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苦寺志之愚痴
鲤鱼精年年第一次遇到那只腹黑的大坏鸟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那时,年年刚刚结束她的第三千两百五十六次跳龙门,不出意料的,她失败了。
就在她摇摇尾巴,准备进行第三千两百五十七次的时候,她在岸边发现了一只死鸟。
要知道,对于一条鱼来说,龙门常见,死鸟不常见。
所以,年年同志根本按耐不住凑热闹的心,一甩尾巴化成人形跳上了岸。
你别说,这鸟还挺漂亮的,瞧这泛着光泽的皮毛,她忍不住手摸了上去。
不知道这一下摸到了哪里,刚还如死尸一般的青鸟突然刚腿一抽,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睁开了。
这可把年年吓了一跳。
“鸟”在乌龟爷爷给她列的危险名单上排名第一,据说吃鱼吃的可凶了。
“别……别吃我。”年幼的鲤鱼精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后退,一边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畏惧的对象——那只青鸟鄙视的看了年年一眼,呼啦两下翅膀,化为俊美的青年。
“这么害怕,刚刚还用手摸我。”青年一伸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把扇子“呼啦呼啦”的扇起风来。
看到青年没有吃她的意思,年年十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往水里跳。
不防脚都沾着水了,后颈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了个正着。
“别急着走啊,小鲤鱼,我就这么吓人吗?”
青年收起扇子,歪着脑袋看她。
年年的脸憋得通红,心里骂着一刻钟前的自己。叫你好奇,叫你上岸,这下回不去了吧。
“你不能吃我,”少女闭上眼,破罐子破摔,“其实我是一条龙。”
“哦?”青年眯了眼在笑,“你不是鲤鱼精吗?”
“你懂什么?龙小时候样子和鲤鱼可像了,我就是一条没长大的龙。”
不得不说,水灵灵的少女撅了嘴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可爱极了。青年不由得心神一动,放开了她。
“你说你是龙,那你怕我作甚?不准跑了,我又吃不了你,我只食练实。”
年年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变成人形后一袭红衣的青年,嘟哝道:
“人家凤凰才只吃练实,你也是凤凰吗?”
青年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道:
“你可以叫我秦九。”
化成人形的秦九仙气飘飘,俊逸非凡。“真”颜控年年马上选择性忘记了他的本体是只可怕的鸟(对于鱼来说)。
“你说你是条龙,那你怎么还来跳龙门?”秦九指了指身后高耸入云的龙门。
年年有些垂头丧气,她是一条失忆鱼,前不久才被住在大海边上的乌龟爷爷捡到。
从外形上看,她也确实是鲤鱼,可是她总觉得,自己该是一条威风凛凛的龙。
乌龟爷爷说她这是什么“自我认知障碍”,是一种极为严重的心理疾病。给了她两种解决方法,一是从心理上解决问题,每天去他那里做心理辅导,二是从生理上解决,试一下跳龙门,万一跳过去了,她就是一条真龙了。
看她情绪有些低迷,秦九反而不追问了,抚扇一笑:
“跃不过龙门可能是因为你历练不够,我见过许多鱼一开始无论怎么样都跃不过去,可是去岸上历练一番后,都变成了优秀的龙。”、
年年一听,好像找到了病症的原因,“真的吗?我去人间历练就能变成龙了?”
假的!这怎么可能?龙门设在这里三千万年,从来没有鱼能跃过龙门。秦九心里腹诽,面上却微笑着点头。
“真的,我正好去凡间寻人,你可愿同我一道?我对凡间甚是了解,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年年一想,自己对凡间也不了解,这只鸟自醒来也没有表现出要吃她的意思,反而用心的指导她,说不定是只好鸟呢!她心里偷偷地想。
一进入人类的地界,秦九就悠闲自在地把她带到了一间酒楼。
“这,是人间最神奇的地方,人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可以在这里听到。”
“果真?”年年狐疑道。
“真的,若是你会唱个小曲就更好了。”秦九的眼皮子狡黠地撩了撩。
等年年终于了解到这句话意思的时候,她在后厨刷碗。
因为秦九这个混蛋,根本没有钱。
从一开始,秦九打得就是把年年留在这里抵债的主意。和计划有区别的是,年年居然不会唱曲儿,所以秦九把她留在这里刷碗。
年年恨得牙根痒痒,她这回算是知道了,秦九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他是全天底下心眼最坏、最毒的鸟。
刷完三百只碗,年年发现自己作为水生动物,手都泡起了褶子。
她顺着秦九留下的气息,绕了几条巷子,转到比之前那条街更繁华的地方。
此时已经夜华初上,可与别的地方的冷清不同,这里很繁华,一点都没有夜里萧条的气氛。
漂亮妩媚的姑娘来来往往,楼里传来娇笑声和劝酒声,还有依稀的琴曲歌舞。
年年模模糊糊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白天刷碗听了许多凡间的事情。
就跟秦九说的一样,酒楼真的是了解凡间的好地方,各种信息集汇,非常适合年年这种初入凡尘的年轻妖精。
眼前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年年也多少清楚一些。
哼,气死她了,把她丢在酒楼刷碗,自己来这种地方逍遥快活。
突然,秦九如鬼魅般出现在年年身后,惊了她一跳。
“想什么呢,小傻鱼?”秦九伸手狠狠地弹她脑壳。
“带你去见个人。”
“见、见什么人?”鲤鱼精年年有些底气不足,刚刚还在心里抱怨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由得叫她心里虚虚的。
“你不会以为我进去风流吧?”秦九的脸上续了满满的笑意,“带你去见个前辈。”
年年摸摸鼻子,眼观鼻鼻观心,紧紧跟着秦九上三楼。客人们有个别瞥见他们上三楼的,露出了惊疑的神色。三楼自开楼来从未对客人开放过,如今秦九和年年算得上三楼第一批客人。
对于这些人,秦九完全不在意,他本是见惯了别人仰望他的人,自然习惯成为视线的聚焦点。
三楼走到最深处,只有一个房间。
年年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秦九一脚踹开了门。
房间很大,摆设无一不精致,就是精致的过了头,以致雕花大床上躺着的人掀起床幔挑眉向外看的时候,年年本来就不大好使的大脑瞬间当机。
他真的美极了,飞扬的眉尾收束,仿佛书画大家精心描绘出来的传世佳作。眼睛像长了钩子,瞧着黑白分明,细看却似是藏着暧昧的情愫。
然而,美人开口却是男子的声音。
“秦九,你要是不给个打扰我睡觉的理由,可别想轻松了事。”
男……男人!
年年细细打量,确实是个男子,而且瞧着还是个俊美的男人。这一开口,刚刚举手投足带着的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也没了。
“他是春神嬴稷,春天,万物交配的季节,你懂得。”秦九低声道。
年年满脸黑线……
年年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秦九是在向嬴稷打听一个女人。
这个人和秦九什么关系呢?年年很疑惑。
秦九原来是到凡间寻人,找到了就会回他该去的地方吧。这么一想,年年有点失落,她并不知晓自己这种心理算什么。
“那就这样吧,我会叫手下帮你留意着。倒是这条小鱼哪里来的?许久不见,你还养上小宠物了。”撇开嬴稷漂亮得外表不谈,他本人是个八卦达人,仙界报业八成在他旗下。
“不是我养的,捡到而已,带出来玩玩。”秦九回头看年年低着头玩手,问道:“无聊了吗?”
“没有,你找的这个人,是谁啊?”年年憋不住,问了出来。
秦九沉下脸色:“这和你没有关系。”
年年觉得自己好像害了病,脸上憋得通红,眼睛也热热的,连带着心也痛痛的,不怎么正常。
“哦。”她转头推开门出去。
“你不去追?”嬴稷凑到秦九边上。
他嫌恶地瞅了嬴稷一眼,移开了距离:“这件事情太危险了,我不想让她参与。”
“何必呢。”嬴稷噙着笑容,反正事不关己,“如果我没看错,她也不是一般的妖精吧。”
这回秦九没说话,深深地看了嬴稷一眼。
这下换嬴稷愣了,他和秦九相交至少上千年,几乎是光着屁股玩大的发小。秦九这意思,他最清楚不过了,这是叫他闭嘴呢。
看来这姑娘,在秦九心里还真是不一般。也罢,千岁的老铁树,如今倒是一夕之间开了花。
秦九最后是在青楼的屋顶找到的年年。
她小小的一只,几乎把自己卷成了一个小团子。
“我最近有事,你先在嬴稷这里住一阵,熟悉熟悉人间的环境。”
听到秦九要把自己留下,年年咬咬唇,“那你还回来吗?”
秦九没想到她问这个,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感情这丫头跟他闹脾气,是以为自己找到人要走啊。
“当然回来了,不是说过要带你游历人间嘛。”秦九摇摇头,笑道:“好好跟着嬴稷,他的原型是天地万年孕育一条的赢鱼,又修炼多年,多和他学学总没错。”
原来,他不是不要她了嘛。等年年回过神来,她已经咧了嘴,笑半天了。
发现秦九要看向她,年年迅速收回笑容,屁股对着秦九。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可别多想。”
秦九没有去挑破少女的心思,只是包容地笑笑。
嬴稷搜集信息的速度飞快,如今已是初春,人间万物皆是在他掌管之下。
秦九更是一拿到消息,便立刻动身。他要找的那个人非常狡猾,如果不快点抓住,等她警觉起来就不好了。
嬴稷的花楼说起来并不能完全算妓馆,只能算是个供达官贵人宴饮放松的地方,姑娘们正正经经的弹琴、唱曲,也算是风雅地方。
如今正逢初春,嬴稷又是春神,花楼的花开的更是格外好,花团锦簇的似是要比个高下。
年年就站在三楼看院子里的花,嬴稷缓步走过来,也不知是花更娇艳,还是少女更夺目。
“秦九身边很少跟人,小丫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年年闻言,不愿搭理疯疯癫癫的春神,向天翻个白眼。
一阵不解风情的春风刮来,撩得少女长发遮住侧脸,只露出影影绰绰的眼瞳。
“秦九叫我教你些修炼的法门,你们倒是关系好。不过,听说你想跳龙门?”嬴稷不愿意放过看热闹的机会。
秦九这只高傲的凤凰眼里从没落过女人的影子,就连天帝有意与他撮合的金龙族小公主都不愿意瞧上一眼。如今,这条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鲤鱼倒像是合了他的意,临走还嘱咐他照顾好。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叫嬴稷摸不着头脑。
这个小鲤鱼精也是不得了,要知道,跳龙门虽说跳龙门,难处可不止在一个跳上。若是简单的追求高度,那些成精多年的妖精恐怕都有把握一试,恐怕龙族要泛滥。
“你跳过几次龙门?”嬴稷好奇道。
这下被问到短处的年年泛红了脸,喃喃道:“一……一千次。”
嬴稷目瞪口呆:“多少次?”
“三……三千两百五十六次。”年年偷偷抬眼看嬴稷,看他还愣在那里,以为是嫌弃自己资质愚钝,那么多次都越不过这龙门,顿时沮了脸色。
嬴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鱼化龙是违背天道的。所以龙门上有天道的阵法,相当于鲤鱼每一次跃龙门,都会经历一次不亚于一道九天雷劫的痛苦。
这也是为什么,万年来鲤鱼化龙只是众多海鲜河鲜的睡前童话的原因了。
只有少数资历足够长的海族老前辈知道,鲤鱼跃龙门是真实存在的。比如当时捡到年年的乌龟爷爷,但是天知道,他提出让年年去龙门碰碰运气只是为了叫年年死心,意思就是劝阻年年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
谁知道真·傻白甜·年年,压根就没听过这个“海族谚语”,真的跑到龙门,还跳了三千多次。
这几乎已经违背了常理,嬴稷扳正了少女的肩膀,带着探究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照出个洞来。
“真是奇了……”嬴稷喃喃自语道。
他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见过这样奇特的事情。
“不该啊,一般来说,你这般修为的小鲤鱼,哪里经得过一次雷劫?”
“九天雷劫?我没经历过……”年年不知道嬴稷为什么惊奇的盯着自己,有点难为情。
嬴稷肃了目光,神色也正经了下来:“鲤鱼跃龙门会引动九天雷劫,你肯定不是普通的鲤鱼,等我查查典籍。”
年年看着嬴稷头也不回的走开,抽动了嘴角。
这几天的年年非常郁闷,这些天秦九一直没有回来,若单单是寻人,这些日子早该回来了。
可是,秦九不但没有回来,连口信都没有一个。
嬴稷就更别说了,上次听她跃龙门没被雷劈过,就一直待在屋子里查古书旧典,看上去对秦九倒是漠不关心。
不知不觉,春天已过大半,有的花姗姗来迟,有的花似是开过了花期,已经开始懒懒洋洋。
年年躺在桃树下,莫名觉得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枝丫间露出的一小块天空很眼熟。
“这棵树已经长了五千万年,”嬴稷走近年年,从年年的角度,刚好看到他被微风吹起的衣带,“是从天界的落霖谷索来的枝条,结出的果子又大又甜。”
“落霖谷?”年年心神一动,追问道:“那是哪里?”
“落霖谷是金龙族住的,那里那棵桃树是万年不落的,风一吹,就像下了一场桃花雨。下次叫秦九带你去看。”
“金龙族的地方,为什么叫秦九带我去看?”年年挑挑眉毛。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金龙族的小公主和秦九是天帝亲自做媒,指的姻缘,叫秦九带你看有什么不妥?”
年年手拄着地,缓缓坐起来,从嬴稷的角度,只看得见她瘦削的背影。
“那秦九呢?他赞同这桩婚事吗?”
“他自是一个人自在惯了,你看他一副温柔的模样,其实谁在他眼里都没有什么分别。这次,他去抓那个人是魔界的三大亲王之一,挑衅天界被天帝判水刑三千年。”他叹了口气,“你以为这活儿为什么到秦九身上,多半就是他不想成婚,特地向天帝请的责罚。不过,那妖女实力不俗,我看秦九多半最后还是要乖乖和小公主成亲。”
虽然作为朋友,嬴稷很想支持好像动了春心的秦九,可是天帝的意思没有人能够违抗。
年年的心情有些复杂,又苦又咸,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宁愿去做根本完不成的任务,也不愿意和她成亲,应该是真的不喜欢了吧。”
嬴稷听着年年的语气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憋了一口气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没事,倒是你,”年年撩开耳边的头发,歪头问道:“你不是要查我到底是什么妖精嘛,查到了吗?”
“还没有,”一提到正事,嬴稷皱了眉头,“所有的古籍都没有提过你这种情况。我想大概是龙门出了问题,下次集仙会我去咨询一下龙王。”
年年勾起嘴角,风突然大了,花瓣吹下来不少,也不落地,轻飘飘地绕着两个人。
“你知道秦九现在在哪里吧。”年年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因为他知道,秦九和嬴稷的关系很好。这些日子,嬴稷若不是早知道秦九身在何方,安全与否,又怎能这样安坐庙堂之上。
横断山,距魔界只有百里之遥。
秦九警惕的看着四周,忽然,斜后方的丛林里传来响动。
于是,当年年好不容易拨开杂乱无章的树枝,迎接她的,是险险靠着她喉咙的利剑。
“是你?”秦九皱眉,“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嬴……嬴稷呗。”她到底是私自来找秦九,说话明显的底气不足。
“真是胡闹,不是叫你在嬴稷那里等着我吗?你倒好,直接跑到这里来了。”
“我……想来帮帮你。”年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九,青年面目依然英俊,只是略微凌乱的发髻和破损的衣衫证明经历过一场大战。
“这地界离魔界只有百里,是魔女回魔界的必经之地,如今更是随时可能会来,我可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保护你。”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年年鼓足了勇气,说道:“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好,我会自己对自己负责的。”
见事已至此,现在叫年年回去明显不现实,甚至还有可能正好被魔女抓住。秦九非常清楚,也很头疼。
“依然如此,跟紧我,别叫魔沙耶抓了去。”
魔沙耶就是逃窜的魔界女亲王的名讳。
横断山靠着魔界,算是魔界和人界的交界,树木生的茂茂葱葱。风吹动叶子,空气清新中带了湿气。
年年专注地看着秦九的侧脸,“金龙族的公主不好吗?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她成亲?”
“嬴稷和你说了?”秦九诧异,他没想到嬴稷提起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很复杂,等做完这件事情,我会向你说明的。”
“哦,我知道了。”年年想来,这公主必然是不好的。或许太骄纵了,讨不得秦九喜欢。
听得风声似是不对,秦九屏住了呼吸,也不再去想年年的心思。
忽的,耳侧探出道人影。秦九连忙把年年往后一护,转身同魔沙耶缠斗起来。
名动三界的魔沙耶也是个实打实的大美人,高鼻深目,端的西域美人模样。红衣开叉到腿根,勾勒出喷火夺目的腰身曲线。
“呦,小凤凰,这次身边怎么多了个小姑娘,你的相好?”魔沙耶边打斗边调侃,手下却没慢了分毫。
“用不到你管,你还是束手就擒,水牢里关个三千年,否则就算你逃回魔界,也没有什么用。”
话是这样说,但魔沙耶和秦九都知道,若魔沙耶真的逃回魔界,多半是抓不到了。魔界里捉一个魔界将军,难度不亚于浪里淘沙。
“小鬼,口气不小。”魔沙耶勾起嘴角,嘲道。
若是比拼实力,纯正凤凰血统的秦九应该和魔沙耶斗个不相上下。
但他吃亏就吃亏在年龄太小,经验稍显不足,与魔沙耶这样活了万年的前辈不能比,才一直处于被动方。
好比此时,魔沙耶一见短时间内难以脱身,故意露了个破绽。
秦九看了出来,没有上当,但身体顿了一下。
魔沙耶抓住这一瞬的空隙,放出两道风刃,一道向着秦九,另一道向着战局之外的年年。
电光火石间,容不得秦九多想,只能挡下一面的攻击。挡下射向自己的风刃,继续和魔沙耶缠斗,年年修为低下,必死无疑。选择保护年年,魔沙耶就能趁机逃跑,若将她放回魔界,无异于纵虎归山。
年年也是知道的,时间只有一瞬,但她比秦九更快。
秦九最终放弃了,年年面前的风刃仿佛触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下子消散了。
魔沙耶一喜,欲化风逃走,却不料身上不知何时套上一层金色的网子,竟是制住了她。
“金龙族的地网天罗,怎么会在这里?臭小子,你阴我!”魔沙耶怒斥。
秦九的表现倒是出乎她意料,那张清俊的脸先是一愣,接着抿着唇看向年年。
少女苍白着脸,摇摇晃晃,像是马上要倒下。
毕竟她只是刚刚恢复了记忆,法力还未恢复,就这样强行使用地网天罗这种一族至宝。
“其实你不喜欢我,和我说就好了,我自会和天帝禀明情况,取消婚约,你又何必去向天帝求这苦差事。”
鲜少有人知晓,落霖谷的老桃树除了结的果子好吃,还是上品静心丹的主材料,可以助人治疗神魂伤害。嬴稷那棵分枝虽效用比不得主干,却也是难得的佳品。
她本是落霖谷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奈何集仙会上遇了秦九,误了终身。
仙人大多端着姿态,彼此恭维,饮着仙酿,却做着和凡人一般无二的凡俗事。
她实在不耐听父亲同交好的仙人寒暄,偷偷跑到后庭。
后庭种了竹林,水雾氤氲,有萧声传来。
她好奇之下,循着萧声寻找。
他的背影被日光渲染,像极了秘境中的光影,一下子闯进了她的心里。
集仙会结束,她暗暗打听那吹箫的男子。
父亲宠溺的看着她,揶揄道:“幼鱼才这般大,何必这样急着嫁出去,留在家里多陪父亲几年不好吗?”
金龙一族幼年时期像极了鲤鱼,这是金龙一族秘而不宣的事情。毕竟听上去实在不雅。
因着她实在得父亲疼爱,父亲唤她幼鱼,算是乳名,希望她一辈子做他天真娇憨的女儿、金龙族的小公主。
戳中了少女心思,她自是红晕爬了满脸。
这事不知怎的被天帝得知了,天帝出身凤族,一向希望与强大的金龙族交好,也有意促成这门亲事,于是亲自下场撮合。
就算她是公主,也免不了羞涩的女儿情绪,也不便总是打听此事。
后来得知秦九下落,确是知道他请命去追挑衅天帝的魔界将军。
正是恍恍惚惚,不防听着天宫宫人私下讨论。
“秦九仙君为何主动向陛下请命,去追那实力不俗的魔将。”
“看你是不知,天帝有意撮合仙君和金龙族公主。仙君生性淡泊,喜欢的女子也一定是素雅如菊的仙子。金龙族那娇滴滴的公主,怎么配得上仙君。定是仙君以此事为交换,换自己一个太平。”
“那仙君也太过可怜,就为了公主看上他。若是抓不回魔将,必会被天帝重罚。陛下最忌别人说他偏袒同族。”
后面的话,她再听不进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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