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客单:孩儿庄
我是佳佳,出生在东海。我是只美丽的,善良的,聪明的……
在我的介绍还没完的时候,那只讨厌的艾嘉游了上来,吓跑了我身边的一众听众。围着我转了一圈,嘟着本来就瘪的嘴,冲着我吐着口水。
“真是智障!”我翻了一个白眼给它,看我浑身黑灰色,也该知道我没有成年还不能耍朋友吧。更何况我就算喜欢也该是抹香鲸叔叔那样的英雄,深潜千米,看尽各种风光美景。我从嘴里牙齿后面吐出一颗小石头,圆滑美丽。
“这是抹香鲸叔叔送我的宝石,是他下潜2000米的证据,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又一口把它吸回来放在了牙齿后面宝贝起来。
艾嘉摇头摆尾着,然后猛地冲我喷起水柱,:“你的抹香鲸叔叔死啦!我听一只小鱼说他和他的同伴在黄海自杀身亡了,是为了殉情。”
我瞪着眼:“你胡说,它不会死的,它爱的是我,就算殉情也该是和我,你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心里痛,我知道它可能说的是真的,对抹香鲸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我爱它风度翩翩,爱它英雄虎胆,爱它博学多才。可是它只是可怜我,可怜我出生就没了爹妈,可怜我只是个不能深潜的海豚,可怜我不因世事无忧无虑。
那颗美丽的石头是我非缠着它要礼物,它没办法,随手捡的。我不介意,只要它还回来,只要它还来看我,我就会让它爱上我,我一定变的优秀,优秀到它离不开我,心里眼里只有我,可是我还没有足够优秀,它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的眼泪哗哗的流,悲伤传遍全身立刻成了灰色。艾嘉急的直转圈,:“哎!你别急,你还有我,我会爱你,海老天荒,绝不变心。”
我心里翻个白眼,信你才有鬼。那天才对我表白完,立刻就与别的海豚共舞了,最最可气的是它还向海龟那个老龟孙亲昵的耳语。它不知道那老龟孙总是嘲笑我,嘲笑我不知天高海深,总想学习抹香鲸深潜?雄豚靠得住,鱼在岸上住。
我决定了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下。回到福利院里,院长妈妈看着我说:“佳佳,你都成灰豚了长大了,你得自己生活了。妈妈再也不能护着你了。”
我的心里,万只老乌龟游过,刚想好好学习,就没机会了,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单独捕食,没有学会救援,没有学会一只豚生活。
我守在艾嘉的家门口,等着它出来好与它告别。我一定要做的自然像是不经意,不能让它知道我是特意来找它的,免得它骄傲。我更要做的洒脱,不能让它看出来我的胆小。
我正在它家门口徘徊,门开了,它的爸爸出来了看见我,喊了句:“艾嘉,你媳妇来找你了。”然后又让开身子对我说:“快进来,儿媳妇!”
我刷的红了脸,我是气的,不是害羞,真的。我还没进去,艾嘉在眨眼间窜到我跟前,挥动着胸鳍,在我身上蹭来蹭去,它它它它想对我耍流氓!
我一胸鳍拍它脸上,老流氓!怎么说我也是一只热血的有感情的动物。拖都没拍情都没谈爱都没说,就敢动手动脚的。
我决定还是给它说声,我要走了,要去寻找属于我的海域!除了它,也不会有豚关心我在哪儿了。
艾嘉跟在我后面,我说:“别送了,你回去吧!”
艾嘉游上前来,“你都是我媳妇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的心里竟有一丝丝的甜蜜。嘴上说道:“谁是你媳妇啦!你知道我是去做什么吗?我要成为抹香鲸那样的游侠,看遍天下海水!你不会懂我的志向的,你也没有。”
艾嘉直愣愣地冲我亲过来,那长长的嘴巴戳着我脸生疼!他说:“我要那些干嘛,我的志向就是你!”
好吧,看你说的那样甜,我就不计较这次的偷袭了!
我们刚离开小镇,我就看见艾嘉爸爸正缠着那天与艾嘉耳语的老海龟。那神情,那动作,完全就是热恋中的豚。
我向艾嘉一尾鳍扇过去,打懵了它。这家人的性教育也太放任自流了。虽说我没有父母教育,但是我也知道,找对象不能只看对象一只豚,也要看对象家里的豚员情况,它们家实在不适合我。
我心生退意,不想再继续,冷着脸对艾嘉说:“你走吧,我不想你再跟着我,我们从头到尾也不适合。”
爱嘉刚缓过神来,眼神又暗了下去。他撅起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委屈的样子。哼!老娘才不吃这一套咧!
逼走艾嘉后,我打定主意先去黄海找抹香鲸,我想为它安葬,我知道,它也是没有亲人的可怜虫。
游了不知道几天几夜,肚子越来越空,我饿!平时都是艾嘉看好小鱼小虾往我身边赶,我只需要张着嘴吃就行。我张着嘴冲着小鱼小虾游过去,结果鱼虾全都散开来,躲起来,能够进嘴的寥寥无几。我的嘴巴又酸又痛。
这个艾嘉,让它走它就走,也太听话了吧!这样怎么娶媳妇啊!
路越来越难游了,海水变得越来越浑浊,我有点看不清路。偶有五颜六色的东西浮在前面,我以为是小鱼,一口吃了下去,前一秒还在嘲笑小鱼傻,后一秒我就后悔了,挖心掏肝的想吐出来,却总是吐不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海水里总有这些消化不了的东西在漂浮,院长妈妈曾经说过要远离这些东西,吃了就会弄坏内脏死掉,碰着了会缠着你不能动弹也是死。
“艾嘉!”我知道我可能快死了,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死了,也没豚知道。这时候,我是那么想念那个厚脸皮的艾嘉。
它其实长得挺好看的,所有见过它的豚都说它俊美无比。它其实挺善良的,我就见过它顶着一个落水的小孩游了好远,把它送到岸。
我向所有过路的生物诉说我的痛苦,可是没有谁有办法。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只小船出现在我眼前,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个急窜冲过去,张着嘴围着它转。
船上的人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叫来他的同伴,他们用一根长长的棍子,将那个讨厌的家伙勾了出来。放进一个船舱里,里面装满了这些玩意儿,他们说这是垃圾,他们要清理海中的这些垃圾,说要还我们一个健康的居住环境。
我像是找到了豚生的方向,我也要做一个卫士,海里卫士,把这些垃圾赶出海去。
我追逐着海里的垃圾,越来越得心应鳍,将那些垃圾一次次推向岸边。
常在岸边游,哪有不搁浅。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快,我就搁浅在岸上了。我只期望快点涨潮,我好回去。
等的时间越久,我就越不镇定。我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我开始大喊救命,不知道喊了多久,我像是听见了艾嘉的声音。
我哭了出来:“艾嘉,我要死了。”
我听见艾嘉尾鳍打水的声音,我听见它呼唤同伴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我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艾嘉,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它突然没了声音,我害怕地大喊:“艾嘉,艾嘉,我还没有做你媳妇了,我不想死。”
我听见越来越多的豚声,它们在跳跃,在拍打着水,他们在吸引人注意。终于来了好多人,他们在挖沟的挖沟,抽水的抽水。在我筋疲力竭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大量的海水淹没了我。我的尾鳍被一只豚拉着,我的身子被人们推着。我知道,我得救了。
我和艾嘉正四处寻找着垃圾,一摆尾,看见了那一抹粉红色——我成年了。
那年,艾嘉冒着搁浅的危险靠近岸边,咬住我的尾巴,拼命后退。那场救援我的尾鳍被它咬伤,它的胸鳍被磨伤我们被大群的海豚托举着。重获新生,我决定尊重我的心意,我喜欢它,绝不因为自卑而退缩,不因骄傲而放弃。
我们一起回东海,途中遇见了一群虎鲨,领头的张着嘴就要咬我,艾嘉横挡在我面前:“艾嘉!”我因害怕而叫喊。
虎鲨楞了一下,围着我们转了一圈,问:“你们就是那个捡垃圾的。”
我一横:“我是清洁卫士,海洋卫士,什么捡垃圾的。”
领头的虎鲨转过头去对着一大群虎鲨说着什么,然后转过身来:“什么卫士都不能放过,这是我们的规矩。”
它嘟着嘴,嗯?嘟着嘴!对就是嘟着嘴,对着艾嘉就是一口亲,然后又亲了我一下。皱眉,空咬两下牙:“啊!呸,不好吃,不好吃!”
然后,那一群虎鲨都一个一个亲过来,也一个一个呸着,说着:“不好吃,不好吃!”
回到东海,我和艾嘉决定,在这里继续我们的捡垃圾,让我们的家园更美好,子孙更健康。
我把尾鳍伸到艾嘉面前:“艾嘉,我们的家园已经在慢慢恢复了,人们也意识到了环境需要爱护,我想我有能力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了,你呢做好准备没?我想为你生孩子。”
艾嘉一个打挺,冲了过来,“随时准备着!”
“方学长,简爱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我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一心沉浸在论文修改中的男人,心里不免升起一团怒火。
“我又不是警察,能有什么办法?”方佐平盯着屏幕,并没有看我。
“可是教务处的人今天到女生寝室调查了。”我气愤的将笔记本电脑的折叠屏幕扣到了键盘上。
“自然是说我不知道。”方佐平站起身,踱步到窗边,不知在看着什么。
“你可别忘了,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如果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就守住你的嘴。”他转过身淡漠的看着我,仿佛只是盯着一团空气。
“简爱是学长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从她失踪之后你却一点都不关心?”我这几天夜不能寐,每天想着简爱的事,可这个和她最亲密的男人却似乎无动于衷。
“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在一个星期之前。”他好像在等着我这句话,眼角居然带了丝笑意。
“你们明明就没有….”我喃喃的说道。
“我说有就有。”方佐平微笑着打断我的话。
曾经爱慕的男人,此刻冷漠又诡异的对着我微笑,让我错觉自己喜欢的是不是一个魔鬼。
“小黎。”他忽然转变态度,抓住我的肩膀温柔的说:“你别忘了,那件事情是你提议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你啊。”
他从来不曾这么深情的看着我,我不是第一个爱慕他的人,也不是唯一一个,我只是无数欣赏他,迷恋他,暗地里思念他的女生之一。
但是今天,就在此刻,我却忽然透过他完美的皮囊,窥视到了他隐藏在躯壳深处的那块肮脏之地。
“哼!”我推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可不怕,这件事的参与者不只我一个,况且你是社长,想逃避责任的是你吧?”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明天就一起去教务处把话说清楚,谁也逃不了嫌疑。”方佐平立刻换上了先前的冷漠,不再看我一眼。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不在,我坐在简爱那把贴满粉色贴纸的椅子上,回想起一个星期前发生的事。
“简爱,两个月后的异度空间作品展比赛,你想好交什么了吗?”我躺在床上支起身子问刚进门的简爱。
“别提了,我拿了几张照片给方佐平看,他给我一顿冷嘲热讽,说我要是用这个都能拿奖,他拿着单反去女寝厕所拍几张就能得第一,真是气死我了!”简爱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学校里有多少女生对他虎视眈眈吗?”我趴在枕头上盯着枕巾上的小熊。
“如果她们真的知道方佐平是个什么德行,我就不信那些傻丫头还会对他那么迷恋。”
“我觉得方学长挺好的呀?”虽然想为他辩解几句,不过我还是把话憋进了肚子里,简爱这个人十分的敏感,只有她可以说方佐平好与不好,别人并不能提一句。
“小爱。”我伸头看向床下的她,披散肩上的头发四散开,她抬头看向我,忽然间打了冷颤。
“你怎么了?”我奇怪她的举动。
“没…没什么,你披头散发的样子吓到我了。”简爱咬了咬嘴唇。
“我知道离市区十几公里外有片山,山里有个废弃的山庄,去年毕业那届摄影团曾经去那取过景,据说拍到了奇怪的东西,还发到了网上。
“真的吗?废弃的山庄,听起来就很恐怖!”简爱站起身。
“明天我就和方佐平说,我们就去那里取景找灵感!”
虽知道简爱对这次摄影主题比赛十分的重视,但想不到,胆子向来不大的她会一口答应去荒郊野岭取景,不过我的作品也算有着落了,何乐而不为?
第二天,和同寝室的苏浣一起去食堂的路上,远远就看见简爱挽着方佐平不知亲密的在说些什么。
“哼,方佐平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会喜欢简爱那个狐狸精。”苏浣撇撇嘴,话里面掩不住的醋意。
我还想说点什么,就看见简爱向我跑了过来。
“我和佐平说了山庄的事,他很赞同,计划明天下午就去。”
“明天就去?”我吃了一惊。
“在那里也不一定能拍到满意的作品,所以还是早点去比较保险。”
简爱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的,下午上完课我就回去准备!”我高兴的说。
“你们要去哪玩呀?方不方便带我一个?”苏浣嘴里和我们说着话,眼睛却瞄着不远处接电话的方佐平。
“荒废的鬼屋,你敢去吗?”简爱忽然把头凑近苏浣,“死过人的!”
苏浣被吓了一跳,又不好发作。
“我先走了。”简爱调皮的冲着我眨眨眼睛。
“拽什么拽,方学长早晚甩了她。”苏浣盯着简爱的背影,抓紧了我的胳膊。
简爱回到寝室时已经很晚了,我特意给她留了台灯,听见她进屋洗漱完喝了口水,便爬上了床,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小黎,顾小黎。”朦胧中有人摇晃着我,我睁开眼,简爱的脸近在咫尺。
“你干嘛?”我尴尬的推开她。
“你刚才说梦话了。”简爱一脸坏笑。
“我说梦话了?”我捂着头,感觉自己头疼欲裂。
“是啊,不过太小声了,我没听清。”简爱爬下梯子,拿起她的洗刷用具,“十分钟以后你必须起床,因为我们要提前出发。”
“提前出发?”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方佐平晚上有小组讨论会,所以下午就要往回返。”简爱拉开门走了出去。
吃过早饭,我便在校门口等着他们,盼来了简爱和方佐平两个人,一路上简爱坐在副驾驶和方佐平欢快的聊着去年暑假去欧洲旅行的趣事,我坐在后边安静的看着《福尔摩斯探案》。
简爱偶尔会想起我的存在,回过头来和我寒暄几句,我也只是嗯嗯的回应,一门心思的扑进了书里。历经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山庄就在山顶,沿着山顶,有一条蜿蜿蜒蜒的小路直通山下。
“这么美的地方怎么就荒废了呢?”简爱边叹息便翻出了相机。
“你知道吗?传言在这个山庄充满了诅咒。”我忽然想起了关于这里的传闻。
“都什么年代了,还诅咒?”简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也不知道,都是听别人说的。”
“什么诅咒?说来听听?我们方大学长可是会驱魔。”她回头取笑着身后不远处的方佐平。
“传说这间山庄是一个富商买给他女儿的,但是过了不久那个富商就被人害死了,她的女儿为了报仇,就把她仇人的儿子约到了山庄,在这里杀死了他,那个女儿自己也吊死在了林子里,从此这个山庄便废弃了。
简爱摸了摸胳膊责怪道:“你别吓唬我了。”
“你不是从来就不信这些吗?怎么还知道怕?”我笑着揶揄她。
“讨厌!”简爱小声嘟囔着。
“要不是这次参赛实在拿不出作品,我才不会来这种鬼地方呢!”
“你只是压力太大了。”我拍拍她的肩,走到了她前面。
“我说,顾小黎!别看你平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爬起山来居然连喘都不喘一下?”简爱在我身后弯腰扶着膝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是你太缺乏锻炼。”方佐平从她身边大摇大摆的经过。
“你给我闭嘴!”简爱在后边吼道。
我没有理会那对正在打情骂俏的情侣,一心想快点登上山顶。
山庄的大门前,门上的牌匾已经被人拆了下来,山庄很大,空荡荡却保存的依然完好,好像这里的主人昨天刚刚离开。
“这里一点也不阴森啊!”简爱越过我,直接走进了大门里。
荒废的度假山庄,简直寂静的过分。
“奇怪,这山庄废弃在这多可惜,卖了也好,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怎么想的。”简爱在空屋子里来回踱步。
“也许这个山庄对他而言很重要呢。”我举起相机站在门口拍了几张照片。
”我刚才看到这里后山好大,空在这里真是浪费。”简爱走出屋子,又跑进另一间。
忽然,身后传来了窸窸簌簌的响声,我赶紧回头,却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我以为只是眼花了,并未在意。
“小黎,咱们快点拍完照走吧。”简爱撅着嘴凑到我耳边。。
“害怕了?”
“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白影闪进了屋子里。”简爱指了指我身后的空屋子。
我吃惊的问道:“白影?”她看见了白影?
“我也不知道什么。”简爱哆哆嗦嗦的举起了相机,对着四周就是一顿乱拍。
“好,拍完我们就撤。”
五分钟后,我朝山后走去,想要找些素材。但是,我却在后山迷了路,当我跌跌撞撞的从一片树林里走出来时,便看见不远处方佐平站在树林外,正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
“顾小黎,你看见简爱了吗?她刚才出来找你了!”方佐平脸上毫无血色。
“没有啊,我刚从林子出来就看见你了!”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以免一会又走散了!”
方学长建议。
“不,我和你一起,我自己害怕。”
“好,走吧。”他放慢了脚步,让我跟紧他的步伐。
我们两个人找了整整一个下午,天很快就黑了,无人的山上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
我们下山后依然没有见着简爱的半个影子,我提议在山里留宿一夜,第二天报警找救援。
但方佐平却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说半夜的山里近乎漆黑一片,我们留在这会很危险。
我建议立刻报警,掏出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方佐平依旧不同意,他拉着我走向停车的方向,任凭我踉踉跄跄的跟在身后追问,他都不回答一句。上了车后,他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学长,为什么不肯报警?”我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反应。
“不能报警。”他始终重复这一句话。
“为什么?”
“我是摄影社团的社长,也是学生会副主席,明年就要毕业,你知道W公司对员工的要求有多严格,他们已经提前录用我了,我不能让这件事情影响了我的前途!”
“所以你因为这些就能不管简爱的死活了?”我大声质问。
“你的家境也不好,你知道毕业找一份好工作对自己有多重要!”方佐平试图引导我。
我握紧了拳头,没有再说话。
方佐平发动了车,我无言的盯着漆黑的窗外,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回到学校,方佐平抱了抱我,让我回去睡个好觉,别人问起简爱,就说不知道她去哪了。我木讷的点了点头,看着方佐平匆匆离开的背影,曾经我是多么渴望他的拥抱,如今,他的拥抱却只能让我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回到寝室,看着简爱空荡荡的床铺,心里不由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还在等,默默地等,不知等了多少年,并将继续等下去。
她是常胜将军极宠爱的千金,生来就有制得一把好弓的本事,他便是她制成的。
还记得被制成那日,她将他捧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欢喜地说:“得给你起个名字,就叫……月沿吧!”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感情,也许是因为在众多制成的弓中,她独独留下了他。
她善制弓,却不善射箭,偏偏喜欢射箭喜欢得紧,连做梦都在练射靶。他便入了她的梦。
梦中竹叶翻飞。她透过片片竹叶看见了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傻傻地望着他,问:“你是谁?”
他微笑,说:“我是月沿。”
“你说什么?”她上前几步,似乎没听清。
说也奇怪,任凭他怎样大声说出“月沿”二字,它似乎都会随风而散,听不真切,他便放弃了。拿过她手中的弓箭,对着箭靶一射,正中红心,转头对她说:“来,我教你。”
之后便是白天他被她拿在手中,默默见她箭术日益进步,晚上进了她的梦里,指导一二。她对他的出现似乎并不奇怪,也不害怕,只是有时会偷偷看他,被发现了就红着脸立刻拍手道:“师傅好箭术!”
直至一日,她终是扯住他的衣角,歪头问他:“师傅,你到底是谁?”眼底波光微转,似是胆怯,又似是期盼。
四周很静,能听见风声,片片竹叶在他二人之间落下。犹豫片刻,他开口:“我是……”那一刻,阳光乍现,梦醒。
那一日,圣上邀众将领一同前去狩猎。她带着他跟了去。一路上,她将他紧紧握在手中,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兴奋,受之感染,弓身竟振动起来,突然,那兴奋被一种莫名的感情取代,他抬头,发现她正出神地望着一个黄袍男子。
狩猎时,她异常卖力,箭无虚发,引来那男子一瞥。嘴角扬起笑容,霸气中添了几分媚气。她直直望着前方,继续策马扬鞭,衣袍翻飞,很是耀眼。
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
自打那次冬猎回来后他便被一直安在她房里,再没见过她。离了弓身到外面,他才听晓她已入了宫,深得宠爱。
不知哪里一疼,他下意识地回了弓身。他对自己说他要等,可是等什么呢,他说不清。
那只傻弓魂一定没照过镜子,不然他就会发现自己与那黄袍男子长相神似。
可就算他照了又怎样,她是人,他是魂,始终有缘无分,就像她永远听不到他的名字,而他,永远只能出现在她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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