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我穷极一生的幸运
1.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江浅跃曾对死党萧忆婕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要追到穆祁,尽管她知道穆祁周围的迷妹的数量堪比一个新生网红的粉丝,连死党萧忆婕都曾不止一次地劝她放手,可她硬是不听,俗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江浅跃这个白羊少女却说撞南墙也不回头,或许是白羊的不服输的天性激发了她的胜负欲,也许是她对穆祁的喜欢打破了她做事三分钟热血的习惯。
要说江浅跃是怎么喜欢上穆祁的,江浅跃给的理由很老套也很简单:始于颜值,一见倾心。
拥有一腔孤勇的她看多了被穆祁拒绝的女生的悲惨,害怕自己告白也会与他越来越远,所以即使是再大胆的她也会认怂,只敢把这喜欢埋藏心底,怕被发现,又怕他不知道。
她会因为穆祁问前桌女生问题悄悄吃醋,会因为不经意与他的对视傻笑半天,也会偷偷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于她而言,哪怕是和穆祁用同款水性笔都是一种小幸福,统一的班服都会被她四舍五入为穆祁和她穿情侣服。
如果说之前的江浅跃会怨恨自己没考入重点高中,也不相信萧忆婕所说的:命运让你去的地方,一定会安排你命中注定的人与你在那相见;那么现在的她则是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她说:她能遇见穆祁一定是上辈子救了银河系,后来的穆祁会严肃地纠正她说遇见你才是我穷极一生的幸运。
即便自己说过再多次的放下,但只要看到穆祁的脸,那些话总会烟消云散,喜欢一个人大概就会因为他放弃所有的原则,心里只装着他一人。
当她得知穆祁被分到离她座位隔了一整个大组的位置时,内心波涛汹涌,甚至失落的不知所措,放学时一遍遍问萧忆婕她是不是真的没机会偷瞄他了,问了十几遍后,惹得萧忆婕终于忍不住一个巴掌拍到江浅跃的头上,顺带说了句你和穆祁现在真是“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平常会立即反驳的江浅跃却突然蔫了,低着头一言不发,连萧忆婕拍她头也没在意,像只炸毛的猫突然温顺的不行,这种反常反而让萧忆婕有些心慌,怕自己打击到这姑娘的一腔热血。
愣了许久,低着头的江浅跃像打了鸡血似的突然抬起头,抓着萧忆婕的胳膊,直视着萧忆婕的眼睛,盯的萧忆婕心里直发毛,几秒后,江浅跃才发声:“山海不可平…那我学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反正穆祁我追定了!”
2.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
偷偷摸摸喜欢了穆祁三年后,江浅跃的暗恋之旅终于有了一丢丢进展,她偶尔可以和穆祁说上三两句话,没有继续原地踏步,这一点进展让江浅跃高兴了整整一个月,天天在萧忆婕面前秀着这点战果,最后萧忆婕直接选择忽略不听,自动屏蔽身边这个智障儿童,让她自娱自乐去,听她念叨的这段时间她不知可以背多少知识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很快就到了为高考填报志愿的时间,知道萧忆婕将要收集整理班级同学的志愿表后,萧忆婕就知道自己多了个狗皮膏药,还是加了502的,甩都甩不掉。
Part1.当萧忆婕在课间做着最讨厌的数学时,身旁会突然窜出个人影,耳边传来一句:“萧忆婕我帮你写难题啊~”萧忆婕的白眼与无视+1.
Part2.当萧忆婕午饭结束准备下楼打水时,水杯突然脱离手边,前方传来句“萧忆婕我正好也去打水顺便帮你了昂”萧忆婕无语与无奈+2.
经历过无数回合后,萧忆婕终于忍不住了,说:“行行行,我帮你看看你家穆祁的高考志愿,你可别再缠我了。”江浅跃这才作罢。
熬过了最痛苦的高三,迎来了较为自由的大学时光。从萧忆婕那打听到穆祁志愿的江浅跃当然也报考了穆祁的学校,时不时装作偶遇,哪怕离家半个城市的距离,家人只当她想多出门历练历练叮嘱了几句便不在多说什么。
即使是同一所大学,但由于和穆祁选择的专业不同,穆祁选的是医生,所以基本泡在实验室,与选择物业管理准备当白领的江浅跃自然没多少空闲时间,更何况实验室与教学楼天各一方,这让原本准备时不时偶遇一下的江浅跃心情低落了许久,收拾好情绪后,她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时间跟穆祁偶遇。
可能是老天爷看她追的辛苦,天赐良机给她见到穆祁的机会,他们赶上了学校的篮球赛季,穆祁自然是医学部派出的猛将,这让本想偷偷从赛场溜走的江浅跃立马乖乖端正坐好,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穆祁的每一次运球,偶尔也会偷偷录下几个比较精彩的瞬间。
很快,由于穆祁的球技高超,赢得比赛的同时也吸引了许多女生的芳心,比赛结束后穆祁几乎被包围在了女生群里,无法出去,这让江浅跃原本激动的心瞬间被冷水扑灭,本想递给穆祁的饮料也随意丢在了地上,转身离开了赛场,似乎忘记了自己放在脉动包装里的那张纸条。
殊不知,从女生堆里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穆祁看到了她失落的背影,刚准备出声叫住江浅跃,却被地上的脉动吸引住目光。他弯腰将脉动捡了起来,发现了夹杂在包装里的一张写着所爱隔山海的纸条,连带着脉动一起放在了背包里,穆祁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篮球比赛过后,穆祁自然而然成为了学校众多女生追捧的男神,课间随处都可以听到关于穆祁的任何话题,这让江浅跃的内心平增了一丝苦涩,她第一次从心里打算放下这段对她来说无果的暗恋,她知道自己与穆祁的距离就如同冥王星与太阳,相隔千里万里。
当她打电话告诉萧忆婕准备放弃时,萧忆婕微微有些吃惊,但并未多说什么,给江浅跃留下一句:“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这句话让江浅跃思考了很久…她觉得自己甚至分不清她对穆祁的感觉是因为不甘心还是仍旧是当初的喜欢在作祟。
最后,她决定再努力最后一次,打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旗号当面与穆祁告一次白,也算给自己从高中就开始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哪怕真的与穆祁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会遗憾后悔,反复斟酌了许久,终于她选在穆祁生日内天表白。
3.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很快离穆祁生日不到一周的时间,或许是时间紧迫的原因,江浅跃愈发紧张,对着镜子反复模拟告白了数次,手心也充满了热汗。
倒计时3天。
江浅跃在离穆祁生日还有三天的时候挑好了礼物,一个简约风格的手表,她觉得穆祁应该比较喜欢简约派的东西,这天一大早就拉着萧忆婕满商场跑,让她想想送什么给穆祁好,选择性无视了萧忆婕因起床气而极度幽怨的目光。
手表也是在萧忆婕的提示下才决定的,选择困难症重度患者江同学看一个手表就要问一遍萧忆婕认为适不适合穆祁,萧忆婕满脸的生无可恋,不只一次准备离开商场又被紧紧抱着胳膊走不出去,只好一个个提着建议,在萧忆婕终于忍不住要喷发的时刻,江浅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较为满意的手表。
倒计时2天。
周日这天,她再次打电话询问萧忆婕什么礼物看着比较有诚意,萧忆婕正想说话时,手机突然被身边人夺走,男人直接对电话这头的江浅跃说了句想有诚意不如自己动手。接着直接挂了电话,萧忆婕有些不满地问:“袁浩宇,谁准你挂我电话了?”
被叫做袁浩宇的男生轻笑一声,抱住了身前娇小的人儿,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你是我的,你的电话我自然想挂就挂。”萧忆婕内心一万个羊驼奔过,没有在说什么。
电话这头的江浅跃却无心在意电话那头的男生是谁,脑海里一心想着自己该动手做什么呢?自己的厨艺不敢恭维,自己又是手残星人,小制作也与自己无缘,啧嘶…到底该做什么呢…目光一瞥,瞥到了桌上的信封,写情书的念头立马进入脑海中,虽然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但情书还是比较能显示自己诚意的,就着这个念头,江浅跃来了干劲,将自己从高中开始的暗恋用文绉绉的语言表达出来,这对于理科生毕业的江浅跃来说可是个苦差事,几乎是想一句就要百度多个句子斟酌。花费了几乎一下午的时间,江浅跃终于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封情书。
倒计时1天
明天就是穆祁的生日了,江浅跃反反复复地检查手表有无问题,情书的内容有无错字,有无病句,有无任何不得体的地方。站在衣柜面前反复挑选着哪套衣服好看,不知疲倦地一件件试穿,对着镜子最后一遍遍练习着,最后在床上抱着抱枕在紧张与兴奋中沉睡过去。
倒计时0天。
今天就是穆祁的生日了,平常贪睡的江浅跃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将自己精心准备好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放入背包,出了宿舍,她昨天微信与穆祁约定在校园附近的咖啡见面。内心十分忐忑的江浅跃双手握着桌上的柠檬水,时不时抿上一两口,静静地等着穆祁的到来。
大约五分钟后,穆祁坐到了她面前,点了杯冰美式咖啡就看向了对面的江浅跃,江浅跃的心颤了颤,装作若如其事的样子从背包里拿出手表盒送到穆祁面前,说了句生日快乐,穆祁轻笑地接过,说了句谢谢。正准备聊些什么时,江浅跃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便将情书从背包取出,递到穆祁面前,有些结巴说:“内个…嗯…给,给你的…情书。”
穆祁微愣了一会,说“你写的?”江浅跃沉默了一会,点头回应,接着说:“穆祁,我从高中就喜欢你了,只不过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我也知道告白失败后我和你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所以你不喜欢我就快点拒绝我吧,这样我才好彻底放下。”说完江浅跃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握住了手腕,将她拉到了穆祁旁边。
江浅跃刚转头就与穆祁的唇贴合的没有一丝缝隙,仅仅是嘴唇贴嘴唇,江浅跃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嘭嘭嘭的不停。良久,穆祁才松开她,江浅跃一片空白,不知该说点什么,这时穆祁从衣兜里拿出了上次在球场捡的写有山海不可平的纸条,只不过墙面多了一句“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放在江浅跃面前,开口说:“浅跃,你还记得这张纸条吗?”
江浅跃这才回过神,看向这张纸条,突然瞪大了双眼,转头询问这张纸条怎么会在他手里,穆祁并未直接回答,说了句我家姑娘内天看我被包围在女生堆里不开心了忘记把水递给我了,我就发现了夹杂在其中的纸条。
江浅跃哦了一声,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这水不是她丢在球场的吗?纸条也是她的,后面那句话她不记得她写过啊,还有穆祁的那句我家姑娘是什么意思?
江浅跃刚想问前因后果,穆祁便开口道:“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样表白的,我这个当事人还没发表什么意见,你就说我不喜欢你,然后就打算离开了。”江浅跃似乎是智商情商双双掉线,问了句:“你又不喜欢我我不离开听你说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啊?”
穆祁笑了一下,捏着江浅跃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无奈地说道:“看来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我直说了,江浅跃,我喜欢你。”江浅跃的心用力地跳了跳,眼神有些呆滞,似乎是不太相信,“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穆祁想了一下:“可能是高一学工你递给我自己做的糖时,可能是在地铁站的一次偶遇…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我喜欢你的时间比你认为的要早。你说我和你山海不可平,可你却不知道,你困住我年深已久,哪怕是愚公移山精卫填海我也会把山海的阻碍挪开和你在一起。”
耳熟的台词在江浅跃耳边响起,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整的有些手足无措,激动的不知所言,自己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自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番外.
江浅跃再次打电话给萧忆婕时,告诉她自己与穆祁在一起了,萧忆婕似乎并不吃惊,很平淡的说了句不容易啊,终于追到手了,可能是恋爱中的女生情商高了不少,她立马想到了穆祁内天表白时所说的哪怕是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也要把阻碍挪开也要和她在一起这句话莫名熟悉就问了萧忆婕。
萧忆婕这才说出缘由:当初高中毕业时穆祁找到萧忆婕说他喜欢江浅跃,怎么能追到她,萧忆婕便把江浅跃高中时期“折磨”她的点点滴滴都告诉给了穆祁,顺带江浅跃这句名言,谁知道穆祁居然记住了这句话,得知了事实的江浅跃一直在冒粉色泡泡,匆匆挂断了电话。
走到书房抱住了正在看病人病历的穆祁,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能遇见你一定是上辈子救了银河系!”穆祁将抱着他的小女人抱到他的大腿上,轻吻了下江浅跃的脸颊,义正言辞地纠正说:“浅跃,遇见你才是我穷极一生的幸运。”
我们分手吧。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流苏窝在床头轻轻舔着爪子,林流犹豫着敲下最后一个字,点下发送键。
这个时间她大概睡了吧?
林流皱起眉头,心不在焉地把手机屏幕划来划去,意识到手机壁纸还是两个人的合影。
照片上的尹姝眉眼流丽,把头偏向林流那一侧,耳朵上暗金色的流苏耳坠折射出一线明光。
全然看不出来日后的偏执的样子。
可是他早就该知道——
林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尹姝什么都好,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大家都是玩玩而已,怎么偏偏她就认真了呢?
林流,S大校草一枚,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清秀面庞,不相符的是随意的性格,手上的风流债一笔接着一笔,要是通通还清恐怕要等到再过五百年时间。
他是在酒吧里见到尹姝的,酒吧驻唱扯着嗓子飙高音,把好好一首民谣改的乌七八糟,尹姝坐在舞台的暗处,在驻唱破音的前一瞬间及时用架子鼓补上了失误。
灯光下尹姝散着长长的黑发,只露出半张素白的侧脸,耳边的暗金色流苏坠子一闪,像她那双漫不经心半寐的眼睛。
只一眼,林流就明白了什么是魑魅魍魉人间艳色。
尹姝仿佛是百鬼夜行里的那只艳鬼,皮囊绝丽如画,她静默的时候是浮世绘上的眼角描红侍女,动起来妖媚里带着三分天真无邪。
可是再美丽的皮囊也有相看两相厌的时候,林流和大一年纪的清纯小学妹携手在校园那条著名的林荫道畅谈小学妹最喜欢的卡森的时候,尹姝就站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
看到尹姝的林流手下意识的一哆嗦,反而是小学妹一时看呆了,尹姝微微笑了笑,转身就走。
“哎,那不是尹姝学姐吗?她比照片上长得还好看啊!”
小学妹叽叽喳喳,林流却一身冷汗。
可是回去之后尹姝什么都没有说,林流自知理亏,贼心歇了半个月,再打给小学妹的时候,电话那边是嘟嘟的忙音。
“啊,你找宛宛?宛宛在和男朋友煲电话粥,宛宛,有人找你,来接电话!”
林流抢先一步在小学妹的室友把电话递给小学妹的时候挂断了电话。
后来他才知道,没过两天就小学妹进了学校音乐社团,认识了同届的男同学,男同学浪迹十二个国家回来,精通四国语言,能和她从黑格尔聊到小泽征尔,现在两个人天天如胶似漆,堪称最佳灵魂伴侣,林流这个临时做功课才能勉强跟得上对方思维的,早就被忘到了脑后。
而尹姝是学校音乐社团的社长,是她撮合了两个人。
第二个遭殃的是自己在做活动的时候认识的已经工作的御姐,黑丝大长腿正得林流欢心,两个人在微信上有意无意的说着话,正差最后一层窗户纸,御姐拉黑了他。
好不容易再加上微信,御姐发来一堆照片,全是他曾经的风流情债的照片。
那是别人发给御姐的,一个不认识的名字,然而微信头像却是一只布偶猫。
他和尹姝一起养的,名字叫流苏。
第三个第四个之后,林流简直快要发疯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平时在外面玩一玩很正常,一生一世才是可笑的谎言不是吗!
他平时对尹姝够好的了,尹姝说要吃双皮奶,他走了两个小时去那家老店,尹姝喜欢好看的耳饰,他自己去首饰店为她定制……
太强烈的爱和占有欲让人窒息,要不然尹姝本来可以多留一点时间的,毕竟自己还没有腻味。
林流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手机短信的回音,干脆一蒙被子倒头就睡。
可是提出分手的那天开始,尹姝就消失了。
林流一开始还没有发现,过了两天才觉得不对劲,等到一周之后,他终于确定尹姝是真消失了。
她和林流合租的房子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带走,那天晚上两个人吃剩下的蛋糕都还原样放在餐桌上。
尹姝这个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林流一开始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尹姝性格那么强势,有时候不说话就能让人感觉有深刻的压力,林流本来以为解释就要费不少功夫,没想到居然能分的这么干净利落。
从前的日子当然要恢复,林流还是照样的沾花惹草,只不过时间一长,居然莫名失落。
每次回去都要确认好几遍尹姝是真走了,可是尹姝惯常带的那几对耳饰还挂在客厅的装饰墙上,房间里那个深红色的丝绒枕头也是她睡觉用的。
等到林流有一天进门被灰尘呛了一下,才意识到花瓶里时时绽放的鲜花已经全枯死了。
这个人走了,可是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四肢不勤的林流第一次意识到生活的艰难,睡前放在床头的温水,花瓶里的鲜花,还有衣柜里干净的衣服,都是尹姝准备的。
有一天约会的女孩忽然神色怪异地指了指林流的衣领,林流低头一看,衣领上黄色的污渍分外明显。林流的清秀人设一秒钟崩塌。
女孩尴尬一笑,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林流。
林流几次想拿起手机打给尹姝,可是又放了下来。
时时想见的时候这个人的面容似乎开始模糊,离开的时候却如此清晰,往日的一颦一笑都历历在目。
离开尹姝,他就不信自己活不了!
林流狠狠一摔电话。
然而事实就是他一天到晚焦头烂额,学院要进行演讲,因为没有尹姝的早上叫起服务,林楼几乎踩着点进了大礼堂。
当大礼堂的水晶灯砸下的时候,林流脑子一片空白。慌乱之间他只看见所有人,包括刚刚说过对自己颇有好感的那个学妹避之不及地闪开。
一道人影闪过,单薄而有力地抱住了他。
鲜血顺着熟悉的艳丽眉眼流了下来,是尹姝。
林流呆呆看着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直到救护车的刺耳声音划破他的耳膜。
三月后。
“姝姝,这是你爱吃的双皮奶。”
出租屋一切如故,那几对耳饰仍然静静挂在客厅,尹姝拿起林流殷勤递过来的勺子,手上的一道伤疤分外明显。
“还是要再去看看医生吧,女孩子的手很重要。”
林流心疼的握着尹姝的手,日久见人心,当水晶灯掉下来的时候,他才第一次看清这个人眼底除了偏执之外的真心。
世间艳丽绝色千千万万,唯有这一颗真心不可错付。
“好。”
尹姝垂下眼,看着手上那道细而深的伤疤。
固定水晶灯的钢丝比她想象的锋利的多,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不过——
尹姝微微弯起眼。
看,不知情的白鸟,只能永远带着愧疚,在她的荆棘笼里歌唱了。
锲子
“君上为何自历劫归位后,便一直少言寡语闷闷不乐,可是在凡间的劫太过不顺心了些?”作为君上座下第一得力星君,辰星认为自己很有义务替君上排忧解难。
白皓灵正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闻言轻轻睁开灵眸,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轻启薄唇淡淡道:“本君多次下凡历劫,唯此次有些不同,虽已归位重回天庭,却始终想不清楚,这须臾一生,究竟是渡过了这情劫,还是被套进了这情劫。”
辰星自然知晓,君上此次下凡,便是为了体味一番七情六欲,而能让君上如此惦念的,恐怕这情缘也是颇为曲折。
“小神已按照君上的意思嘱托过司命星君,并未在气运簿上写一个字,因而这一生,君上是全凭自己的命数度过的。”
“本君的命数吗?”白皓灵喃喃道。
殿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辰星见君上陷入了沉思,便也不再出言打扰,只恭敬地候在一旁。
“你去替我见一见司命,问一下……问一下那个凡人林松沐此生的姻缘。”白皓灵说话时神情略有犹豫。果然,辰星很是惊诧,原来那个令君上心心念念的凡人,叫做林松沐。
“诺!”辰星忙敛了心神,怀揣着这个惊天秘密去寻司命,不多时便面色古怪地回来了。
“如何?”
“这……司命星君也觉得古怪,替那凡人写好的一段姻缘,竟平白消失了,方才司命翻遍了命簿,也找不到原先的文字。小神斗胆猜想,莫不是因了君上的缘故,使那凡人也被影响了命数。”
“因为我吗?”白皓灵喃喃道。
“还有一事,那个凡人消失的不仅仅是段姻缘,连带着还有他的后半生……”辰星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他明显感觉到君上周身的气息开始泛起涟漪。
“他竟然……死了?”
突然,白皓灵转身下榻,整整衣袍,沉声道:“本君要去一趟冥界,若是天君有什么事情急着寻我,你便传信给我,若是旁人请见,一律推了就是。”
“诺!”辰星低眉顺眼退到一边,看着君上眨眼间便消失不见,甚感欣慰,自家君上这万年不开窍的铁树,如今竟隐隐要开一株桃花了。
1
平静了万年的天庭一朝震动,众仙家颇为心痒却不敢妄议,只在眼神交汇之际暗传八卦,毕竟事关那位神君,谁又敢轻易将之作为谈资呢?
白皓灵作为仅次于天君的神君,比天上的任何神君更难以捉摸,众仙家只知他性子淡漠,其余概是揣摩不透,也只有他座下的辰星星君能略微说上几句话。
此番震动了整个天庭的消息,便是这几万年来都足不出户的神君,居然主动要求下凡历劫,一尝人间疾苦,连天君都颇为惊讶,毕竟投身凡胎大多都是作为一种惩治仙家的手段。
白皓灵无视其余众仙的反应,对座下的众星君稍作交代,便下了冥界,过奈何桥去了。
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春去秋来,转眼已是第十八个年头。
白皓灵从铺子查完账回府,老远便瞧见有个人影靠坐在自家宅子门前,冷漠的俊脸不自觉蹙起眉头。
待走得近了,白皓灵开口,清冷的嗓音没有丝毫的感情:“让开。”
那人生就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扑扇着略有稚气的眼眸,就是衣袍看着脏了些,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听到有人轻呵,立马爬了起来,只是刚一站定,身子就开始不自觉轻晃,眼瞅着便要朝后栽去。
自看见那人起,白皓灵拧在一处的峰眉就未展开过,更遑论要伸手去扶,于是就这么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好在那人迅速伸手扶住了一旁的石狮,才免于以头抢地,旋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这位公子,打扰了,小生自家乡进京赶考,却不料途中被劫匪抢了盘缠,本想着也不算远了,约莫也能撑到京城,哪知适才路过贵府门口,一阵目眩,因而不得已借此地稍作休息。”
白皓灵盯着那书生,半晌冷冷开口:“那可休息够了?”
书生也不恼,依旧一脸笑意,拱手作揖道:“够了,多有叨扰,小生告辞。”
却不料书生刚一迈步,脚下发软,径自栽倒在白皓灵身上。
白皓灵虽说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自通一本生意经却从未习武,哪里避得开这么大个人,下意识便伸手去接,令得书生撞了个满怀。
书生微窘,赶忙站直,连连道歉。
“罢了,瞧你也确实站不稳了。”白皓灵退后一步,摆摆手。
“多谢公子体察。”那书生抬手又要作揖。
“你叫什么名字?”白皓灵开口问道。
“小生姓林讳松沐,字子栩,江南人士,因乡试中榜赴京赶考,只求此番能光耀门楣,也不负多年的寒窗苦读。”
“书生都似你这般话多吗?”白皓灵瞥一眼兴致高昂的林松沐,冷冷开口,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
语罢白皓灵朝偏门走去,一旁候着的下人早已将门打开,白皓灵一只脚正要迈过门槛,却突然开口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林松沐一愣,呆呆地反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白皓灵不再开口,径自朝院内走去。
林松沐大喜,甩开两条腿就要朝白皓灵跑去,却忘了自己多日未进水米,连走路都成问题,于是乎,便在白府门前行了大礼。
从这日起,白府上下所有人都知晓了,自家那位冰块一般的少爷,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你在忙些什么?”林松沐趴在门扇上,瞧着白皓灵进进出出。
白皓灵停下步伐,转而露出昙花般的笑容,“既要赶考,总不能落下功课,书房先借你,好生温习。”白皓灵将书房大致收整一番,挑了几本常用的书籍,连带着账簿一道搬出了屋子。
“那你呢?”
“我先去父亲的书房暂用几日。”
“在你府上叨扰这么些时日,竟也一直未能拜谒令尊,实是失礼,却不知白老爷哪里去了?”林松沐状似轻松般问出声来,心里却是万分紧张。
白皓灵倒是不疑有他,“父亲去了南方,算日子倒也快回来了。”
“那你可得提醒我,我好提前准备一番。”林松沐认真嘱咐道。
白皓灵失笑,“又不是见公婆,还需要准备什么?”此言既出才发觉不妥,当下却也只能尴尬地住了嘴。
林松沐也是微愣,旋即大笑道:“头回拜谒宅邸主人,自是该礼数周全,若是一不留神冲撞了令尊,令尊不许你再跟我来往了可如何是好。”
“言之有理。”白皓灵面色酡红,丢下这么一句便匆匆离去。
“总得给你父亲备份大礼才是。”林松沐盯着那道仓皇的背影喃喃自语。
2
作为一名赶考的书生,白皓灵认为林松沐十分地不敬业,整日里不见他背书温习,却总爱赖在父亲的书房,同自己一并呆着,偶尔看些小话本,咯咯笑个不停。有几番忍不住要考问他,却偏偏一次也没将他难住,便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你又在算些什么?”林松沐不知何时挪到了白皓灵对面,双手撑着脑袋,认真地看着后者将算珠打得啪啪作响。
白皓灵正认真核对账本,陡然被人出声问话,自是惊了一跳,抬眼对上那双乌漆的灵动双眸,也只得无奈道:“话本看完了?”
林松沐点点头,十分乖巧,“我可否翻翻令尊的书架,找本有趣的读物,这几日城里的话本都被我翻遍了,实在找不出新奇的了。”
“你随意,别再打扰我就是了。”白皓灵挠挠头,先前算到了哪里,已然忘记了。
“好好好,不打扰。”林松沐笑着退后几步,直到白皓灵再次集中精力,方才去翻看白老爷的藏书。
“少爷!”仆从白吟踏进门,正要说什么,但是打眼瞅到林松沐,便急忙住了嘴。
白皓灵接连被打断,不悦地抬头蹙眉,沉声道:“何事!”
“老爷极为珍爱的那柄玉如意不见了,昨夜小的分明查看过,可是今早去打扫屋子,那玉如意竟不翼而飞了。”
“丢了就去找。”
“白叔已经找遍了府里,只差您的院落和林公子的厢房,因了是您的客人,白叔不敢擅入。”白吟语罢小心翼翼瞥一眼林松沐。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怀疑松沐?”白皓灵不悦道。
“小的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人亲眼瞧见,昨夜林公子进过老爷的房间。”白吟笃定地望着林松沐,而后者却丝毫不见慌乱。
白皓灵当下只觉荒谬,自己也不知为何,竟会对一个初识不久的人这般信任,“既是入夜时分,看错了也是极有可能的,我不信松沐会做出偷盗这等下作之事。你去告诉白叔,让他看紧近日出入府邸的下人,一旦发觉异样,便来报我。”
“诺!”
待白吟退下后,白皓灵定定地望着林松沐,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透着暖人的光芒,“抱歉。”
良久,林松沐方才开口:“为什么信我。”
白皓灵失笑道:“因为我相信,你不屑于做这种不告而取之事,即使当真做了,定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你……”林松沐神色有些怪异,一向坚定的信念竟有些许动摇,这种莫名的情愫……是不忍吗?
“没事的,反正我信你。”白皓灵抬起手,拍拍林松沐的脑袋,言语之间竟透着宠溺之意,只是两人却无暇顾及。
林松沐故作轻松地用手肘戳戳白皓灵的胸膛,“原来你这大冰块也会暖人啊。”
“这叫什么话。”白皓灵手指轻弹林松沐光洁的额头,“行了,别被这些不懂事的下人搅扰了兴致,看书去吧。”
本该踏上归途的白老爷,却不料被一位贵人绊住了脚步,纷杂的朝局总也免不了官商勾结,在利益的牵扯下,有些人早已牢牢捆绑在一处,中饱私囊之际也注定了悲剧一场。
而远在北方的白皓灵依旧过着富足的小日子,前段时日的偷盗事件也终于抓住了正主儿,一场纷纷扰扰的捉贼算是落了帷幕,还了林松沐一个清白,也还了白府一个清静。
恰巧又赶上小城特有的灯火节,白皓灵特意放下了铺子里的琐事,陪着林松沐一道上街。既是节庆,城里自然热闹非凡,未出阁的女子依着风俗,大胆寻求如意郎君,而独身的俊俏公子,自是也趁此良机一览芳华。
一时间俊郎丽人,妙灯烟火,倒真是目不暇接。
“虽然我是无所谓,但总算没有累你名声受损,倒也值得一庆。”白皓灵手中提着一兔儿花灯,递给林松沐。
“我也没觉得有甚,不过能劳你这大忙人带我逛灯会,倒真是该好生庆祝了。”林松沐将花灯提到眼前,轻轻左右旋转,直乐得咯咯笑。
“往年我也不曾好好逛过,眼下可是沾了你的光,才能领略一番本土的人情风俗。”白皓灵笑着摇摇头。
林松沐意料之中地惊诧,“如此有趣的节庆,你竟是头一回上街?那你这十八年来都在做甚?”
“儿时许是随着母亲一道玩耍过,但年成久了,早就记不得了,自母亲走后,父亲一直忙碌,我也便没了兴致。”
林松沐坏笑,“说到底还是觉得一个人无趣吧,倒真是奇了,大好儿郎难道不该借机结识几个姑娘吗?”
“那你希望我去结识吗?”白皓灵突然认真道。
“我……”林松沐没料到随口一句揶揄他的话,竟被他拿来憋得自己哑口无言。
世间最有趣的便是说何事便来何事,还没等到林松沐的答案,便有位大胆的姑娘款款而来,横在白皓灵面前。
“这些年都不曾见过白公子,今日倒是得幸能在花灯下相会,不知可否约白公子一道游湖,在画舫一叙?”
要说这女子也颇有几分姿色,因而才能在姑娘们观望犹豫之际,有这自信直言相邀,含羞带怯的眼神直撩人心弦,轻柔的声线让人狠不下心来拒绝。
林松沐不知怎的头脑一热,一把将白皓灵扯到自己身旁,急声道:“他已经有人陪了。”
白皓灵眉眼弯弯,低头去看林松沐,嘴角溢出的笑容比灯火还闪耀万分,“姑娘也瞧见了,还请恕在下不能赴约。”
林松沐脸庞烧红,也不敢抬头去看白皓灵,只任由他牵着自己抬步离去,路过那女子时,林松沐分明瞧见那动人的脸庞是一片惊愕。
走得远了,白皓灵低笑出声。
林松沐有些被人看穿心思的羞恼,“你笑什么!”
“因为我高兴啊!十八年来从没有一刻似现在这般高兴!”
林松沐抬眼去瞅,心下暗叹,原来这张总是冷若冰霜的面庞,笑起来竟是这般光芒万丈,倒真是应了那句,心中纵有万语千言,也找不出恰当的语句来形容你此时特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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