擦着自己光亮的脑门和衣服,朝着杜梓妃离开的方向狠狠地瞪着。

杜梓妃这下火了。

当天一段神秘女怒骂极品男就在网络之上流传开了,大家对于杜梓妃这位神秘白富美的行为都表示了非常高的赞扬,尤其以高端女性为代表,更是将这位敢于公开场合怒喷极品男的姑娘推为偶像。

杜梓妃躺在床上刷着微博,看着暴涨的粉丝量和一片赞扬之声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坐在一旁的山清风却眉头微皱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她翻滚到山清风的边上,大大咧咧地扯了扯山清风的衣服。

“怎么了?作为治疗尴尬症的系统,我如今病情有所好转,你难道不应该为此感到开心?”

山清风瞥她一眼,把目光放回了虚拟悬空屏上那段视频之上,紧盯着男子的面部表情说道,“根据我的分析,这个男的很有可能恼羞成怒了。你当时没有开启头顶显示,他会把这一切算你头上的。”

“咦,你在担心我吗?”

山清风把目光投在她年轻姣好的面孔之上,认真地说道。“你是我的宿主,万事与我休戚与共,自然是担心的。”

杜梓妃拖长音哦了一声,显然是不咋开怀。她盯着那张俊脸左瞧瞧右瞧瞧,心下不无遗憾。日日朝夕相处,若说一丁点感情都没起,也骗不过自己。可这大帅哥偏偏是个治病程序,想来他们的设定之中也没有感情这部分。她咂咂嘴,准确无误地把自己稍有触动的少女春心藏了起来,并把这件事归结为看过极品男之后觉得山清风实在是非常优秀,以及爹娘果然不是无辜的,就是想曲线救国地逼婚。

这件事过了没两三天,微博热度就下去了。想来也是,每天层出不穷的新闻,她这件事就跟石子入了大海,翻了个花就得了。见风头过去了,她也就大胆地正常出门交际去了。

说是交际,其实也就是装模作样地去公司上个班。她这种总资产说出来吓死个人的白富美,上班基本凭兴趣。索性公司氛围甚好,都是一群年轻人,也没特意哈着她,让她对于这份工作还很是热爱。

这天晚上公司有个cass,全体员工加班到了夜里十点才陆续散去。她精神好,一路盯着到了十一点才往外走。天黑得透透的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饶是杜梓妃胆识过人,也有那么一丁点害怕。

“咳咳,山清风你在吗?”

“在。”

“啊你跟我说说话吧,街上太黑我有点害怕。”

“可以,想说什么?”

杜梓妃一边看着四下的情况,一边口不择言地把心里最想问的问题给抖搂出来了。“你们系统设定可以恋爱吗?”说完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山清风迟疑了一瞬,回答说,“经查阅,并没有相关规定。不过我也刚出厂没多久,只有你一任宿主,恋爱这件事情对我来说还是比较遥远的。”

她怔忡了一瞬,“你的意思是,治好了我之后,还会去做别人的专属治疗系统吗?”

“是的,毕竟芯片技术目前还没有大规模量产,公司目前的企划是循环利用芯片,能造福更多的人。”

杜梓妃的心好像被重锤敲了一下,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了上来,眼前不由得恍惚了一霎。

正在这一霎,突然有几个男子拿着棒槌冲了出来,把她团团包围住。看穿衣打扮跟满脸的那个神情,就知道是些不入流的小混混。

杜梓妃眼光凛冽了起来。

带头的那个拍着棍子,流里流气地张嘴说道,“姑娘锋芒太露,得罪了人。有人出钱让我们堵你。这样吧,你把钱交出来,我们动手轻一点。”

别的小混混嘿嘿地笑着,“不给钱,跟我们走一趟也是可以的嘛。”

她站在原地没说话。小混混们啐了一口,就冲她挥了过来。她把包往后一甩,正准备施展自己从小学习的跆拳道技术,没想到有个人影比她动作还快,替她挨了一闷棍。

来人正是从未在外面显过人形的山清风。他虽然是实体人形,但显然跟真人也不大一样,比如小混混那一棍子下去,他毛事没有,但棍子咔嚓折成了两段。这一下子把从未见识过这种高级芯片的底层人民吓坏了。

山清风的眼神一下就阴翳了下来。挥手一挡就把杜梓妃护在了身后,说了声闭眼。她依言闭眼,等再睁开的时候,小混混们已经七扭八歪地在地上呻吟了。山清风正踩着头目的脖子,问他指派他们来的人是谁,是不是当日与她相亲的那个极品男。小头目抖抖索索地说了个是,山清风就干脆地让他晕了过去。

“我报完警了,警力很快就到,恐怕要录一下口供。我在这儿陪你。”山清风带着满脸的桀骜瞧了杜梓妃一眼。

杜梓妃站在原地抱着包,眼神里有点不知所措,伶仃地站在那儿。山清风不知怎的脚下一用力就踩断了小头目的一根手骨。

三步之遥的杜梓妃愣愣地看着山清风,夜风吹起他的衣襟和发梢,突然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管他是系统还是人呢,我喜欢他啊。

“咦?吓到你了?”山清风忽然皱眉,“你的尴尬指数和心脏跳动频率怎么突然高了?”

“没事没事,不碍事。”杜梓妃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脸,再抬头的时候,眼神里就多了些什么山清风看不太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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