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齐天大圣,我只是只猴子
1
在陈瑜的记忆里,高中的整个记忆只浓缩到了高三最后那个盛夏,是课桌上五三和天利38套,以及董正原桌上永远放着一瓶汽水。有些时候是可乐,有些时候是橘子汽水,真搞不懂天天喝汽水的人是怎么长到185的,每次和他在食堂遇到都要仰着头。
陈瑜在M市最好的初中学习,但因为中考失利进了一所无论是师资还是周围同学都十分普通的高中。而初中小学认识的所有朋友都去了M市各个一流高中,有些是真正考上,有些是交了择校费去的,但总归在她小小社交圈里的人都去了。
熬过了高一对学校的无尽厌恶,陈瑜在自己的错误无法释怀中慢慢变成了一个孤僻的人。说起来陈瑜对周围的同学实在提不起来兴趣,不就是考不上一流高中的人吗?能有什么有趣的?
可她也忘了,自己就是她在心里口口声声说着的一群渣渣。但就是靠着对学校和同学的厌恶让她撑过了那段很难熬的时光,在一个人走到位于五楼的教室楼梯上,她插着耳机每走上一个阶梯就要在心里默默念一句“烂学校”或者“快点离开这里”之类的话。
虽说现在看来中二得要死,可是陈瑜很久之后想起时还是很心疼那个个子小小的女生。孤独的,执拗地反抗着她并不满意的一切。
好吧,跑题了。
说回高三,高三这一年一些人因为受不了一流学校的高强压力,像是回巢一般回到了学籍所在的普通高中。
高三的开始,是在原来高三的学生们高考之后空出的教室。于是那时还是高二的学生,被学校和老师一致称为“新高三”,美其名曰让他们提前进入备战状态。
把两箱课本和辅导书以及学习用品从五楼搬到二楼算是个大工程。因为就陈瑜前两年的表现来看,真交不到什么朋友愿意好心帮他搬书。和周围的人顶多算得上同学,甚至都不能用同学来形容她和他们的关系,毕竟到了高三她还没有记清楚他们的名字和长相。
陈瑜一米五五的个子,却因为太期待自己可以独立变成了一个表面上的女汉子。无论是搬书还是搬箱子都习惯性对好心来帮她的同学都摆手说谢谢,久而久之她居然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啊,这样的话还能锻炼身体呢,这种拙劣的谎话居然还能骗自己两年啊。
其实搬书真的好费劲,陈瑜心说。若是接受别人的帮助,就要在日后的某一天帮助回别人,你来我往地就会成为朋友啊。这样的话就会对这个学校产生眷恋,从而背叛了自己的初衷。
时而拖拽时而休息,时而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劲推动,终于到了二楼。在离教室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时,陈瑜准备停下来休息一阵然后一口气推到教室门口去。
就在她直起腰的时候,却眼见着自己的箱子被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很轻松地抬了起来。
她正准备开口说“哦,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可以”,但还没开口就呆住了,倒不是因为眼前的男生又高又帅,只是因为他是董正原,这是她好久以来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开心。
“你知道我吧?初中的时候在你隔壁班。”董正原先开口说。
“嗯,你怎么回来读了?”陈瑜低着头走在董正原身边,却还是被周围女生的议论弄得很不舒服。
“喂,那个男生啊就是M市最好的高中转校回来的。”
“哇你看他好高啊,肯定超过180了吧。”
“他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我要化掉了。”
“他旁边的不会是他女友吧?一点都不配啊。”
“她是谁啊?”
“不就是一班那个不爱说话的么?”
“哦,就是那个假装清高的。”
“……”
董正原倒是不像陈瑜那样敏感,根本不在意这些话,“在那边被记过了。”
“这样啊,那你转到哪个班?”陈瑜仰起头看着他问。
“一班,反正宣中转过来的他们总不可能要我去九班。”董正原低下头跟她笑了一下,对上眼神的那刻只觉得有光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射出来,陈瑜吓得立刻低下了头,真是太久没和人有眼神接触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却又有些开心,有一种找到战友的感觉,同样在这样一个地方,总算有一个旧识了。
“我也是一班的。”
“喂,你以后要搬重的东西就叫我啊,别自己一个人搬。”董正原把书放到新教室陈瑜的位置上时,居然很宠溺地摸乱了陈瑜为高三新剪的短发。
陈瑜抬头看着董正原,他正准备去五楼把陈瑜剩下的书和学习用具搬下来,背影是很舒服的浅蓝色。
后桌放得乱七八糟的书铺满了整个书桌,陈瑜还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打开扉页却写着“董正原”三个字,整齐好看的字一看就得益于初中时候全校学生都被要求练字的结果,倒是不像他的课桌。
2
语文早自习是陈瑜最喜欢的时光了,因为全班人都在哇哇地背着古文,她可以在别人毫不注意的情况下背自己喜欢的诗词。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陈瑜虽说表面上看起来不苟言笑,冷淡疏远,但这并不妨碍她内心也有热血也有火焰。她自认为是个有温度的人,只是别人都觉得她的温度是零而已。
陈瑜可能是很多人学生时代最讨厌的人了,是班里的优等生,老师眼中的骄傲,犯错也不会被老师当堂批评。不喜欢和人聊天,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无论是谁都不想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吧,谁想和这样的人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呢?
陈瑜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内心里从不死乞白赖地想要和他们成为朋友。
“喂,今天早自习你在背什么啊?”董正原从后面拍了拍正在下楼准备去做课间操的陈瑜。
陈瑜吓了一跳,有些责怪地回头,“诶?”她其实超级不习惯被别人叫住的,她比较想当个透明人。
“我说啊,你早自习背什么呢?”董正原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陈瑜快囧死了,他这样一来弄得好多人看着他们两个,支支吾吾地说:“就……古诗啊。”
董正原又伸手揉乱了陈瑜的头发,学着她的口气说道:“就……古诗啊。”
“喂!”陈瑜有些不舒服了,他怎么这样开玩笑?弄得她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看着加快脚步走下去的陈瑜,董正原笑了笑,心说我只是觉得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在高三这种心境不好的。
董正原几乎和这所学校里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倒不是说长相,是指那个年岁还不能很好理解的“气质”两字。
他长相特别阳光,当然心也是很阳光的,似乎不管和谁聊上两句就能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每个人都喜欢他,时不时聊天里穿插上几个恰到好处的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这样的社交能力似乎天生就在他的血液里,陈瑜怎么样都做不到吧。
女生喜欢他,因为他不仅长得好看又不像一些男生的好看偏阴柔美,是那种男生坦坦荡荡的英气的好看。还因为他的学习超好,总算有人能在学习成绩上压压陈瑜的嚣张气势。
他口语特别好,一开口就是标准的美式英语,因为他特别能顺着老师,所以他来的第一堂就夺得了英语老师的欢心。老师其实一直就不喜欢陈瑜这种优等生,那种傲慢的态度要不是成绩摆在那里真是要动手打人的。
男生也喜欢他,球技好不说,做人又放得开,怎么开玩笑都没事,不像一些人开不起玩笑随便说说就要生气。而且有个宣中来的帅气男生做朋友,走在路上回头率很高的。
董正原却丝毫没察觉到周围的这些变化,依旧八面玲珑地生活在各个同学和老师的善意里。
陈瑜除了低头学习之余解答一些董正原的问题,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连石子投进去都不会有波澜。
倒是董正原好像很热心的样子,买汽水的时候都会帮陈瑜带一瓶。每天上晚辅是七点三十,他每天都会七点打完篮球准时搬一把椅子来和陈瑜讨论作业题,顺带着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比如最想去的地方,或者一定要在考完试的时候去吃小时候吃过的冰沙,看一次24小时的电影之类。
其实不知怎么地,陈瑜对董正原这样的行为却不反感。毕竟是战友啊,这学校里算得上朋友的也就只有他一个而已,况且和他讨论问题也能学到很多,宣中来的解题方法就是不一样。
似乎,有些期待每天的半小时。
“我买了汽水,你是喝橘子味的还是?”晚七点整陈瑜听到门口传来董正原的声音就放下手里的笔,拿掉根本没开音乐的耳机,对他点点头。
递给董正原一张纸巾擦掉额头和脸颊的汗,他放下汽水接过纸巾,搬过椅子坐到陈瑜身边,这算得上是一种默契。
陈瑜喜欢这种不用言说出来的感觉,不像和别人相处那样,给你一张纸巾还要说出来,说出来这句话总让她感觉什么时候要还别人一张纸巾。
“今天周二,物理。”陈瑜在课桌上准确地抽出物理的五三,董正原在课桌里翻呀翻出来一本打着卷儿的书,放到陈瑜的书上面。
“按物理老师的进度应该复习到天体物理了,67页。”陈瑜翻开书说道。
“哦哦,这章里面我最不懂的就是有关双星的题了。”董正原这个时候总是瞬间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认真起来。
他拿着笔在草稿本上画着草图,分析受力,列出公式,然后撇撇嘴,比在手指上绕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儿。
陈瑜偷偷看了看他,果然是上帝给的礼物才会长得那么好看吧,侧脸的弧线像是雕塑家耗费好几年才能雕琢出来的,睫毛纤长,扑闪扑闪的。
“喂喂,别呆了,我知道我好看你也不至于看着我发呆吧。”董正原在思考的时候就总感觉有道什么眼神看着他,抬头就看见陈瑜,拿笔敲了她的额头,她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可爱啊。
陈瑜被敲了额头之后立刻低下了头,这么暧昧的动作真是让人困惑。晚辅前的这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陈瑜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董正原也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了完全用不上心,看到的公式就是字母和数字的组合,什么意思完全不知道,两人都是不记得到底做了什么题。
陈瑜告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毕竟高三最后这学期的重要性不用别人提醒也知道十分重要,成败在此一举,能不能去A大就看自己了。总不能再过一次这样的高中生活了,什么清高,冷淡都是假的,她明明心里对团队,对朋友这些词汇渴望得不得了。
也许自己对董正原的感情就只是类似朋友的感情。
3
陈瑜下晚辅之后决定去操场跑上几圈,一来当做发泄压力,二来以求运动能让她忘了今天的尴尬。
陈瑜本来肺活量就很小,所以边跑边喘就是常态了,前半个高三她就是这样跑过来的,不过跑步真的是很能让人解压的一件事。
学理科的都知道跑步持续到一定时间之后大脑就会分泌多巴胺,能让人心情愉悦起来;但是陈瑜跑步是为了思考,边跑步边思考让自己的困惑的事。
有时是为了同学的言论让她心里难受,有时是为了一周一次的段考让她压力很大,也许某一次考差了的时候老师们的一个眼神就足以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优等生真不是好当的,你以为她表面风光,却不知她为了0.5分就有可能睡不好,因为她知道自己输不起。
“呼哧呼哧”地跑着,心里说着每跑一圈就在心里对自己说丢一件让她不舒服的事,耳边的风带着些许暖意,是准确的夏日的风。
稍许薄荷和刚割过的草味道,也许还有橘子味汽水的味道。虽说不像下过雨的那种清新,但也算是清新的一种,有让人开朗的魔力。
怎么回事?自己踩下去的脚步声似乎多了一倍?想来是哪个同学恰好和自己同频率吧,就不要分心去看了,省得展开一段不必要的对话。
第二次跑到同样拐角时候,陈瑜准确地捕捉到自己左脚有条筋别了一下,放慢了速度。可没曾想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双脚却听从了自己的意愿忠诚地停了下来。
她已经知道自己可能要出糗了,摔个狗吃屎都算好的,别砸到脸才是,她立刻捂住脸直直地睡了下去。
但她被人拉住了,顺势找回了平衡感,等她把手放下来准备开口道谢时,看到了熟悉的淡蓝色衬衫。陈瑜心说,不是吧那么衰,要不要当做没看见道谢了就快点走呢。
“陈瑜你那么想被我抱着啊。”董正原说出了一句事后他想起来简直想给自己两个耳光的话,董家姐姐追了一次又一次的台湾偶像剧情节,应该不那么中二的。
陈瑜一愣,正准备从董正原抱紧的怀里抽身出来时,出事儿了。
政教主任举了一支很亮的电筒扫了一圈操场,各类小情侣从各个角落跑出来。如果你没见过这个场面,你绝对不会知道树后面角落里能藏得下那么多人。
政教主任向来最为刚正不阿,几乎是学校里最严厉也是最以身作则的人。老师们为加工资而罢课的时候,他的课一节不落地准时按量上,虽然学生们巴不得不上课也不喜欢政教主任,但大家心里还是很敬佩这个人的。
但他吧,对小情侣们总是毫不心软,被他抓到的不是记大过就是遣送回家一个星期。然而谁都不想家长知晓自己的感情问题,所以作鸟兽散一般飞快地跑。
电筒扫射不容犹豫,董正原拽住陈瑜的手腕也跑了,直到跑到教学楼下才停下来。
陈瑜惊慌未定,这跑得也太快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这种时候也不知道应该和董正原说些什么,最应付不了这种尴尬场面了,索性一直喘气一直喘气,这样就避免了开口说话。
这下董正原慌了,看着她喘得像个肺痨病人简直惊吓,“陈瑜,你没事儿吧?要不我送你去校医室?”
这下轮到陈瑜尴尬了,貌似演过了点,于是她停下了喘气。董正原一看陈瑜这种表情就明了了,谁又没有过中二巅峰时期不愿与人搭腔而伪装成各种滑稽模样呢?比如戴不放音乐的耳机,比如假装认真拨弄手指上的倒刺拒绝眼神接触。
董正原倒是发觉这姑娘有趣得很,偶尔觉得要她笑简直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于是要想是不是经历了许多不幸才会这样把自己放在垒起的高墙之内。
偶尔又觉得她好像特别单纯,倒不是说像小白的那种一无所知,倒像个站在世界外面观望的人,站在鲜血溅不到的地方。不参与,不受污染,冷眼看着。但也就只是觉得她很不错,是朋友。
“呃……话说我也很喜欢Z大,也许以后还是同学呢。”董正原只好挑了个相对好聊的话题来打破这种尴尬局面。
“你知道我想考Z大?”陈瑜疑问。
“你在物理课本上写了那么多遍它的校训,我也写过。只是你好像不太喜欢观察,一起考吧。”董正原挑了挑眉,嘴角提起来,恢复成平日里阳光的样子。
“哦,希望以后还能和你一起学习。”陈瑜很熟练这种官方的话语,礼貌又不算亲近,让别人马上就知道对话结束。尽管她心里是很想和董正原聊天的,只是下意识地,用了和别人对话时的态度。
好在董正原并不介意,第二天也还是同样地和她打招呼,买可乐的时候帮她带橘子味的汽水。
4
你肯定知道高三最后这学期的时间过得是有多快的,似乎大雨一日接着一日,偶尔放晴的夏天最是舒服。但高三党根本来不及去享受夏天,只是蝉鸣,哪怕下雨也会在耳边绕啊绕不曾停过。
那是盛夏,董正原和陈瑜关系越来越好,符合当时陈瑜期待的那样,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为同一个目标磨枪擦剑。信任这样的东西在两人之间生成,无话不说,互相关心,这就该是朋友的意义。
但其实陈瑜不知道董正原喜欢她,董正原也不知道陈瑜喜欢他。两人就试探着试探着,小心地跨出半步又退回来,伸出手在碰到之前又收回来。
陈瑜的变化是她突然发现自己上课会不自觉转头看一眼,就是那种很小幅度地转头极快地看上一眼,亦或是时常会注意到后面传来的动静。
先前她自己是没有意识到的,从未遇过这样的事,从未对一个人这样上心,知道老师提醒她注意听讲她才惊觉自己的变化。
陈瑜开始尽量用理智解决这样的事,她开始对董正原礼貌且客气,慢慢疏远。但董正原就算再能理解女生的想法也不能想到这样的行为居然是来自于喜欢。
在董正原第三次罚球不进之后他决定要和陈瑜谈谈,这个时候已经是M市最热的时候了。伴随着盛夏到来的是三模,考完这一次大考,各科老师答疑结束就差不多到学校给高三党放的温书假了。
留言录一张接一张差不多超过了各科老师每天给大家的“加餐试卷”,女生们开始写明信片,男生则抓紧一切时间和兄弟们再打一场酣畅淋漓的球。
离开学校这天董正原照例帮陈瑜的把两大箱子书搬到停车场,陈瑜妈妈特地从医院请了半天假开车来帮陈瑜把书运回家,等着陈瑜下课,远远地就看到陈瑜伸长了胳膊帮一个高个子男生撑伞。
这个男生陈瑜妈妈是知道的,因为在96年的秋天,同一家医院里陈瑜妈妈遇到了另一个也在待产期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董正原的妈妈。
在董正原出生的后一天凌晨,陈瑜伴着哭声来到这个世界。这算是一个巧合吧,也许预示着他们总会遇见。
“妈妈,这是我同学,来帮我搬书的。”陈瑜开口介绍双方认识。
“我知道你妈妈,你是董正原吧,长得真高呀。”陈瑜妈妈很温和地笑着说。
“你认识我妈妈?”董正原和陈瑜对视一眼都很震惊。
“我和你妈在同一家医院生的宝宝,就是你们俩了。”陈瑜妈妈不紧不慢地说,“只是后来大家都比较忙就很少来往了。”
“嗯。”董正原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客套几句后就和陈瑜去搬第二箱书了。
5
在家复习很是惬意,睡到自然醒然后温书,晚饭前散步,喝热牛奶后入睡,还有和董正原互相鼓励,这一切让陈瑜心态调整得很好,对随之而来的高考也十分有信心。
凤凰花开满整棵树是陈瑜和董正原考完最后一刻出校门看到的景象,涌上来的记者和家长都一脸紧张,但对于他们俩来说尤为轻松。因为在应试教育中,努力做题是非常有用的,人生不是努力就有用这种人艰不拆的话翩翩少年郎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约在姑且称之为“母校”的那个操场见,我带毕业礼物给你啊。董正原发来的短信让陈瑜逼迫自己尘封的少女心恢复了活力。
同样的蝉鸣绕耳,但今天的蝉鸣似乎尤为悦耳,凤凰花被风一吹就掉下一些花瓣来,带着让人开心的香味。
董正原很久没感到这样紧张了,对着操场边的树练习着台词,可是怎么练都练不对,手心握了一堆汗。
“我喜欢你,陈瑜。也许我不是那么优秀,但我希望可以保护你,以后如果你不想说话我也希望能在你身边陪着你。”
“不行不行,这样不是说我觉得她不爱说话么?再来一遍。”
“陈瑜,我喜欢你。呃……下一句什么来着?”
“陈瑜,我……靠,我今天怎么回事?”
一个声音的传来彻底击破了董正原的心理防线,吓得他差点栽到树上,回头只看见陈瑜笑盈盈地向他走来。
少女的曲线不被校服裹住,浅蓝色连衣裙恰到好处修饰了她的身材,看起来她也没有很矮啊,明明恰到好处啊。
后来“恰到好处”这个词在董正原的心里绕了好几天,吃饭也想到这个词,睡觉也想到这个词,果然是魔力啊。
“‘陈瑜我靠’是个什么鬼?”陈瑜说完这句话就看到董正原吓了一跳,然后转身就呆住了,果然是她想要的效果。
董正原慌了,她,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开口:“呃……橘子味的汽水。”递给陈瑜一瓶汽水,橙色,带着冰箱里的凉爽。
喝了一口之后陈瑜看了一眼董正原,发现董正原好看的眼眸里全是自己的倒影,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心说啊你再不开口真是越来越尴尬了。
“呃……我妈妈说她记得你诶。”董正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找个题外话,董正原在温书假期间有意无意就要和妈妈提到当年医院的事,绕啊绕终于绕到陈瑜身上时,董妈妈终于知道董正原的意图了。于是很开心地和他分享陈瑜出生的事情,比如陈瑜的胎记啊什么的。
“嗯。”陈瑜更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应。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操场的树下喝着汽水,盛夏的风吹过耳畔,似乎带来了一些凤凰花的味道,毕业季里特有的气氛。
云朵以湛蓝天空为背景起舞,时而交合时而分离,幸好盛夏没有大风,不然肯定很轻易地吹散它们。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宣中被记过才回来读吗?”董正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坐正了身体。
“诶?我一直以为你不想说的。”这个问题让陈瑜好奇许久了,只是碍于看重两人之间的友谊才未曾开口。
“其实……”董正原低下头想了许久才又开口,“我是早恋被班主任抓到了才回来的。”
“什么?!”陈瑜被这个答案吓到了,也不知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做出怎样的举动才符合一个新任女友的身份,是该质问吗?
陈瑜自己心里早就知道自己永远成不了心里的女王,她孱弱,敏感,连和人争吵都觉得是一件超级丢人的事,更何况对自己喜欢的人。或者耍小脾气?更不可能了,最不喜欢扭捏得要死的女生怎么会把自己变成那种自己厌恶的人,做不到。
“陈瑜你不要生气好吗?我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这个女生好坚强,不像是以前初中同学谈起的样子。”董正原发现气氛不对连忙开口申辩,但他顿了顿又说,“认识你之后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这样说好像我姐看的电视里的渣男……”
陈瑜本来有些气愤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噗,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
董正原看陈瑜笑了就放下心来,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笑得那么好看的?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月牙,睫毛细密,“唇红齿白”怕就是形容她的,定是古人看到这样好看的女生才发明出来的词啊。
陈瑜还没笑完就感觉有人的气息靠近,董正原的脸离她越来越近。陈瑜慌了,要不要跑?要不要打?这样不好吧。可是……她汗毛炸立,想被点了穴位一样就僵住了,直到董正原在她的侧脸留下一个橘子汽水味道的吻。
6
盛夏里两个人啃着西瓜看电影,陈瑜哭得稀里哗啦。董正原一脸嫌弃拿纸巾擦她的泪水,而后把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董正原心里倒不是想着剧情多么令人心碎,而想着她真瘦啊,骨头硌得他肩膀生疼。
骑单车载她穿过大街小巷,去弯桥巷小时候常常关顾的那家店吃红豆冰沙,凉丝丝的甜味果然一点没变。
红豆的香气让他想起童年时代小伙伴们蹦跳着走进这家店,只是当时还不知道小伙伴们都走散之后还有两个人会一起来吃冰。
遇到班主任之后手牵得更紧,终于能以相对平等的姿态和班主任打招呼了,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虽说班主任走后两人还是手心出了好些汗,想来当时班主任一定叹了口气说青春啊。
好些人报志愿之后还在讨论说“高考不努力,某某学校做兄弟”之类的话语,但陈瑜和董正原只是相视而笑,A大提前录取的通知书早就寄往家里了。
将要开始的大学生活必然是想象的样子,有足够的时间做喜欢的事,有足够的时间陪喜欢的人。要在四年里一起走过所有当年晚辅前半小时讨论过想去的地方,最后以更加闪着光的姿态一起走出校门。
什么?你说大学根本不是他们期待的样子,总是有更多的事阻碍在他们之间?
不不不,他们不会知道的,因为总有人是和他们一样刚刚从高中毕业以为自己离开了地狱的人,今年有,明年有,年年都有。哪怕知道也阻挡不了少年们对大学的期待的。
毕竟“高考不努力,B大做兄弟;高考也努力,A大做情侣”。而情侣和兄弟,哪个更好,谁也说不清,毕竟这又是另一个人生哲学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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