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大鱼,在河底笨拙的游荡,我向着最幽暗的深处游去,梦不会醒来了。
1
我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使我非常的恐慌,我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但我知道,我可能真的要变成一条鱼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还有我同班的发小潘建。潘建对于这件事嗤之以鼻,不时会拿来笑话一下我,我对此非常的不满。即使他是我的发小,我也不容忍他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起初我还不是一条鱼,具体点来说,我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一条鱼。最开始是在洗澡的时候,沐浴在水中时忽然觉得亲切无比,忽然萌生出自己是一条鱼的想法。自从那天起,事情就早已超出我的认知和掌控。
起始时觉得皮肤干燥,即使从表面上来看没有丝毫的异像,在医生那里检查也并没有丝毫头绪。但是手臂上传来的干涸感持续不断,像是龟裂的土地极度的渴望雨水,恨不得整天把手臂泡在水里面才好。
还好这一切我隐藏的十分巧妙,只是平时淋浴的时间会加长罢了,但那个时候我还不接受自己是一条鱼,很可能我得了一种怪病罢了,好在这种怪病并不是致命的,我可以不告知他人。
2
好消息是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出一个月它便自动痊愈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直到盛夏的某天,我和潘建去一座大桥的桥底处游水。桥墩不远处便是深水区,潘建胆子很足非要拉着我过去。游了没一会我就自觉体虚,心里打算上岸穿了衣服回家,不曾想脚下一滑整个身体便顺着斜坡般累积的石块涌向深水区。
我游水向来不好,很少涉及水深的地方,起初还挣扎两下眼中还能看见背对着我的潘建,几个呼吸不到人就沉下去了。忽然,脑子一阵清明,眼睛所及之处一片明亮,脚下的卵石,深水区域的幽深寂静一眼望不见底,深水处从明亮变成了一片黑暗,阴暗感不言而喻。
“呼啦”一声我被潘建一下子从水里捞了出来,他又惊又气的看着我,说:“你找死啊?”这时我才回过神来,脑袋里还在回味刚才的所见,随口道了歉也不管骂骂咧咧的潘建,自顾的上了岸边。
我们生了一堆火,两个人无言的蹲在一旁,像是沉默了许多久,潘建忽然贴了身子过来说:“许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能是我今天话语太少了,我摇摇头示意他没事。却听见他又说:“我看见你朝深水那游过去了,你吓坏我了。”我心里一惊,又询问了他一遍,得知的结果便是,我迫不及待的准备潜水去深水区,潘建一把将我捞起来了。
潘建不说话了,照例甩给了我一粒薄荷糖,嘴巴里呼吸的全是冰凉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这一切使我不知所措。还好潘建就坐在篝火旁边,他的阴影延伸到河边像是要与河水融为一体,心想还是潘建这个发小让人可靠。那晚在一堆篝火旁小心翼翼的睡着了。
我从未如此的觉得伙伴的重要,潘建像是一个贴身保镖似的护我左右,我们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关系越发的亲密起来了。但是,在那之后身体的旧患越发严重了,好几次和潘建回家的路上,他指着我的手表情惊讶。没有办法,我告诉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皮肤开始有点脱落。潘建表示一番理解后,也不再深问。
但是对于同学们的嘲笑,潘建的愤怒丝毫不亚于我。他个子很壮实,是个天生的体育健将,有他在后面替我撑腰,班级上的人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拿我作为笑料了。但即使如此,这对我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帮助。
3
有一天我告诉潘建,我做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一条很大的鱼在水里面无忧无虑的游荡穿梭,那感觉非常的真实。潘建笑了下,没有多说话,只是拍了下我的肩催促我赶紧回家。随手接过他递来的薄荷糖放进嘴巴里,凉爽的空气入嘴让人脑袋清醒,似乎有了这种舒适感连自己的异状也会顷刻间好起来。
我之所以认为自己会变成一条鱼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水。每天大量的饮水变成了必不可少的事,开始的时候只是需要比平时多喝几瓶矿泉水,慢慢的书包里塞满了饮用水,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口渴,只有不断的喝水才能减轻痛苦和皮肤的干涩。
终于有一天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在我淋浴时,我下意识的闭上了呼吸任凭凉水从头顶倾泻下来。这种做让法身体非常的舒适和适应,但这次我闭上了呼吸,却没有丝毫的不适。起初我感觉耳朵根部有点痒痒的,也没有多想,直到后来这件事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我感受到的是耳根处一张一合的翕动,是鳃,鱼鳃。太诡异了,让我立马从这种忘我中抽离了出来,手指小心翼翼的放在耳根处,却什么发现都没有,耳朵周围完好无损,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幻境。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大鱼,在一片幽深的水里游弋。呆板的鱼眼毫无生气,硬币大小的鱼鳞折射出一片幽光。我看见幽深的水面上有一个身影在不停的朝水里打捞,嘴巴里不停歇地喊出我的名字,那是潘建的声音。可是那条大鱼没有丝毫的反应,呆板地游向水中的黑暗处,一去不返。
这次的梦我没有告诉潘建。第二天在潘建递给我薄荷糖时,我问他:“如果我变成了一条鱼,你说该怎么办啊?”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说:“人怎么可能变成鱼?”我点点头,决定忘掉那个奇怪的梦。过了会潘建似乎是想补充上一句没说完的话似的:“许之,没事的。”我看见潘建眼睛里坚定的目光,心里面平复了不少。
4
水让我感到亲近,也使我万分恐惧,我真的害怕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一只呆板毫无生气的鱼。一想到变成鱼在冰冷孤寂的水底游荡,心里便滋生出数不尽的恐惧感,但违和的是,我几乎每晚都要泡在水里面,这让我感到万分的舒适,似乎水里面有我急需的东西。
这种日子没过多久我便开始昏睡,一股股难以忍受的困意席卷全身,浑身无力眼皮合拢,无时无刻的想睡着。
好几次在路上昏倒,要不是潘建守在我身边,八成会摔成重伤。这种昏睡不是最可怕的,在睡梦里,似乎有一股水流的波动声,像是鱼尾扫过水面的声音在引导我,我又看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在水底漫无目的的游动着。每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从梦中惊醒。有时醒来是在课桌上,有时在床上,有时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潘建。
“许之,你病了。”我听到潘建说。我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我也相信自己只是病了而已,这比变成鱼要好得多。他又掏出一颗薄荷糖给我,潘建总是随身带许多的薄荷糖,他说薄荷糖能清醒大脑。我剥开糖纸衣,毫不犹豫的喂进嘴里,一股清凉袭来,身体瞬间也清醒了不少。
那以后学校允了我一个很长久的假期,我不用每天来学校,潘建时不时的会来看望我。我再也没有和他提起过我的梦,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一条鱼,这太过于诡异。然而事实是,我大概的确已经变成了一条鱼了吧。在我覆盖在衣物下的皮肤,不断的重复枯萎脱落,在前天晚上泡在水池里的时候我就发现,皮肤开始变得越发坚硬光泽,一片紧贴着一片的皮肤让我蓦然想到了鱼鳞。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潘建。他听闻后十分的惊讶,直到他看见我几乎快延伸至脖颈的鱼鳞状的肌肤时才确信了这是真的。“别怕。”我听见他说。其实我倒是开始对变成鱼这件事看的淡了,至少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关心自己,这让我对此事的害怕大大减少。
我想我大概真的是变成了一条鱼了,这是我和潘建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不久后,我模糊的意识到潘建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那天由于水管爆裂,附近的人家都停了供水,全身无力瘫软,像是出生在沙漠的一条鱼刚出生便受着太阳的煎熬。
一路上听见他说,你不会有事的,许之你很棒。我已经不能思考他说的话了,现在我只需要水,渴望潜入河底的深渊之地,在水里游荡。即使变成鱼也没有关系。
5
不知昏睡了多久,记忆里潘建把我放在一个非常大的鱼缸里,潘建家放着许许多多的鱼缸。我才想起来,潘建家在街上经营着卖鱼的生意。总之,我终于沉睡在了水中。
我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了潘建,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其中有自己的同学更多的是陌生人,他们被泡在一片水里面,露着怪异的表情,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潘建。”我轻轻喊了声,我看见他就在我不远处。没有回应,我猛地向前冲刺了一下,脸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是玻璃,我忽然意识到,是我被泡在了水里面。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细微的翕动。透过玻璃的反光,我猛然看清楚了里面的倒影。赫然是一条黑漆漆的,呆板笨拙的大鱼,和人一样大的鱼。唯一不同的是,鱼脸上隐约可以看见人脸的特征,但再也辨别不出是谁了。
我想我真的变成了一条鱼。潘建丢了一粒薄荷糖状的食物进鱼缸,身体下意识的浮游上去把它吞下。我想阻止,但身体早已不受我的控制,我变得像梦里那条鱼一样,扫着笨拙的尾巴,在水底游荡着。
只是,只是以后再也没有人和我说话了,和我说,许之你不要怕。
1
“呕——”我克制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奔腾,连忙捂住嘴奔向厕所,扶着马桶狂吐不止。
不等我喘一口气,门外就传来妈妈关心的声音:“小优,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我强忍住恶心的感觉,急急将妈妈打发走,“吃坏东西了,我等会儿自己去医院。”
幸好妈妈已经到了出门时间,再三确定我不用她陪,就急匆匆走了。
妈妈一走,我又吐了好一会儿,其实吃坏东西吐了只是假话,我根本吃不下东西,但就是想吐,酸水都不知道吐了多少。
疲惫地打理好洗手间,洗手的时候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好苍白憔悴的脸色,我这是怎么了?
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不时地想吐,也吃不下东西。如果不是父母这段时间工作太忙,肯定已经领我上医院检查了。
可是,我不敢去。
因为,我心底隐隐有了猜测,而这个猜测,是喜的。
洗了下脸,我撑起精神拿了钱包下楼。跟做坏事似的左顾右盼拐进药店,买了试孕纸就急急回来,脸红的我觉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才二十一岁,虽然有男朋友,但是,我还没结婚,买这个总是很难为情。
半个小时后,我确定了自己是怀孕。
惊喜的我,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个消息告诉远在北方大学就读的男朋友小凡,等待电话接通的短暂时间里,我的心被喜悦填满。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心尖发颤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小凡,我怀孕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急匆匆地说了一句他明天回来,就挂了电话了。
我有点受伤,可是转念一想,他肯定是太惊喜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不过一夜欢愉,我居然怀上了。
太好了,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前天还说他暑假想留在学校打工不回来了呢。这么说,还是我重要。
我放下手机,小心翼翼地靠着床头半躺,手心贴着小腹,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打算等小凡回来,让他陪我去检查。
隔天晚上,他出现在我房门口。我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很心疼。
我的小凡,以前是个阳光少年,可是自从他去了首都后,就变帅了,变潮了。
平头留长了些,总是用发胶抓得整整齐齐的,视力五点三,却带起了黑粗框眼镜,也淘汰了T恤和运动服,衬衫、牛仔裤、短靴、风衣占据着他衣橱的全部。
这次,他身穿浅蓝色衬衫,深色牛仔裤,再搭配着跟衬衫同色的板鞋,还是那副熟悉的黑框眼镜。只是,他怎么这么憔悴?
“小凡,你回来了,一定饿了吧。你休息下,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我拉起他的手,带他走到客厅,将他按在沙发上坐下。
父母都出差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更好,我欣喜地想,我有点也不想任何人打扰我们相处的时间。
才转身,手就被他微凉的手心抓住,他声音沙哑地问我:“你没弄错吗?”
我当时沉浸在幸福里,没想那么多,只当他是累坏了,软言软语地安抚他,“没有,我买了试孕纸,不过网上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他有些颓然地松开手,低着头没再说话,我犹豫了下,心想他肯定还没吃晚饭,就去厨房煮了碗泡面。
小凡沉默地吃完,就赶我去睡觉,连碗也不让我洗。我不禁笑了,以前都要我洗碗,有了宝宝后,都知道心疼我了。
可是,我更想要他的陪伴,所以我羞涩地抓紧他的手,小小声问他:“你能不能陪我?”
手心的大手似乎僵了僵,我害羞得不敢抬头,听见他说:“我睡相差,怕碰到你,还是别了。”
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为了宝宝,我还是妥协了。
妈妈说宝宝是巩固家庭的唯一枢纽,所以现在,我很快就要有个家了。
隔天我起了个大早,小凡还在沙发上坐着,拿着手机,手指动个不停,好像一夜未眠的样子。衬衫有些发皱,胡渣都长出来了,颓废得吓人。
我连忙上前坐在他身边,眼睛偷瞄了手机一眼,关切地问他:“小凡,你一晚上都没睡吗?是不是担心宝宝?你放心,我知道怀孕后,就一直很小心的。”
“没事,走吧,去医院检查。”他马上收起手机,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他反应太快,我没看清他发了什么,只看到他聊天的对象是小路——那个活泼,能干,利落的,跟我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女人。
走在他身后,低头看着他牵着我的手,我不禁沉默了。
因为双方妈妈感情好得比姐妹还好,所以我们一出生就订了娃娃亲。从小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我们都坚信对方是未来的另一半。
可是自打初中开始,他就开始排斥我触碰他,也没再牵过我的手,因为他说会被同学说他有童养媳。
但是我欣然接受了,因为我确实是他的童养媳。这已经是事实,不需要用行动再画蛇添足。
之后,我们也一直没有肢体上的接触,直到他考上了首都名牌大学,远走他乡,他都没再牵过我的手。
大学的这两年里,唯一一次有接触的,就是五一放假期间。
只在春节回来的小凡,第一次在小假期回来,我开心得要飞起来了。因为,我可以多见他一次面。
可是,为什么他是带着他喜欢的女生小路回来的?还向小路介绍我是他妹妹,而小路是他女朋友?
我当时差点就气晕了,连女生都带回来了,这要是被叔叔和阿姨看见了肯定要不开心的。
再加上妈妈说过,女人气度要大,所以我不计前嫌,帮小路开了个房间,顺便也给小凡开了房间。
呵呵,即使小凡喜欢小路又怎么样?那个晚上,睡在小凡怀里的,是我,小优,而不是小路。
那一夜,小凡好用力,弄得我好疼,连隔天他走了我都不知道,还是旅馆老板催我退房,我才知道的。
说不失落是假的,垂头丧气地走出旅馆时,又好巧不巧地碰见了不想见的家伙,我的心情就更恶劣了。朝那个家伙发了一顿火,我就回家了。
2
“上车,你在发什么呆。”
小凡突然停下,我止不住脚步,一头撞上他的背,疼得我皱起脸,捂着鼻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却撇开头,打开后车座示意我上去,我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开的手,心底发凉。
一路无言到医院,他忙前忙后地挂号,交钱,沉默不语地站在我身边等候叫号。
看着别的男人都是或兴高采烈,或小心翼翼地陪伴怀孕的女人,而我这位男朋友却黑着脸不言不语,还跟我隔了大约两个拳头的距离。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迷茫了。
“林小优。”
听到我的名字,我不安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沉默地扶我起来,将我带到门边,轻轻把我推进去。
对未知检查的害怕,令我忽略了小凡的态度,我紧张地在护士小姐的指示下完成了检查,检查结果是我真的怀孕了。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凡时,我已经有些提不起劲开心了,而小凡更是在听完了之后,久久地沉默,然后转身就走,连我也忘记了?
独自一人站在人满为患的走廊里,我寒彻心扉。
浑浑噩噩地走到马路边,并未发现小筑从对面朝我跑来。
看着马路上急速而过的车子,我突然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妈妈的话根本就是在骗我,什么女人要温柔要体贴要大度,不要管男人管得太紧,不然男人会跑的。
我照做了啊,连小凡第一次跟我说起小路时,我都没有生气,忍住伤心听小凡倾诉。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我的世界充满小凡和小路的欢声笑语。
本以为他只是想尝个鲜而已,妈妈不是说了吗?男人偶尔会想采个野花,但到底还是家花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但是,现在又算什么?
脚随心动,我当真在红灯的时候就猛地冲进车流里,可第一步才刚踏出去,就被一个宽阔的怀抱紧紧抱住了。
我被迫转了个身离开马路边,耳边是急促粗重的喘息,伴随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苛责,“你疯了!就因为一个男人不要你,你就作践你自己吗?”
一时间我愣住了,不要我?是指小凡吗?
本能的,我用力推开他,暴怒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你闭嘴!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妄断我和小凡的感情!”
记不起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当你说话的声音愈大,就表示你越心虚。
我愣住了,耳边只剩下我自己的粗喘,以及面前男人受伤的脸庞。我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受伤,就转身跑开了,该受伤的是我不是吗?
等我回到家里后,疲惫地躺倒在床上后,才收到小凡的短信。
他说:“小优,有些话我一直不敢告诉你,那天晚上我喝高了。因为我很高兴你接受了小路,所以我以为在我身下的人是小路。真的很对不起,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我不能失去小路。”
我的世界整个坍塌了,就那样呆呆地躺在床上,鼻子好酸,眼眶好热,可连眼泪都抛弃我了吗?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我就一直躺在床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不禁想,等父母回来,会不会我已经死了?
呵呵,死了也好,毕竟小凡已经不要我了,也不要我们的宝宝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突然,从客厅传来一阵大力的敲门声,我迟钝地反应过来,哦,是有人在敲我家的门。
可是,是谁呢?
爸妈都出差了,叔叔阿姨回老家了,小凡……
我眼前不禁一亮,难道是小凡回来了?对,一定是他回来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一句对不起能说了算的?
想到这里,我强撑起精神,虚软的身子摇摇欲坠地扶着墙走到门边,看都不看外面是谁就打开了门。
看清来人后,我不禁失望了,不是小凡,是小路。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因为小路的神情好震惊,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她的来意,只好直接开口问:“你来做什么?”
“我听小凡说了你怀孕的事,我就想问你,孩子,是他的吗?”
小路也没比她好多少,她看起来很累,眼睛又红又肿,好像大哭过一样,声音在抖,抖得很厉害。
可是我选择没听见,我的内心被仇恨蒙蔽了,一股怨气从心头炸开,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小凡也不会爱上她,就不会不要我和宝宝。
都是小路的出现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好女人呢?
如果不是我太虚弱了,我一定会狠狠扇她耳光。告诉她,她有多么可恶,多么恶劣,多么不要脸。
可是,我目前能做的,只是冷静下来。我听见自己冷笑地说着与事实相反的话,“是小凡的,还记得五一他带你回来的时候吗?那天晚上,他要了我,还要了好几次,一直到天亮了才放过我。”
小路的小脸瞬间煞白,灵动知性的大眼眸盈满哀伤和痛苦,豆大的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小路真的很美,精心保养的皮肤吹弹可破,发型时髦,身材姣好,她随便穿一件裙子,气质都甩我不止一条街。现在的她更是楚楚可怜,我都不禁感觉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可即使是悲痛不已,她也没有哭出声音。我知道她在强忍想嚎啕大哭的情绪,这一刻我尝到了复仇的快感。
可是她接下来的举动,让我脸上火辣辣的,不禁为自己的龌龊感到后悔。
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汗水,后退一步,深深地朝我弯下腰,明明那么伤心,她却能忍住泪水,对我说:“小优,对不起。我是五一那会儿见了你,才怀疑你和小凡的关系的。”
我木然地看着她。
她接着说:“小凡跟我说过你,不过他说你们只是情同兄妹,他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你也一直把他当哥哥依赖,所以我才会跟他交往的。”
“如果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表白的,因为我有尊严,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充当第三者。”
1
天阶夜色凉如水,池渊浮在溟海上发呆。回想着年复一年的艰苦修炼,两行清泪瞬间滑下:这苦日子啥时候才能熬完啊?
池渊是北冥的一只鲲,唯一一只鲲。北冥在仙界最北边,中有一海,浩瀚无边,名曰溟海。北冥中有着各色各样的生灵,它们可以修炼成人。池渊也一样。
池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能是女娲造人时,随手造了一只鲲吧。她心里经常这样想。
自己已经在这里修炼了几万年了,看着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一个修炼成人,或下凡游历,或嫁个如意郎君,池渊不禁翻起白眼。
“哟,这丑鱼,还会翻白眼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池渊心下一惊,抬头看去。
只见溟海边上站着一个墨发金袍的男子,正仔细打量着溟海里泡着的大鲲鱼池渊。夜色中,池渊借着灯笼的亮光,勉强看清他的样子。
“大胆!”池渊一声怒吼,“何方妖孽,敢说我丑!”虽然还未成人形,但作为北冥中修炼时间最长的动物,池渊到底还是有点地位和脾气的。
“哦哦,小鲲鱼,别生气嘛。”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在下垂云,是南冥的鹏仙。”
池渊一愣,垂云这个名字她早有耳闻。南冥唯一一只鹏鸟,还是只修为极高的鹏鸟,长得颇具纨绔子弟的风流之感。
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池渊一阵腹诽。
兴许是池渊好一会没说话,垂云觉得气氛不对,开口说道:“那个……你叫啥?”
如此接地气的问法,池渊有点想笑:原来这就是令万千少女小仙心动的鹏仙啊。
“池渊,池鱼思故渊的池渊。”池渊故作平静地答道。
“好名字。”垂云眼珠一转,“你咋还没化成人形呢?”
“我……你怎么知道我还不能化人?”池渊生气回嘴。
“看你长得蠢!”垂云一脸嫌弃地说。
“你……”池渊一时哑然。耳边回荡着垂云放荡不羁的笑声。
现在的池渊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最终成了她一生的劫。
2
相处几天后,池渊才发现,垂云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总是爱打嘴仗,而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过分!以至于垂云晚上借住在冥花仙人家里时,池渊才稍稍松口气。
她也渐渐知道了垂云来北冥的目的。
他要找一味药,用来炼铸金甲圣剑的最后一味药。
“我一直在寻找,终于找齐了炼铸圣剑的材料,可是,还缺一味药。”垂云在给池渊讲述时,眼中流露出一种炽热的渴望,“据说,那药只有北冥才有。”
“嗯,可是,炼铸圣剑为何会用到药呢?”池渊不太明白。
“这是个秘密。你不要知道的好。好好修炼吧!”每当池渊问到这个问题,垂云都含糊地掩饰过去。
不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啊。等到池渊知道了原因时,才忽觉这个秘密被揭开前,一切的一切是多美好。
垂云白天帮助池渊修炼,有时还会给池渊做些佳肴,晚上则借住在冥花仙人溟华那里睡大觉。
池渊虽然总被垂云的毒舌给攻击,但在垂云的帮助下,池渊的修为大有长进。
每天都这样,快快乐乐的,没心没肺的生活,其实挺不错的。池渊偶尔会在暮色中浮在海面上想。
更大的惊喜正等着她。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有一天早上,池渊在海底醒来,刚浮出水面,就感觉身上有点不对劲儿。
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池渊精神有些恍惚,头也开始发涨。
垂云,垂云,救我。她想喊,却没发出声音。接着,眼睛一闭,池渊彻底昏了过去。
像做了一个梦一样,池渊在梦里好像与垂云一起,在一座大殿里……举行婚礼!场面极其壮观,无数神仙在为他俩庆贺……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一个深蓝色长发的妙龄少女从床上突然坐起。一旁昏昏欲睡的垂云被吓了一跳。
“醒了,池渊?”他试探着问床上的少女。
少女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我,我这是……”她喃喃自语地说着,“我成人了?”
“哎,你也真是命大!”垂云一脸无奈,“你已经睡了七天了!”
那天,垂云去找池渊,还没到海边呢,大老远就看见一条翻了白肚的鱼,那鱼的大脑袋上,还布满了深蓝长发。
垂云立刻明白了,这是老天开眼,让池渊进化了!他赶忙捞上池渊,去找溟华。
溟华看到后也是哭笑不得,“这傻鱼,都长出头发了,还不赶快上岸!”溟华让垂云寸步不离地看着池渊。
垂云心里那个郁闷啊,七天,整整七天!
化成人类的池渊还挺有几分姿色的,深蓝长发,水蓝长裙,大概是常年泡在水中的缘故,池渊的皮肤极其白嫩。
“就像一块白白软软的豆腐……”这是垂云第无数次“夸赞”池渊了。
“啊!”一声惨叫,正在修炼的溟华只见眼前飘过一道白影……是被池渊一掌扇飞的垂云。
“老妖婆!你等着!”垂云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
溟华看着两人,心里暗暗发誓:这俩闹腾的家伙,下个月一定要让你俩交房租!
北冥的溟苍山上,垂云和池渊并排躺着。
“池渊,”垂云不经意间叫了一声,“今天的落日真美。”
“嗯。”池渊应道。她别过头,正对上垂云的明眸,她悄悄红了脸。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垂云轻声说。
是啊,该多好啊。池渊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滋长。
只是,她不知道,事隔经年,自此,几生几世,轮回千年,这样的场景却再也不见。
3
像平时一样,池渊正帮助溟华打理后院的花草,垂云却突然闯进来。
“池渊,快跟我走!”垂云一把拉起池渊,就向外跑去。
“你……要去哪儿?”池渊心里满是疑问。
垂云没有回答,只是领着池渊继续跑着。
平日里,垂云常常会给池渊带来大大的惊喜,因此,池渊没多想,只是一路跟着垂云。
只一小会,他们便进了溟苍森林。溟苍森林是北冥最大的森林,里面阴气极重。以前,池渊是死也不会进来的,而现在,这个牵着她的手的人让他感觉心安。
“到了。”两人停下来,停在了一棵大树前面。
“这是……溟苍神木?!”池渊心里一惊。
溟苍神木是北冥的守护树。树大无比,直径可达五百米。树干上有一大洞。
“嘘,别说话!”垂云一把捂住池渊的嘴。
“你……你松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池渊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垂云没有回答,只是拉住池渊准备往洞里走。
“回答我!”池渊大叫,“垂云……不,你不是垂云!”池渊颤抖的话里带着恐惧。
“是的,我不是垂云。”那人停下脚步,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你不是想见垂云吗?来,跟我来。”
“你会人皮易容术?!”池渊大惊失色,失声喊道。
人皮易容术是仙界禁术之一,因为它虽易容效果绝佳,但需割取死人的人皮。
池渊看着眼前的人,撕下面具后的他,仍和垂云有很相似,只不过脸上多了一道疤。
池渊心里一惊,“你把垂云怎么了?他怎么样了?”池渊近乎疯狂地吼道。
那人仍然没说什么,拽着池渊的胳膊开始往洞里拖。
池渊想催动功力,却发现做不到。只能听天由命了。
洞里七弯八折,那人领着池渊,只管往洞里走。
垂云,垂云,你怎么样了?池渊的头有些疼,心里七上八下。
“到了。”正在池渊胡思乱想时,两人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座石室,石室的门通体雪白。
“看到了吗,池渊?垂云就在里面。”毫无感情的冰冷冷的声音响起。
池渊冲过去,就想推门而入。
“想好了,池渊。别后悔。”
“嗯,不后悔。”坚定的回答。
池渊不会知道,这一进去,便是万劫不复。
巨大的石室空荡荡的,正中间有两口棺材,一口水晶棺,里面好像有一个女子,另一口褐色棺材不知装着什么。
一柄剑静静地浮在水晶棺上,剑周围泛着金光。
一个人正站在水晶棺前,墨发白衣。他缓缓回过头。
垂云,是垂云!
池渊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正在这时,垂云突然抓过剑,向池渊刺来。
石室外,带着池渊来这里的男子听到里面的动静了。他冲进来,拉住池渊便向外跑。
4
池渊有些迷糊,只是跟着那人。身后追着他们的垂云渐渐被甩开了。
那人却不像刚来的那样轻车熟路地在洞里穿梭,他似乎不认路。
两人终于还是走进了死胡同:眼下,一无路可走。
那人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对池渊说:“暂时他找不到我们的,你坐下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池渊将信将疑,坐了下来。
“你一定想知道我是谁吧。我啊,是一只影子怪。”那人说。
“影子怪?!”池渊吃了一惊。
影子怪是仙界里一种半仙半妖的存在。它们是仙界人们死后,灵魂凝聚成的。一般来说,影子怪都是透明的,正常情况下是看不见的。
转载请注明:约嗲社区 yuedia.com 我们的婚姻故事 http://yuedia.com/category/hunyin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