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幻灭
毕业前半个月,罗昆婷接到了卓远集团的offer。
她一个人走在校园的甬道上,抬眼望了望天空。明明是万里无云,她却觉得气闷。
三个月前,罗昆婷和几个校友有幸被选中,进入卓远实习。
罗昆婷被分配在总经办做助理,而其他人被分配到行政以及市场等部门。
一起来的几个准毕业生中,罗昆婷的综合条件最好。她被分配到总经办,大家并不奇怪,但心里却不见得有多舒服。
在卓远实习的三个月里,罗昆婷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
卓远到学校招实习生的时候,承诺过实习期表现优秀者,将会获得留在卓远成为正式员工的机会。
罗昆婷是整个系里,甚至院里的风云人物。然而同期进入卓远的准毕业生中,并不乏优秀者。
竞争激烈,但她相信自己有过硬的综合素质。所以对于留用问题,她并不特别担心。
罗昆婷当然明白,许多时候,努力并不能决定结果。决定结果的,是选择。事实上,秦仲也是这么说的。
秦仲是罗昆婷的上司,总经办的老大,也是卓远的总经理。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他年近四十,正是黄金年龄,走到哪里都能引人频频侧目。
都说这个年纪的男人最有魅力。他事业有成,稳重自信。虽然看起来为人随和,但眉宇间隐隐流露着一点儿自命不凡。有些张狂,有些霸道。好像理所应当他就该睥睨天下,却又小心掩饰。
罗昆婷无疑是崇拜他的。
秦仲平日里很忙,难得能在公司见到他。
她协助总助做事的时候,看到了秦仲密密麻麻的日程。
那些紧张的行程让罗昆婷觉得出虚汗。她还暗自担心,秦仲这样拼命会不会过劳死。之后,罗昆婷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不厚道。
罗昆婷知道自己是新人,所以要更加努力。她把这次实习当成一场比赛,把卓远当做了战场。
对于罗昆婷来讲,日后不能留在卓远发展,并不是一件要人命的事。但输了这场“比赛”却会让她下不来台。
她不能接受从卓远卷铺盖滚蛋、灰头土脸地回到学校之后,看到同学们投来的或怜悯或解恨的目光。
她力求在每一次挑战中,都能表现得完美。
晚上下班,同事们纷纷离开。
罗昆婷一边整理手中未完成的文件,一边望了望仍旧亮着灯的总经理办公室。
秦仲仍旧在忙碌,似乎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罗昆婷很好奇,秦仲会工作到什么时候。
然而她没能等到秦仲离开公司,自己就坚持不了,先离开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秦仲又在公司忙碌到很晚。罗昆婷仍旧没有坚持到秦仲下班离开。
又过了一个月,晚上下班,罗昆婷推掉了同事的邀约,留在岗位上继续工作。
不到七点钟,秦仲走出了办公室。他一只手上搭着西装外套,迈着步子来到罗昆婷的工作台前,看了看她的工作牌。
“罗昆婷?”
罗昆婷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来:“是,秦总好。”
“还在加班?”
“还有一点儿工作,做完就下班。”
秦仲笑了笑:“不是太要紧的话,就明天再做吧。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
于是罗昆婷和秦仲一道,出了公司。秦仲问:“一个实习的小姑娘,工作为什么这么拼?”
罗昆婷笑说:“就是因为实习,所以才要努力。竞争激烈,为了拿到留用的通行证,不得不拼。”
“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实在该好好享受生活,读书旅行,吃喝玩乐。何必把时间都浪费在赚钱上?以后的大半辈子,你们都会在赚钱中度过。何必急于一时。”
“这是秦总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现身说法吗?”罗昆婷笑着问。
秦仲望向这个女孩子。她眉目间青春飞扬,唇角带着的微微笑意,明眸皓齿。
他突然觉得年轻真好。
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此后,罗昆婷偶尔加班,偶尔和秦仲一起下班。偶尔秦仲会请她喝杯咖啡,再送她回家。
秦仲跟罗昆婷讲了很多职场法则,令她受益匪浅。罗昆婷觉得,或许可以把秦仲当做一个良师益友来看待。
临近实习期结束,罗昆婷开始琢磨自己留在卓远的几率有多大。
她总结了自己在卓远的表现,工作努力认真,从未出现纰漏;遇事勤于思考,帮助特助修正过一些工作上的小失误;多次加班,同事们有目共睹,尤其是秦总对她的提携和肯定。
反观同期实习的其他人中,特别努力的人犯过小错误,头脑灵活的人却不够努力,头脑好又胆大心细的那几个,长相没她好。
综合以上考虑,罗昆婷觉得自己必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罗昆婷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公司内突然传起了秦仲和她的绯闻。
说他们一起加班,一起喝咖啡,秦仲对她车接车送,甚至带她酒店开房。
罗昆婷突然觉得目眩,也不明白这些事是怎么被别人知道的。
虽然秦仲和她有些接触,却完全光明正大。没有丝毫见不得人的龌龊。
面对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她有些恼怒,但又不能去争辩什么。
秦仲说,越是恼怒,越是正中敌人下怀。
晚上下班,罗昆婷提前收拾好东西,想赶快离开公司。对于突然出现的事情,她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然而却接到了秦仲的内线。罗昆婷接起:“秦总。”
“别着急走,我们聊聊。”
罗昆婷打心底里发憷。
已经处在风口浪尖,秦仲竟然一点儿不避嫌。但她又不能贸然离开,那反倒显得自己心虚。
两个人到了楼下咖啡厅。
一落座,秦仲便开口:“怎么?听到公司内的风言风语,心里不舒服了?”
罗昆婷低着头不言语,也不否认。
秦仲笑。
“到底是年轻。”他顿了顿又问,“想留在卓远?”
罗昆婷点头:“想。”
秦仲望着罗昆婷的眼睛,澄澈的目光里没有杂质。
有时候,他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可浸淫商界十几年,这样一个小丫头的伎俩,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的那点儿小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罗昆婷心里一凛,背心出了一层薄汗。
她什么也没说,望着秦仲,等着他继续。秦仲说过,遇事不能自乱阵脚,罗昆婷都记得。
“三不五时地在公司等我下班,想在我面前表现自己。利用我为你的考核成绩加筹码。”
罗昆婷的确没料到,自己的心思竟会被秦仲看穿。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她本以为会给秦仲留下她每天加班加点的印象。
她逼自己直视对面的男人。
输人不输阵。还是秦仲教的。
“没错,你的确很优秀,”秦仲点头肯定,“你的小心机我也并不反感。相比之下,与你同期实习的几个人中,你也的确是表现最好的。但你错在不该算计你的老板。”
罗昆婷的目光渐渐黯淡。
自己的苦心经营全部付之一炬,却不是被同学们比下去的,而是被自己的老板否定的。
“我知道了。”罗昆婷起身要走。
秦仲突然伸手握住她手腕:“我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罗昆婷只觉得无颜面对他。此刻的她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你跟我的绯闻,左右也是传开了。不如就将它坐实?”
罗昆婷猛地抬眼,看向对面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他如此深不可测,又或者说,是如此衣冠禽兽。
“听到我说这个……觉得骇人听闻?你接近我的心思本来就不单纯,怎么没在最开始就把一切都盘算好?再教你一条,要做,就做绝。否则,就别做。畏首畏尾,受伤的永远是自己。”
罗昆婷眼睛含着泪:“你容我考虑考虑。”说完,抓起通勤包就逃离了咖啡厅。
一路上,她的脑子被这件事填得很满。
如果离开卓远,回到学校要面对大家的目光。或怜悯,或恶意。
大家会传她和卓远的高层有染。之后对方始乱终弃,把她一脚踢开。最后她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
而倘若留下,大家依旧会传这些流言。只是她不再冤枉,不必委曲。大家投向她的目光,或鄙视,或嫉妒。然而都无所谓了。
她会打败同期的实习生,赢得这次机会。
第三天,罗昆婷拨通了秦仲的电话,告诉他,她考虑清楚了。
秦仲报了朝华大酒店的套房门牌号,让她直接过来。
罗昆婷心里一紧。
按下门铃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路,就这么被自己走歪了。
秦仲看到站在门口的罗昆婷,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有些酸涩,却也有些欣喜。
他坐在沙发里,盯着站在对面的罗昆婷。
“告诉我,你的决定。”
“我能问问你喜欢我什么吗?”
“因为你年轻,有活力,”秦仲起身把罗昆婷拥在怀里,叫她,“婷婷。”
罗昆婷把自己拱手送给秦仲之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或者这一切都是秦仲将计就计的伎俩。
自己太过年轻……而现在已是无路可退。
秦仲伏在她耳边,说:“婷婷,再教你一条。并非所有优秀的人,都理所应当被众人捧在手心。想要跻身高位,必须付出代价。还有……”秦仲吻她的耳朵,“太过张扬,容易遭人嫉恨。更容易激起我这种人的猎杀之心。”
秦仲的一番话,再次印证了罗昆婷的猜想。
她觉得自己可笑。在她处心积虑利用旁人的时候,对方却早已将她划入自己的猎杀范围。
而她道行尚浅,只有被杀的命。
接到卓远的offer,罗昆婷并没有特别开心。因为这其中掺杂了很多东西,并不是全靠自己得来的。
在学校里被众人捧在手心的骄子,初入职场就折在一只老狐狸手里。罗昆婷想想都觉得难于面对。
其实她本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得到自己所要的,但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毕业后,罗昆婷在卓远的表现一直很出色。她努力证明给大家看,自己不靠秦仲,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其实,她更想证明给自己看。可惜这注定是场独角戏,唱戏的只有她自己。
罗昆婷因为表现突出,不到一年,从总经办的小助理,升为秦仲的秘书。
无论出差还是酒会,秦仲都带着她。
同事们虽然没有看到罗昆婷和秦仲之间有什么不正常,但是都热衷于捕风捉影。
罗昆婷的身价水涨船高,大家自然认为秦仲功不可没。然而只有罗昆婷自己知道,秦仲从来没有违反一点儿职场规则。
他或许是为了保全自己在卓远的地位,不给人落下口实,也或许觉得不值得。
不管是哪种,罗昆婷并不在乎。
因为亚太区副总裁职位空缺,卓远内部决议由秦仲出任。便将其调往C市就职。
罗昆婷就是这样,跟随秦仲去了C市。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本以为会有一段全新的生活,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过两个月,罗昆婷和秦仲的事已经在公司内传开了。同事们显然对这种事见怪不怪,看她的目光依旧和颜悦色。
罗昆婷渐渐习惯于被冠上与秦仲有关联的各种帽子。其实并没有谁拿到台面上来讲,只是私下里传传,偶尔会被她听到。
她不介意,因为她不冤枉,不委屈。所以她才能做到心湖平静,不起波澜。
单独和秦仲在一起的时候,罗昆婷有一种错觉,仿佛面前这个男人本该和她在一起。
时间久了,罗昆婷习惯于这种关系,并渐渐地把秦仲作为依靠。
秦仲说过,他爱她。
罗昆婷本来当笑话听听,可他说的次数多了,她自己竟然有几分相信。她也宁可骗自己,秦仲至少是有几分爱她的。
和秦仲在一起两年多,她对他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他不能面面俱到,不会把她捧在手心当公主,甚至总在关键时刻泼她冷水,但他也没有左拥右抱,风流无边。
秦仲大多数的闲暇时间都给了她。只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日子,他们不在一起。
比如,重大节日,还有秦仲和他老婆的纪念日。
秦仲出手无疑是阔绰的。每逢佳节,人不到,礼也必到。
但罗昆婷渐渐开始厌烦于这种关系。或者说,她变得贪心。
从一开始因为要赢得职场上的角逐,到现在想要赢得这个男人的心……自己这一系列的变化,让罗昆婷惊讶不已。
她问自己,难道要站在秦仲老婆面前,去抢这个男人?
罗昆婷没见过秦仲的老婆。但她有种直觉,觉得秦仲老婆知道她的存在,并且在某种程度上默许他们的关系。
秦仲不甘于亚太区的副总裁一职。所以上任的第一天他就在谋划,如何把总裁乔克周拉下马。
罗昆婷一直在帮他,并且知道很多内幕。
乔克周在决策上的失误,险些给卓远造成重大损失。而秦仲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不但解除危机,还迎来了卓远在亚太区的又一个巅峰时刻。
乔克周引咎辞职。随即秦仲升为亚太区总裁。
只有罗昆婷和乔克周心里明白,是秦仲的有心误导,才让乔克周万劫不复。
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乔克周纵然不服,也只能认栽。
秦仲的事迹成为商界传奇,多少媒体想抢到他的独家新闻。
而他一升职,就召开了媒体见面会,高调接受采访。
秦仲坐在首席,西装剪裁得体,发型一丝不乱。他眼神中有胜利者的倨傲和狂妄。
罗昆婷看着他,有一丝晃神。他绝不像他的名字那样,甘于做第二。从他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到他做第一的野心。
在罗昆婷的认知里,一个年逾四十的男人,早该被社会磨砺的温润如玉。即便年轻时再野心勃勃,也都渐渐学会了掩藏。
从前的秦仲,是懂得掩藏的。而此刻的他,却丝毫不加掩饰地把自己的胜利展示给所有人看。
见面会结束后,秦仲被一班人簇拥着从后门离开。
没想到路上杀出个小记者,拦住秦仲的去路,追着他问东问西。
秦仲在她面前站定,眼睛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商界风云》记者尼弯弯?”
小记者不罢休:“是的,秦先生。能不能就您此次为卓远亚太区创下赫赫战功一事再多说两句?”
秦仲笑了笑:“刚刚在会上走神了?你该庆幸,还好我不是你的老板。”之后他没再理这个小记者,速速和众人离开。
秦仲打电话给罗昆婷,要为这次胜利庆祝一下。
罗昆婷打扮得很漂亮,然后去赴约。
晚上,两个人共处一室。房间里灯光昏黄,秦仲坐在沙发里,略显疲态。他伸手招罗昆婷,然后把她抱在怀里,仿佛寻求短暂的停歇。
罗昆婷说:“你今天在记者会上,表现得太过张扬,一点儿也不像你。”
秦仲一笑:“我这都是为了向你看齐,婷婷。你平日的行事作风就是这样。我说过你多次,你都没有改掉。后来我想,这大概就是年轻的好。我也想年轻。我爱你,婷婷。”
罗昆婷听到秦仲说“我爱你”,心里没来由地一紧,身体也随之僵住。
她觉得,秦仲说得那么认真,自己几乎都相信了。
她推开秦仲:“我听说,卓远在拓展东欧业务。所以我想,能不能把我派到东欧去?”
秦仲眯着眼看眼前的女孩子:“你想离开我?你手里攥着我太多秘密,我怎么可能让你抬脚就走?”
“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越发觉得在你身边危险。能放过我吗?”
“想都别想,”秦仲吻她,却再次被推开,“秦仲,你够了!”
“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你老婆来找过我了!她说你提出离婚,你为什么要离婚?是打算要娶我么?你问过我吗?”
秦仲惊讶于她的质问,没有接话。
“我们这样不是挺好吗?你非把事情闹大,让我真的变成一个万人唾骂的狐狸精吗?你老婆够可怜了,别再折腾她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错了。争强好胜,道行不够,被人暗地里骂我也认了。你一直和她相安无事,逢年过节都尽力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那时候我只有一个人,但我自欺欺人地认为,我没有把你的家庭破坏干净。现在,你连这点儿错觉也不给我了……”
罗昆婷泪流满面,脑子里还回想着秦仲妻子对她说的话。
她说许多年前,为了挽留住秦仲,她故意摔下楼梯,险些流掉肚子里的孩子。
罗昆婷觉得,自己一定不会为哪个男人,这样不顾性命。纵然她和秦仲的缘分已经尽了,罗昆婷也不希望自己做那个罪魁祸首。
这段时间,秦仲一直在忙。罗昆婷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把事情挑明。事后,她又觉得自己担心的太多余。
即便这么忙,秦仲还有心思跟妻子闹离婚。
罗昆婷暗示秦仲,如果闹出离婚风波,对他的形象极为不利。他刚刚升为总裁,应该有所顾虑,希望打消他的念头。
《被解救的姜戈》上映的时候,罗昆婷一个人买了张票,去电影院看。她一直喜欢昆汀的作品,喜欢影片中血腥的暴力美。
她没料到会遇见故人。
很多回忆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她想起曾经那个和她一起手牵手漫步在校园里的少年。
时光荏苒,少年已经变得成熟稳重。可惜却再也不属于她。
两个人偶尔吃个饭,却对彼此的现状绝口不提。
大概是都明白,他们再也不可能走进彼此的生命了。
秦仲的妻子就是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踩着高跟鞋,如一个女王一样,冲向她。
一杯浓咖啡泼了罗昆婷满脸。罗昆婷睁了睁眼睛,看清来人。
“贱人狐狸精,别再纠缠我们家秦仲!否则下次泼你脸上的,就不是热咖啡!”
秦仲老婆离开之后,罗昆婷才回过神来,对面还坐着她昔日的恋人。
而显然,秦仲也并没有停止离婚的计划。
罗昆婷匆忙离开事发现场,甚至没有说一句再见。
她还是递交了辞呈,并承诺永远离开这里。秦仲最终同意放她走。
离开C市后,她搭上了飞往尼泊尔的班机。这满身尘埃需要一个宁静的处所去涤荡。
有些路,刚一迈步就知道错了。但仍旧执迷不悔地往下走,将错就错,是为了争那一时之气。
许久之后,你却会发现,你那所谓的理由,其实完全站不住脚。
秦仲说过:“你还年轻,错得起。”
罗昆婷终于理解这句话。
他在告诉她,因为年轻,所以她还有机会悔改。
唯愿岁月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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