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虑的偶然
一、初遇Asida
遇见Aisda的那一天,我只能感叹此人只应天上有;稍微文艺点来说,就是那句古诗所形容的“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我必须率先申明,我对Asida的描述绝对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以前网上有个关于颜值与才华的讨论,如果让你在帅气的吴彦祖与有才的高晓松之间做出选择,你会怎么选。网络上清一色的答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所以我选吴彦祖。
虽然有点儿戏谑,但我们不可置否,生活中有太少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完人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在“鱼”与“熊掌”之间做出抉择,这也让我们更加理解了仓央嘉措吟出“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万般无奈。
二、奶伦的由来
Asida是来自美国的留学生,金发碧眼,个高腿长,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那醉人的酒窝,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一笑,我的心都化了。因为他标志性的甜美酒窝,女生们就私下称呼他“奶伦”。
奶伦长得帅也就算了,他还是纽约大学的高材生。嗯……就是招人羡慕嫉妒恨的那种人。
自带男主角光环的奶伦就这样成功地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让我不禁想要认识他,毕竟对于作为资深外貌协会的我来说,他太有魅力了。
三、认识奶伦大作战
“偶然的出现总有必然的缘由”
有句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形容不太贴切,但我觉得可以很形象地概括奶伦现在的处境。对,我先备案,我就是那个“贼”,正在费尽心思地想认识奶伦。
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对我有不一样的印象呢,如果我是他,我绝不会想认识现在的我,因为我太普通了,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到他的独特点。所以突破口就是我一定要变得与众不同,夺人眼球一点,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你必须承认内心的强大力量是完全可以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的,例如我已经持续一个月坚持来图书馆学习了,不好意思,请忽视一下我的黑眼圈,那是我热爱学习的铁证。
我打听到奶伦要参加辩论选拔赛,到时候我就用我完美逻辑性十足的口才征服他,哈哈,容我畅想一下,稍微谅解一下我这个花痴。我这人吧,其他不擅长,论毅力,谁也敌不过我,要不我怎么可能在高三成为一匹黑马,成功考入这所大学。
这段日子我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废寝忘食,同学们都以为我是受了什么刺激,当然这些需要归功于我们家奶伦的独特魅力。
辩论选拔赛终于在我的翘首期盼中到来了,不出意料奶伦出现在参赛选手中。奇怪,明明选手那么多,为什么我的眼里只有他,眼睛像是有特殊功能,自动替奶伦虚化背景,添加滤镜。如果可以把我脑海里的画面放映出来,那你就会发现我对奶伦爱的有多深沉。
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在遇到他之后,我只知道我不喜欢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或许这就是爱吧。
也许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我和奶伦居然是一组的,哈哈,容我傻笑几分钟。淡定,一定不能表现的那么花痴,我一直告诉自己要端庄一些。所以如果你在选拔现场的话,你就会看到一个紧紧掐着自己的女生,没错,那就是当时的我。
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可以说功夫不负有情人。我的出色表现确实得到了许多人的夸赞,不过我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人,我在乎的只有他。所以当他冲我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成功了,对,我做到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奶伦向我走了过来,我的心跳也随着他的步伐加速着。
“你好,我叫Asida,你的辩论真的很精彩,很高兴认识你”听到奶伦的话语,我紧张的无法呼吸,只能故作冷静,挠了挠头发,开口说道“谢谢夸奖,我叫立宣,很高兴认识你”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大概就是每次开口和他说话前的精心准备,开口说话时明明忐忑不安却要故作冷静,说完话又万般后悔自己表现不好的小小遗憾。和奶伦交谈的时候,我真切无比地感受到了那种情愫,独属于我们的那一种情愫。
参加辩论队以来,我有了很多和奶伦相处的机会。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每次和他说话之前,内心需要做多少工作,十分想要和他侃侃而谈,却又害怕他看穿我的小小心思,害怕离他愈来愈远。我做过很多有难度的工作,却从来没有像靠近他这样让我惧怕,或许是因为在他面前我早就输了吧,心甘情愿地认输。
四、夭折的暗恋
突然开始特别讨厌自己,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明明当初只想认识一下奶伦,和他做朋友就好;可是现在总会想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我不是占用欲很强的女生,可是对奶伦,我几乎做不到大方。
尤其是当我看到奶伦和别的女同学相处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汹涌澎湃,我又不禁想自嘲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或许这就是暗恋的心酸之处吧,你以为的所有委屈吃醋,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努力地告诉自己,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无法完全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开始拼命地努力,认真地表现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我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将我们的关系上升一个层次。确实,我好像做到了,我听到了越来越多来自奶伦的赞美,我甚至得到了和他一起作为辩论优秀队员合影的机会。
我很开心,那种心情就好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美。可是当奶伦介绍他女朋友给我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甜蜜的陷阱。他手揽着那个女孩,像我无数次畅想过得情景。他看着那个女孩,眼里只有她,亦如我看着他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应付下来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那么坦然,嘴角上扬,祝福他们,就像他的闺中密友一样。我只知道自己回到宿舍,在黑夜里盯着天花板默默流泪。
我好像输了,一败涂地。
那一晚,我流了很多眼泪,为了自己那些懵懂的情愫,为了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努力,为了那还来不及说出口的告白。
五、最终篇章
辩论队打决赛那天,我发挥得特别好,我们拿到了冠军。我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失恋的影响,和奶伦配合的很好。奶伦告诉我他很佩服我,很欣赏我的才华。我不太记得当时说了什么回应他的话语,或许是太假了,自己都不想记得了吧。
我哪里有那么优秀,无非是用来靠近他的处心积虑。或许,优秀从来不是被爱的理由,真正的爱情永远发生在遇到对的人的那一瞬间,也许是因为那天天气好,他穿了她爱的白衬衫,她恰好给了他一个微笑。
奶伦,不管怎么样,我是真的祝福你。希望你过得好,又希望你过得不要太好,好到都不记得有我存在。
差点忘了,要对自己说一句“辛苦了!”我要摸摸自己的头,我尽力了。哈哈。
—你后悔过吗?Doyoueverregret?
电影《匆匆那年》里七七问陈寻有没有后悔过。陈寻没有回答七七,我想在他的心里,他一定是后悔了。
离开方茴,陈寻后悔了。
离开你,我也后悔了。
Part1
今年的夏季会不会依旧炎热?
五月的天,我坐在宿舍的阳台上,嘴巴里叼着烟望着蔚蓝的天空。低头,伸出手指算了算,到今年我们认识应该有八年了。
八年了,你可还记得?
我们的相识是在高一那年。那是炎热的夏季,正午的太阳发出强烈的紫外光线,校园里的香樟树上有知了强烈的的叫声,听的人心烦。教室里破旧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没有半分的凉爽。燥热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异常躁动。
“铃~”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正午的宁静,午休时间结束了。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男生间相互打闹的声音,女生间讨论韩剧男主角的声音都让我感到烦躁。见我还趴在桌子上没动静,同桌阿黎用她的胳膊轻轻地碰了一下我。
我抬头,一脸的不愉快道:“真闹不懂这些男生,整天欢快个什么劲?安静点会死啊!”
“男生本来就是好动的呀,你见过哪个男生能安安静静的?除非是傻和憨,再不然就是智障!”
“得了吧你,就你嘴巴厉害!瞧你男朋友好动的,跟个猴儿似的,就差给你个绳牵去街头卖艺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男朋友咋啦?好动不行啊,那叫活泼…”
同桌的嘴巴就像是机关枪,开了火就停不下来。我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座位。
“叶雪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叶雪!!”
出了教室门就往楼梯口跑去,教学楼的六楼是个天台,平时很少有人来,因为在以前这里是被锁上的,只不过后来被我一脚给踹开了。
于是它就是开放式的了。当然,只对少部分知道的学生开放。
太阳依旧很毒,靠着墙边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蔚蓝的天空,偶尔有小鸟飞翔而过。周围很静,静的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和稀疏的书本翻页的声音。
翻书的声音?!我站起身,环顾四周,才发现拐角处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你。
你就那样,安静地靠墙坐着,额前有细微的汗珠,明亮的双眸一直盯着手中的书本,耳朵里塞着耳机。你的皮肤很白,还穿着白衬衫,胸前的纽扣解开了两个,露出白皙的脖子,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
炎热的夏季,蝉鸣响彻在上空,微风吹动了你柔软的短发。
我嘴巴里叼着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你。你是如此的安静,只一心盯着手里的书本看,似乎这周围的一切和你无关。
景叙,初遇的那个时候,我很想上前去和你打声招呼,想认识你,想让你认识我。只是我于心不忍,不想要打破那片属于你的宁静。
我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是偏偏,你看到了我。
你拿下耳机,咧开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着我微笑。
“嗨同学,那么巧呀。”
你清爽的笑容,似乎带走了这夏季炎热的躁动,我似乎听到我的心跳声,它在为你跳动。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更没有想到它会发生在我身上。
“嗨,巧~”我木纳的回答声中带着颤抖,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心跳过速导致的颤抖。
我们开始有了交流。你告诉我,你叫景叙,一个星期前刚从市一中转校过来。我觉得很惊讶,市一中那样优秀的学校,为什么要选择转到我们八中来。你却一脸不在意回答我说,是因为打架。我打趣说你是在吹牛逼,外表上看起来绝对优质的少年怎么可能会因为打架转校。
“是因为一个女生,我喜欢的女生。”
你的声音很轻,轻到挨着你身旁坐着的我都要非常仔细去听。
景叙,你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满满的失落。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你,只能撑着笑脸继续和你打趣说笑。
就那样,强烈的紫外线开始渐渐变弱,夕阳的余晖也渲染了天空,我们聊了整整一个下午。那天回到家后我,总是会想起与你聊天时的画面。也觉得诧异,明明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却觉得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友。
景叙,现在的你还会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
后来,我们天天都在午休结束后跑去天台聊天谈心。
再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Part2
舍友阿黎敲响了阳台的玻璃门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吸了口烟回头看她。
“大小姐该去上课了,你想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呀。”
我失声一笑,望着阿黎在我桌前帮我收拾书本的背影,不禁心里一暖。阿黎和我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一个寝室。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她,这样难得的缘分,不知是前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修来的。
只是景叙,为什么我和你的缘分,就那样短暂,短暂到我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手去抓住它,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高一的下半学期,因为你给我补习的关系,我的成绩愈发的优异,班级里稳坐前十的位置,而年级里也是挤进了前六十。你很高兴,比自己得了年级第一还要高兴。放学后你请我去学校隔壁的小吃摊吃东西,还要了好多啤酒。
你说,进了年级六十,应该要好好庆祝一下。
你把啤酒倒满杯,然后一气干了。我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你,不懂你为什么会如此高兴。
你又说,叶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咱俩特有缘。
我说,是不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双眸笑意分明,你这个小妮子嘴巴真毒,一语道破。
我不以为然,拿出空杯子倒满啤酒,一口气全喝光。十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丝丝的冷意,一杯啤酒下肚冷的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你伸出手握住我的杯子,说女生喝酒不好。
我笑了笑,笑声中带着嘲讽,不是对你,而是对我自己。
我说,景叙,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不是一个乖乖女。
你听了我的话后便松开了手,将你自己的杯子倒满酒,一杯接着一杯一言不发喝着闷酒。
我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你,还是你对我刚才的话感到失望,你的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喝了一晚上的酒。
“阿黎,你还记得高一下半学期那件事儿吗?”我用胳膊夹着书本,从兜里掏出烟。
阿黎夺过我手中的烟装进自己的兜里,“快到教室了还抽。你说的是哪件事?”
“就是那天晚上景叙喝多了,我们一起把他送回家。”
“别提那件事!一想起来我就气!”说这话的时候,阿黎的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一时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景叙,那天晚上的你醉的一塌糊涂,吐了人家店里一地还蹲在那里不愿意起来。我一个人弄不动你,只好打电话叫了阿黎。当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钟,阿黎接到我的电话后便匆忙赶来,一边骂着我们俩,一边帮我把你弄进出租车。好不容易把你送回去结果在你家门口又被你妈妈教育了一番。当时阿黎的脸色就特别难看,我觉得阿黎挺委屈,但是又觉得特别好笑,谁让阿黎交了我这样一个损友。
第二天早上在班级门口碰到脸上还带着丝丝醉意的你,我就想起阿黎那张黑脸,然后又止不住笑了。你觉得我是在笑醉酒的你,于是一脸的不好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醉酒事件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好了。午休后和放学后的天台每天都有我们的身影。那时候我听过一句话,说青春里的事情是会用一辈子时间去缅怀的。只是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离青春很远了。很多的岁月里,我在想,你还会记得当时那些属于我和你的时光吗?如果还记得,你会带着怎样的心情去怀念呢?
升入高二,班级里的学习气氛明显比高一的时候紧张了许多。从早到晚的做试卷做习题,让我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每天课间放学的时候,听到的都是同学们在讨论要考哪所大学。在早些年,没遇到你以前,我对考大学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觉得高中毕业后随便上个专科就行了。遇到你之后,又觉得如果能和你进同一所大学就好了。
于是,在无数个日夜的奋斗下,我的第一次测试分数已经达到了一本的录取分数。与此同时,关于我和你的谣言也开始在年级里传开了。一班的韩景叙和二班的叶雪在谈恋爱。然后我们就被年级主任请了家长,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教育。我父母对我的事情向来都是不管不问,任由我自己,所以他们对于这件事没做出任何的表态。倒是你妈妈,再一次对我进行了精神上的“摧残”,语重心长和我聊了好多关于早恋不好的例子。
我是没事,只是苦了我的耳朵。
对于这件事,学校没有过多的追究,毕竟咱俩是老师眼中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放学后的天台,依旧属于我们两个。各自做完习题,然后给彼此批改成了我们每天必做的事情。每次你改我的习题总会时不时的用笔敲我的脑袋,说我哪题哪题错了,说那么简单的题目绝对是因为粗心。我也不好反驳,因为我确实没有耐心去检查做完的题目。所以你敲完我的脑袋,我就一脸正经看着你讲话。
你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即使是责骂我,我也觉得那是世上最温柔的责骂声。看着你柔和的侧脸,我就会想,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景叙。我抬头凝视着天空,轻声喊着你的名字。
嗯。
我想问你,喜欢我吗?话到嘴边,却说成了,回家吧,天快黑了。
你点了点头,将书本收回书包里,然后站起身拉起我。
走吧,一起回家。
Part3
“阿黎,我出去抽根烟。”
阿黎没说话,朝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我从她兜里掏出刚才被没收的烟悄悄从教室后溜了出去。还是和高中一样,出了教室门一溜烟跑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只不过这里的天台上,不会再有你的身影。过完这个夏天,我就要和这所学校告别了,从高中毕业一晃又是五年过去了。而我和你,也整整五年没再见过了。
景叙,这五年的时光过去了,你过得好吗?
曾经,我很天真的以为,我们可以走到未来。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爱人的身份,我总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们会永远的存在于彼此的世界里。后来我才发现我有多么的傻,居然会相信永远这样华而不实的字眼。
我们之间开始出现破裂,是在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四月天,樱花盛开的季节。就像春雨过后,花苞无声的绽放,娇艳的花朵在枝头,像是在宣告这是它主宰的一个季节。
礼拜六的天气难得好,春雨过后吹来的风都带着暖意。在高考逐渐逼近的日子里,我们忙里偷闲约了礼拜六上午九点去公园看樱花。我们认识了快三年,每次出去玩我都会带着阿黎一起,从来没有和你单独出去过。这一次的约会,你特意在电话里嘱咐不要让我带着阿黎,机会着实难得。
就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在这樱花肆意开放的季节里,向你表白。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决定,因为没有人知道每天和你嬉笑打闹的我,心里早就喜欢上了你。
我站在天台上看着乌云密布,雷声轰动的天空,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南方的天气就是怪,上午还响晴的天,一中午的功夫就变了。灭掉手中的烟,我迈着步子离开了天台。刚关上天台的门,我就看见细微的雨珠打落在地上,顷刻间湿了一片。或许是因为触景生情吧,我竟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想到多年前的那场约会,我在公园里等你,等来的也是这样一场大雨。明明一上午的好天气,过了午后就变了天。雨水无情的击打着枝头开的正娇艳的花朵,没多会儿的功夫它们便成了残花败柳。我心里骂着天气预报的不准,又怜惜被雨水打落的花朵,想着这一季的花你是看不到了,觉得甚是可惜。我想找个地方躲雨,但是又怕你等会来了找不到我,而最让人难过的是那天我着急出门忘记了带手机。我只好站在原地等你,身上被雨淋湿了也无暇顾及。我总想着,下一秒钟你可能就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下一秒钟我就可以告诉你埋藏在我心里快三年的秘密了,下一秒钟你就会知道我的对你的心意了。可是好多的个下一秒钟过去了,你始终没有出现。湿透的衣服没办法带给我一丝的温暖,我被冻得站都站不稳,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我的眼前一黑额头一痛便不记得之后的事了。
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阿黎那张焦急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旁边还有我的父母,我看到他们脸上的担忧,我知道这次我让他们担心了。一丝愧疚感让我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些什么。我沉默着环顾了四周,却没有发现你的身影。我有些生气,有些失望,还有些心酸。额头的疼痛告诉我,我没有做梦,你确实爽约了。一瞥眼瞅到床头桌子上我的手机,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了之后更失望,你没来赴约,连一个消息也没给我。我心里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我这一病,整整病了一个月。刚开始只是淋了雨导致的发烧,在医院住几天就没事了,后来额头上的缝针发炎感染,时不时就发起烧来,医生就让我留院观察。整整一个月,你没有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短信。我整天望着手机屏幕,多希望它能亮一下,只是这些希望最终变成了奢望。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悲伤,也觉得自己可怜,更多的我觉得自己可笑。我把我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我从来不知对于你韩景叙而言,叶雪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额头最终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不仔细去看是发现不了的,一旦认真去看了就会看到那像蜈蚣一样狰狞的痕。
病好了之后,我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只是我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在午休放学后跑去天台,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在最后的冲刺里。偶尔在校园里碰到你,也只是略微向你点个头就离开并无交流,而你也总是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我愈发不爱说话,愈发的沉默让阿黎感到不安。她总是不停地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天会晕倒在公园里被路人送到医院?对于她的追问我一直都是沉默或逃避,我已经不想再去记起那段不堪的回忆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最终我们会背道而驰。
Part4
“别哭了,瞧你那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阿黎的声音在很适当的时候响起。
我泪眼朦胧抬起头,接过她递来的纸巾,很不优雅地拧着鼻涕,“我就是看不惯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得了吧,你这明明就是触景生情了!还嘴硬!”
是,我不否认阿黎说的话。离开你这五年里,每次下雨,我都会想起那次约会,我等来了雨,等到了花落,却没等到你来。
“阿黎,我还要多久才能忘了韩景叙?”
“按照你这个努力法,估摸着一辈子也忘不了。”
“为什么?”
“因为真的放下了,就不需要那么努力去忘记了。”
“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就记得韩景叙?”
丙申年十一月十五
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
忌:开生坟;破土;行丧;安葬。
不知道这趟镖走下来,我们三兄弟谁能活下来,谁又能将镖送到京城去。
父亲看着黄历,回头对我说,“云儿,走镖。”
这一次走镖的是我们兄弟三人,父亲给每人挂上一个包裹后,我们就上路了。路途很远,去京城。
大哥二哥都不说话,我也没说话,一路上只有马蹄声哒哒,风声萧萧,和林间的鸟儿啾啾。
大哥有两个包裹,一个包裹和我们一样,另一个装满了银票和碎银子,一旦碰到前来抢劫的土匪,一般给点银子都可以打发走,毕竟大家都不想打打杀杀。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除了几小撮土匪之外,一路上路过的黑龙寨,白虎洞的大土匪帮都没来人索要过路费。
过了白虎洞的山头,还是二哥先开了口,“大哥,三弟,走完这次镖,你们想要干点什么呀?”声音有点沙哑。
大哥在马背上的身影一僵,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片刻之后才回答道:“若是能活着回来,我会娶连红过门。”
连红,是怡红院的头牌,大哥喜欢她我们都知道,可是父亲也知道。
我想了想,终究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没说出口。
二哥似乎是看出了我不想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心愿,“走完这趟镖,我就留在京城不回家了。”
我和大哥愣住,看向二哥,许久,大哥口吐白气,“好!”天气终究是越来越冷了。
丙申年十一月十四
宜:纳采;订盟;祭祀;祈福;开光。
忌:开市;造庙;置产;掘井。
振远镖局,名字虽然俗气,却是一块金字招牌,在这江湖之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一户。
我是镖局的三少爷,从小习武,一直盼望着父亲有朝一日能够让我也走一次镖,当我听说有一位贵客来到镖局托镖时,我不想再等着父亲点我的名字了。
我闯进了父亲和贵客密谈的内室,“爹,这一次就让孩儿去吧。”我没看到面脸错愕的贵客,更没注意到父亲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怒和叹息。
此时入冬已久,父亲罕见地招呼了我们兄弟三人一起用餐,吩咐厨娘做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父亲果然最疼我,知道我临行,准备了这么一顿丰盛的晚餐。
酒过三巡,父亲举杯,“龙儿,虎儿,云儿。这些年为父亏待了你们。”
大哥沉默不语,我们都知道,他为了连红的事儿在和父亲怄气。父亲确实亏待了大哥,也亏待了二哥,可唯独没亏待过我。除了一直以来他都不让我走镖以外。
然而从明天起,一切都不同了,振远镖局的三少爷,也可以走镖了。
那一晚,父亲喝了很多,说了很多,但我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等到离席时,夜已经深了,十四的月色一样很美。
酒桌上,烂醉如泥的父亲,沉默不语的大哥,忙着圆场陪着父亲喝的二哥,还有只顾着吃菜的我。
大哥放下碗筷,看着烂醉的父亲,径直离开,踏着月色离开了家里,我们知道他是去找连红姑娘了。
我和二哥搀扶着父亲回房,父亲嘴里一直喃喃地说:“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在父亲的房里,二哥叹了一口气,语调和父亲的一模一样,人们都说二哥是最像父亲的,圆滑,老辣又很正直。
二哥看着我,“我们是江湖人,更是生意人,本来不想让你也踏入这身不由己的漩涡里,可没想到你自己一头闯了进来。”
我不明白,一个家族赖以生存的行当,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让我加入进来。我很愤怒,我生在镖局,长在镖局,一身的本事也是为了镖局所学,如今一句身不由己就让我在徘徊在局外多年。
“你知不知道外人叫咱们三兄弟什么,大哥成龙,二哥成虎,三弟成个白云飘。”我咬着牙,将一直想要说又不敢对父亲说的话,一股脑丢给了二哥。
二哥没有说话,月色下他的脸在阴影之中,又是一阵叹息。
“这就是我们赵家的命,既然你已经入了局,就和我们一样逃不掉了。”二哥低下头,月色透过他的发,在地上留下一道扭曲的身影。
“我们振远镖局之所以威名远扬,不是因为我们赵家武学博大精深,也不是因为我赵家人丁兴旺,而是因为我们有着一座谁都不敢动的靠山。”
二哥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满朝文武百官,近些年是通过什么勾结党羽,通过什么行贿受贿,又是通过什么买卖官职么?”
我不明白,一个江湖镖局和朝廷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你当然不知道,可是父亲知道,大哥知道,我也知道……”
“难道是……托镖?”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住了。
二哥没回答我,只是转过身去,看着圆圆的月亮,“有的时候,我们都羡慕你这一朵赵家的白云。”
丙申年十一月十三
宜:祭祀;平治道途;除服;成服;安葬。
忌:嫁娶;入宅;纳采;订盟;掘井。
铛!一声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我绝对不允许你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赵家的下人们听到老爷的房间内传来一声怒吼,纷纷远离,老爷和少爷的家事,下人如何听得。
房间内,赵龙和赵老爷怒目对视。
“我和红儿两情相悦,怎么就不能娶亲,况且她虽然身在青楼,可是个清倌人,哪里给你赵家抹黑了?”赵龙越说越激动。
“你还不明白么?她来历不明,光是这一点就不能让她进门!你自己干的什么营生自己还不知道么?你个混账东西找死,别连累你弟弟!”赵老爷压低了声音,指着赵龙的鼻子骂道。
“我干的什么营生也是在我出生前你就选好的,那一位位高权重,可干的都是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我们为虎作伥这么多年,你觉得还会有个好下场?”
“住口!”赵老爷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赵龙闪都没闪一下,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位气得满脸铁青的父亲。
赵老爷看到此景,没有继续动手,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和你大伯做镖局的时候,满城那么多竞争对手,我们也没怕过,虽然生意不好,但是每一分钱都来的干干净净。”
赵老爷头一次对自己的孩子说起往事,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又好像在给自己辩解着什么,“有一天那位派人找到了我们,说明了想让我们镖局给他们收集证据,好让他们控制朝野,你大伯性子刚烈,当场就将来人骂了个狗血临头。”
赵老爷看向赵龙,目光透着仇恨,“可是后来呢?第二天镖局就接了一个大生意,你大伯高高兴兴走镖,却落了个尸骨无存,镖局也因此欠下一辈子还不上的巨债。
“你当我不知道是谁干的?可我有什么办法,你母亲才刚怀上你啊!”老人的身体颤抖着。
“可是你没想过吧,你自己进了浑水,你的儿子也跟着一起趟了进来,现在全家人都被这浑浑噩噩的臭水沟染湿了。”
赵老爷身体一颤,“还有云儿,再过几年,把他打发出去吧。”
“哼!不公平,你和大伯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们兄弟仨连个选择的权利都没有。”说完,赵龙夺门而出。
留下老人一人在房间里,不知所措,“大哥,我选错了么?”
丙申年十一月十六
宜:破屋;治病;余事物取。
忌:入宅。
休息了一夜,三兄弟继续上路了,可是今天的大哥和以前不一样了,欲言又止。
连我都能看出来大哥的犹犹豫豫,更何况二哥呢?
“大哥,我们都是兄弟,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
而我早就知道了,知道大哥想说的那件事,只是一直瞒着精明的二哥而已。
“生在赵家,我们没得选;当人走狗,我们没得选;可我总觉得,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活法,也能自己选自己的死法。”大哥看向二哥。
二哥在一瞬间就明白大哥想要做什么了,脸色变得灰白。
大哥没有等到二哥的回应,“二弟,我知道你想在此次给曹公公送完证据之后,在京城谋个差事,大哥不是想拦你的路。可是这么多年,你也应该明白,这满朝的狗官私底下干的都是些什么勾当!”
“你想做什么?”二哥面色铁青地问道。
“连红告诉我,在京中有一位大员,我把证据给他,他就可以扳倒曹公公。”
“连红?果然来历不明的都有问题,大哥你不要中了别人的奸计,我们在曹公公的手下仅仅只是得到一息尚存之地,你以为曹公公被扳倒,这世上就能变成一片朗朗乾坤了?
“我只知道,老老实实送完这趟镖,我们都能活,要是有了异动,赵家就完了。”
“我没你想得那么幼稚,这世道,只要那个昏庸的皇上还在,换了谁都是一样的,可是说不定换个人上位就能让下面的百姓好过点,让我们心里好过点。
“那位大人物在城外一个地方等着我,我愿意搏一搏,可这一路上都有曹狗的暗哨,一旦我们没按照预定的路线前行就会有杀手前来。
“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大哥挥动了一下马鞭,转头去了另外一个方向,二哥想要追赶,可胯下的马却马腿一软,瘫坐了下来。
看着大哥远去,二哥坐在地上着急地拍着大腿,“糊涂啊糊涂!三弟,你快去追大哥,让他回来啊。”
“二哥,这是我第一次走镖,可是我也想和大哥一样有一个新的选择。”说完,我赶紧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这是我和大哥商量好的,二哥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我们索性就在前一夜在他的马草种下了毒,而我和大哥分别按着连红给的两个地方跑过去,如此一来,我们突围的概率就加大了一倍。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好坏,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善恶,毕竟我是家里最没用的一朵白云,可大哥给我看了那些贪官做下的坏事,我觉得,人是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的。
赵虎绝望地看着赵云绝尘而去,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想着荣华富贵,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胡乱找了一个方向逃命去了。
我拼命地挥动着马鞭,快点,再快点。
暗哨很快就会发现我们没有按照以往的预定路线前进,大批的杀手马上就会赶来。
振远镖局,赵家忽然来了一大批官差,赵老爷知道,出事了。
曹公公如日中天,自然不可能出事,那么肯定是兄弟三人的镖出事了。
暗哨在发现异常的第一时间,就向上头发出了飞鸽传书,赵家也被官府随便找了个理由给捉拿一空。
赵龙回头看了一眼,“对不起了二弟,可我不这样做,根本娶不了连红。”
勒了一下马缰,骏马发出一声嘶鸣,赵龙朝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暗哨终究是发现得晚了,大量的杀手被派了出去,可是始终没找到逃走的赵家三兄弟。
曹公公震怒,下令封闭京城,严查一切进出人员,尤其是几个重点的官员。这位位高权重的公公铁青着脸,“赵家上下,一个不留!”
丙申年十一月十七
诸事不宜。
经过一天的疾奔,赵龙的马已经不行了,他果断弃马而走,终于在筋疲力尽的时候看到了那一尊小庙,那一尊约定中的小庙。
赵龙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快速地跑进了庙里,刚一推开门,迎来的却是一柄森然钢刀,呲,滚烫的鲜血喷了一地,硕大的人头滑落在一个年轻人的脚边,又被他一脚踢开。
“振远镖局,完了!哈哈哈……”年轻人发出癫狂的笑。
“将人头包好,还有那赵云的人头也包好,一并送给曹公公,说出我扬威镖局的名号!自此以后,江湖上只有扬威镖局。”年轻人搂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连红,此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没有你的怂恿,他们怎么会中计。我就知道以曹公公的性格,只要犯一次错,那肯定是全家都死翘翘,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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